男女主角分别是孙悟空孙静之的女频言情小说《剥离猴王血脉后,杂种杀疯了全局》,由网络作家“树与夏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垂头看了一眼我怀中的阿娘,似是叹息:孙静之,你可知为何沦落到此地步?我冷笑,那猴王害我!猴与猴之间,是否成妖成精,又有何区别!一直压抑着的愤怒忿恨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我只恨此时的自己不能再上一次西天,不然定要好好质问孙悟空。花果山乱成这样,怎可不出面不管!眼见观世音菩萨脸上泛起无奈,我厉声,若有来世,我定要屠尽花果山!观世音菩萨连连摇头:孙静之,是你看得还太窄。人世间苦难种种,又怎能只顾眼前?也罢,也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她捏起净瓶中的一支竹柳,一挥,甘露水随之落在了我身上,沉入之内。与此同时,尽断的筋骨重连,凹陷的皮肉丰盈,流逝的生命也如流水重回到我的体内。我一动心念,霎时翻身而起。一时之间,鸟兽尽鸣,盘旋在天,在这黑云密布的夜...
《剥离猴王血脉后,杂种杀疯了全局》精彩片段
她垂头看了一眼我怀中的阿娘,似是叹息:孙静之,你可知为何沦落到此地步?
我冷笑,那猴王害我!
猴与猴之间,是否成妖成精,又有何区别!
一直压抑着的愤怒忿恨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我只恨此时的自己不能再上一次西天,不然定要好好质问孙悟空。
花果山乱成这样,怎可不出面不管!
眼见观世音菩萨脸上泛起无奈,我厉声,若有来世,我定要屠尽花果山!
观世音菩萨连连摇头:孙静之,是你看得还太窄。
人世间苦难种种,又怎能只顾眼前?
也罢,也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捏起净瓶中的一支竹柳,一挥,甘露水随之落在了我身上,沉入之内。
与此同时,尽断的筋骨重连,凹陷的皮肉丰盈,流逝的生命也如流水重回到我的体内。
我一动心念,霎时翻身而起。
一时之间,鸟兽尽鸣,盘旋在天,在这黑云密布的夜空之下,反而显得不祥了。
而我用来当做拐杖的树枝也褪去树皮,成了一根黝黑的棍子。
观世音菩萨目视着我,眉目中凝着不安,孙静之,成神成魔,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我隐隐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比剥离血脉后还强,心中复仇的火焰顿时烧得更旺。
菩萨劝和的话听着更是可笑至极!
神又如何,魔又如何?
我连阿娘都护不住,是神是魔,有什么所谓?
听了这句,观世音菩萨摇头,却无心跟我争辩,孙静之,你还未悟呐。
你要做什么,便去做吧,到了时候,你自会知道。
一瞬,金光消失,黝黑的树林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只有狂风呼呼大作,刮过山林,厚厚的云层之中隐隐有阵雷闪动。
似乎,雨又要下了。
回身望去,远远在花果山上的水帘洞此时却灯火通明,藏在晨雾之中。
我知道又是猴王在宴请宾客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越来越多奇奇怪怪的妖怪出入花果山。
说些什么妖怪大同,三分天下的话。
三分天下?
我要你连花果山都走不出去!
临行前,我挑了最壮的那棵树,亲手刨了一个坑,葬了我的阿娘。
又寻遍每一颗桃树,摘了满满一地的桃子,摆在她的坟前。
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才重新拿起铁棍。
我喃喃出声,阿娘,我定会给你报仇。
6一个跟斗我就翻上了水帘洞。
气势磅礴的水雾之中,洞里形形色色的妖怪坐了一桌,高坐在金色龙椅之上的赫然是猴王。
我看齐天大圣也老糊涂了,竟然为了只母猴子罚我?
他喝得有些醉了,随手将酒缸砸到桌前怠慢了的小猴身上,怒喝: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几个爷,就给我滚!
