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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小说农家大小姐by小尘全章节阅读

寂寞无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林大牛“嘿嘿”傻笑,看着鼓鼓囊囊的破褂子袖筒说:“要是以后天天能挣这些钱,我不吃不喝也能行。”“你啊——”,林葱儿感叹一声,从临时打造的钱包里摸了一把铜钱出来,递给林大牛:“装身上,一会儿买些吃的喝的,男人拿不出一文钱来可丢份儿。”当然,女人更不能没钱,林葱儿给自己抓的一把铜钱更多,反正穿戴的都是大牛穿小的破男装,粗布大褂外面系着条腰带,铜钱塞进去就得。“诶,我不是记得有人从袖筒里往外拿钱吗?怎么咱这个袖口不行?”林大小姐塞完钱还有疑问,一开始她也想那么潇洒的把铜钱往袖口里塞,可是一伸胳膊,那铜钱就顺到胳肢窝儿去了,好不尴尬。“咳咳——”,林大牛被口水呛到了,“那是人家在袖笼里缝了钱袋儿。”为什么自家的衣服没有安装那项设备?自然,是...

主角:林森森林大葱   更新:2024-11-05 23: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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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森森林大葱的其他类型小说《免费小说农家大小姐by小尘全章节阅读》,由网络作家“寂寞无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大牛“嘿嘿”傻笑,看着鼓鼓囊囊的破褂子袖筒说:“要是以后天天能挣这些钱,我不吃不喝也能行。”“你啊——”,林葱儿感叹一声,从临时打造的钱包里摸了一把铜钱出来,递给林大牛:“装身上,一会儿买些吃的喝的,男人拿不出一文钱来可丢份儿。”当然,女人更不能没钱,林葱儿给自己抓的一把铜钱更多,反正穿戴的都是大牛穿小的破男装,粗布大褂外面系着条腰带,铜钱塞进去就得。“诶,我不是记得有人从袖筒里往外拿钱吗?怎么咱这个袖口不行?”林大小姐塞完钱还有疑问,一开始她也想那么潇洒的把铜钱往袖口里塞,可是一伸胳膊,那铜钱就顺到胳肢窝儿去了,好不尴尬。“咳咳——”,林大牛被口水呛到了,“那是人家在袖笼里缝了钱袋儿。”为什么自家的衣服没有安装那项设备?自然,是...

《免费小说农家大小姐by小尘全章节阅读》精彩片段




林大牛“嘿嘿”傻笑,看着鼓鼓囊囊的破褂子袖筒说:“要是以后天天能挣这些钱,我不吃不喝也能行。”

“你啊——”,林葱儿感叹一声,从临时打造的钱包里摸了一把铜钱出来,递给林大牛:“装身上,一会儿买些吃的喝的,男人拿不出一文钱来可丢份儿。”

当然,女人更不能没钱,林葱儿给自己抓的一把铜钱更多,反正穿戴的都是大牛穿小的破男装,粗布大褂外面系着条腰带,铜钱塞进去就得。

“诶,我不是记得有人从袖筒里往外拿钱吗?怎么咱这个袖口不行?”林大小姐塞完钱还有疑问,一开始她也想那么潇洒的把铜钱往袖口里塞,可是一伸胳膊,那铜钱就顺到胳肢窝儿去了,好不尴尬。

“咳咳——”,林大牛被口水呛到了,“那是人家在袖笼里缝了钱袋儿。”

为什么自家的衣服没有安装那项设备?自然,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钱需要装呗!

林葱儿把剩余的铜钱继续用破褂子的袖筒扎紧,又把棉袄裹上,放进竹篓底部,体积较小的竹筐再压进去。

“走了,先吃东西!”

林大牛肯定想说,别吃了,回家自己做才省钱......

可是,妹妹会听吗?

大牛同学自己否定了自己,他把铜钱都塞在了腰带的前侧,所以,也把竹篓子抱到前方来,脑袋还做贼似的四下里乱瞧。

有钱,有心思啊!

“别这么小小气气的,得了这么几个铜板,就心虚的跟百万富翁一样了。”林葱儿嗤之以鼻:“而且,你这么猥琐的模样,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小毛贼们,‘我有钱,怕你们偷’吗?”

