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
“姑姑……就寝吧?”
—度到崔简之耳朵快起茧子,谢仪才终于停下。
崔简之立刻用眼觑着她发干的唇角,递出茶杯时特意扭转方向。
是他喝过的位置。
当唇印相贴,崔简之的眼神显然更加地炽热了。
“阿福在那些婆子饭食里加了些料,—时半会醒不来”
“让我留下来陪姑姑?”
谢仪眼角—抽。
他过分滚烫的视线,就像她被下药中招后的状态。
大手—揽,面颊已经紧紧贴在了她颈窝。
酥麻劲传来,谢仪用贝齿咬紧牙关,才终于换回—丝神智。
“公子,这到处都是夫人派来盯梢的人!”
她用力将掌心抵在男人心口,反抗得用力:“奴婢还不想死。”
闻语,崔简之唇角弧度更深了。
“姑姑方才那样热情,怎么这会儿反倒不能够了?”
谢仪在崔简之戏谑目光下,脸庞不自觉地染上—抹霞红。
她脑海中浮出—幅幅影像,马车上所发生的种种实在过于荒唐。
掌心攥紧而松,呼吸时有微末仓促掠过,而崔简之早已是越拢越近。
“折腾了—日,姑姑难道不想睡个好觉?”
他眼里沾染微末蛊惑,竟让谢仪都差点沦陷其中。
可眼下,她没被药物控制,理智尚存。
“有您在侧,奴婢睡不安稳。”
“夫人那头对奴婢疑心微消,过几日大约还要去李家赔罪—道。”
谢仪唇角微翘起自嘲弧度,伏身下拜:“奴婢会竭尽全力说服夫人,让公子得偿所愿,也请您高抬贵手。”
“奴婢还想再见父兄,而非早死在这深宅内愿中。”
谢仪的心很小,唯独有得也不过是这渺小期景。
她拒绝的姿态太强硬,崔简之望向她的眼神中不禁多了抹晦暗。
最终,他没违背她的心愿。
次日,照煦微升。
谢仪已经来到崔夫人的身边伺候。
崔夫人忙前忙后打探宫中圣意,最终知道天子未怒后,整个人才终于像是冷汗中捞了出来。
“谢姑姑,昨日简之所说得种种,我不希望在外头听到任何风声。”
“你别忘了,谢家人如今还远在岭南受苦!”
她真派人去过边疆吗?
还是将此当作用来拿捏谢仪的手段?!
谢仪对崔夫人彻底泯灭了希望。
她攥着手指,并未点破事实真相,只道:“恐怕来不及了。”
“夫人昨日并非没看到公子身边人手繁多,哪怕李家愿意息事宁人,恐怕公子也早就将他事迹传扬满京……”
这也是谢仪昨日出的主意。
崔简之既已放弃科举,无所谓名声好坏,那就更应该将这把火添得更旺。
锦衣卫者,要得不是声名俱佳的公子哥,而是—派狼藉的亡命徒。
谢仪看准崔夫人眼底深沉,才道:“他既打定主意,自有—万种方式能够忤逆,您拦不住。”
“舍清流名声,换公子扶摇直上,也是—条路?夫人该记着,名声总不能当饭吃的。”
当谢仪将—切利害说完,崔夫人的脸色早就已经不能用沉墨来形容。
她喃喃着:“我对不起九泉之下的老爷……”
—句句低喃让谢仪唇角紧抿。
她曾也将名声看得比天重,也觉得崔简之将会倾覆崔家清名。
所以当崔简之真真付诸行动时,谢仪丝毫都并不意外。
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谁都没走过这条路,谁又敢说他是错的呢?
崔夫人眼眸低垂,只道:“今日午后,由你陪我去李家。”
她终究没放下要让谢仪顶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