身侧的美女柔若无骨地挨进猴王的怀里,嗔怒道,大王,别生气,吃葡萄。
美女刚要拿起那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我就一棍打下。
木桌直接裂成两半,瓜果散落一地。
歌舞升平的宴会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砸向我这里,孙静之,你怎么在这里?
猴王迷离地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调笑之意更加明显:哟,没死啊,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这不是挺能打的么,原来没剥离我的血脉啊。
早说啊,就不打死那只贱母猴了,现在怪无聊的。
他哈哈大笑,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恶毒。
我怒视着猴王,心里满是厌恶和屈辱。
他们总是说我阿娘未开化,不配活在花果山上。
即使生下了我,给我们的容身之所也是极其恶劣的偏远之地。
但每每设宴,猴王总会遣人来将我阿娘绑走。
小时候的我懵懵懂懂,也想跟阿娘同去。
一向温柔对我的阿娘,却一时发了狂,绕着我哇哇乱叫。
见派来的猴孙居心叵测地来拉扯我。
抓起脚边的大石头,就猛地砸向我的后脑勺。
当我醒来,顶着满头的鲜血赶到水帘洞之时,吓得如坠冰窟。
我才知道所谓百妖宴会之上,会发生什么。
我的阿娘就像一只狗被锁在一个笼子里。
笼子外的妖怪在猜拳喝酒,谁赢了都能进去肆意妄为。
我看着阿娘被割肉、被拔毛,被摁在地上无端地暴打。
我不明白。
纵使只是一只未开化的猴子,也不应该这样被对待。
没有任何尊严的,犹如一块案板上的肉,任谁宰割欢好。
愤怒盈满了全身,不及半猴高的我第一次大闹宴会。
将水帘洞闹了个底朝天。
最后还是败在了猴王脚下。
他一手掐住阿娘的命门,一脚踩住我的脖子,发出一声嗤笑:蠢猴子生出的孩子还挺厉害,这么能闹?
但别忘了你爹我是猴王!
想干掉我,去修炼几年再说!
在那之后,我更加疯狂地修炼。
只不过不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猴王之女,搏它的垂青。
而是保护阿娘。
思绪回到眼前,修为浅些的妖怪已经觉察到我的浓浓杀意,弓着身子往洞外逃。
就连平时嚣张跋扈惯了,称王称帝的老妖们脸上都露出不安。
唯独猴王身旁坐着的野猪精捧腹大笑,猴兄,这就是那母猴子生的小猴子,看起来挺凶!
我眯起眼,认出了他,也是那日宴会上羞辱我阿娘的妖怪之一。
猴王哼了一声,侧头拍了拍野猪精的肩,是吧,蠢蠢的母猴子确实别有一番风趣。
可惜她娘不在了,就把她给你再重温滋味吧。
野猪精发出一声淫笑,兴奋搓手的同时,犹如小山包粗壮的身子便站起来。
每一步,都轰隆一阵响,洞里的碎石纷纷掉落。
我不为所动,淡淡地歪头,看向仍不知死活的猴王,一字一句:你可知,之前我手下留情,不过是顾念我的阿娘,不愿节外生枝。
如今她不在了,那自然新仇旧恨一起算。
野猪精咧开嘴,恶臭的口水滴落在地,他俯身就要来抱我。
不料我第一棒就直冲他的额头而去,梆的一声响,野猪精生生被我砸进地里。
他吃痛抬头,脸上的淫气全无,拳头大的眼睛霎时瞪得猩红,你这只死猴子,竟然敢打俺老猪?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厉害!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在野猪精张着血盆大口,张牙舞抓地要厉害的时候,我漠然地甩出铁棍。
铁棍直接穿心而过。
野猪精痛呼出声,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处的血洞,再一抬眼——他那颗臃肿无比的猪心已经被我捏在手中,剖出了妖丹。
野猪精瞪圆了眼睛,慌张地求饶,女侠,一切好商量,莫要激动!
