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绾李承赫的女频言情小说《全家惨死,我来京城杀夫正道:谢绾李承赫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清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八月十八,丁亥日,宜嫁娶、开市、交易、立券。太子府天不亮便开始忙碌起来。布置喜堂、装点新房、将那红绸和喜字挂满太子府苑的每一个角落。今日是太子侧妃周氏进府的日子。虽不能像太子大婚那般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但毕竟是陛下圣旨赐婚,周氏又是丞相之女,所以太子府上下皆不敢怠慢。太子妃是八台大轿、周侧妃是四台大轿、往后若有其他侍妾进府,则是一顶青轿,以表位分尊卑。及至午时,太子府已高朋满座、喧嚣盈天。周凤瑶的送嫁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口时,礼炮齐鸣。銮驾凤车、雕金绘玉。千娇百媚的周家女儿,着一身水红色嫁衣,身若无骨、手若柔荑地扶着婢女的手,缓缓站在太子府门前。鸳鸯盖头下面的那双眼,带着野心和憧憬,看着太子府那金色的牌匾,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重活一世...
《全家惨死,我来京城杀夫正道:谢绾李承赫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八月十八,丁亥日,宜嫁娶、开市、交易、立券。
太子府天不亮便开始忙碌起来。
布置喜堂、装点新房、将那红绸和喜字挂满太子府苑的每一个角落。
今日是太子侧妃周氏进府的日子。
虽不能像太子大婚那般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但毕竟是陛下圣旨赐婚,周氏又是丞相之女,所以太子府上下皆不敢怠慢。
太子妃是八台大轿、周侧妃是四台大轿、往后若有其他侍妾进府,则是一顶青轿,以表位分尊卑。
及至午时,太子府已高朋满座、喧嚣盈天。
周凤瑶的送嫁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口时,礼炮齐鸣。
銮驾凤车、雕金绘玉。
千娇百媚的周家女儿,着一身水红色嫁衣,身若无骨、手若柔荑地扶着婢女的手,缓缓站在太子府门前。
鸳鸯盖头下面的那双眼,带着野心和憧憬,看着太子府那金色的牌匾,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
重活一世,她要成为那个笑到最后的人,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侧妃?皇后?
不,她要当太后,她要诞下太子的第一个子嗣。
为此,她还准备了好东西呢……
……
轰鸣之声,惊醒了正在檐下小睡的谢绾。
她迷蒙地睁开眼,听着远处轰轰烈烈的鞭炮声,看着院内飘扬散漫的落叶和曲水流觞,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意识缓缓回笼。
她眼底,也浮起淡淡的嘲讽之色。
果然如环佩所言。
李承赫迎娶太子侧妃进府这天,全府上下皆可享盛宴,她的那些哑奴们都去了前殿观礼,而她,也终于结束了这段时间的折磨,可以暂时休息三天。
等太子侧妃回门宴之后,一切,便可恢复正常。
门锁也开了,谢绾也可出院子自由活动。
只是她实在没精力动弹。
诺大而幽寂的园林,恍似当年。
可当年之人,已左拥右抱,另娶她人。
谢绾觉得这世界总在跟自己开玩笑,她从斐玉珩那边刚得了真相,刚准备和李承赫和解时,他便又做出如此伤人之举,将斐玉珩的双手……
呵……
谢绾眼角眉梢,染着淡淡的哀色,背靠着冰冷的靠椅,抬头看着那碧波无穷的天色。
少年不识愁,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遍识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
“谢姑娘,请您出来一趟。”
院外响起敲门声。
谢绾眸色渐凝,缓缓起身走了过去。
便看见一个梳着双环髻的脸生婢女,将一个扣了锁的木盒子递给她。
“今日侧妃大婚,人手不够,环佩姑姑吩咐将这东西送到西苑的静秋阁中,让奴婢给您拿过来。”
“静秋阁在那边——”
婢女指了指西边的方向,为她解释,“太子府大,得走两刻钟才能到,您且当散心了,奴婢前院还有些事,便先忙去了。”
婢女说完,转身便溜。
谢绾看了看手中落锁的盒子,又看了看西边的绿树茵茵,想了想,回屋披了一件斗篷,便沿着小径往西侧走去。
反正无事。
她又有武艺在身。
既然环佩让做的,她就搭把手罢了。
西苑、静秋阁……也不知那是什么地方。
……
谢绾走后。
藏在树下的小婢女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她的身后,是两位高壮的家仆,隔着衣衫袖子,都能看到其上遒劲的肌肉。
“我就说吧,这谢姑娘特别听环佩姑姑的话,只要拿出环佩姑姑的名头,她什么都照办。”
“你们虽然能把人绑过去,但这谢小姐似乎有武艺在身,若挣扎时引起大的动静,落下些什么痕迹,万一泄露出太子妃的信息,你我岂能讨得了好?”
