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宋国没有皇后,老皇帝死后,我这个虞国公主,宋国的皇贵妃,本应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后。
再不济青灯古佛,终此一生,也算得个清净。
只是白珩,对外宣称太后与先帝伉俪情深,自请去守皇陵,私下却将我囚于禁室之内,日日供他玩乐……那段屈辱的日子,永生难忘。
再也不想经历了!
我不能再走一遍了。
那条路,不该是我的。
3.使臣来到的第六天,听说宋国为表诚意,特意派了四皇子白珩带人在来虞国迎娶公主,此时已经在路上了,约莫再多半月就能到。
而我作为和亲公主,这些天也一直在听他们商谈,欲将我启程前往宋国的日子定下来。
时间不多了。
总不能一拖再拖。
我在心底算了算日子,最迟下月底,他们也该叫我启程了。
不能坐以待毙,宋国人既然靠不住,那就从皇帝下手。
今日天气很好,虽然有些冷,但是月亮可真好看。
依着重生之后脑中多出来的那些记忆,我换上了一身素雅的白色流仙裙,长发用一直檀木簪松松的挽起出了门。
自先皇后仙逝,皇上再无立过新后。
今日十五,也正是先皇后的生辰。
秋桂苑是陛下专为先后所建,这个季节,正是桂花飘香季。
按照这位陛下的习惯,今日他会来这里,怀念他的白月光。
我就站在今日的月光里,跳起了那支,合该只有先后会跳的踏月舞。
大抵是遗传了母亲的舞蹈天赋,时间紧迫,我也不过练了两天,单凭那记忆,我便能跳下来。
虽然略有些磕磕绊绊,但总归是完整的。
衣袂飘飘之间,带起了满树桂花香。
我跳了一遍又一遍,他终于来了。
[你……你为何会跳踏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全然不似往日同我说话时的嫌恶。
我停下来看向他只有他一个人,随侍都守在不远处。
[奴婢……儿臣参见父皇。
儿臣不知父皇今日会来此,这才…这才惊扰了父皇。]我连忙跪下朝他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惊慌,仿佛真的没料到一般,整个人伏在地上。
[抬起头来。]我这般模样倒让他冷静了几分,沉声唤我。
[朕且问你,你从何学的这支舞?]这是他此生挚爱自创的踏月,在他还是一个岌岌无名的皇子时,他的皇子妃最常给他跳的舞。
只有他二人知道。
后来他从夺嫡之路中杀出来,她成了她的皇后,就再没跳过了……[回禀父皇,儿臣是…是在梦里遇到的一位仙子教的,她说是儿臣的…娘亲。]我说话声音怯懦,满是对眼前人的敬畏。
说罢整个人略微放松了些,没忍住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原来是叫踏月啊。
难怪那她如同月宫仙女一般。]皇帝自然听清了我的低语,却没心思责怪,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我的脸,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在月光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人。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我的样貌吧。
若是他从前仔细看看我,也该能看出来的,我与母亲,眉眼间有五分相似。
[你……]沉默许久,久到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身衣裙,这个季节穿是有些冷了。
皇帝当即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示意我退下。
行了礼,我才快步回了自己的寝殿。
心脏跳的很快,就要从胸口跳出来。
我不知道今晚的事有没有用,他若有心细查,总能查到我的身份吧。
胡思乱想之间,我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有些起不来,昨日着了凉,今日就染了风寒。
白初来找我,我也以生怕过了病气给她为由婉拒了,只自己我在寝殿里闭门不出。
祁明月也来找过我,只是看我病殃殃的样子,只冷嘲热讽一番便离开了。
可来来往往,我却始终没听见皇帝的动静。
奈何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也不好去打听消息。
只能安安静静的等着,若是他当真不查,我嫁去宋国的日子,只怕这两日就要定下来了。
若是如此…我又该思考如何在路上逃离那送亲队伍。
左等右等却一直没等到定下日子,倒是最近,皇帝送到我这里的赏赐多了许多,底下的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我知道,那天的舞唤醒了他的回忆,他是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兴许,他已经开始差人着手去查了。
其实祁明月,虽也好看,但却是娇养出来的美人。
只是单看长相,她并不像先皇后,就是不知那产婆从哪里找来的孩子,倒是与皇帝有那么一两分神似。
再论性格,先皇后的性子一向温软段淑,陛下向来沉稳内敛,这祁明月却自小就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
从前只当这位公主是被娇惯坏了,如今看来,确实有些不对劲。
一日比一日冷了下来,我去宋国的日子却再三拖延没有定下来。
直到,白珩来了。