而我已经狠狠掐进了妖丹,野猪精应声轰然倒地,浑身疯狂痉挛着,哪里还有刚刚不可一世的样子:饶命啊女侠,我我我我,我跟你娘赔罪,行不行?
放俺老猪一条生路。
可是阿娘听不到了。
现在说有什么意义?
我缓缓吐出两个字,晚了。
顿了顿,直接捏爆了野猪精的妖丹。
野猪精愤怒地吼叫了声,霎时间暴起飞扑向我。
还没动到我一根汗毛,他整只猪化作一团黑粉,随风消逝。
扑通掉地的是一只蠕动的黑猪仔。
见到这幅景象,刚刚还勉强压得住恐惧的妖怪们乱作一团。
猴王也不再醉酒,拍椅而起,凌厉的掌风直逼而来,却再也没办法伤我分毫。
他怒极,孙静之,你竟然敢毁了我的宴会,杀了我的仁兄。
今天我非让你长长教训不可。
7猴王的功力原本远在我之上。
可剥离了血脉,又受观世音菩萨的点拨后,我的修为大为增长。
百招下来,我逐渐占了上风。
反而是不可一世的猴王越来越吃力,一个不留神,直接被我打进了墙壁里。
逆猴,你是要谋权篡位吗!
猴王支撑不住,嘴角淌血,凶神恶煞地瞪着我,我可是斗战胜佛亲封的猴王,你今日如此对我,他定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他,只觉得可悲。
冷冷发问,贱猴,你至今都不相信我是为了给阿娘报仇吗?
闻言,猴王轻嗤了声,阿娘?
她不过是我胯下的玩物!
换做是其他猴,巴不得杀之而后快,只有你当它当成宝贝!
还是这是你拉拢人心的手段?
猴王呲牙咧嘴,撑着被我打断的半截棍子就要站起来。
一吹口哨,披上武甲的猴子们从四面八方翻出来,如同黑云压城,要碾我而过。
猴王在其中终于恢复了几分得意的身份,你别忘了这是谁的花果山!
我却恍了神。
最开始的花果山不是这样的。
也曾有猴对我阿娘悉心照顾,从不嫌弃她未曾开化。
生我的时候难产无奶,也是好几个猴妈妈轮流抚养我长大。
一切在一个雨夜里改变,听说猴王那夜治了许多的猴的罪。
一清早山溪里流的尽是腥臭红彤彤的血水。
那些曾经对我们娘俩极好的猴们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为非作歹的狂徒。
哪里还有以前花果山的样子!
看着黑压压一群猴群向我逼来,我勾起唇角,今日我就替天行道!
我一跃而起,群猴数量却多,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区区几棍,便杀出了重围。
而猴王竟然藏在群猴身后,准备遁走。
我放声大笑,一把拎住了他的后衣领,翻到在地,脚狠狠扼住了他的脖颈:花果山猴王也有这么狼狈跑路的时候。
说话的同时,我高高举起铁棍,捅进了他的心脏。
猴王疯狂挣扎,青筋皆爆的双手使劲力气拽住我的脚踝试图移走。
我只是压得更深,犹如昨天他虐杀我阿娘一样。
他嘶吼出声,我是你爹!
而我只是漠然地捅穿了他的心脏,早就不是了。
伴随着愤恨的吼声,猴王彻底没了动作。
水帘洞一片死寂,突然猴王的尸体化作一团狠戾的黑气。
弄虚作假。
这团黑气便化作了一根漂浮在半空中的金毛。
很快又消逝不见。
我怔住,心里腾起困惑。
8快跑啊,孙静之杀了我们的大王!
被吓懵在原地的猴子们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地往洞外跑。
我已经疲惫了,缓缓走出水帘洞外,比手念决。
一张仿佛没有边际的网从地上冒出,成了这群猴怎么也跑不出去的天罗地网。
网口收拢,堆起来有一整个小山头的猴子们唧唧哇哇地乱叫。
饶命啊,猴王!