“不如让她自己过去。”
“对了,那边可布置好了?”
“一切都安排妥了。”
“好,那我去向太子妃复命。”
……
一刻钟后,院门紧闭的庭兰院内,往日华贵绮丽的院落,如今仍是婢女仆从满院,却不知怎地,平生几分荒凉。
殿内,圆脸婢女跪在太子妃凌霄芸面前,声音恭敬。
“娘娘,人已过去了。”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凌霄芸坐在主座上,发冠上凤尾垂下来的金钿流苏,盖住了她的双眼。
让那本该泄露感情的双眸,因这流苏,变成了一片阴暗……
她冲圆脸婢女招手,声音温和,“你做得很好,靠得近些,本宫看看你的模样。”
婢女忐忑地跪挪过去。
下一刻,脖颈被凌霄芸攥在手中。
狠狠勒紧。
“娘娘——”
窒息的感觉涌上来,婢女眼底布满惊恐,抓着自己的脖子便要开始挣扎,可凌霄芸却不待她动作,快速地从袖中翻出一只匕首,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又带着血、缓缓拔出——
接着,在那婢女挣扎间,将背后的蜀绣靠枕取出来,压在婢女的面上,安静地看着婢女在她面前窒息而亡……
她的眼底掠过一点欢愉之色。
松开靠枕,拍了拍那婢女已青灰的脸,有些嘲讽地开口。
“办了这种事,真以为我还会留你?”
“来人——”
她叫了陪嫁过来的仆从,命她们将人拖走埋在后花园。
仆从们任命般地走进来,在后院挖坑埋尸时,彼此对视一眼,难免心慌。
“这是第几个了?”
“不记得了……”
“据说凌府的老爷们,已经准备将凌府抵卖出去,回祖籍山北了……咱们要不要求个出路跟着过去?”
“你说说,如日中天的凌氏,怎么一夕之间便成了这般模样?还回山北……怎么想的,回去了那还能出的来吗?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吗?”
“哎,听说凌氏变成这样,跟咱们太子府有不少关系,太子携朝臣,一起上奏处决凌氏,逼得陛下不得不将凌氏满府贬为庶人,后代永不得科考入仕。”
“太子身上到底也有一半凌氏的血脉,他怎能如此狠心?若非他如此绝情,咱们太子妃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啊……”
“行了行了,干你的活吧。”
太子和太子妃的是非,不是他们能轻易议论的。
……
谢绾来到那静秋阁前。
谢绾身上一凉,眼前一黑。
好在关键时刻,寿月公公过来救命了。
声音在外殿响起。
“殿下!您在里头吗?!”
“凌皇后把奴才都支了出去,让奴才去太子府里为您取东西,奴才走到半道才察觉不妙,急忙追了过来,听说您饮酒湿衣,回了偏殿……您没事吧!”
李承赫眼底闪过一道清明。
松开了谢绾的衣领。
将她丢到一旁后,整理了自己的衣袖,缓缓起身。
“无碍。”
他出了内殿,看着额头生汗的寿月公公,并未斥责,只淡淡道。
“名单到手了吗?”
“回殿下,全部都对上人头了。”
李承赫点头,“开始收网吧。”
“遵命!”
接着,又问道,“殿下,那您……”
李承赫冷笑,“宴会未结束,父皇还在,孤只是回来换个衣服罢了。”
话落,冲里面斥道。
“滚出来。”
在寿月公公惊愕的眼神中,衣衫散乱的谢绾缓缓走出来,一边整理自己的鬓发,一边对寿月公公尴尬一笑。
寿月公公瞪圆了眼。
这,这……
“里头处理一下。”
李承赫留了话音后,抬步便向正殿走去。
谢绾不敢耽搁,小跑着跟上。
寿月公公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殿下他把谢姑娘给……
……
宴会内。
凌皇后原本端庄淑贤的笑,在看到换了一身常服的李承赫,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时,差点将手中的杯子给捏碎。
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药物分明是特制的,没有三五个异性是消化不了的,所以她准备了两个开过苞的宫女,李承赫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刚才明明看着他喝下去了啊。
是药出了问题吗?