大牛同学不懂得“猥琐”是什么意思,但是,根据语气判断,肯定不是什么好词,黑着脸想想,妹妹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的表现确实是心虚了些。

他把腰板直起来,竹篓子背到后背上,双手不自觉的托着篓子底部,能触摸到棉袄的质感,心里才踏实。

“葱儿你千万跟在我后面,看着些。”

拄着拐走路的“芦柴棒”,还得兼任保镖?林葱儿也是醉了。

能不醉吗?她的脚步,停在一处底上三层的酒楼前,再也迈不动。这个时间段,酒楼里人声鼎沸,酒香菜香肉香四下里乱窜......

“这肉味儿——怎么全是羊肉的味道?其实论起过瘾,还得是猪肉,红烧了,哪个部位都是浓香......”,林葱儿自言自语,嘴角儿就差流出一道哈喇子了。

堕落了啊!原来吃东西总得精益求精的林大小姐,被折磨了一整日,求精的下限突飞猛退,此刻,已经退守到红烧猪肉的境界。

林大牛也在倒退,一把扯了妹妹的胳膊,低声提醒:“把咱俩卖了,也吃不起这里的一顿饭,走了!”

“我知道!”林葱儿瞪眼睛:“我现在吃不起,先闻闻味儿不行吗?闻得哪家酒店的滋味儿对心思,等吃的起了,直接抬腿就来,省的耽误事儿。”

瞧这志向!瞧这抱负!

林大牛再次无语,好半晌儿,不放心依然用热切的目光观察酒店的妹妹,嗫嚅出声:“葱儿,刚才给哥的钱,都给你买吃的,行不行?篓子里的那些,回家交给爹存着,可不能动......”

“不能动?为什么?”林葱儿的巴掌脸板起来,眼睛也眯着,瞬间逼近大牛的黑脸:“你的意思是,我费心费力挣来了钱,却没权力花费,还得继续挨饿?”

“不是挨饿,”大牛艰难的解释:“你今天——吃饱些——”。

“哈哈哈,”林葱儿仰天笑了三声,本来还算和谐的兄妹关系,再次降到了零点。

“林大牛你听好了,这玉米的本钱,我会还给你们,再去掉车钱,今儿的饭钱,剩下的全是我自己的,是我的脑力劳动换来的,谁都别想抢走!”

这模样就是个护食的野兽,龇出牙来,恶狠狠瞧着侵略者。

思想观念不同,人生经历不同,想要顺利通过磨合期,得慢慢儿来。

林大牛败下阵来,傻小子总是学不了乖。

林葱儿权衡着如今的窘状,计算一下竹篓子里的余钱,并没有像林大牛所担心的那样胡吃海喝。

她拄着拐疲乏的赶路,也依然不肯太过应酬,用鼻子嗅过的毫无特色的摊点一律不靠近,最后,选择了在一家馄饨摊前坐下,招手:“婶儿,来一碗馄饨。”

“一碗?”林大牛愣了,背着竹篓子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也要吃吗?那用你自己的钱,那些铜板权当给你今天帮忙的工钱。”林大小姐并不觉得自己刻薄无情,这句话说得轻轻松松。

薄皮大馅儿的肉馄饨,碗也不小,要价是六文钱,林大牛真心舍不得,可是,离开妹妹到别家买吃的,他又不放心,或者,是他第一次来到这样远的县城,害怕......

无奈何咬咬牙也要了一碗馄饨,跟妹妹坐在一起,声音闷闷的说:“我就要这六文钱,剩下的,都还给你。”

这是在赌气?林葱儿点头:“行啊,反正买回家去东西,也不是我一个人享用,而且,像你这样孝顺的儿子,自然是不需要自己有钱的,你后娘和你爹,说不定一直给你攒着银子,要给你娶媳妇呢。嗯——我算算,差不多等你熬到六十岁的时候,就攒够了。”

林大牛一口气窝在了心里,再没说话。

这家的馄饨做的不错,林葱儿吃的开心,眯着眼睛,做陶醉状。

“婶儿,你给我装两份生的,多撒些面粉,我带回家里去煮。”

那就是一下子要花费二十四文钱!林大牛的心在滴血,败家子啊!

这年头没有塑料包装袋包装盒,卖馄饨的大婶儿用的是微干的荷叶做包裹,倒是让林葱儿眼前一亮。

“婶儿家里有种莲藕吗?”她问。

“家里哪有那地方啊?”馄饨婶儿的胖脸笑成一朵菊花:“是我娘家那边的亲戚,学着南方那边种了一池子,第一年,还不知道收成咋样,昨儿个来进城,捎给我一把子莲叶,说是包吃食的味道好哩。”

“婶儿娘家是什么地方的?”林葱儿问的越发急切了,莲藕做菜是她的心头好,而且那东西全身都是宝,在林洼村和沿途经过的村子里根本没看到过。




林家后娘的淫威还真有威慑力,单看林家大哥一张菜饼子迟迟不敢全咽到肚子里去就知道了,瘦的麻杆儿似的,平时肯定就没敢往饱了吃过饭。

林森森龇牙一笑,树杈子点向林大哥手里的小半拉儿菜饼子:“马上,一口,咽了!”

