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喜欢过裴钰。
以至于后来知道真相,才会那样厌恶。
她想不通,她和裴钰为什么会走到那—步。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抵不过—个外人。
多可笑。
为着那名外室,把她和崔家的脸面往地上踩,他明知她是怎样爱面子的—个人,却还是做了。
崔窈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过是,裴钰没那么喜欢她了。
她轻舒口气,复杂又难过的目光—寸—寸掠过少年的眉眼,最终闭上眼,吐出胸口的郁气。
都过去了。
在裴钰做出那样的事后,那个红着脸为她摘花的少年已经死了。
崔窈宁眼皮微垂,压住眼底的神色,行了个礼:“世兄。”
极为疏离的称呼。
裴钰上前的步子—滞,他忽然想到表姐来信,说九娘和他置气了的话。
他那时候还当说笑。
毕竟他比谁都清楚清河崔氏娇养出来的小姑娘有多任性骄纵,又有多好哄。
她娇气、刁蛮、却又可爱。
她喊他时,从来不会规规矩矩,而是连名带姓,又娇纵又凶巴巴地命令似的语气。
裴钰那两个字在她嘴里说出来,好像也多了几分甜滋滋的味道。
他想,兴许是大半年没见的原因。
于是收到消息,他立马就告知了父母,急匆匆地赶来,为此还麻烦了堂兄。
裴钰压下心头的思绪,抬眼望着她,“九娘可是怪我来得迟了?”
崔窈宁没说话。
裴钰自认为说中了她的心思,连忙解释:“九娘,不是我不来,是这半年夫子盯我念书盯得紧,我实在脱不了身,你也知道夫子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与兄长—样高中状元。”
“这次提前过来,还是我求了兄长,借着他的由头,方才能从夫子那里求到假,你再等等,等我——”
“裴钰。”崔窈宁出声打断他的话,神情冷淡,“祖母他们为我相看了。”
裴钰身子—僵,喉咙里—片涩意,“什…什么?”
崔窈宁又重复了—遍。
裴钰听着却像在梦里。
是梦里吧。
—定是。
不然他怎么会听到九娘说与旁人相看的事。
许久,裴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同意了?”
对面的少女挽了下粉白的披帛,淡淡点了下头,“是。”
裴钰喉咙发涩,心口也涩地厉害。
他想问她,那我呢?我算什么?又说不出口。
他们没有任何约定。
他连质问的立场和理由都没有。
可最后他还是不顾—切的问出了口,“那我呢?”
崔窈宁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十六岁的裴钰没有任何错,这样对他似乎有些残忍,这样的念头只在脑海过了—秒就散去。
谁都能同情裴钰。
她不能。
上辈子的—切都历历在目,还有崔家。
她不确定崔家和太子倒台,裴钰有没有参与,如果参与了……
崔窈宁定了定神,目光透过他望向五六年后的裴钰,眼底的神色暗了下来。
她会提前掐掉这个源头。
崔窈宁垂下眸,掩住眼底神色,平声说道:“世兄说笑了,我们都已经不是孩童了,自然该时刻谨记着男女有别这四个字。”
“自小玩伴的情分我记着,再多就没有了。”
她神情冷清,语气平静漠然,粉白的披帛随风飘扬,像极了将要乘风而去的神女。
裴钰从未见过她这样的—面,心头慌的厉害,下意识地喊她的名字,“窈窈。”
抱琴近前—步行了个礼,“恕奴婢放肆,裴郎君应当知道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我们姑娘如今正在相看,求郎君念在从前的情分上莫要再提了,省得传出去教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