凌皇后面色来回变换,心头惊疑不定,想寻素心问个明白,却想起素心被她赶了出去。
挣扎的眼神在殿中来回徘徊,最后扫过谢绾的一丛粉衫时,忽然定住。
太监的声音犹在耳边。
粉衫……年轻的……女子……
竟然是她!
凌皇后蓦然起身,看谢绾的眼神,难掩杀意。
一旁的皇贵妃察觉到她的失态,惊讶道:“哟,姐姐您怎么突然站起来了?是对陛下今日的安排不满吗?”
凌皇后收回眸光,正要开口——
殿门处。
宫女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摆在与会的宾客面前。
一人一盅烧好的山泉水,一人一小捧松露云海茶。
泉水清敞,茶叶馥香。
凌皇后话音一转,阴戾的眼神沉下,面上泛起虚假的笑意。
“皇贵妃此言差矣。”
“陛下为了给本宫祝寿,特意将这珍品拿出来,情意深重。”
“好茶当有好景赏……”
“听闻江南扬州茶道盛行,人人皆会几分茶道功夫,谢姑娘,你自扬州来,又居住在太子宫中,不如你起身,为大家展示一番茶艺如何?”
与会众人,眼神皆落在谢绾身上。
就连昭和帝,也笑着开口。
“江南茶艺盛行,你出自扬州,就上前来吧。”
见谢绾久久未动,凌皇后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原来,你自称出自扬州,俱是谎话!”
“说,你乔装打扮改名换姓进了太子府,究竟是何目的!”
“来人!将这个贱婢——”
“等等——”
皇后的突然发难,打了个谢绾措手不及。
她心里有些遗憾。
原本只想静静地观摩这人人中毒的盛宴,可惜,皇后非要让她也扮个主角。
既如此。
她又何惧?
谢绾淡淡一笑,双眸弯似月牙。
“娘娘慧眼!”
“民女确实曾学过些茶道。”
下一刻,在众人或惊疑、或讥讽、或冷眼的打量中,谢绾走到大殿中央。
扯来一条长桌,捞过宫女手中的茶碗,往那桌上一按。
挽起袖子,露出皓白的玉腕,将茶碗往空中一抛,淋漓的热水跟着泼上去,将茶碗在空中上下烫了个遍。
而后,信手一接,稳稳接住茶碗,茶盖轻晃,缓缓扣开。
没有茶夹,她便手捻那茶叶,葱白的指尖拨了几波,倒进茶碗中,一壶热水滚烫的浇进去。
接着,又将那灌满茶水的茶碗往空中一抛。
滞空中间,她信手一抓,抓了三个青瓷杯子,一字排开,铺在那长桌之上。
空中,另一只手接住茶碗,合盖晃动几下后,往空中一丢,又背着手从身后接过,摆出仙翁探头的姿势,将那茶汤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水痕,最后跌落杯中,半滴不洒。
三个杯子轮番倒茶,一滴不剩,杯杯皆是七分。
“好!”
人群之中,尚未及笄的五公主拼命鼓掌,看着谢绾满眼都是羡慕,娇憨可爱。
“太子哥哥!你在哪儿寻来的姐姐!能不能赏给我!”
谢绾眸光看向她。
对上一双不谙世事的赤诚眸子。
勾唇一笑。
她谢绾纵横扬州城狗腿遍地……可不是没有的道理的。
这点杂耍伎俩,于她而言,不过信手拈来。
不再看五公主,谢绾放下空荡荡的茶碗,捧着第一杯茶,递给那端然正坐的昭和帝。
“陛下先请!”
行云流水。
满座皆惊!
就连李承赫的眸光,都凝滞住了。
这谢绾的一举一动,莫不似当年故人……
他死死盯着谢绾的侧影,心中波澜渐生……
……
坐在后排的周凤瑶,捏紧了帕子,看着殿中风彩夺目的女子,深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
前世分明没有这一遭!
前世太子也曾被打湿衣襟,出去不久之后便回到殿内。
时间,分毫不差。
都是在这道茶上来之前落座的。
可前世根本没有谢氏女子表演茶艺!
这样的人……在太子后宫,怎可能籍籍无名!
……
太子妃凌霄芸恨得要死。
分明是她姑母的生辰,谢绾这小贱人蹦出来抢什么风头!
姑母也是……让她整治这贱人,她怎么倒给起她脸面了……
……
谢绾端着茶杯,笑着递给昭和帝。
“陛下,请用茶。”
昭和帝正要接过时,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一位坐在后排的,没有忍住先饮了半盏的武官,两眼一番,昏死过去。
他的昏迷,似打开了开关一样,紧跟着,众人尖叫失态的声音此地响起……
“老夫人,你怎么了!”