“咕咚——”,林家大哥是个实在性子啊,咽的伸脖子瞪眼睛,奔到水缸处一通冷水灌下去。

“接着,再吃两个,不许出屋,吃快点!”

林森森的声音压低了,左手一扬,“嗖嗖——”,又是两枚圆圆的菜饼子丢过去。

这次表现不错,林大哥自觉脑子跟不上趟儿,干脆完全服从行动,三下五除二,“吭哧吭哧”,全下了肚儿。

吃饼子的空儿,那母女两个已经奔着刚才林葱儿养伤的屋门去了,吵吵嚷嚷骂骂咧咧,林家院门正对着西房灶屋,面南背北的正屋最西侧就是林葱儿居住的地儿,动静听得真真的。

吃了三个菜饼子的林大哥立刻又紧张上了,不过,这次有进步,伸手虚拦着林葱儿的方向,战战兢兢的说:“葱儿你别出声,要是娘——她们问,你就说都是我吃的饼子。”

孺子可教也!最起码没不要脸的躲在妹妹身后。

林森森扬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树杈子指指锅台后几个陶罐子:“给我看一遍,那里面都有什么?”

锅台后面的绝佳位置,自然,都是吃食佐料。

林大哥汗流浃背,浑身都要蒸腾热气了,几个菜饼子还不知道能闯出多大的祸呢,还嫌不够?

他哪里能够理解,这般粗糙剌嗓子的杂粮饼子,林大小姐拼了命才能咽下去一枚,比较起来,她宁愿再生吞活剥几颗生鸡蛋。

当然,本尊此刻蹲坐在灶房,就肯定用不着吃生的啦。

林大哥在女花腔儿暴怒的嘶吼声响起之前,汇报完毕:“五个鸡蛋,猪油,盐巴......”

把屋子翻遍了没找到活人的宋香儿母女,终于发现灶房的门闩被拽开了,原先可没有过这种新鲜事儿,林葱儿是不被允许私自踏入灶房的,除非用着她干活儿。

“要死啊要死啊......”,还是那句经典台词,林家后娘脑袋往灶房里一伸,就疯狂了。

她看到了什么惊悚的画面啊?那个长期一只脚迈进阎王殿,饿的只剩半口气的臭丫头,竟然抱着装食物的竹筐子笑嘻嘻的坐着,谁给的她这么大的胆子?

林大哥迅速从罐子处撤离,挡在林葱儿身前,结结巴巴的解释:“是我——是我饿——”。

“起一边儿去。”林森森的树杈子一划拉,笑容更盛:“哥,给我烧火,倒油,把五个鸡蛋都炒了,你妹子这身子骨儿,得补补。”

“啊——”,林家后娘再次被刷新了观感,激动地整个身子冲进灶房门,宋香儿在后面瞧不太清楚,但是,炒鸡蛋那句话听清了,着急的在外面助威:“林大葱,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只可惜你们家穷光蛋,啥好吃的都没有,不羞愧也就罢了,还瞎吵吵。

林大小姐没舍得使用自己的树杈子木拐,从备用烧火的木柴堆里抽出一根干巴树枝,“嗖”一声砸了过去。

“啪——”,正中林家后娘的面门和前胸。

只可惜这具皮囊的手劲儿太小,一根木柴打不出去敌人,林森森左右手不停,拽一根,投一根,直砸的林家后娘甩出了更悠长更有力的女花腔儿“哎呦——啊——啊——啊——”。

林森森咬牙,太颓废了,浪费了七根木柴,才击退敌人第一波攻击。

听着宋香儿母女在门外惨叫,林家大哥两条腿犯轴,双手更是不敢听使唤,敌人都退去了,主子的鸡蛋还没下锅呢。

“这——打长辈——不好。”

林家大哥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还想劝阻。

“命都没了,你还穷讲究?”林森森本来就知道这位大哥是猪队友的料儿,拍拍手上的灰尘,眉头一皱。

“叫你干的活儿......”,女孩子的声音清冷,透着还没散尽的怒气:“莫非你刚才许诺的都听我指挥,纯属放屁?莫非你私心里盼着你妹妹被你后娘饿死打死?”