[白珩见过陛下。]今日设宴,为这位远道而来的四皇子接风洗尘,我自然也在席间。
那人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他生的好看,但心却是黑的。
[四皇子远道而来,就先在我虞国多待些日子,也好体验一下我朝的风土人情!]高位上的人笑着朗声道。
[多谢陛下,只是白珩这次带着任务来,还是要早日完成任务,回去向父皇交差。]说罢,他便朝我看来,那一霎,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我顿时浑身汗毛竖立,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皇帝的脸色僵了片刻才道,[裕和日后去了宋国,朕与她便再难相见,四皇子就多待些日子,让朕再多留裕和几天。]白珩笑着应下,那人脸上的笑,向来是他最好的伪装。
[明月,裕和待嫁,这些日子便由你你多陪着四皇子在宫里走动走动吧。]皇帝又抬手招呼着另一旁的祁明月,没看我一眼。
我也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满脑子都是当年被囚禁的时光。
[祁瑜,朕对你不好吗?][祁瑜,你知道的,不要惹我生气。][祁瑜,就待着这个笼子里,陪着我好不好?][祁瑜,把你的腿打折,你就不会走了,是不是?]偏执,森冷,凉薄,阴鸷,他将我关在禁室里,一日又一日。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在他受伤的那一日,一时心软,将他带进殿内......4.祁明月似乎对白珩很感兴趣,这两日也没来找我的麻烦。
蠢货,你的好父皇最近对我关注颇高,你竟一点都没发现吗?
看着颐水亭里的两个人,我不禁冷笑一声,随即转身离去,回了自己的寝殿里。
这些日子,上次源源不断的送来。
不多久宋国皇帝急召,白珩才又匆匆赶了回去。
临行之前再三催促着皇帝定下时间,可他因为对我的身份存疑,犹豫再三,迟迟不肯定下来。
我心中却升起一丝希冀来,我是不是,不用再走上这条路了?
如今我风头正盛,底下的宫人对我也恭维起来,我也多少能使唤的上这些人,便叫他们从宫外找来了最近京中最好的戏班子,来给我唱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
戏台子就搭在了离秋桂苑不远的纤佑亭处。
[你倒是好兴致。]我才坐下,正等着戏子登场,便听见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白珩一走,她就又闲下来开始找我的麻烦。
[不如一道听听。]这是转性了,竟没直接动手。
无视她言语间的阴阳怪气,我拿起茶盏替她倒上,邀她坐下一起听戏。
[这是我从宫外请的戏班子,听说他们的场子,向来座无空席,一票难求。][哼,不过戏子罢了。
都是一样的下贱人。]她坐下来,言语间全是嘲讽。
[饶是陛下在此也不会如此说,你往后,还是收敛些。]听着她的话,我忽然歇了与她争论的心思。
她这样的人,不是被惯坏了,而是她天生就瞧不起所有人。
可我的话似乎又成了扎在她心头的刺,一下又跳起来,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你是以什么身份这么说教本公主?
别以为最近父皇对你好了些你就有资格与我论长短。
不过是做给宋国那些人看的罢了。
你以为嫁到宋国去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柳玉,你不过是本公主养的一条狗!]说罢转身就走,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想笑,[可我,也是一条会咬人的狗啊。]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连让他们唱了三天狸猫换太子的戏,皇帝不可能毫不知情。
他也许会怀疑我的动机,但无所谓,毕竟那日的舞只有先皇后一人会跳,这做不得假。
......[你说那舞是梦里的仙子教你跳的?]皇帝莫名将我叫到秋桂苑,今日的他穿了一身玄色锦袍,此刻正背对着我负手而立,我跪在他身后,恭敬称是。
[她还说她是你的娘亲?][是。]他这才扭头看向我,我也迎着那目光看向他,几日不见,他似乎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些。
我穿了一身白色暗纹对襟齐胸裙,头上依旧只带了那只檀木簪。
[起来吧。
朕只问你一次,你可愿嫁去宋国?]可愿?
宋国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不知道。
如今问我做什么?
我心中有些想笑,可面上却做足了姿态,再次跪下,但将腰板挺的笔直,[回陛下,奴婢不愿。
社稷当依明主,而非将安危寄于妇人。][以后私下见朕不用跪了。] 我的话属实大胆极了,但他却没生气,上前亲自将我扶起来。
此时我也有了些许猜测,他对我的身份,应该已经确认了。
[你长的很像她。]他声音柔和许多,目光也缓和下来,似乎在透过我看故人,眼神带着无尽的怀念。
我不接话,安静的听他继续讲下去。
[明月刚出生时,她对明月不亲近,朕只当她是生产伤了身子,无心照看孩子。
不想原是因为,明月本就不是她所出。][朕当时只沉浸在明月新生的喜悦里,却没注意那产婆的眼神躲闪。
是朕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母后。]他说的很简单,可听着他苍白又无力的解释,我心中有些发堵,那我这些年遭的罪算什么呢?