“旭儿,你别昏过去啊,你别吓娘……”
“不能喝!这,这茶水有毒!”
……
谢绾看着即将举杯的昭和帝,面色难看地将那茶碗放下,眼底的遗憾之色,一闪而过。
可惜了。
谢绾被压在长凳上。
外衫褪尽,只余亵衣。
暑夏的毒日,犹如刀刺一般,凌迟着她。
第一棍下来时,她尚能发出一声惨叫。
第二棍子落在身上时,她胸腔剧痛,鲜血喷涌而出。
行刑的下人手起棍落,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高座殿内的太子妃,似乎正在吃着下人剥了皮的葡萄,欣赏着她的狰狞。
她能听到自己骨节错位的声音,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
下人在嬷嬷的指挥下,用棍子蘸了盐和辣椒水。
这是后院里最恶毒的技俩,能让被杖打带来的痛苦,增升百倍。
盐水渗进眼睛里,剧痛之下,谢绾艰难地睁开眼,看着这陌生的屋宇,看着这群本应跟她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只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像个笑话。
父亲、母亲……孩儿无能……别说为你们报仇了,就是一个真相,都求不得……
恍惚间,快要断气的时候,谢绾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连走路的声音,都很熟悉。
下人们在一旁惊呼。
“太子爷,您怎么回府了?”
“此地血腥,千万别冲撞了太子爷!”
“太子爷,那是个惹恼太子妃的贱婢,您别过去,省得污了您的眼……”
……
谢绾再醒来时,是在一处幽静的厢房中。
小轩窗透来的日光洒在幔帐上,显出稀疏的光影。
看这光影,应该是傍晚了。
只是不知,是几日后的傍晚。
她想翻个身,却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
“别乱动。”
那声音有些耳熟,却比记忆中多了沉稳和持重。
谢绾缓缓转头,看见了那张熟悉无比,却又陌生至极的脸。
李承赫。
一如初见时,风姿俊逸,轩朗如玉树。
时间只让他的眉眼更坚毅了些,未改少年模样。
谢绾看到他,眼泪差点决堤。
却死咬着唇,压下那情绪。
她只是进山打了个猎啊。
为什么下山之后,人间已十年?
家族毁灭,满门抄斩,昔日卷鲽情深的少年,成了高不可攀的太子,如今另娶他人……
穿着绣金常服的太子,在京中这十年磨炼,早已学会掩盖自己的所有情绪。他的声音平淡,眸光镇定,看着谢绾那和故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淡然开口。“你和谢绾有什么关系?”
“玉佩哪来的?”
谢绾敛眉,久久未言。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过离奇,当年的李承赫或许会信,如今的太子储君,绝不会信。
……
谢绾的沉默,让李承赫心底生出几分燥意。
他的声音依旧醇厚而平稳,只有对他熟悉至极的谢绾,才能听出那深处的波澜。
“那孤再问你一个问题,她——”
说到后来,语气轻的像空中飘浮的风。
“还活着吗?”
谢绾一刻也没有犹豫,淡淡两个字,撕碎李承赫的一切妄想。
“死了”
谢绾继续说。
“早就死了。”
谢绾抬眸,镇静地看着他,为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世。
“谢绾是我堂姐姐。”
“我们的祖籍都在江城,往上数三辈,她的曾祖父与我的曾祖父是兄弟。”
“只是后来洪灾,流离失所,各自为命。”
“十年前,谢绾姐打猎时受了伤,被我和爹爹救下。”
“临走之前,她将这玉佩赠与我,说将来我可以拿着玉佩去扬州城寻她。”
“几年后,我如约去找她,她却失约了。”
说完这些后,谢绾定定地看着李承赫,想从他眉目中窥探几分真相。
李承赫却好似当惯了太子,将十年前的旧事都忘了一般,并未多言。
只是问谢绾。
“那你怎么来京城了。”
谢绾笑了,笑得天真。
“谢绾姐曾说,我拿着这玉佩……无论找她还是找她的怀安,她们都能将我照顾得妥妥贴贴。”
“谢绾姐没了,可姐夫还在。”
“如今做了太子,这承诺便不作数了吗?”
怀安二字,像一道符咒,将李承赫钉住。
他手指颤动,藏在袖中的手背,青筋毕露。
耗了许久,他才调平呼吸,露出一个温煦的笑。
“自然作数。”
“你安心住着,以后太子府就是你的家。”
“可是姐夫——”
谢绾抬眸,笑得疏冷。
“你背着姐姐娶了妻,可曾想过,在奈何桥等你的姐姐?”
