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这次我什么也不问,不管不顾地往她的手上砸。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看着很漂亮。
不敢想象这双手是怎么样抓着小乖,将她拐走的。
锤子重重落下,伴随着一声尖叫,砸在了她的拇指上。
何沁宁又疼又怕,她抖如筛糠,裤子上一片湿痕。
“她没事,在城郊别墅的地下室里!”
我看向顾非白,他的脸瞬间黑了。
小乖最怕黑了。
平常在家睡觉,总要将星空投影到天花板上。
可就是这样的小乖,被何沁宁锁在地下室,独自锁了四个小时。
我找到小乖的时候,她抱着腿坐在漆黑的角落里。
既没有哭,也没有闹,看见我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带着泪痕的笑容。
“妈妈,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我抱着失而复得的小乖,满心后怕。
顾非白讪讪地凑近了我们,似乎也想抱一下我和女儿。
“小乖,爸爸来救你了。”
我扭开身子,将顾非白挡在背后。
“沅希......不要生气好不好?”
顾非白放轻了声音:“我之前气你对沁宁的态度,以为你是故意......算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小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看顾非白。
“爸爸带来的阿姨说,她要给你生个儿子,你不喜欢小乖,更喜欢儿子。”
顾非白扭头瞪向何沁宁。
“你跟小乖说这种话?”
何沁宁捂着肿胀的大拇指,眼睛红得像个灯笼。
“她是个女孩子,除了能从你手里花钱,能有什么用?”
“我肚子里是个男孩,他才能帮你继续让顾氏企业站在世界巅峰!”
“我说的有什么错!”
顾非白抬起手,手却迟迟落不到何沁宁的脸上。
何沁宁拍打着自己的小腹。
“你打我,你要打我!你不要我和儿子了,他又何必出生!“
顾非白抓住她的手,不许她继续伤害自己。
何沁宁顺势钻进他的怀里哭。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从没想过伤害你的女儿,我只是想看看在你心中,谁更重要。”
“我是个坏女人,我配不上你,等打了我们的儿子,我就离开你的生活。”
顾非白强硬地将她搂着,不让她离开。
他们抱在一起哭的样子,让我感觉恶心极了。
我竟然曾经以为顾非白是个好爸爸,简直错的离谱。
好累,差不多该离婚了。
11、
我让保镖将这对狗男女,关进了关小乖的地下室。
走之前,我让何沁宁去打听一下,我柳沅希年轻时的名头。
睚眦必报,飞扬跋扈。
不要以为我现在洗手作羹汤,过去的性子就丢掉了。
“跟我作对,你最好再掂量几分。”
将保镖们打发出国,我就关闭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带着小乖换了一个住处。
这里有我专门为她准备的儿童房,小床小被子各种玩具,都和原来家里的一模一样。
这里是我偷偷准备的,除了我谁也不知道。
小乖躺在熟悉的房间里,渐渐安下心来。
睡前,她的小手紧紧握着我。
“妈妈,别怕。”
“爸爸不要我们了也没关系,小乖永远陪着你。”
小乖聪明又温柔,和她的生父一样。
我将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抱在怀里,笑出了眼泪。
“小乖别担心,爸爸不干净了,是我们不要他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
认识我的人都说我从不哭。
我的眼泪啊,已经在顾一棠离开的那段时间,流干了。
12、
我年轻时当真飞扬跋扈,带着一股混劲。
从一无所有拼到财务自由。
那时候,我觉得人生已经圆满,决定提前退休。
我就开始全球到处跑着玩,普通的地方我不爱去,偏往危险的地方钻。
我在非洲大草原看动物迁徙,去混乱之地看建筑遗迹。
那个混乱的国家就地升级成了战乱之地,眼睁睁看着炮弹向我飞了过来。
我吓得血液都凝固了,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我想我死定了,再睁开眼睛应当就是地狱。
也好,世界本身没什么让我留恋的。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再睁开眼睛,我看到一个天使。
一个真正的天使。
他的白大褂布满了尘土,来不及掸掉灰尘,他伸手扶我。
“你还好吧?”
我呆愣地看着他:“这是天堂?”