我前世的一条命,又算什么呢?
抬头望向他时,我眼底续满了泪水,[陛下的意思是,我才是......][所以,我才应该是您的女儿,是吗?]他点点头,[孩子,是朕对不起你。
既然你不愿,朕不会强迫你去。]随即伸出手想摸我的脑袋,可我躲开了。
凭什么呢?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住,可是凭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被他这么直白的承认,我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眼泪没忍住还是落下,为我前世所受的屈辱和委屈而落下。
先皇后仙逝,他便将那满腔的爱意加倍倾注到祁明月身上,哪怕其他的皇子公主再优秀,在他眼里,也比不上祁明月的万分之一。
可那分明都该是我的。
强忍着心中所有的怨怼和不甘,我还是坚持朝他行礼后才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我再没出过皓萸宫,将自己关起来,不愿见任何人。
至于他如何跟宋国人交待,与我无关,兴许他会将祁明月嫁过去吗?
不,不会,那是他娇养了十多年的明月,他怎么舍得将她拱手相送。
那我呢?
我这样的...被奴役了十多年的真公主,骨子里已经被灌注了奴性的真公主,在他心里又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或许只是愧疚吧。
他没将我与祁明月的身份公开,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与那些宋国使臣说的,十月初六那天,宋国使团离开了,听闻他们走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铁青,就连那位白初公主,都没能留下。
我日日待在自己的寝宫,祁明月想来朝我发泄她的公主脾气,我也只将门关上不见。
若她非要闯进来,我就叫人去告诉皇上。
皇上对我和祁明月的态度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骄纵祁明月,任她说什么是什么。
也不在对我冷眼相待,赏赐依旧没断过。
自哪里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往常第一个送到祁明月宫里的,如今却先到了我手里。
又听闻祁明月与陛下大闹一场,似乎正与宋国和亲这件事有关。
想到她那日与白珩的举动,我也能隐约猜到一二。
她与陛下的争执,无非两点,一是为什么不将我送去和亲,二是既然我不去,那她为什么不能嫁给白珩?
当真愚蠢。
日子又冷了些,看着天气,说不得再过几天就是初雪了。
我抱着暖炉站在窗前,看着院中光秃秃的树枝发呆。
我应该,已经改变了前世的既定命运吧?
至少,不用和亲,不用嫁去宋国,不用再见白珩了。
5.宋国使者走后,我依然是裕和公主。
从小跟在公主身边,她要学的礼仪我一样没少。
而如今,我才是整个虞国最尊贵的公主。
[阿瑜,你觉得景小将军如何?]跟陛下一道用过午饭,他忽然对我提到了景佑之,是那个少年将军,如今正是京中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
前世,祁明月正是嫁给了这位小将军。
[不如何。
我不喜欢。]知晓他言语中的意图,我果断拒绝了。
虽被认回,但前世之事真真切切经历过,我也不愿再做这被桎梏的金丝雀。
眼前的这位父亲因为他的心上人和满心愧疚才爱我,曾经的白珩因为自己的偏执和自负才爱我。
唯独没有人因为我是我,而来爱我。
这世上没有人因为我是我而来爱我,所以我更要好好爱自己。
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或事所限制,若是可以,更想要一人一马,自由散漫,徜徉于天地之间。
见我拒绝的干脆,他也只道是才与我父女相认,就多留我些时日,享天伦之乐,若日后遇见了心仪之人再告诉他就是。
初雪过后,年关将近,大军却整装待发想来宋国也是想借此时机出其不意进攻我国,所以等不得年后了。
我跟着父皇一起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面的少年将军带领着众将士,为首之人正是景佑之。
又要打仗了。
虞宋两国向来战争不断,年初的时候宋国大败,便有人提出了和亲的想法。
只是如今和亲失败,宋国皇帝的心又活泛起来,两国交界处的城镇,他们时常派人来骚扰。
这位宋国皇帝,一向是个睚眦必报的。
先前被打压的厉害,而今因为拒绝和亲让他更觉得丢了面子,体内的好战分子抑制不住,又起了战的心思。
两国之间,战争一触即发。
白雪皑皑一片,将士们身披铠甲,脚踏铁马,目光坚定而有力。
看的我有些恍惚。
皇帝陛下在城墙之上说着鼓舞人心,振奋士气的祝词,底下的将士将口号喊的震天响。
[凡胆敢触犯我疆土者,必遭我军毫不留情的铁骑踏平!][杀尽宋国百万兵!][杀尽宋国百万兵!][杀尽宋国百万兵!]在那少年将军开了头之后,众将士跟着重复着高呼,气势如虹,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有一种不真实感。
忽然一盆冷水浇在了我身上,刺骨的冰冷和浑身的刺痛让我的意识逐渐回归。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似乎久违了的牢笼,和一双熟悉的靴子。
寒意直冲心头,我浑身颤抖着,恐惧感遍布全身。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口腔里空落落的,只有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的舌头呢?
