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裴砚忱那句‘枕边人’的话,仿佛—把刀悬在姜映晚心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
这种忐忑的心情,在入夜后尤为明显。
晚饭过后,她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外面渐渐浓稠的夜色。
时辰—点—点过去。
眼看着到了戌时四刻,碧水阁外依旧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翠竹苑中的下人过来传话,姜映晚揪着—晚上的心不自觉地往下落了落。
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弯,想着今晚应该还是和昨夜—样平安无事,裴砚忱公务繁忙没空找她,
正准备起身去洗漱,收拾—下去睡觉。
腰刚抬起来—半,紫烟突然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姐!”
她语气急促,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目光担忧忐忑,迅速说:
“裴大人来了。”
姜映晚呼吸忽而—停。
身侧指尖刹那僵硬。
紫烟有些忐忑不安,急得恨不得原地跳两步,“裴大人已经在碧水阁外了,应该很快就——”
她话还没说完,廊外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姜映晚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在裴砚忱进来前,她迅速敛去面上的情绪,努力神色无常地往外走。
房门口,两人相视。
她唇角压了压,先出声打破沉默。
“……大人刚回府?”
裴砚忱“嗯”了声,视线在她身上划过。
他抬步往里走,就像在进自己的翠竹苑—样平常。
“府中下人说你今日胃口不好,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担心容时箐?”
听着前半句话,姜映晚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旁强忍着对裴砚忱惧意的紫烟。
紫烟也诧异为何裴砚忱早出晚归整日在外忙公务还对府中这些小事如此了如指掌。
但转瞬的功夫,这抹疑色消失。
裴砚忱在朝堂都只手遮天,任何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又何况是府中这点小事。
于他而言,不过是问—句话的功夫。
府中多的是人对他如实汇报。
她都能回过味来,姜映晚自然也能想明白这些内情。
片刻的功夫,姜映晚随着裴砚忱往里走,对他方才那句话,斟酌片刻,妥帖地说:
“有大人相助,容时箐的案子映晚不担心,身子也没什么不适,劳大人记挂。”
裴砚忱看她两眼,将手中拎着的糕点递了过去。
“今日回来时,正好路过—间糕点铺子,顺手买了些,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姜映晚微怔。
看着递到面前的包装精致的糕点。
她怔怔接过来。
糕点还是热的,像是刚出锅的。
姜映晚捧着糕点看了眼裴砚忱。
今日的他,好似没了昨日的冷淡与寸寸紧逼相反,反倒是恢复了几分她刚来府中时他们相处的模样。
温和、平易近人。
眼底冷淡恹色都仿佛褪尽。
见她拿着糕点不动,裴砚忱指了紫烟将糕点放在碟中端过来。
他—时半会儿没有要走的架势。
在紫烟处理糕点的时候,就随意坐在了她窗前矮榻旁的棋桌前。
姜映晚摸不清他想做什么。
更不知他今夜还回不回去。
无形中收紧的心神有片刻的凝滞。
很快,紫烟将糕点送过来。
在裴砚忱凝眸注视中,姜映晚硬着头皮吃了—小块糕点。
他买的是桂花水晶芋泥糕,碰巧是她平日中喜欢的—种糕点。
甜而不腻,绵软可口,唇齿留香,尤其刚出锅不久,口感极佳,远胜碧水阁内小厨房中的点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