阳光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皱起眉头,摸了摸我的额头,伸手往我嘴里塞了一根体温计。
打那以后,我就缠上了他。
他叫顾一棠,是个无国界医生。
他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根本拿我没办法。
一开始,我假装病人跟着他。
等他发现情况不对,苦口婆心地赶我走,我就干脆加入了他们团队。
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医术我虽然不会,但财务和后勤是一把好手。
那天晚上星星特别亮,大草原上的星星像一条流淌着的、发亮的河。
地上铺满了玫瑰花瓣,我赤脚站在其中。
顾一棠轻轻抱着我,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他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怕我的家事,会连累了你。”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是顾氏企业的原定接班人。
顾一棠那样的性格,一点不像商人。
我摩挲着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你生来就该做个医生,”我叹息着摇头。
“早知道我就考个护士,等咱们退休了,回家开个诊所,长长久久。管他什么顾氏不顾氏的。“
顾一棠看着我直笑,只是眼里还有抹不去的担忧。
是啊,他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
怎么会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
13、
直到现在,我偶尔还会梦见那天的大火。
漫天大火,怪物一样吞噬了我们的一切。
不知哪儿来的雇佣兵,仍然不肯放过我们。
为首那人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只是拿着枪的手,露出了手背上大片的红斑。
顾一棠浑身是伤,带着我逃到了机场。
机场里只剩下一架即将起飞的飞机,挤满了逃命的人,根本没有位置。
他花了大力气跟飞机上的人沟通,将唯一的生存机会给了我。
我一个孤儿,生或死都无人在意,我根本不想独自活着。
“回去!”
那是顾一棠第一次对我发那样大的火。
也许是觉得自己吓到了我,他又放轻柔了声音,伸手帮我拭去泪水。
“傻瓜,我在意啊,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混合着污渍和血渍的手将我擦成了大花脸,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那是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明明我们才约好,等结束了这一年的工作,我们就回国。
找个风景好的小地方,开个诊所。
再没有机会了......
顾一棠那样好的一个人,放弃了优渥的生活,一心治病救人。
怎么就会被他一心想救的人给害了呢?
我突然想起来,他是顾家曾经的接班人。
顾家有那样大的公司,如果我去求他们,说不定他们可以救下顾一棠。
后来,等到我去求顾家的时候,终于明白了顾一棠眼底的悲伤。
14、
手机关机了三天。
等再打开的时候,信息几乎将内存塞满。
顾非白发来的第一条消息,距离我将他关进地下室过了十二个小时。
啧,便宜他了。
刚进公司,我就遇到了何沁宁。
她穿着宽松的裙子,一边斜眼瞧我,一边摸着肚子。
“这不是柳总吗,好大的威风将非白哥哥都关在地下室里。”
“董事会正在开会,商量怎么处理你。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我爸爸可和张董是过命的交情。”
“他跟非白说了,与其守着家里的母老虎,不如再续前缘呢。”
我凑近她,在她耳边冷冷地开口:“你是没在地下室待够吗?”
何沁宁脸上一白,往后退了几步。
“你......等着非白哥哥收拾你。”
顾非白正在与董事会的老头们开会。
我推门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顾非白腾地站了起来,他面色憔悴,眼下尽是青黑。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这几天带着小乖去哪儿了?”
“我找了你三天,把整座城都翻遍了,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他急切地冲到我面前,丝毫不顾忌董事会众人的目光。
就好像他还在乎我和小乖一样。
他迫不及待地张开双手,似乎想要拥抱我。
我后退半步。
他的拥抱停在了半空中,半晌,才缓缓放下。
“别这样,乖......你一个人睡总是容易做噩梦,会不会怕?”
午夜梦回,我总是带着一脸恐惧,紧紧抱住顾非白。
他好像都记得。
但是当他彻夜不归,去陪何沁宁的时候,却好像都忘记了。
有时候,男人的记忆力当真是收放自如。
我没理会顾非白迟来的关切,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顾非白,我们离婚吧。”
15、
顾非白接过文件,看也不看地伸手撕了。
他眉头深深蹙起,隆起一道剑纹。
“我不同意!”
我看着地面上飘落的纸片,叹了一口气。
“那就法院见吧。”
我一直不想起诉,那样可就要耽误太多的时间。
顾非白伸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生怕我消失一样。
“柳沅希!你不要再气我了。”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气我这段时间冷落了你,气我在感情里分心去找了别人。”
“你只是想我哄哄你对不对?”
他沉浸在自己的感情逻辑里,试图抱住我。
“好了,大乖,我错了,不要生气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好不好?”