李承赫倏然抬头,冰冷地看着她。
眸光深处,杀意一闪而过。
下一瞬,又淡去。
平静地安抚。
“太子妃杖责你之事,孤会找她要个说法。”
“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事先放一放。”
谢绾却不想饶过他。
攥住他即将抽走的袖子,抬眸看他,认真无比。
“谢绾姐说,你们生同衾死同穴,今生恩情了,来生还要再做夫妻。”
“可百年之后,你的棺椁里,到底是装着谢绾姐,还是装着太子妃?”
“还是说左右两边,一边一个?”
“哦,差点忘了……”
谢绾忽然松开手,眸光从他的脸上滑落,落在那只有太子才配佩戴的龙纹腰带上。
她吃吃笑了,“谢绾姐已经灰飞烟灭了……”
“你我,都没办法拼凑她的尸体了……”
哗。
这话刺中了李承赫隐忍的底线,他骤然起身,不再看她,抬脚便走。
怕再晚一点,会恨不得掐死眼前这肖似故人的少女。
若非那一模一样的眉眼,他怎会同她浪费时间?
李承赫走后,满室空寂,连日光都落寞下来。
淡淡的龙涎香味,萦绕在这昏暗的寝殿内。
谢绾扶着床沿,忍着浑身上下撕裂的剧痛,缓缓坐直了身体。
双眼木木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泪水不期然地跌落,可眼底的恨意却缓缓积攒,越来越浓。
等着吧。
总有一天,我要查出真相,用你们所有人的项上人头,祭奠我谢家满门冤魂。
……
殿外。
贴身伺候李承赫的寿月太监,见他出来,急忙迎上去。
苦口婆心地劝。
“殿下,这位虽跟谢家有旧,可您也没必要一直守在床榻前啊……”
“两天一夜,耽搁了正事不说,若宫里头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又要闹一场事了。”
“太子妃来了好几趟,都被奴才劝走了。”
“脸色不怎么好……”
寿月太监还要再说,忽然鼻尖一动,闻到一股血腥气。
他抬头一看,面色大变。
“殿下!您!”
李承赫淡然地用袖子擦去唇角的血渍。
他本就生的芝兰玉树,如今唇染猩红,不仅更添风采,还隐约显出几分本性使然的狷戾。
“无碍。”
他解释说。
“一口心头血憋着,如今吐出来舒服多了。”
……
夏去秋来。
三个月之后,在太子府流水一样的补品里,谢绾痊愈了。
痊愈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拜见那位送她三个月疗养期的太子妃了。
“快!去里头通传!”
“太子爷和谢姑娘回府了!”
沉寂了多日的太子府,因这一道消息,如被簇火点燃的烟花般,瞬间热闹起来。
穿行在各处长廊屋舍的下人们,面上皆带了喜色。
太子爷回府了,这两个月来的折磨终于要结束了!
环佩姑姑掌家,太子妃仗着身份处处为难,这两尊大神你来我往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快被桀磨疯了。
如今太子回太子府,他们终于能喘口气了!
只是……
当太子府众人看着太子先下了马车,而后伸出手将那位谢小姐扶出来时,顿时蒙了。
站在最前的凌霄芸,待看清谢绾的五官时,手中的帕子都快捏碎了。
两个月不见,这小贱人果然上位了!
她就知道,什么扬州孤女,什么谢氏堂妹,这小贱人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巴上太子,得到太子的恩宠!
一身白衣的环佩站在另一边,眉头紧皱地李承赫与谢绾相扣的手,眸中尽是悲痛和杀意。
小姐,你看到了吗?男人向来薄情至此。
你放心,别的女人耍什么招式都可以,唯有这个姓谢的……环佩绝不会让人踩着您的脸上位!
……
下了马车的谢绾,先抬头看了一眼那太子府的门楼。
数月之前,她纵马来此时,满腔愤意,只想将李承赫的人头砍下,祭奠她谢府死去的冤魂。
可如今她才发现。
谢府之殇,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复杂。
像是有人织了一张死亡的网,只等着猎物上门。
叛国之罪。
谋反之名。
她谢家……怎么配!
