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顾振宇从医院醒来后，他说他要回我们的家。

家里仍是一派新婚的喜庆气氛。

他摸着墙上的红色的囍字瞬间落下泪来。

因为那是我亲手贴上去的。

婚礼前一天，我问他有时间来陪我一起布置婚房吗？

他当时只说自己工作忙让我自己处理。

其实是在医院给顾青青讲故事，哄她睡觉。

我没有亲人朋友可以帮自己布置婚房，但自己还是很开心地独自布置到了凌晨。

婚房的每一处装饰，都承载着我对未来新生活的期待。

他看着家里这些我提前准备好的成双成对的杯子、拖鞋、餐具、睡衣。

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音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你了，别丢下我！”

我和57号在空中看着顾振宇的一举一动。

我已经释怀这一切了。

57号却一脸鄙夷，“他是真的有点大病，人死了他知道爱了，贱不贱啊！”

他比我看得还生气。

没怎么听过他爆粗口的样子把我逗笑了。

“57号，所以我现在这样该去哪里？”

“先跟我混上几天，我跟上级给你申请了岗位。

等批准下来你就成我同事了。”

“同事？

也和你一样给别人当系统吗？”

我更加好奇了。

“没错，58号。”

接下来的几天，57号和我科普着他的工作。

他说只有做了很多好事的人才能端系统这个职业的饭碗。

而当系统的工作经验值累计到100分时，就可以选择平行世界的任意身份重生投胎。

我看着他头顶显示的100分已经红了，问他现在怎么不走。

“你是职场新手嘛，我留下来老带新不行啊！”

番外：陈婉音死后，顾振宇满脑子都是她死前吐血的画面。

她咳着血也要跟他说，她后悔了，后悔当初给他捐肾了。

她做到了让他愧疚一辈子。

让他的心一直揪成一团疼。

他的每一夜耳边都是陈婉音的哭声。

她新婚夜坐在地上痛苦地哭。

在医院捡着检查报告哭。

在病房被他扇了一巴掌哭。

还有，那个六年前认识的小女孩也在哭。

她们都一直对他重复着一个问题，“顾振宇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因此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他想，至少他的音音还愿意一直来见他。

他偶尔又会想，他的音音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她连遗体都没有留给他，他甚至连她的一捧骨灰都无法拥有。

她一定是恨透了自己。

恨自己没能早点认出她，恨自己又抢走了她第二颗肾。

顾振宇又开始去见那些陈婉音捐献了器官的人。

他总觉得那些人身上有陈婉音的影子。

他总是盯着刚刚重获光明的六岁小男孩的眼睛看。

小男孩被怪叔叔吓得嚎啕大哭。

顾振宇被赶来的家长当成是人贩子一顿毒打。

他又像个变态一样去摸刚刚成功移植了肺脏出院的女生。

被人家老公当成流氓又是一顿毒打。

他自言自语地说，“没关系，这是音音生气了，没关系的，音音可以打我。”

他越来越疯癫。

顾氏集团早就撤销了他的总裁职位，选任了顾振宇的堂弟为新任总裁。

他的家族也把他当成弃子，没有人再把他捧在天上。

他就整日坐在和陈婉音的婚房里，拍着手喃喃自语。

“最爱吃音音做的菜了，吃音音做的菜胃不疼。”

直到有一天，顾振宇看见茶几上的那盆四叶草晃过神儿来。

那盆正开得茂盛的四叶草，在陈婉音的办公桌上摆了整整三年。

他发疯般地找上顾青青。

他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口中一直在谩骂，“就是你抢走了音音的肾！

就是你这个贱人抢走了音音的肾！”

顾青青被他掐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直用力掰开他的手。

而顾振宇在顾青青惊恐的目光中。

拿出匕首，对着她肾脏的位置狠狠地扎了进去。

警察抓走顾振宇时，他手里还握着血淋淋的东西。

嘴里一直开心地呢喃，“音音有救喽！

音音能活喽！”

而顾青青当场死亡。

顾振宇被抓进了公安部门的精神病院。

他整日就抱着一盆四叶草自言自语。

他每天都给四叶草浇水，陪四叶草晒太阳。

可是四叶草却逐渐枯萎，生机不再。

顾振宇开始着急起来。

“四叶草死了，音音会生气的。”

“音音没有原谅我，音音再也没有回来了。”

片刻后，他红了眼眶。

他突然想起来，是他自己亲手浇灭了送给音音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