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狄站在哥哥身旁,此刻他就像只怨愤的小狼崽子,想要立即冲上去撕碎葛大娘般:
“我没偷!我没偷!”
见这人死活不承认,葛大娘是怒火更甚,她扑过去,一把捏住崔狄左肩。
她瞪得眼珠子快掉地上,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死崽子!还敢犟嘴,老娘这就把你送到局子里去!看你到时承不承认!”
崔狄还没被人这么冤枉过,小少年是又委屈又愤怒。
他不停挣扎,一遍遍冲着葛大娘喊‘放开’。
听见‘送到局子’这几个字,老两口当即就急得束手无策。
崔耿却是气愤非常,他坚信自己弟弟,绝不会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
关尔浔深呼吸沉住一口气,接着大步走上前,随即她用力地抓开了葛大娘那不安分的手。
右手被人甩开,葛大娘立马一愣,她眨巴着眼去看关尔浔。
自始至终冷着脸的关尔浔,不泼不恼,只是冷冰冰问这人:“你说我家弟弟偷了东西,你是有证据还是亲眼看到了?”
崔耿一脸的意想不到,她怎么出来了?
葛大娘顿住,她确实没啥实质证据,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她张口结舌,目光躲开,一时不知咋回答。
不过很快,她又挺起胸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就瞧见他贼兮兮的在我家门口瞅来瞅去,然后吃的就不见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啊?肯定是他偷的!”
虽然没证据,不过她觉着一定是这混小子偷的。
关尔浔端着手,眼底有抹嘲讽的意味:“这么说,那大娘你就是没证据了?没证据可就是在污蔑。”
之后,她更加硬气了些,言语间有几分恐吓的意思:“我们一家子都相信小狄,谁空口白牙冤枉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事情真相究竟怎样还没弄清楚,你就嚷嚷得左邻右舍尽知,这严重影响到小狄的名声。想带他去警察局?我倒要先告你一个诽谤!”
一长串说下来,关尔浔依旧从容淡定。
她字字珠玑,有理有据,实在让人无从反驳。
关尔浔明明只是这么端手一站,却能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不可复制的矜重气质。
优雅中伴随着几分老成,温婉中又带着些许书香气。
她这么三言两语,就让嗓门大的葛大娘从泼辣变得畏惧,这人缩着脖子的样儿活像只温顺的猫。
一时间,她不再敢轻举妄动。
崔耿更是木然,他缓缓抬眼凝视着关尔浔。
他没听错吧,她刚才说他们是‘一家子’?
结婚当天不肯喊爹妈的儿媳,终于认可他们是一家人,老两口也很欣慰。
崔耿回过神,他弯下腰,右手搭弟弟肩上,严肃的问:“小狄,哥信你,只是你得告诉哥,你在她家门外望啥呢?”
若不能让弟弟自证清白,那这事儿就说不清了。
崔狄皱眉,他抿了抿唇,有些内疚地说:
“天快凉了,爸每早扫巷风直往脖子钻,我就想攒钱给爸买条新围巾,昨天正好瞧见她家里墙上挂了条。”
“我想买个一样式儿的,本来是想问问葛大娘买要多少钱,可我不好意思…哥,我真没偷东西!”
他内疚极了,要不是因为他,爸妈和哥哥也用不着这么丢人。
小狄没有经济来源,他想攒钱买东西只能靠每月那点零用钱,他自己都未必够用,却还想着给大人买东西。
为此崔耿是十分欣慰,他并没怀疑弟弟这番说辞,而是伸出大手轻轻揉了揉弟弟的头。
随后他抬眸冷冷看着葛大娘,仿佛脸上写着‘你听清楚了吗’的样子。
“只是为看条围巾?谁信啊!”说这话时,葛大娘明显心里没底。
因为她家堂屋里,确实挂了条围巾。
可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提前看到了,然后故意这么说的呢?
关尔浔几句话说下来,就让风向彻底变了。
刚刚还支持葛大娘找茬的几人,此刻也觉得关尔浔的话有道理。
还有一些人听完崔狄说的,心中也是倍受感动。
崔家条件不好,家里又有人重病,连买件新衣裳都要思量再三,所以这崔家小子真是太懂事了。
他们纷纷站到崔家这边:
“崔家小子多懂事啊,我觉得他应该不可能偷东西,这葛大娘真是不讲理…”
“就是,往后啊我可不敢从她家路过,免得丢了啥赖上我。”
“哈哈,就算经过她家门口也得把眼闭上,不然该说你贼兮兮惦记她东西了!”
几人越说越起劲,最后竟还阴阳怪气开起了玩笑。
风向转得太快,弄得葛大娘措不及防,她气得喘气不均:“你,你们…”
东西莫名其妙被偷,她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可是现在大家都把矛头对准她了…
既然硬气不行,那她就撒泼!
想着,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接着双腿胡乱地蹬,双手不停拍着大腿根。
嘴里不断说着自己怎么可怜:“天呐!老崔家欺负人啊!仗着我男人在外务工你们就欺负我!”
“连这刚娶进门的新媳妇都敢那么对我说话!大伙也不帮我,我不活了!欺负死我算了!”
崔耿听不下去,他走上前将关尔浔护在身后:“谁欺负你了?她不过是帮自家人说了两句话,难道我媳妇连在自己家说两句话都不行?”
他最后会跟关尔浔怎样是他俩的事。
但现在,既然把她娶了回来,他就不会允许她在自己家被人说嘴。
望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关尔浔是既羞涩又心中雀跃。
他刚刚喊自己媳妇?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喊她。
他那宽厚的背影安全感十足,让她忍不住想要依靠,珍惜。
上辈子她真是太傻了,居然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
葛大娘才不听崔耿说的,她不停的闹,不停得嚷嚷。
一会儿功夫就弄得地上尘土飞扬,她满身灰尘,头发凌乱,模样很是狼狈不堪。
崔耿被吵得头疼,他想着干脆破罐破摔,直接找警察来得了。
正预备开口,忽一个少年从看戏那堆人里挤了出来,他直径走向葛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