“恭迎殿下回府——”
众人行礼的声音,打断了谢绾的思绪。
她抬眸看去,看到强忍怒意的凌霄芸还有不掩杀意的环佩时,心中一片复杂。
低头时,看到了跟自己双手相握的李承赫。
她下意识地要松开。
李承赫却固执的反握住。
谢绾唇边溢出淡淡的嘲讽之色。
李承赫这几个月来,彻底把她当成了少女谢绾的替身。
对她有求必应,宠爱非凡。
看她的眼神,也常常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李承赫大抵是病了,病的还比较严重。
她甚至提过让李承赫看看太医。
李承赫那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揽着她坐在那软榻上,一边为她描绘锁骨上的蝴蝶,一边温声道。
“好,孤明日便让太医院为孤诊脉。”
眸中,尽是虔诚之色。
太医院院正果然来了,当着她的面,他甚至主动问那太医,“孤脑中,可否有什么隐疾。”
吓得院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告饶。
“殿下身体康盛,没有任何隐疾啊!唯一问题就是最近火气太大了,需要一些降火的药物……”
太医仍跪在地上,他便笑着看她,“谢绾,你瞧,孤没有病。”
她觉得他病得更重了。
……
进了太子府,太子府凌霄芸便按捺不住了。
试探地开口,“谢姑娘还住在原来的院子里吗?本宫的庭兰院后面,有许多空了的居室,如今谢姑娘身份不同,不如便跟着搬过去吧。”
“殿下是准备给谢姑娘侍妾的名分、还是给个庶妃?”
侍妾八、庶妃四、侧妃二,这是太子后院的仪制。
从前只有太子妃一人,剩下的位置在她看来,皆是摆设。
如今形势比人强,太子心意变了,陛下拿凌氏开刀,祖父致仕,过段时日又要有个侧妃抬进来……
她只能,如此低三下气。
谁料,李承赫打断了她的主动。
“谢绾的身份你不必操心,孤自有安排。”
“你出宫时孤曾交待过你,回府之后幽禁在庭兰院种,不许随便走动。”
“如今怎么跑出来了?”
太子妃端然的面色瞬间消失,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承赫,“殿下,你我五年的情分,你非要这般冷漠吗?”
李承赫淡笑,笑意不达眼底,“情分?你要谈情分,当初你嫁的进太子府吗?”
“如今能留着你的位分和供奉,已是孤仁慈。”
“好好待在自己的院中,别出来惹事,孤也能多忍你几天。”
凌霄芸深吸一口气。
“好。”
她本来有满腹委屈想跟李承赫说。
这环佩仗着自己手中有权,这段时间快把她的爪牙全砍光了!
一个贱婢,凭什么掌宫!
等太子来了,她要好好告一状。
可如今,万般委屈都吐不出来了。
眼前的太子,已经变了。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对她温和宽容的夫君了。
府里女人多了,太子的心也被分走了。
她们凌府失势,太子也准备把凌府这艘船给抛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谢绾!
凌霄芸狠狠瞪了谢绾一眼,咽下那难吞的苦楚与杀心,转身离开。
且等着吧。
总有一日,她会让这些人悔不当初……
……
李承赫并不在意凌霄芸的想法。
他与凌霄芸虽成婚多年,却从不亲密。
之所以给她权势和地位,不过是为了模糊凌氏罢了。
如今,倒也没必要演戏了。
他看向环佩,“谢姑娘的院子可布置好了?”
环佩纵然心中再有不甘,此时听李承赫闻讯,也只能压下一切念头,温声道。
“回姑爷,布置好了。”
李承赫眸底这才晕出一点笑意。
转眸看向谢绾,无限温柔,“走吧,去看看你的新院子。”
谢绾不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困惑地抬脚跟上,可等她拐过那长廊穿过那院门,看到那与京中建筑截然不同的苏式园林时,她还是懵了。
弯垂的拱门,上面挂着挽月轩的牌子,两侧各刻了两幅对联。
天上秋期近,人间月影清。
她不可置信地撇开众人,冲到那院落之中。
只见,点点竹丛,片片芭蕉,廊下有水,水穿鱼游。
各种轩窗镶嵌其中,一院一回,一步一景。
与江南谢府的后院,一模一样。
她踉跄着绕过花园,冲进那正院的主殿中,看到那与她在扬州时的闺房、布置的一般无二的间舍时。
她的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蓦然转身,隔着那小桥流水的庭院,远远看到了停在门口的李承赫和环佩。
就好似……
无数个从前一般。
谢绾拒绝了她,声音里尽是疲惫。
“放我自由吧,好吗?”
环佩所有的话,皆哽在喉中,再也说不出来。
是啊。
李承赫为刀,她为刃,给了小姐这数月的凌迟与伤害,小姐怎会……怎会原谅!