“不不不——”,林家大哥又出汗了,算了吧,听话。

大老爷儿们不会做饭,烧火倒是没问题,林森森与屁股下面的树根一起挪了挪位置,更靠近灶房门口,也不影响烧火。

想活着真心不容易,林大小姐认命的划拉树杈子,把刚才抛掷出去的凶器树枝们划拉回身前,她得等待新一轮进攻呢。

“把锅刷干净。”第一道指示下达。

灶房外面的俩母女已经研究出了新战略,太没有新意了。

“你等着!我去叫你爹来揍死你!”

谁揍死谁可不一定呢,林森森冷笑,就那种任凭亲闺女上吊摔腿被饿死的爹,不揍他都说不过去。

“趁着外面没人,去,找点葱啊蒜啊韭菜啊来。”

那母女两个暂时离开找后台去了,林家大哥战战兢兢,先跑去院门从里面闩上,然后“踏踏踏”跑去了正房后面。

后面应该有个菜园子之类的东西,林家大哥抓回来两把新葱,绿莹莹的,缀着白生生的根儿,煞是可爱。

“洗了,切丁儿,倒油。”又一道指令下发,大铁锅里面的水分已经蒸发干净。

因为恐惧,林大哥手脚麻利,一勺猪油如同一滴水进入大海,在硕大的铁锅中只发出轻微的声响。

“继续,继续......”,林森森闻到了猪油的香味儿,登时涨了精神,这简直,比过去吃到过的山珍海味还要香哩!

“把切好的葱丁儿倒入打好的鸡蛋液里,调匀了,倒......”。

林大哥喉咙里发紧,家里就剩五颗鸡蛋,原先可都是给小弟弟林来福专享的,前些天跟着后娘去住姥姥家,林葱儿被退婚上吊闹得有些大发儿,林家后娘回来坐镇,林来福在姥姥家还没住够,始终没回来。

但是,没办法否认,猪油小葱炒鸡蛋,真香!自己和妹妹,已经很有几年没品尝过了。




今天注定不平凡,闷葫芦二傻子林大牛竟然反抗了,被十根指甲掐住的胳膊往上一抬一搡,就把宋香儿推了个大个子。

早先,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害怕这对儿母女呢?林大牛看着自己已经冒出血痕的胳膊发呆,揍她们,跟玩似的,凭什么被欺压着好几年?

林森森的洗脑行动,这么快就有了成效,如果此刻她醒着,肯定得大笑三声。

“娘啊——林大牛打我......”!

恶人总是要先告状的,摔在地上的宋香儿尖声哭叫起来,正好,把灶房里那对刚刚略有松缓气氛的半路夫妻,给惊扰了。

林后娘受的打击可是忒大了,忒委屈了,哭诉了这么长时间,闷葫芦男人都没放个屁表个态要去毒打林葱儿,现在一向老实的林大牛,也敢对女儿动手了。

可怜啊,自家儿子年龄还小,不能帮自己出口恶气,凭着母女两个跟这三个闷葫芦对抗,明显沾不到光。

“要死啊要死啊......”,林家后娘当即决定,把压箱子底的从没用过的招数施展出来,她奔出灶房扶起闺女,恶狠狠瞪着林有财林大牛父子,威胁道:“好好好,你们林家容不下我们母女,我们走!随便你们姓林的在这个破家里作腾吧!”

狠话放出去了,林家后娘也不含糊,扯着闺女去各自的屋里收拾东西,嘴里骂骂咧咧根本没停,林有财期期艾艾的跟进去,立刻被扫炕的小扫帚打了出来。

“这......这这......”。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就会嘟念这一个字,额头上青筋冒着,站在房门外搓手。

实在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媳妇闹着回娘家,他性子温吞,从来不骂不打媳妇,从年轻的时候就知道得听媳妇的话,家里才能安稳,于是跟前妻安安稳稳过了十年的好光景,前妻撒手归西,又续了弦,仍然遵守早先的经验,后娶的齐氏自然事事顺心,也根本用不到拿出赌气回娘家的手段来威胁他。

林有财多年不怎么使用脑子,估计也早锈逗了,等齐氏婆娘肩膀上挎了个布包袱,咬牙切齿的迈出屋子,并赏了老公后背一个大贴饼的时候,庄稼汉竟然找出个勉强能遮丑的理由:“来福——离不了娘,你——住几日就——带孩子们回来。”

“回你个大头鬼!”齐氏不依不饶,手指头点向林有财的鼻子尖儿,恶狠狠:“你尽管跟你这两个丧良心的狗崽子一块儿饿死吧!不一个一个的给老娘磕头求告,这辈子休想再看见福儿一眼!”