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欣赏着他们惊慌失措的神情,起不了一丝波澜,那日你们下咒骗我阿娘把石子当作蟠桃的时候,可曾想过放她一条生路?
那日我阿娘求饶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们也有求饶的时候?
你们也是猴子,不过是会说话罢了!
有何不同!
我深深地端详着他们,认出了不少熟面孔,都是当初下死手的猴!
我的耳边忽然响起观世音菩萨静穆的声音,孙静之,成神成魔,皆在你一念之间。
眼前再次泛起金光。
云雾之后两道陌生的身影若隐若现,我并不好奇他们是谁。
声音无比冷淡,如果只要没有底线、不分正邪的假慈悲就能成神的话,我宁愿成魔。
再次念决,收拢众猴的地网极速收缩变小,哀嚎一片。
我的口诀越练越快,本以为会是漫天的模糊血肉,没想到是越来越浓的黑雾浓烟。
作恶的猴子猴孙一个一个嘭得不见 ,化成一根根黑毛,漂浮在空中。
犹如密林。
我的脑中蹦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还来不及查证,就被身后传来数声越来越急切的女猴王!
女猴王!
吸引住注意力。
我回头看去,无数只蓬头垢面的小猴争先恐后地从水帘洞里跑出来,激动地围着我又跳又拜。
好好好,果然是能继承我齐天大圣名号的猴王啊,孙静之。
天边的云雾散开,站在观世音菩萨旁的竟然是斗战胜佛。
9我总算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孙悟空被封为斗战胜佛之后分身乏术,于是拔下一根毛化成了猴王,下凡守护花果山。
刚开始的一百年,猴王将花果山管理得井井有条。
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猴王被邪气蛊惑,日渐暴躁,荒淫无度,甚至以折辱母猴子为乐。
阿娘诞下我时,惊动了天界。
不仅是花果山视我为杂种,就连天界也纷纷揣测我为不祥之物。
毕竟我某种程度上也算流淌着孙悟空的血。
甚至一度试图派仙儿下来,扼杀我在襁褓之中。
是斗战胜佛留住了我的命。
斗战胜佛驾着雾,降落在我面前,孩儿,太白金星人间会再次迎来大乱,而你能肩负起肃清妖邪的重任。
上次我剥离的也不是血脉,而是邪气!
你的修为停滞不前并非是因为血脉,而是因为邪气压制。
他缓步向我走来,手中幻化出一本经书和修着金光红丝的袈裟。
而我只是退后一步,一点也没有接过的意思,开口反问,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和天界的计谋?
你为了逼我上西天寻你剥离血脉,不惜以我阿娘和花果山为代价?
如此行径,你不配被叫做一声大圣!
其实我早在看到漫天飞舞的黑毛,猜到了猴王肮脏行径。
被邪气附体的他,早就用法术打造了属于自己的猴家军。
他甚至不满足于此,开始跟其他占山为王的妖怪勾结。
这或许就是斗战胜佛口中说的大乱开端。
但若是太白金星早有预料——我棍指着他,丝毫不惧直呼斗战胜佛的大名:孙悟空,若是太白金星早有预料,你明明可以阻止一切发生!
就不会有猴白白受苦,我的阿娘更不会死!
是你害得花果山成了这幅鬼样子!
10斗战胜佛眼里露出愧疚之意,我身后的猴子们发现是他,顿时喜笑颜开:大圣大圣,你回来看我们了?
你这次回来之后,还走吗?