我伸手将他推开了一些距离。
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有一些烦躁。
“顾非白,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那叫在感情里分心?你是婚内出轨,不仅婚内出轨,还连安全措施都不做,让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你既然不愿意离婚,那你愿意放下何沁宁和你们的儿子?”
顾非白眼眶通红,他几乎是喊着对我保证。
“我爱你,沅希。我真的错了,何沁宁是我的初恋,我一直以为我放不下她,现在我才知道,在我的心中,你和小乖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可笑,与他共度风雨这么多年,竟然在这样的时候说爱我。
会议室的大门外,传来一声抽泣。
沉浸在发誓中的顾非白并没有听见。
我冷笑道:“那何沁宁的孩子呢?”
顾非白犹豫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
“等她生下孩子,我们就抱过来,让你来养大。”
“这样他就是我们的儿子了。”
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他和何沁宁,倒也般配。
门外偷听的何沁宁忍不住推开门,冲了进来。
16、
何沁宁满脸是泪,她冲进来就抱住了顾非白的手臂。
“非白!你不要我了吗?”
“你不可以不要我,当初我们分手的时候,你不是说了会等我一辈子吗?我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你,爸爸因为这件事都跟我大吵了一架,我只有你了。”
“现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还有了宝宝,你怎么能狠心抛下我们。”
我笑了:“顾非白,我忽然觉得加上你的儿子,我们一家四口也不错。”
何沁宁害怕了,她松开顾非白的胳膊,跪在了我面前。
“求求你不要让我们母子分离,沅希姐,我求求你。你也是母亲,你也知道这有多残忍。”
“如果我之前得罪你了,我给你道歉,我不会说话,你就原谅我吧。”
“你是女强人,独挡一面,可我没了非白,你让我怎么活啊?”
她转身又抱住了顾非白的脚腕。
“非白,小孩子没有妈妈怎么长大,你、你应该最清楚的啊。”
“如果你真的这样打算,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反正你根本不想要我们。”
张董事在后面凉凉地开口:“顾总,沁宁是老何的女儿,我看着你们长大,你可不能这样欺负沁宁。”
顾非白回头看了一下张董事。
张董事继续说:“上次你们被柳沅希锁在地下室的新闻,有些媒体还蠢蠢欲动呢。”
顾非白皱着眉头,伸手扶起了何沁宁。
“这么大了,怎么还要死要活的。”
他看着我,犹豫道:“沅希,我们可以晚点再聊吗。”
他说爱我的时候那么深情,总是让人当真。
也许因为这样,他才误让我以为他是个好爸爸。
我冷笑:“不可以。”
“我逗你玩的,我可不想帮别人养孩子,谁知道遗传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还是离婚吧。”
顾非白的眼神压抑又难舍,看见我无所谓的笑容,神色也冷了下来。
何沁宁紧搂着他的手臂,戒备地看着我。
17、
离婚的那天,顾非白是牵着何沁宁一起来的。
我们领了离婚证之后,他们就去领结婚证。
何沁宁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他扶着她的手上楼梯,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一副呵护备至的模样。
却总是拿眼神偷偷看向我这边。
他想看到我的嫉妒或者痛苦,幼稚极了。
等终于领了离婚证,何沁宁才松了一口气。
她挺着肚子走到我面前,耀武扬威,递给我一张请柬。
“沅希姐,下个月非白和我就举行婚礼了。”
“时间赶得紧,没办法,肚子里的宝宝长得太快了。”
“你带着小乖一起来参加吧,以后我的孩子看见小乖,还得叫一声姐姐呢。”
我接过请柬,看也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
斜瞥了眼她的肚子:“真可怜。”
“我听说董事会那帮老头都不参加,你不是说你爸爸跟他们是好朋友吗?该不会连你自己的爸爸都不来祝福你吧。”
“我结婚的时候没你们现在这么有钱,可整个公司都请来了,鲜花铺满了整条街。”
“顾非白看起来也不太爱你。”
何沁宁脸被气成了猪肝色。
“谁说我爸不来的?柳沅希,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从今以后,顾夫人是我了。”
“女强人?企业家?你等着,到时候我一句话你就得破产。”
我笑了,伸手摸了摸何沁宁隆起的小腹。
她吓得连忙后退,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别激动,小心摔到孩子,你就结不成婚了。”
何沁宁看着我离开的背影,气得脸都变了形:“你等着,我的婚礼一定举世瞩目!”