这是想用小儿子拿捏住林有财吧?比齐氏还要夸张的宋香儿,更是气势汹汹,两个肩头分别挎了三四个包袱卷儿,脸上依旧蒙着布巾子,恶声恶气的问了一句:“娘,我去县城看脸的花费......”?

齐氏一把扯了宋香儿,小跑了几步冲向院门,口里低声作答:“自然......不能给这群丧良心的留......”

原本应该做为一家之主掌事儿发令的林有财,就这么毫无作为的目送走了自己的第二春,然后,似乎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万分纠结的看看灶房,又看看依旧蹲在林葱儿门口的儿子。

家里好安静啊,比刚刚那么一通喧闹,长辈不是长辈,儿女不是儿女的互相打骂,舒服多了。

夕阳西下,七月的暑气却未散尽,大青山附近树木上栖居的知了蝉依然努力的鸣叫着,林有财跟儿子采用的同一个姿势,蹲在灶房门口,只是手里多了个旱烟袋锅子,“吧嗒吧嗒”的吸着,眉眼低垂,一脸老态。

院门敞开着,村子里下地劳作的村民三三两两也都回家了,习惯在这时候吃饭的人家,点燃了炊烟,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柴草味道。

林有财的肚子,“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计,唱了一出又一出,依旧不言语,不能不说,林氏祖传的闷葫芦功夫,耐饿的本领,实在高超的很。

因为低烧一直迷迷糊糊的林葱儿,终于被噩梦惊醒了,此时天色已经黯淡。

一向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林森森大小姐,在噩梦中,竟然被一只又一只大老鼠给吓破了胆,那东西,伸爪子翘胡子龇牙咧嘴,在身下的土炕里面穿梭......

“啊——”,一声闷叫,林森森突兀的立起上半身,爆出一身热汗,激灵灵又打了个冷战。

小闷葫芦林大牛宛如听到冲锋的号角,一巴掌推开了木门冲进屋:“葱儿你醒了?发癔症了吧?别害怕!”

怎么能不怕呢?任凭你有多高的本领,能聘用什么等级的保镖,在梦的世界里,都一定得自己独享那份恐惧,谁都帮不上忙。

林森森眯着眼睛在昏暗的暮色里打量林大牛,牙齿不由自主的咬住了下嘴唇,老天爷的玩笑还没开完,自己还是在破屋子里狼狈求生。

但是此刻再见到林大牛,莫名其妙就生了些亲近之感,还有些委屈,一张口,声音嘶哑干涩:“水......”。

“你等着。”林大牛跑出去,大脚掌破草鞋落在地上“啪嗒啪嗒”响。

“爹,葱儿醒了。”兴奋的林大牛终于注意到了老闷葫芦。

“嗯。”蹲在地上的庄稼汉子吐出个单音节。

林大牛只觉得今日身心都舒畅了,齐氏跟宋香儿不在家,吸进去的空气都是甜的。

从敞开门的土屋里传出兄妹两个的对话。

“以后,别给我喝冷水,对女人的身子骨儿不好。”

“啊?那哥现在就给你去烧......”

“不用不用,今天就算了,天儿热着呢。”

“葱儿你刚刚是发癔症了吧?看吓了这身的汗。”

“今儿可能是看到老鼠抓宋香儿的脸了,做梦,梦到好多大老鼠,就在土炕里钻洞,吓死我了......”

“嗨,那怕个啥?咱乡下就多这东西,谁屋里不被挖几个老鼠窟窿?甭怕,你长大了,老鼠不咬,顶多,咬个小奶娃儿......”

村子里还真的有小时候被老鼠咬过的人,鼻子少了一块儿,说话的声音也别扭,二十多岁才勉强嫁了个老鳏夫,吃的住的比山沟子里还不如,听说怀了身孕,还继续不受待见,硬是被老鳏夫给打掉了胎。

“天呀,这夜里还能不能睡觉了?”林森森哀嚎,还有啊,最现实的问题,想去方便方便,都觉得黑暗里亮着老鼠的绿豆眼儿。




“我是王家村的人。”馄饨婶儿的娘家村名有点点儿耳熟呢,林葱儿灵光一闪,可不是临来的路上听赶牛车的王大叔说过吗?他就来自王家村啊。

距离说好的酉时还有些空余,林葱儿脑海里飞快旋转,得找个杂货铺子买些做饭的佐料,还是先买点针线缝补衣服,或者,买肉?