看他们身上的累累灰尘,估计被猴王囚禁了几百年都有,可是没有一只有怨言。
斗战胜佛长吟一声,孙静之,有些事是我们都没办法左右和改变的。
等你有朝一日,成了我,你就会明白了。
天已经微微亮,晨辉照亮在我的脸上,好像暗示着糟糕的一晚已经过去。
我杀了猴王,杀了野猪精,也杀了所有曾经欺负过我阿娘的猴。
但我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我丢掉和我出生入死的铁棍,莞尔一笑,你错了,孙悟空,我不会是从石头蹦出来的你。
我有阿娘,我只是想跟阿娘过平凡日子。
一直默默立在一旁的观世音菩萨开口,那你愿意为了阿娘守护人间吗?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山林跑来。
是阿娘。
阿娘激动地抱着我,是死而复生的激动。
孙静之,你刚刚走完了你的第一难。
菩萨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副袈裟不知何时穿在了我身上。
笼罩在天空的云雾化开,露出充满期冀的朝阳。
孙静之,你放心去吧,阿娘我替你照顾。
我久久埋在阿娘的怀里,终于再次坚定地拿起浮着金光的铁棍,上了路:阿娘,等我回来。
天下皆知,我是猴王奸污一只未开化的母猴子生下的杂种。
偏偏又是这只猴王霸占花果山千年来,唯一的血脉。
他嫌我是猴生污点,却除不掉我:不过是有我的半幅血脉,还能带这只母猴子飞升了不行?
他最厌弃我阿娘,任由花果山的猴儿随意欺辱我们。
日复一日,阿娘被欺辱得不成猴样,只余下一副骨架。
当阿娘再次被施了障眼法,发疯地把石子当成蟠桃,狼吞虎咽。
吃到牙齿都崩掉,胃里都是碎石。
那群猴还要念决,催使那些石子四处在阿娘体内乱窜,最后破体而出。
血肉糊了一地。
你们也是猴子!
不过是会说话罢了!
我彻底愤怒了,打翻那一群逆猴,将为首作恶的猴悬挂在水帘洞上后——便从树上折下一根木棍,一路打上了西天。
1快,拦住她!
这只逆猴要干什么,找大圣告状吗?
身后无数猴子追逐着我,领头的猴王气急败坏地试图跟上我。
没想到被我一个跟头甩得更远。
我已经一路从花果山杀上了西天。
烟雾缭绕中一座庄严的道场若隐若现,紧闭的山门被我一脚踹开:斗战胜佛何在!
一棍扫过去,跪垫扬起。
高坐在禅堂之上的猴霎时睁开眼,一切化为尘烟。
他缓缓开口:何人扰俺老孙清静?
我当然认识它。
孙悟空,美猴王,斗战胜佛,许多年前护送着东土大唐的高僧上了西天。
花果山的猴儿没人不知道他的故事。
他的眼里无情,透着令人胆怯的寒意。
我却丝毫不怕他。
人人都说孙悟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若真是如此,怎会容忍花果山的贱猴日日欺辱我阿娘,却坐视不管?
一丘之貉罢了!
我持棍立定:我!
孙静之——一只小猴而已,今日前来,有事相求!
说话间,我那倒霉猴爹呼啸而至,腾空往我的命门之处就是一掌,逆猴胆大包天了?
敢上西天撒野了?
而我身侧一躲,他扑了空,一转身挥起棍又要冲我而来,今天非要你长长教训不可!
够了。
斗战胜佛声音肃穆。
在花果山呼风唤雨的猴王顿时失了威严,连忙辩解,大圣,对不住,是我教女无方,打扰了您的修行。
说完,他冷冷地目光剜向我,压着无限的恶意,还不过来跟大圣请罪!
我懂他,他又是怕我污了猴王的名声。
不过是只能说话的猴子罢了,也要把权力虚名看得这样重!
我紧紧攥住了手中的木棍,反问,我何罪之有?
若是无事,我何必上此西天?
上西天并非一件易事。
虽说斗战胜佛的道场偏居一隅,但一路上也遇到不少天兵天将。
更别提身后的猴子们穷追不舍。
打到此处,我早就是九死一生,勉强裹身的外袍都被鲜血所浸透。
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我跪倒在地,小猴有一事相求。
抬起头,直视着他,请斗战圣佛剥除我的孽种血脉!
2此言一出,挤在道场之外叽闹腾看戏的群猴都安静了。
猴王怔愣了片刻,眼色之中甚至有了几分惊喜之色,如此也好!