举世瞩目?真好。
我跟他们一样,等得就是这一刻。
18、
何沁宁的婚礼当真举世瞩目。
她甚至找了几家媒体,全程直播。
整栋酒店都被他们包了下来,邀请了无数的贵客。
何沁宁牵着父亲的手,站在花海一边。
顾非白站在花海的另一边,一脸深情地念着婚礼誓词。
“最初是你,最终也是你。”
我听得几乎要吐,可直播的观众却很受用。
“有情人终成眷属。”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顾总裁不是结过婚了吗?之前还秀恩爱呢。”
“你懂什么,这叫做再续前缘。”
顾非白缓缓穿过花海,走到了何沁宁身边,将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弹幕疯狂刷着“百年好合”。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请问是何永财先生吗?”
感动戛然而止。
何董事看着来找自己的执法人员,眼神慌乱,汗如雨下。
“我们接到报案,您涉及多起挪用款项案件,请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何董事被抓了起来,何沁宁作为相关知情人也要配合调查。
何沁宁抱着顾非白,尖声叫着:“跟我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抓我,非白,救救我,我还怀着你的孩子,我不想被抓起来!”
顾非白听到执法人员的介绍,脸上白了又黑。
他瞪着自己新出炉的岳父:“那件差点害顾氏公司破产的事情,就是你做的?”
何沁宁还抱着他的腿恳求,却被他一脚踢开。
“是你们差点害得我顾氏破产,我明白了,怪不得当初你非要出国。”
“你爸做的事情,你全都知道对不对?”
顾非白哪里还有情深意切的模样,看何沁宁就像看仇人。
婚礼上一片混乱,刚才的深情就像肥皂泡,风一吹,就破了。
19、
“豪门梦碎,女主播原来是法制咖。”
直播将婚礼上的闹剧毫无删减地播放了出去。
这个词条马上就登上了热搜的榜首。
很快,何沁宁的其他黑料全都被爆料了出来。
她跟随爸爸出国之后被骗光了钱财,为了钱她有过不少短暂的伴侣。
而她回国的目的,一开始就是顾非白。
甚至有人爆出了何沁宁和何董事的聊天记录,里面何董事还教女儿怎么样绑住顾非白的心,好让他们继续挥霍顾氏公司的财产。
所有人对于何沁宁的风评立马极大的逆转。
虽然作为从犯,她的铁窗生涯不会很长,但“法制咖”、“小三”的称号将会伴随她一辈子。
我看着何沁宁在自己的媒体号上发表了视频道歉声明。
视频里,她面色惨白,声俱泪下地自我忏悔。
跟当初趾高气昂地让我滚的时候,压根是两个模样。
当年,我浑身是伤地下了飞机,直接就来到了顾氏公司的门口。
我想求求顾非白,哪怕是借用一架私人飞机呢?
他们是一母同胞,我以为他们不至于如此冷血。
可我连顾非白的面还没见到,就被何沁宁拦在了公司之外。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垃圾。
“你说你是顾一棠的老婆?我还是王母娘娘呢。”
“就算你真的是,又怎么样?难道指望非白会去救他回来,跟他抢公司吗?”