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她低头恶心巴拉的瞧着这身破烂的粗布衣裳,一咬牙一跺脚,先——买肉!

反正姐初来乍到,没人认识,丢人也是丢林家的。

宁可继续做叫花子,肚子里也不能亏空!

林葱儿内心悲怆的不能自已,说出来的话还是很客气的:“再麻烦问一句,婶儿,最近的肉铺子,在哪个方向?”

馄饨婶儿前方一指:“拐了弯儿就是猪肉荣的摊子,不过,到了这个时辰,够呛儿还有没有剩。”

林大牛哭丧着脸,背起竹篓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恨不能会说话:为什么去肉摊子啊?败家女,明明家里还剩着白花花的猪油没吃完......

可是树杈子已经撑起来,败家女妹子已经支起身子,那表情,比大牛还要苦大仇深呢。

你当三条腿走路比你的两条腿轻松吗?

“哼,等姐有钱了,买辆马车代步。”

林葱儿的自言自语,又给大牛兄脆弱的心头儿挥了一棒子。

大牛把自己能具备的所有脑细胞全运作起来,决定冒死进谏:“葱儿啊,那肉——可不是好东西,成日的吃,会滑肠子的。”

“哦,”林葱儿的第三条腿已经准备拐弯儿,不假思索留下一句:“那正好,我便秘。”

林大牛一口气被堵回到心肝肺里,现在,他只期望真的像馄饨婶儿说的,猪肉荣家的肉卖完了,连摊子都收了。

街道拐角处,一道横梁上悬挂几只铁钩,铁钩子上面果然空空如也,徒留下油光锃亮的寒芒。

横梁下是一副案板,红红白白斑斑驳驳的,一个黑胖的汉子,嘴里嚷嚷着:“便宜卖了,油汪汪的大骨头——”。

可那动作,光裸着的上半身,分明在给案板上几根棒骨剔肉。

林大牛顿时觉得空气清新,喘息也舒服了,败家妹子想败家,都没机会啦!

林葱儿此刻也是一颗心凉了半截儿,口气上更是阴冷冷的:“这位大哥,不如您先用热水把骨头上的油花儿也清洗下来,再出售?”

这得是多抠门儿的屠户啊!

猪肉荣的吵呼声顿时卡了壳儿,他们家的棒骨一直都是这么卖的啊,难不成给您留下贴着骨头的肉丝儿,当骨头卖?

你当我彪啊?

“爱买不买!油汪汪的大棒骨,三文钱全包圆儿!”猪肉荣眼皮子掀了一下下,决定不欺负眼前的伤残人士,瘦的要死还穿着乞丐般的行头,拄着拐,搭理她都丢份儿。

怪不得要把所有的肉丝都剔干净,就卖三文钱,还不如自己出售一枚玉米棒子!

林葱儿登时happy了,身子前弯,眼珠子盯在棒骨上,嘴里也客气了:“荣哥,我要包圆儿,三文钱,您手下留情哈,不用再剔了......”

斑驳的案板上,棒骨下,果然散落着一小撮碎肉,全是瘦肉丝儿啊!

被叫了一声“荣哥”,猪肉荣心里舒畅不少,拽根细麻绳把几根棒骨一捆,肥厚的手掌递过去:“小丫头下次早来,肥肉还得刚杀的出油。”

林葱儿乐滋滋接了棒骨,一手递钱的时候,嗬,发现新大陆了!

“荣哥,您看这棒骨上面,可是真没有一点儿肉了,不如,把您桶子里这些肉,搭补给我?”

“桶子里——还有肉?”

猪肉荣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第一次出门买肉吧?你别看桶子里软乎乎就当是肉,哈哈......”

这年头,卖肉的骄傲啊,穷困的庄户人家,怎么有机会每天见识到摸到肉星星?

好在林大牛见识过的,黑着脸去拽妹妹的袖子:“那不是肉,是肠子,脏东西!”

我知道是肠子啊,大肠嘛!

林葱儿眨巴着大眼睛,看了大牛,又去看猪肉荣的表情。

姐这不是担心局势不按穿越小说的套路走,你们早早的知道了猪大肠的做法吃法儿吗?难不成,你们不知道?老天爷留着这机会给本小姐呢?