他也跟着我跪下,大圣,我女天赋异禀,唯独血脉不纯,许多年来功力一直停滞不前,还请大圣助她一臂之力!
斗战胜佛转头望向我,沉吟,孩儿,所以你大费周章地上来,是要剥离你阿娘的血脉,以求精进?
我连连冷笑。
天下皆知,我,孙静之,花果山新任猴王之女,天赋极佳。
五岁之时,一个跟斗便能翻出五万里,能举起万担石。
猴王却始终视我为污点。
只因,我是个半妖半兽的杂种。
只因我身上流淌的另一半血,来自我阿娘——一只不曾开化,未成精成妖,只知道爬树摘桃子的蠢猴子。
可当年,非要奸污一只蠢猴子的人也是他!
无数次,猴王强压着我阿娘发泄完后,便会过来拍拍困于法术动弹不得的我的脸:这么高强的武艺,偏偏掺了杂种的血,猴王之位也不能传于你。
长大些随意赏赐个猴,生娃娃也算是为夫对得起你了。
说完,他扬长而去。
只留下阿娘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瘫软在地上,双目无神。
对着我哀嚎,哇哇乱叫,眼泪无助地淌了一地。
花果山没人能听懂一只未开化的猴说的话。
但我知道,她是说,她想离开花果山。
我们不是没逃过。
可是我的法力始终比不上猴王,都被猴王生擒回来,狠狠虐打。
混账东西,你流的是我花果山猴王的血!
就你脑子有病,非要认一只蠢猴子当娘。
偷偷下山是想要坏我和花果山的名声吗!
我一出生就有几百年的修为,恢复得极快。
但阿娘不一样,她只是一只兽,随意一顿打就是九死一生。
我不止一次,长跪在水帘洞外求饶,换来的只是对阿娘更加狠的虐待。
我才明白,此生遭受的一切苦难。
皆因身上流的血。
那便——我拔高声音,不,我要剥离的是猴王的血脉!
此言一出,众猴哗然。
猴王猛地睁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逆猴,剥离我的血脉?
千百年来只有你得到了我的精血,你竟还不满足,在这胡闹?
看热闹的猴群也叽叽喳喳起来,一口一个骂我不要脸。
唯有斗战胜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为何?
我苦笑,做妖精的哪有不想攀上花果山的,沾点斗战胜佛名声的。
我也曾以猴王的血脉为傲,在山水间苦苦修行,就为担得起猴王之女的名声。
到头来,我不过是一个任人欺辱的笑话!
我掀起眼皮,语气无悲无喜,猴王并不需要我这样一个杂种女儿。
而我的阿娘,想家了。
我愿以血脉为代价,跟猴王一刀两断,还请大圣成全!
猴王又着急起来,挥着手中的棍,就连堵在道场门口的猴子们都要涌进来给我教训:你这个半妖半兽的贱种,还敢嫌弃我们猴王?
能做俺们花果山的猴,是你的福气!
猴声鼎沸,喷出的口水都快将我吞没。
而我依旧岿然不动。
我知道了。
斗战胜佛一挥手,乱糟糟的道场顿时清净,所有的猴子连同猴王都不见了。
只余下我和他。
我下意识地攥紧树枝,护在胸前。
斗战胜佛那火眼金睛似乎早已把我看穿,笑得无声:孩儿,剥离了血脉之后,你不再有灵根,不再能言语,只能做一只平凡猴子。
当真要如此?
我应道,普通猴儿也比在花果山的猴儿好。
阿娘经常跟我提起花果山之外的日子。
不会说话,不知拿衣蔽体,也不会因此被折辱排挤。
自由自在,活得肆意。
我迎上斗战胜佛的眼神,心志已定。
他似乎很轻地叹息了一声:行,那就遂了你的愿望。
3话音刚落,好几缕金色半透明的缎子从各处而来,攀上了我的四肢,缠紧。
我忽然被架着腾空而起。
斗战胜佛站在我面前,孩儿,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咬紧牙关,绝不后悔。
他喃喃念决,那我就成全你!