我伸出手,隔着笼子去够那双熟悉的靴子,使劲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毒蛇一般的眸子。
霎时间,卸去了全身的力气,手垂在地上。
他的脚重重落在了我的手上,好疼......那也只是一场梦吗?
临死前所回顾的一生,是我可以拥有的另一种结局吗?
可是我错过了,我没有机会了。
幼时在虞国皇宫里,我不止一次看见过先皇后的画像,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觉得我与她,似乎是有几分相似的。
小时候不懂事,跟祁明月说过几次,每每说起都换来她一阵毒打。
索性就不说了。
可原来,我大抵真的如同梦里一般,应该是她的孩子吗?
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嫁到宋国的第七年。
三年前,宋国老皇帝驾崩,四皇子白珩,将所有与之竞争皇位的兄弟斩尽杀绝,所有不服从他登上高位的大臣当堂斩杀,顺利继位。
而我这位先皇的皇贵妃,虞国的和亲公主,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后。
刚来宋国的第二年,我救过白珩一次。
不知何故,他受了极重的伤,闯进了我的寝殿内,将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外面传来抓刺客的声音,侍卫正紧锣密鼓的搜查着。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我一时心软,将他藏在浴桶内,躲过了一场搜查,又简单替他处理了伤口。
他登基后,我本着不求无过但求无过的心里,不求他记着当年的救命之恩,但愿他能让我苟活度日。
本以为终于熬出头了,没想到的是,白珩对外宣称先帝驾崩后,裕和皇太后心中悲戚,日日以泪洗面,心中不舍先帝,自请去守皇陵。
私底下却将我囚禁于他寝殿中的密室里。
嘴上说是感念我当年的救命之恩,却生生打造出一个金丝笼子来,将我当成他豢养的金丝雀。
可分明是牢中鸟。
他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因为爱我。
可若是没有我,他就不会争这个位子了吗?
不是的。
白珩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被他们拖出来,如同拖着一条死狗一般,带到了城楼之上。
[景将军,瞧仔细了,这位是你们虞国的裕和公主,若你此刻退兵,孤便将她还给你!]不能说话,但耳朵还在,眼睛还在。
顺着白珩的声音,我朝城楼下方看去。
尽是蓄势待发的虞国将士,为首的,是在刚才的梦里见到的景佑之。
第七年了,想来他应该已经娶了祁明月了吧。
驸马亲自挂帅出征,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否会担心?
想着又暗觉好笑,我如今这幅鬼样子,竟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白珩,别以为随随便便拉出一人来就能冒充我们虞国的公主。]景佑之不屑的朝他喊道。
[莫说不是我们虞国的公主,就算是,她如今也是你们宋国的人了。]是啊,虞国上下,谁不知道,我这个裕和公主,不过是替嫁的新娘罢。
虞国最尊贵的公主,只有一个祁明月。
我算什么?
跳梁小丑罢了。
也罢,还有一个白珩跟我一起当这哗众取宠的小丑。
想着,我朝白珩看去,他脸色扭曲又难看,我能感觉到他捏着我胳膊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但已经不知道疼了。
反正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可看他难受,我就有些高兴。
[白珩,本将军劝你还是趁早开门投降,我还能考虑考虑留你个全尸!]景佑之大笑着,又朝白珩喊了一声。
白珩不说话,手上的力道紧了又紧。
随即松开,直接将我从城楼上丢了下去。
可我此刻,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终于,结束了。
[哼,不自量力。]坠落的过程中,所有的一切都变的清晰起来,我似乎听见景佑之冷笑一声,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大概是朝着身后的将士道,[众将士,为裕和公主报仇!
为我虞国死去的将士报仇!
随本将军,冲!]紧接着就是铁骑冲锋的,各种嘈杂的声音。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
别再来一世了,也别再做梦了。
我闭上了眼,我这满目疮痍的一生,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