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头顶昏暗的灯光，我站在洗漱台的半身镜前，怔怔的看着自己。
皮肤表面被大量粗糙的角质外壳覆盖，关节处满是突出的尖锐骨刺。
血红的眼睛，头顶两个怪异的触角下，颌骨也裂成两瓣。
我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但除了让嘴巴呈三向扩大，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齿，只剩下经由声带摩擦出的尖锐叫声。
恐惧和周围的黑暗一样转瞬间将我吞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是谁？
这是哪？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巨大的恐惧感强横地侵占了我所有思绪，不利给我一丝思考的空间。
我只想跑，赶紧跑，跑得越快越好，跑得越远越好，跑到哪都无所谓，只要不是在这，只要看不见我现在的样子。
我奔向黑暗，用尽了我全身力气，似乎这样就能将一切甩在身后。
不知跑了多远，兴许是我实在跑不动了，速度慢了下来，而眼前的黑暗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我熟悉的街道。
街边的路灯年久失修，本就昏黄的灯光被灰尘遮掩地如萤虫，无力地停靠在大地上。
我看了看双手，还是被粗糙的外壳包裹，而右手已经变成可折叠的骨质弯刀。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凭空出现，从四面八方将我和我的影子彻彻底底包围。
十七个全副武装的武道局人员从黑暗冲浮现，每个人都气势不凡。
“前面的异兽，你已出现在羽国城市内，如可交流请立即蹲下放弃抵抗，否则我们会将你就地格杀！”为首的男子对我喊道。
我张开嘴想跟他们解释我是人，不是异兽，但同样啊，只有诡异刺耳的叫声。
“上！不论生死！”
男子爆呵一声，随之凭空唤出一柄两米多长的长枪，飞速向我冲来。
其他人闻声也唤出武器，齐齐向我攻来。
男子挥舞着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长枪，枪头已经出现了气旋，伴随着炸裂的音爆声。而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更别说格挡闪避了，只能下意识抬手反击。
男子似乎能看穿我得慌乱无措，不再犹豫，避开我本能的反击，将长枪笔直得刺向我心脏的位置。
“扑哧”
我想象中被贯穿的场景没有出现，只是胸前的外壳被破开，浅浅得没入了皮肉，甚至连血都没流出。
男子眉宇间闪过惊讶和凝重，但也只是一瞬。随后双腿猛然蹬地，握着长枪急速后退，只留下阵阵残影。
没给我反应的时间，其余人的攻击已至，虽说都不痛不痒，但攻击带来的不止有疼痛感，还有愤怒、委屈与不甘。
“别保留！全力压制他！我已经呼叫支援，五分钟之内就能赶到！都给我撑住！”男子的喊声颇具力量，给了其他人十足的底气。
我无力还手，只能仍由惊涛般连绵不绝的攻势倾斜到我身上，坚硬的外壳变得坑坑洼洼，一些部位还渗出绿色的血迹。
负面情绪也在不断累计，放肆的摧残着我本就脆弱不堪的理智。
“愤怒嘛！不甘嘛！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
声音不知从哪响起，似乎具有魔力般挑逗着我的底线。
“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只手就能把他们全捏死，不需要你任何代价......”
声音还在继续着，如恶魔的低语。
我甩了甩脑袋，努力得保持大脑清明。突然间，我脚底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得倒下。
“就是现在，用灵网捕捉！”
男子不知何时在我身旁，俯身一扫将我打翻在地。
而这也成为压垮我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情绪一下涌进大脑，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
去他妈的理智！去他妈的人类！都给我死啊！他们都该死！
我的视野变得又窄又暗，太阳穴充血充得生疼，大脑的眩晕感如海浪般袭来。
恍惚间，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浑身透露着不详气息的丑陋生物跟我擦肩而过，对我诡异一笑。
他径直走向我的体内，彷佛和我融合了一般，而此时我的身体也完全摆脱了我的控制。
我看着自己的躯体气势猛然上涨，在空中左手单手撑地，一个侧翻躲过发射来的灵网，右手边的镰刀顺势砍下了空翻路上一人的头颅。
“我”完美落地，随之一起的是那个布满惊愕恐惧的头颅。炙热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为人头的滚动铺上了一层邪异的鲜红地毯。
所有人动作都为止一僵，连心跳声都慢了一拍，包括不知在哪旁观的我。
“撤退！所有人撤退！能撤一个是一个！我们不是对手！”
男子最先反应过来，喊话时身形暴退。
其他人也鸟兽般四下散去，一个呼吸便隐没在黑暗里。
“我”玩味地看向四周，不紧不慢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现场寂静得可怕，我也从暴怒状态中恢复过来，浑身虚弱无力，只剩下不安与恐惧。而四周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萦绕在耳旁，更是让我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根本无法挪动。
一旁的头颅正好停在了我的双腿旁，正对着我的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没等我尖叫出声，硕大的阴影遮住了昏暗的大地。我愣愣的抬头望去，“我”单手捏着男子的脖子，戏谑得看着他无谓挣扎的样子。
男子面色逐渐苍白，嘴唇绀得可怕，手脚的动作幅度也慢慢小了下来。
“没意思。”
“我”呢喃一声，随手捏断男人的脖子。
男人厚重的躯体落在我怀里，粘腻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黏附在我的脸上、皮肤上，浓厚的血腥味充斥了我整个鼻腔，伴随着衣服和皮肤黏在一起的不适感一同传来，冲击着我的大脑。
......