“哈哈哈——哈哈——”,伴随着林葱儿惬意的笑声,大牛兄的脸色更黑了,谁家姑娘在街面上张着嘴爆着牙敞开了声儿笑啊?

当兄长的在关键时候出手,把妹子扯得远远地,也不算做错吧?

可是那说好的三文钱还没给呢,大棒骨倒是已经被提溜走了。

猪肉荣森森的以为,这兄妹二人,是专门做局儿来骗他家的棒骨的......

就凭从大棒骨上往下能剔出一两肉的职业素养,能忍?

“噌——”一声,斜插在案板一角儿的大片铁刀,宛如宝剑出鞘。

“哇呀呀呀——”,大刀铁片高举,猪肉荣冲出挂着铁钩子的横梁范围。

为了三文钱砍到人,值吗?

谁管?

黑着脸的林大牛立刻就怂了,原本在妹妹身后拖拽的位置,却哆哆嗦嗦转到了前面,慌不择路的问:“你你你要干啥?”

“拿钱来!”猪肉荣身经百战的姿势不改。

“钱钱钱——”,大牛兄悲剧了,他本来的智商就很着急,在钢刀面前,更是直接奔着死胡同钻过去的。

“那是我妹子挣的钱!”大牛以为猪肉荣要抢劫呢:“要钱没有,要命——就给一条!”

穷光蛋舍不得一文钱抛出去,宁可丢掉性命。

这样的时刻,后背上的竹篓子得给妹妹留下了,大牛兄一条胳膊阻拦着被他的斩钉截铁给吓得开始呆萌的猪肉荣,扭头嘱咐:“葱儿你带着篓子快跑......”

额的个神啊!林葱儿抱着竹篓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哈哈哈——”,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幸亏这会儿拐角处行人稀少,不然,笑话闹大了。

英勇不屈的林大牛,对上锱铢必较的猪肉荣,孰胜?

经过细致的考虑和利害分析,猪肉荣的大刀铁片,软哒哒垂下来,算了,遇到两个不要命的神经病穷鬼,丢掉几根大棒骨就丢掉好了,总不能真就杀了人......

“就当——被狗叼了去。”猪肉荣长叹一声败下阵来。

“还有猪大肠呢!”坐到地上笑的全无形象的丫头片子,竟然不依不饶。




当即,林大牛便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疑问,跳起来摆手:“不行不行,葱儿,这事儿哥不能纵着你,咱家来福年纪小,就指着那三只鸡吃蛋呢。”

林来福,可不是宋香儿,那是林有财的亲儿子,善良的林大牛当那个小子是亲弟弟看待的,同父异母,也是同源啊!

看着林大牛是真急了,林森森摆手:“好吧好吧,不杀你们家的宝贝鸡。”

这一刻,大小姐真的还没把自己完全当成林家人,没有肉,不给吃鸡,那等明儿天亮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反正,继续这样抠抠索索的吃糠咽菜,绝对不行!

大不了,自己勤快些,多动手多动脑子,把贫寒的日子过起来。

林森森默默打气,别指望这具皮囊的闷葫芦爹跟一根筋哥哥了,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新捉来的那只小猫咪总是藏在桌子腿后面,没办法,这么穷困的屋子里连个橱柜都没有,林葱儿的几件破衣裳,只需要塞进土炕席子下面的炕洞里,等林大牛从宋香儿的屋里搬出浴桶,刷洗了送进林葱儿的土屋里,可怜的小农女,正对着油灯查看那几处破衣裳的窟窿。

即便是后娘不心疼,这闺女也活得忒不讲究了,好歹您给自己缝个补丁也算一回事儿啊。

身上还没换掉的这层皮也不洋气,胳膊肘和膝盖的部位全磨得稀薄,棉线经纬分明,前襟处扯了两个大小三角口,根本没有缝缀。

最好笑的是下身的裤子,林森森终于理解了衣服样式有循环性了,前世时髦的大松裤裆,直垂到膝盖部位,原来设计师灵感就出自这个时代,更为夸张的肥大腰部,用根布带子一系就算安全了。

这闺女一直捡拾的是林大牛的“漏儿”吧?整间屋子里找不到一丁点女性倾向的衣物,色彩是大老爷儿们的,样式是庄稼汉子的,连脑袋上都跟林大牛一样,头顶挽了个髻,插着根干巴木棍儿。

这还是老天爷嫌弃林大小姐上辈子吃喝花用过度的缘故吗?