手中的动作更大,将那本就光可鉴人的地面,擦得起了薄芒。
环佩嗡声说。
“小姐,你放心,奴婢会在这里经营好太子府的,您什么时候想回来,太子府都给您……只是小姐,最后几日了,能不能不要再待在这里伺候他了。”
“回揽月轩好吗?奴婢去求李承赫,奴婢以命相求,他一定会放您去揽月轩的……”
谢绾摇头,掩去真实的内心,“十日后我便走了。”
她三日后就走,但不愿跟环佩坦白,怕她怕影响自己的计划。
“你若是按捺不住,恳求于他,他必会生疑,他那个性子……说不定会将我锁在囚牢之中,让我永世不得离开。”
“环佩,你如今只是半个管家而已,你在太子府中并非安枕无忧,你护不住我的。”
“走吧。”
谢绾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她,“别再来找我了。”
环佩的泪瞬间滚了出来,迟迟不愿意接那暖炉,“小姐……”
“走啊!”
谢绾猛地夺过她手中的棉帕,强硬地将暖炉塞过去,而后将她推至门边,声音冷漠而果断。
“别再见了。”
门外的身影驻足了许久,终于,还是掩着帕子离开。
门内。
谢绾将地面和门框都擦拭干净后,看着被冻得通红的双手,眼底滑过自嘲的笑。
这是李承赫走之前交代她的,若敢有半分污渍未清,他便要她今夜不许睡。
扔掉帕子,谢绾转身去柜子里翻出药箱,用药膏将身体上下的伤口都涂抹了一遍后,一边感受那入骨的凉意,一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落雪。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一缕发丝,从耳畔垂落。
她手指抚了一下,却蹭了一手的墨色。
而那缕发丝,也露出里面银白的光泽。
谢绾转身回到镜前。
拿了湿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被她上了墨色的长发。
很快,等帕子洗了三遍之后,露出了她白了三分之一的额发。
镜中的她,因为这白发,平白老了十岁。
每次,和李承赫发生关系之后,她的头发都会白上几分。
李承赫从来不是她的温柔,他是她的索命刀。
她不理解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就像她不理解自己为何上山三日,下山后人间已十年这件事一般。
大概,这就是偷渡时间的代价吧。
谢绾用毛笔调了色,再度将自己的长发染黑,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叹了口气。
李承赫……快回府了。
……
三日。
一晃而过。
谢绾清晨从脚踏上醒来时,双眼都带着亮光的。
她摸了摸怀中的银票,想着三日前与环佩相认,也不无好处。
起码,环佩把她的家什又兑成了普通的银票。
这些银钱,足够她当作发家之本了。
伺候着李承赫穿衣、梳发、用膳之后,原本要离开的李承赫,忽然转眸扫了她一眼。
“今日,你随孤一起。”
跪在地上为他清理鞋上灰尘的谢绾,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她也要出去?
李承赫冷笑,“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收拾。”
半炷香后。
谢绾坐在了出城的马车上。
驾马的是御前统领越千,李承赫嫡系中的嫡系。
越千在外禀告。
“殿下,三皇子率领的军队已在城外十里的驿马镇驻扎了,半个时辰后,三皇子会携带三千精兵一起进城,直奔凌府,将凌府余众全员射杀。”
“去城外等候。”
李承赫淡声吩咐。
狭长的凤眸里,尽是冷芒。
三年未见,这位曾经稚嫩鲁莽的三皇子,想必已磨亮了长枪,难掩锋芒了吧。
……
城门外。
茶寮中。
谢绾第三次将李承赫面前的茶盏满上时,斥候报信的声音已随着马蹄声一起闯过来。
“报——”
“三皇子携三千精兵,列队集结,已至城外五百米——”
须臾。
滚滚浓烟渐起,奔腾的马蹄声,踩在地面上,让远在百米之外的茶寮的桌子,都隐隐震动共鸣。
李承赫眸光微凝。
马蹄声越来越近,挟裹着呜咽的风声和未消融的雪意,在所有人的瞩目中,并排的高头战马,已奔至人前。
一位,是身披铠甲的威武将军,身形高大,气势夺人。
一位,是轻纱覆面的黄衣女子,身形娇弱,却挺直了脊背坐在马上,似那坚韧不倒的风竹一般。
谢绾看着那黄衣女子,总觉得这背影有些眼熟。
不等她深想,李承赫已起身,停在那战马前数米处,笑着看向纵马的李渊,声音温朗。
“三弟一去三年,漠北苦寒,此番辛苦了。”
“待完成父皇的君令后,请三弟随孤一起进宫,接封受赏。”
李渊坐在马上,冷笑一声,举着手中反光的长刀,居高临下地问,“太子,你看弟弟手中这刀,是否锋利?”