“啊卧槽！！！！！”
凌泉猛地睁眼坐起，放声惊叫起来。
“你一大早鬼叫什么！”
门外传来母亲王小美含怒的吼声，也将凌泉的思绪拉回到现实。虽说还有些懵，但凌泉也大概明白自己是做噩梦了。
“发什么神经啊突然。”
王小美手拿锅铲站在凌泉卧室门前，语气还带着些责备，但神色上更多是担忧。
“没事妈，昨晚做了个贼真实的噩梦。”凌泉快速起床穿衣，刷牙洗漱。
“没事就行，现在状态咋样，昨晚做噩梦应该没睡好吧。”王小美听后松了口气，继续回到厨房准备早餐。
“挺好的，咕噜咕噜（漱口吐水声），不会影响今天的测试。你儿子保证是个好天赋，给你争光好叭。”凌泉有一搭没一搭跟母亲闲聊着。
“得了吧你，你觉醒个A我就万事大吉了，快来吃饭，别饿着了。”
“好嘞！”
凌泉洗完脸，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盘子里熟悉的豆浆和鸡蛋三明治，狼吞虎咽起来。
“我爸呢？”凌泉大口吃着碗中的早餐，食物塞满了整个口腔，话都有点说不清。
“好像一大早接了个电话，武道局出问题了，要临时开会。”王小美端着自己的盘子走来，盘子里打包了一份完整的鸡蛋三明治，还有一个煎蛋和面包片的边角料。
“这样啊，不过真是稀奇，武道局有事你们异能局没事。”
“是啊，不过两个职责几乎重合的机构能到现在不合并已经够奇怪了。”
“确实。我吃完了妈，上学去了。”凌泉将被子里的豆浆一饮而尽，拿起打包好的三明治，背上包跑出门外。
“这孩子，害，就不怕吃噎着。”
......
小区门口，一个个子矮矮的女孩子正踮着脚向小区内张望。身着宽松泛白的校服，梳着整齐的马尾辫，本应是放在人群中很难一眼看到的。但其娇俏精致的五官，略带婴儿肥的脸庞，白皙水嫩的皮肤，组合在一起却使她可爱到犯规。身上还总有淡淡的玫瑰花香。
可谓是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颜值！
“这呢，大傻杯！”
凌泉不知何时从角落冒出来，趁聂婉琪不注意轻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卧槽，你从哪蹦出来的？我都没看到你。”
聂婉琪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来看向凌泉。
“女孩子淑女一点知道不，别一口一句卧槽，白瞎了这么可爱一张脸蛋！”
凌泉一脸嫌弃地递过早饭，嘴上不忘吐槽。
聂婉琪也只是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接过。
“在你面前装可爱干嘛，累死个人，关键你也不会信。”
两人一边打打闹闹一边走向学校。
两人的相识很巧。他们在同一所高中，在高一一次偶尔遇见，都觉得对方很眼熟，但聊了两句发现之前两人不可能有交集。又正好住的很近，婉琪的父母又常年不在家，凌泉就负责了她的早餐，一来二去也就熟络起来。
“今天天赋测试，你觉得你啥等级？”聂婉琪突然开口问道。
“这还用问，必是天下第一！”凌泉没在意，信口瞎扯。
聂婉琪白了他一眼, “比我还能吹，牛逼！”
“倒是你，这两天肠胃不好，虚的很，会不会有影响。”
“你“文明用语”的才虚！老子必比你猛！”
“放屁！看我到时候直接测出一个S来！”
“那我SSS！”
“最高就S！你当你小说主角啊！还3S！”
凌泉和聂婉琪拌着嘴，忽然被一迎面而来的健硕男子撞到，重心不稳就要摔倒。
男子一把抓住凌泉的手腕，稍一发力，将凌泉拉了起来。
“小兄弟没事吧，”走在后面的聂婉琪也匆忙赶上来查看情况。
“没事没事，走路看路啊大叔”
短暂的失神后，凌泉也反应过来。眼前是一个中年男人，黑色的pole衫衬出黄金倒三角的身材。五官立体深邃，脸部棱角分明，有点不像羽国人。
凌泉也没多计较，随意客套几句便带着聂婉琪离开，心里不忘暗暗吐槽男子的手劲之大，抓得他手腕生疼，隐隐还有刺痛感。
一路走走聊聊，很快就到了学校。
正踏进校门，警报声不知怎得响了。
“那几个同学，过来再检查一遍！”保安指着凌泉二人和一齐进校的学生大喊道。
“这都啥破事啊，真倒霉，可能这就是成神路上的挫折吧......”凌泉跟聂婉琪吐槽。
每个人都再次细致扫描后，并无异常。保安也没有再为难几人，随即放进了学校。
校门外，拥挤着不少送孩子上学来的家长。
巧合的是，那个黑衣男人也在人群中，双手合十，像是古老的祈祷动作。
“阴阳现，混沌开，辅以神力，便可联通二界，复苏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