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我特意煮了莲子粥过来,你开开门。”
沈若汐的关心,每日都不消停。
我在屋内无声叹气。
遣走金顺去办事后,我又支开爹娘去邻县开新铺子,接下来便每日都在等好消息。
金顺没让我失望。
他脑子不错,碎银几两和好酒几壶,就让街头巷尾的乞丐抱团找人。
不到半个月,记忆中的霍大夫找到了。
可找到了,我出不了府,那要用什么名头把他领进家门呢?
烦的很。
更烦沈若汐每天雷打不动穿墙过院的来找我。
看似慰问,实则打探、监视。
生怕一不小心,我就翘了辫子。
也是,她那肚子只会一天天地隆起,圆房还没影,能不招人怀疑嘛。
所以她急了,这天索性在房外站着不走,表演起了苦情戏。
“沐安,你可知我近来辗转难眠,天天都在担心你。”
“你虽为我好,但连日来都不见我,外面都是非议我的人,都说我身为人妻却对丈夫置之不理,你这不是在毁我吗?”
呵,居然恶人先告状。
“沐安,你搬回来吧,我想好好照顾你,我不愿你一人独自承受病痛。”
“再说了,我们家府世代行医,我从小耳濡目染,自是也略懂皮毛,就让我……”话没说完,门豁然大开,我抬手一掷,重重碎了药碗。
“若汐,我疼惜你,你怎么就不懂!”
“我这病长年累月的,动辄就伤风感冒传染性极强,何必牵连你同我一起遭罪!”
我眼含泪水,惨白着一张脸看向门外的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也是,你果然是看我可怜才嫁我,慈悲心肠照顾好我,就要离开我吧?”
“若汐,早知道如此……我又何必毁你清白娶你进门,到时我一走,你要如何自处?”
看看谁比谁会演戏!
我孱弱踉跄地走出房,一字一句声泪俱下地反问,问到最后话锋一转,“你如此悲伤,怎么还体态丰腴起来了?
莫不是……”沈若汐慌乱起来,“夫君我……积食?”
“……来人啊,把那个刚刚要饭要到门府外的老东西领进来,快给我夫人号号脉!”
沈若汐立马拒绝我的好意:“不必麻烦,我本来就学过一些……你都说是皮毛了……我怎么能让你把自己给耽误了……我那么疼惜你。”
我心疼。
我装的。
谁还不会苦肉计啊!
金顺赶忙把霍大夫领了过来。
我趁机一把抓住沈若汐的手。
那紧抿的唇暴露了她的不安。
“沐安,你不必担心,我好的很。”
“怎么会好,不是你说的吗?
你为我夜夜难眠,忧心郁闷。”
“……我只想确定你是否安康,积食或者腹胀都需调理,不能拖延。
再说了,你也知道非议的后果,如果不就此堵了那些造谣生事的嘴,难不成还要让他们编排出你怀孕了不成?”
一句话,死穴。
她陡然攥紧手。
我都替她捏了把汗。
但心里无比爽快。
号完脉,霍大夫一脸严肃地下结论:“少夫人这是食少不化,脾胃虚软,不是丰腴而是浮肿。”
胡说八道,乱七八糟。
霍大夫说完一定觉得惭愧万分。
谁让我一早就让他准备好这套说辞。
这样才能让沈若汐卸下心防,把这个“招摇撞骗”的土郎中请进府呢。
我放开那手,假装关切地问:“夫人,大夫说的对不对?”
沈若汐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隐隐松了口气。
甚至看我的眼神带上了真实的怜惜。
觉得我是弱智吧。
“大夫说的对,我因为你的病一直心绪不佳,遍身浮肿,才会如此。”
“如此神医竟神隐至今,我重金聘请,劳你留府为我诊治。
你说什么,我必听从。”
霍大夫摸着胡子,还是照我交代地说:“有我,你无碍。”
医术“烂透”,演技“挺棒”的土郎中就此留府。
沈若汐一定在心里骂我是疯子。
不疯,哪里能斗得过这个颠婆。
她揉搓手腕,暗暗看我一眼,将莲子粥交到我手上,不愿再久留。
她一走,我才缓过气来。
刚刚用了全部力气,现在浑身发软。
霍大夫摇摇头,扶了我一把,“我也是有脾气的,你怎么能骂我老东西?”
我摆摆手,金顺就把钱袋和烟袋一起奉上。
百俩银,一杆金。
“不叫老不死,就行。”
我没忍住,又开始咳了。
自此,续命提上日程,那要给沈若汐布下的陷阱也得尽快准备了。
“金顺,去账房拿银票,去西郊把该买的地都买了。”
把沈若汐留给我的风水宝地统统围起来,看她怎么做坟盖冢!
我又说:“不过这买地花钱,那每月给军营免费送的粮草辎重,可就得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