李承赫扫了一眼,点头,“听闻三弟持着这柄刀,如漠北如入无人之地,斩敌首而归,威名赫赫。”
“哈哈哈,太子谬赞了……”李渊仰天笑了几声,手腕一翻,刀横在马背上,冷冽的寒意,直逼李承赫。
“那太子觉得,你比之敌国将首,谁强谁弱?”
杀机,一闪而过。
李承赫的衣衫被风吹起,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疏淡的眸光随着那凤眸的挑动,泄出些难得的兴味来。
“三弟这刀,似乎是精钢制作?”
李渊挑眉,“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要插手武器制作之事?”
李承赫轻轻摇头,“百年以前,将士的佩刀皆是黑铁,黑铁坚韧,但不够锋利。”
“后来匠人调整了炉火的温度,研制出精钢,做成钢刀后,锋利无比堪称神器,纵横沙场几十年,从那之后,军中的武器便都用精钢而做。”
“三弟是否知道,精钢做成的武器,虽比黑铁强百倍十倍,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李承赫抬眸看他,眸光深谙,带着丝怜悯。
“过刚……易折。”
反应过来的李渊,面色骤然铁青,“李承赫,别以为你太子——”
“将军……”
斐香衾轻声开口,一句话,便让李渊收敛了情绪。
“精钢终究还是替代了黑铁,将军又何必担忧呢?”
“时代总要更迭的,武器,也总要更换的。”
“君令要紧,您还是尽快进城吧。”
李渊顿时转怒为喜,勒紧马缰,笑道,“军师说的对,本将十万敌贼都杀过来了,何苦在天子脚下,跟你这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富贵太子纠缠?”
“太子!本将带将士们先行一步,去你母家看看!”
“太子大义灭亲,实乃我辈之楷模,不知天下那些推崇你的文人,得知你有此高风亮节,会不会继续为你肝脑涂地!”
……
李渊甩下话音后,纵马入京。
黄衫女子也紧随其后,只是眸光在路过谢绾时,停了一瞬。
“驾——”
只一眼,便收回,追上了李渊的步子。
三千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过后,留下滚滚浓烟。
被李承赫交代了不许惹事的越千,捂着鼻子从茶寮后走出,看着那入京的骑兵,恼怒不已。
“殿下,属下又不是没跟三皇子打过,就他那三脚功夫,不过是靠着数量上的优势打了几个胜仗罢了,真以为自己是战神了不成?”
“你看他那白眼,恨不得能翻到天上去。”
“有本事当场下马,跟我再来一场!看我能不能把他那得意的嘴脸踩地上,好好让他认清现实!”
李承赫声音疏淡。
“不必跟他起争执。”
“到底是得胜归来的将军,少年意气难压,京中目光全落在他身上,何必出去惹人眼目。”
“走吧,我们也跟上。”
……
直到马车停在凌府门前,听着那不绝于耳的哀嚎声,看着那冲天而起的大火,嗅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时,谢绾才坐直了身体,攀着马车的边缘,将眼神,落在那黄衫女子身上。
斐香衾似有所察,缓缓转眸。
两人眼神相撞,谢绾心底狠狠一颤。
果然是她!
斐香衾!
她怎么会在三皇子身边?为何成了三皇子的谋士?那个温柔羞涩在马场上笑着说自己不会骑马,请了救兵的斐姑娘,怎么转眼之间,竟坐在高头大马上,与李渊并驾齐驱?
斐府出事了吗?
斐玉珩呢?
谢绾心头有一万个疑问,却知此时不能擅动。
直到李承赫下了马车,准备与李渊一同迈进凌府时,她才捂着小腹,向李承赫告饶。
“殿下,小腹绞痛,实在无法下去。”
李承赫眸中便是冷意。
“谢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绾艰难地看着他,强逼出满额的冷汗。
“殿下,那夜,在桌子上,实在是太痛了,到现在都没有好。”
李承赫深深地看她一眼。
“好好待着。”
允她留在了马中。
……
李承赫走后,谢绾用帕子擦掉额上的冷汗。
疼,是真的。
只是她从来不叫罢了。
下了马车,仰头看着坐在战马之上的斐香衾,眼底一片复杂。
“我们谈谈吧。”
她既然掩面,想必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斐香衾坐在马上,手持长鞭,看着谢绾那枯槁的面容、还有那凹下去的双眸,冷漠地开口。
“你我之间,无话可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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