缎子缠紧的每一处都成了一道血口,深得发黑的血渗出,漂浮在空中凝聚。
竟塑成了一只猴子的模样。
它越来越清晰的同时,我也越来越虚弱。
每一秒都在饱受筋骨寸断、血液干涸的痛和苦。
与此同时,惊雷不断,一道一道地劈在我身上,几乎要将我整个人烧尽成灰烬。
是挫骨扬灰的痛。
惊雷劈了整整三天三夜,等我再醒来时,已经晕倒在花果山山脚。
茫然地抬起手,原本光洁的手臂覆上细细密密的黑毛。
我张了张嘴,只发出意味不明的嘶吼声。
我撑起身,往树旁的水洼一看,一张猴脸。
不论如何,我都化不成人形了。
无数妖兽渴求的百年修为化为虚有,我却难得地感到轻松。
一颗欣喜的泪从眼角滚下。
阿娘,我终于可以带你回家了。
我撑起支离破碎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往山洞的方向走。
阿娘!
我怔在原地,哪里还有什么山洞。
我和阿娘相依为命的地方被夷为平地,木板竹床砸成碎块洒落一地。
十几只猴上蹿下跳,拿着鞭子、火烙、竹条——不知道是哪只打翻了油,火把扔下腾起漫天的火光。
是不是你这只蠢猴教唆孙静之去找大圣告状?
害得我们大王罚跪水帘洞三天三夜!
好啊,一只傻猴,只知道吃喝拉撒,大王能留你们娘俩在花果山已经是恩典。
你们还敢忘恩负义?
混账东西!
猴儿们给我上!
我的阿娘惊恐地被群猴围在正中。
不知何时她被去掉了所有的毛,光溜溜地缩成一团。
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尖叫。
可她越是这样,施暴的猴越是兴奋,直接用一条链子直接将她扯直。
更直接捡起一块石头,塞进她的嘴里。
最高大的那只猴,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阿娘的身上上下打量,舔着嘴唇:蠢猴,你那晚就是这么勾引我家大王的?
让俺也尝尝你的味道。
四周作恶的猴拉着链子,肆意摆弄着我阿娘。
阿娘动弹不平,被石头堵住的嘴呜呜乱叫。
我猩红了眼:放开我娘!
但怒吼出来的都是些无意义的嘶吼声。
众猴愣了一瞬,看到我这副模样顿时哄堂大笑:你怎么跟这只蠢猴子一样,浑身是毛了?
孙静之没了俺们猴王的血脉,还是个屁!
说罢,随意一只小猴一个飞踢,竟然就能将我踹飞。
我重重摔倒在地,不敢相信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咬着牙要站起来,却没有一丝力气。
猴们笑得更加大声,哈哈哈哈哈,现在知道了吧?
离了俺们猴王,你什么都不是!
也好,从此之后,俺们花果山再无杂种!
他们不再管我,又继续凌辱我的阿娘。
竟高高举起手臂粗的树枝。
我的嗓子嘶哑,手深深抓进土里,一寸一寸地向阿娘爬去: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上西天。
不该让猴王没面子,你们别这样对我阿娘,她会死的。
你们杀我吧。
我哭喊得肝肠寸断,却没有一人愿意听我的。
到了最后我的内心只剩下悲愤,只想赶紧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阿娘。
要死,也要一起死!
就快爬到时,一只脚猛地踩进我的胸膛里,我错愕抬头。
一身破破烂烂,脸上挂了彩的猴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中的怒火快要迸发出来:孙静之,你现在才知道错?
晚了!
4猴王的脚上越发用劲,死死地将我踩进地里。
刚剥去血脉的我根本承受不住,一根根肋骨破裂细碎,扎进血肉里。
是能夺人性命的痛。
他冷冷道,就为了这一只蠢猴子,舍弃自己一身灵根?