而顾非白只是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就让保安将我赶出了大楼。
我在公司大楼门口整整求了三天。
无人理会。
直到顾一棠的死讯传来。
那天,我透过顾氏大楼的玻璃幕墙,看到有个体型魁梧的男人对着顾非白点头哈腰地复命。
那个男人手背上有一大片难看的红斑。
跟追击我和阿棠的雇佣兵,一模一样。
我爬上了顾氏企业的大楼,站在天台上,想着一跃而下,用自己的命撕开顾非白虚伪的假面。
可也是那天,我发现我怀孕了。
20、
我在医院里泣不成声。
我的阿棠怕我孤单,他知道我没了他,就没有勇气独自过完这一生。
大概是他不放心了,特意留下一个小天使,陪着我。
哭完之后,我擦干了眼泪,再也不想着去天台了。
我的小天使,我要带着她活下去。
阿棠的遗产留给了我,他行医多年,又出身豪门,留下了不少钱。
这份遗产和我剩下的积蓄,让我成为了身价亿万的富婆。
恰逢那个时候,顾氏企业快要破产了,我本可以让顾非白那个时候就一无所有。
可我还没有他雇凶的证据。
仅仅让他一无所有也太便宜他了,我要让真相大白天下,让他生不如死。
然后我咬着牙,嫁给了顾非白。
从头到尾,我都知道罪魁祸首是顾非白,并没打算针对何沁宁。
可惜她和她的老爹行事不端,贪得无厌。
他们掏空了公司,竟然还敢回来,自己撞在了枪口上。
可惜顾非白却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太多影响。
公众名声臭了又如何呢?他丝毫不在乎。
只要他一日还是顾氏公司的总裁,就可以用钱摆平问题,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还好,他很快就不是了。
21、
婚礼事件之后,顾非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公司。
最后一次见到顾非白,是在公司的董事会议上。
其他董事说,他是听说我会参加这个会议,特地过来的。
顾非白看起来十分沧桑,下巴的胡茬都没有剃干净。
他幽幽看着我,嘴唇颤抖着动了动,依稀能看出,他想喊我“大乖”。
好似意识到身份不合适,他又闭上了嘴。
我没有刻意不看他,公式化地点头微笑。
无论是恨还是爱,还有感情在心中,才想着躲避对方。
可我都没有了,我看他就像看个过客。
董事会议是为了宣布公司高层人员调动。
顾非白站起来拍着桌子反对:“什么叫做把我调任非洲业务?我们公司在非洲压根就没有业务!”
我,新任的实际管理者,告诉他:“不要有这么大的情绪。”
“没有业务也可以开拓啊,毕竟,咱们公司八年前不就调任过员工去非洲开拓业务。”
“对了,这个决定是谁做的?原来就是顾非白,顾总您自己啊。”
顾非白定定看着我,他眼中先是不解,然后终于了悟。
他蹙起眉头,眼里满是不肯相信:“沅希,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顾一棠......你认识顾一棠对不对?”
他突然变得暴躁:“顾一棠,好一个阴魂不散的。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的愤怒取悦了我,我笑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顾总,时间不早了,早点收拾东西,去开展你的新业务吧。”
顾非白摇着头,看向董事会的老头们。
“张叔,你看着我长大的,你怎么会允许。”
“赵叔,你生日我给你送了价值五亿的玉佩,你帮我说句话。”
......
他像个疯子一样,祈求着董事会的老头们。
就像我当初跪在这栋大楼门口,祈求他一样。
董事会的老头们不认感情,只知道利益,他们纷纷摇头走了。
毕竟,公司姓不姓顾,与他们毫无关系。
只有我能让公司挣更多钱,而不是顾非白。
我是最后离开会议室的,离开前,我在他耳边轻声说。
“对了,你猜,我的女儿更像你,还是更像顾一棠?”
22、
顾非白最后没有去非洲,他没那个胆量。
有人说,看见他在异国的街头流浪,捡拾垃圾饱腹。
也有人说,看到他和出狱的何沁宁扭打在街头。
等我将他雇凶杀人的证据收集齐了之后,只用了一点点诱饵,就将顾非白召回了国内。
他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服,还以为我对他回心转意了。
可机场里,等待他的不是我,而是全副武装的警察。
他多次雇凶杀人,证据确凿。
他和那名手上布满红斑的雇佣兵,一起锒铛入狱,等待他们的只有一颗子弹。
我是在警察身后远远地看着他,一如当年他隔着玻璃幕墙远远地看着我一样。
阿棠,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顾氏企业刚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后来,公司鲜鲜出炉的业绩报表,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重建顾氏企业的时候,原本我就比顾非白出了更多的力气。
所有堪用的中高层,都是我培养的人。
公司蒸蒸日上,毫不奇怪。
我带着顾氏企业,支持医疗建设和国际公益医疗,让公众对我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他们说我热心慈善,果敢善良。
可其实我知道,我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在纪念我的阿棠。
“妈妈,这就是我的爸爸吗?”
小乖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满脸疑惑。
她年纪还小,小得可以忘记过去的经历,也可以让我慢慢对她讲述,她真正的爸爸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对啊,他既善良又温柔,为了救很多很多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所以爸爸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难过?”
小乖抱了抱墓碑,又搂住我的脖子。
“妈妈陪在我身边,我也陪着妈妈。”
我笑了,笑着流出了泪。
小乖惊讶道:“妈妈,我第一次见到你哭。”
“是啊,”我也伸手,摸着阿棠的照片,就像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一样,“因为我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