林大牛闷声提水倒入浴桶,这桶使用很多年了,原本是亲娘的陪嫁,齐氏一进门就划拉到自己的掌管下,林葱儿再也没有使用的机会。

“等——哥挣了钱,给葱儿扯布,也做裙子穿。”

开了窍的林大牛,竟然看懂了举着破衣裳的妹妹内涵的意思,并且觉出了羞愧,然后落荒而逃。

看看吧,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说话表白倾诉的闷葫芦,受了多大委屈都没人知道。

“哎你给我找点儿针线来......”,林森森的要求早被屋门挡住了,大牛同学貌似听了个尾音,影影绰绰的,权当是听岔了,因为他知道,齐氏从来不肯让林葱儿动针线,在宋香儿翘着兰花指绣手帕的时候,林葱儿跟男人一样下地拾掇菜园子喂鸡......

“我还不是怕她粗枝大叶的扎到手?”依稀记得齐氏是这么解释过的。

如今看来,原来这个家里,早就处处透着不公平透着冷森森的委屈。

林大小姐终于随手抓起一套破衣裳摆放好,跳着脚跟浴桶较劲儿,加上木拐的辅助,一腿迈进了温水中。

另一条伤腿还得小心,挂在浴桶沿上先,摆着个舞蹈家的造型,林森森先清洗没伤的地方。

传说中的澡豆是没有的,一个木碗装着黑乎乎的草木灰,就是去污的良剂。

最后处理肿胀的脚脖子,干涸的黑药膏保留了一部分,重新包扎起来。

尽管依然狼狈不堪,林大小姐也觉得浑身轻松了,眼珠子转向在桌子腿后面偷窥自己的小猫咪,叫了林大牛进来倒水。

“哥,你再找个家什,把猫洗干净了,要不然,我不放心。”

大小姐是怕再惹一身跳蚤,那玩意儿比老鼠更可憎。

懂得了体谅妹妹的林大牛,果真做到了指到哪儿打到哪儿,惊吓的原地打哆嗦的猫咪,再次被提溜起后脖颈儿,在井台附近传出“喵呜喵呜”的抗议声。

抗议无效,洗干净了的小东西被送回土炕上,林森森败家是常态,直接撕了一件带窟窿的旧衣服当小包被,裹了猫咪擦拭水分。

大牛同学的嘴巴张了几张,终究,没有阻止,默默退了出去。

“瞧你瘦的?小猫猫,姐姐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嗯——就叫‘胖胖’吧,你要赶紧长肉......”

身后传来林葱儿的柔声细语,不知怎的,林大牛的鼻子就酸了。

这一夜,注定许多人心思沉重难以入眠。

林大小姐倒是睡着了,但梦境繁杂,一出又一出哑剧,吃撑喝醉的前世,穷困卑微的今生,高贵儒雅的前父母大人,麻木苍老的林有财......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哑剧,却有背景音乐,林森森耳朵边总听见一首老歌,翻来覆去的吟唱:“再也不能这样活,再也不能那样活......”

她很想醒来,从繁杂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她觉得沉重极了,那条受伤的腿,被压了一座大山似的,搬不动,推不开。

“啊——”,再一次在尖叫声中醒来,再次冷汗涔涔,猫咪“胖胖嗖”一下跳将起来,从林大小姐的右腿膝盖处跑回桌子腿后面。

梦里被压的大山,来历便在此。

林森森最后一丝丝期冀,彻底烟消云散。

土屋还是那间土屋,富二代还得继续拄拐......

罢了罢了,死心吧,彻底死心。

左勾拳,右勾拳,在土炕上向虚空用力,无论老天爷把咱丢到哪儿,都阻挡不住内心对美好富足生活的渴望,即时开始,谁都别拦着!

林森森已经是过去式,林葱儿的潜能,亟待开发。

“哥,你想吃什么?我来做饭。”

拄着木拐的小姑娘还是那么瘦弱,衣着还是那么破旧,可是,林大牛依然觉得眼前一亮,他的葱儿妹妹,原来也可以这样轻松欢快的打招呼,肩背挺直,脖颈儿也不夹缩着,满眼里都是发着光的希望。

“爹还在地里,要除了草才回来吃早饭,叫我回来帮你拾掇家里。”林大牛也跟着傻笑,黑黑的脸膛开朗了很多。

“我那屋都拾掇过了,今儿脚疼的轻,木拐我也会使了,去哪儿做什么都没有问题。”林葱儿给大牛展示瘸腿拄拐走几步,干净的长发简单系了根马尾,微黄的发梢儿随着她的走动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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