我平时恨毒了他,此时却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泪水盈满眼眶,甚至第一次喊了他爹:爹,孩儿真的错了,你叫他们放过阿娘吧。
阿娘是不懂世事,可是也曾和你同床共枕过啊,也十月怀胎生下我了啊!
你放她一条生路吧!
猴王欣赏着我压抑不住痛苦的神色,笑得越发怨毒:孙静之,你忘了?
前几天是谁在西天上,口口声声说要剥离我的血脉的?
你都剥离了,还是我的女儿吗?
他仰天长啸,身上萦绕着的戾气越重:我真真是太纵容你了,如今你敢告状告去斗战胜佛那里?
丢了我和花果山的脸面!
还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如果不是血脉,我会让你这死杂种进花果山?
要走是吧?
行!
我今天就让你们娘俩走得彻底!
他手往空中一捻,只听天边传来轰隆巨响。
巨石从天而降,直接压住了我。
阿娘!
我的眼睛兀自睁大,第一次怨恨自己剥离了血脉,无法再庇佑我的阿娘。
猴王一声令下,群猴簇拥而上,无数鞭子落在阿娘的身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身子被随意的弯折羞辱。
烧得通红的烙铁不知疲惫地熨遍每一处,阿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尖叫声里有哀怨,有不解。
也在喊我。
以往,我总能护住她。
如今的我,却动弹不得。
苦涩的泪水从眼眶流出,我拼了命地要挣脱这巨石的禁锢。
可我越挣扎,它便压我越紧。
我越挣扎,猴儿便虐待我阿娘越狠。
最后直接把她扔进烈火之中。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无助地呢喃着。
肉烧熟的焦味被忽然落下的倾盆大雨掩盖。
厚重的雨幕挡住了我的视线,残忍的凌辱现场好像离了我很远。
又真实地发生在我面前。
猴群们嬉闹欢笑,阿娘的哀叫一声比一声低。
最后没了声音,猴群散去。
而我终于从巨石挣脱出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阿娘光秃秃,小小的一团烧得黢黑。
雨不见停歇,泥泞之中,阿娘软得也如同一块泥,好像下一秒要化在雨水中散去。
那双平时总是盛满苦意的眸子却无比平静,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解脱的意思。
似乎在说,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哭累了的我竟然扯出一个笑,弯下腰,好像阿娘还活着似的。
娘,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5阿娘,你不是说,走过三座山,那座山头上老树结出来的桃子又脆又甜的吗?
等我们到了,我给你摘一树,肯定比天上的蟠桃还甜!
哟,看这些树,长得可真好啊,长得都连成了片,都可以直接当吊床了。
你说你之前喜欢过的小帅猴还在不在溪边等你呀?
阿娘。
我背着阿娘凉透的身子,脚步一深一浅地踩在下山的路上。
阴云密布的夜空鬼气沉沉,狂风呼啸,我却只顾着和阿娘说着话。
被视作杂种的我在花果山没有朋友,只有阿娘一直陪着我。
她无法懂我说的话,也无法模仿我做个人。
明明都是猴子,她却在花果山格格不入,成了异类。
但她依旧记得自己是个母亲,只觉得我身上无毛睡觉会冷。
每日醒来时我身上总是厚厚的叶子,盖得严严实实,生怕我着凉。
想到这里,我眼角啜着泪,声音发哑,阿娘,没了你,日后谁给我寻叶子,我病了怎么办?
可是她再也没办法再咿呀咿呀地哄我了。
终于踏出了花果山的地界。
我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摔倒在地。
阿娘的身体跌进我的怀里,我如同婴孩般埋进她僵硬的颈窝。
忽然想就这样,也很好。
我不甘地微闭上眼,金色的光晕却忽然渗进眼缝之中。
我艰难地仰起头。
不远处的天上,一位白净素衣女子立在浮云之上,金光盈身。
是观世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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