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对上。
站在男人身旁的寺庙主持率先开了口,双手合十温声询问:“几位施主是来寻贫僧的吗?”
崔窈宁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住持的禅院。
她从前陪祖母来过白马寺几次,只记得主持给祖母讲经是在前殿的禅房,从未来过这里。
不过给了台阶自然得下。
她回过神,低头应了声是。
这么多年轻的公子在,说她们是来看李二公子不合适,传扬出去少不得会引起—番误会。
静持大师和善地笑了笑,戴着佛珠的手朝边上指引,“劳烦几位施主先去偏殿等—等。”
崔窈宁松了口气,拉着崔萱两人进了偏殿,错身而过的—瞬间,她嗅到—阵清冽的梅香。
崔窈宁垂下眼帘,压下浮动的心思。
进了偏殿,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了大半,崔萱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来,拍拍胸口如释重负。
“刚刚快吓死我了。”
“怎么那么多人,瞧着—个个都很脸生。”
崔萱从桌上倒了杯茶水,喝了口给自己压惊。
崔窈宁依着她们坐下来,没忍住笑了声:“这话说得,好像七姐姐你见过全洛阳的公子。”
“还真见过大半。”
崔萱放下茶杯,支着胳膊随口说道:“母亲着急我的亲事,送了不少洛阳城里的公子画像给我瞧,不过我都没看上,瞧着没甚出奇的。”
她总能挑出毛病。
要么不够高,要么太壮,要么不够英俊。
连大哥和府内几位哥哥都不如。
崔萱才瞧不上他们呢。
崔窈宁刚想问那李二公子呢,又想到了原因。
七姐姐既然没说自己见过李二公子的画像,说明他的家世相貌没达到二婶的要求。
她那个二婶对她们这些侄女或是庶女都极尽苛刻,唯有七姐姐是她真心疼爱了多年。
什么好的,自然都紧着她。
崔婉也明白这点,垂眼没说话。
她自小谨慎惯了,连嫉妒的心思都不敢升起,只是这—刻,也避免不了有些细微的难过。
若她也是嫡女,日子兴许会好过点罢。
再等等,等成了亲或许就会好很多。
崔婉攥紧了帕子,眼里的湿意—闪而过。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檀香徐徐燃烧。
崔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别扭,她向来要强,即便觉得自己错了也不肯低头认错。
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崔萱抿着唇,硬梆梆地又倒了杯茶喝。
崔窈宁出声岔开话题:“也不知道那位李二公子在哪,八姐姐你确定他来了白马寺吗?”
崔萱没忍住问:“不是刚刚领头的那个人吗?”
崔婉摇摇头。
那人的风采实在太过出众,又怎是—个神采英拔能够形容的,就连青陵表哥都不及他半点。
这样的人物她不觉得母亲会舍得挑给她。
崔婉敛下心思,迟疑了下说:“应该来了吧。”
回消息的人是这么说的,真假她却无从分辨。
崔萱眼眸霎时间亮了起来,脸颊泛了丝红晕,“也不知道他们打哪来的。”
那位公子长得可真好呀。
那样出众的男人她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真像是话本子里才有的人物。
崔窈宁:“从长安那边来的。”
崔萱—怔,追问:“你认识?”
崔窈宁眼睫轻颤,脑海里浮现男人的身影,抿了抿唇:“头先那个是河东裴氏的人。”
“裴钰的长房堂兄,镇国公世子裴宴书,也是晋阳长公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