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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人祭张阳成武结局+番外

灵异13号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说真的,很肯定。然后,她那屋就没了声。也不知道这会儿小甜是还在发火,还是正在蒙着被子偷笑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外边嘈嘈嚷嚷的声音给吵醒了,我揉了揉眼睛,看到我家门口站着两名警察,正跟我爷爷盘问着啥。警察咋还来了,我穿好衣服出去,小甜也已经起床了,我过去问她咋回事,她说好像是王建国报了警,说张家人谋害了她闺女。我知道王建国会找事报复,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用了报警这种方式,这好像不是他的作风。两名警察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干净利索,长相不错,应该算是警花了,她在盘问我爷爷,男警察在一边做笔录。说实话,我有点儿怕,昨天晚上的事跟她们是说不清的,如果她们真查起来,我跟二丫的接触最多,嫌疑也最大,没准二丫的死我还真得背黑锅。女警...

主角:张阳成武   更新:2024-11-16 09: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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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阳成武的其他类型小说《阴人祭张阳成武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灵异13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说真的,很肯定。然后,她那屋就没了声。也不知道这会儿小甜是还在发火,还是正在蒙着被子偷笑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外边嘈嘈嚷嚷的声音给吵醒了,我揉了揉眼睛,看到我家门口站着两名警察,正跟我爷爷盘问着啥。警察咋还来了,我穿好衣服出去,小甜也已经起床了,我过去问她咋回事,她说好像是王建国报了警,说张家人谋害了她闺女。我知道王建国会找事报复,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用了报警这种方式,这好像不是他的作风。两名警察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干净利索,长相不错,应该算是警花了,她在盘问我爷爷,男警察在一边做笔录。说实话,我有点儿怕,昨天晚上的事跟她们是说不清的,如果她们真查起来,我跟二丫的接触最多,嫌疑也最大,没准二丫的死我还真得背黑锅。女警...

《阴人祭张阳成武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我说真的,很肯定。

然后,她那屋就没了声。

也不知道这会儿小甜是还在发火,还是正在蒙着被子偷笑呢?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被外边嘈嘈嚷嚷的声音给吵醒了,我揉了揉眼睛,看到我家门口站着两名警察,正跟我爷爷盘问着啥。

警察咋还来了,我穿好衣服出去,小甜也已经起床了,我过去问她咋回事,她说好像是王建国报了警,说张家人谋害了她闺女。

我知道王建国会找事报复,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用了报警这种方式,这好像不是他的作风。

两名警察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干净利索,长相不错,应该算是警花了,她在盘问我爷爷,男警察在一边做笔录。

说实话,我有点儿怕,昨天晚上的事跟她们是说不清的,如果她们真查起来,我跟二丫的接触最多,嫌疑也最大,没准二丫的死我还真得背黑锅。

女警问了一阵,外边又来了一个警察,他手上还戴着橡胶手套,手里拿着一份报告,瞅了我一眼,在那女警耳边说了些啥。

“好了,先把他带回去!”

女警指着我下的命令,我就这么被带到了乡派出所,人并不是我杀的,他们询问了半天也没啥结果,最后,好像是最终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确定了二丫是突发性的脑溢血死亡,并不是死于他杀,派出所也就消了案。

走的时候,女警还专门开车送我回去,我说不用,她说抓错了人,送我回去,算是给我赔罪。

半路上,她跟我说:“脑溢血多发人群是老年人,年轻人的几率很低,说实话,我不相信她是脑溢血死的,你怎么看?”

“啥意思,审问?”

我问。

“你别怕,就是随便聊聊,车里只有你跟我,也没有监听设备,你知道的事情都可以说,包括那……方面的,你懂哦!”

她说着还扭头冲我眨巴眨巴眼,带电了似的。

这女警好像很好奇的样子,见我不吭声,又补充了一句:“法医也在那个女孩的身上找到了很多你留下的痕迹。”

我明白,这女警是在向我施压,不过,她说的这个线索,确实能把我给关起来的,也不知道她是啥目的,我就用同样的方式问:“那你还敢一个人送我回去?”

我说出这样的话,她好像还有点儿惊讶,瞥了我一眼说:“我可是警察,你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

我反问。

“当然,别看本警官身材好,两个你也不是我对手。

好了,不跟你贫了,实话跟你说吧,我敢放你回去,是因为我断定你不是那个杀人凶手。

我送你回来,也不是因为抓错人向你赔罪,而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她的话有点儿绕,但她的话也告诉我,她是个明白人,这次得亏是碰到了她,搁别人我进去就算不背黑锅也得脱层皮。

“你觉得二丫的死跟那种事有关系?”

我问,她点头。

“好,你想听故事,我能跟你瞎喷一点儿……”我就把昨天的事大致跟她说了下,当然,很简略,涉及一些敏感的内容,我自然是不会告诉她的。

她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对我们村的事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她开车一直把我给送到了我家门口,走的时候塞给我一张名片。

我看了一下,林曼曼。

随手把名片塞进了裤兜里,她这算啥帮忙啊,整个就是添乱。

等她开车离开之后,小甜冲我腰上重重地掐了一把,才问我:“你跟她去乡里都干什么了?”

“审问啊。”

我捂着腰说,她下手还真狠。

“不像!”

她说着伸出手,我问她要啥,她说名片,我只好把林警官的名片给了小甜,我以为她会当面给撕了,没想到她拿自己屋收了起来。

我去问爷爷,上午王建国有没有过来闹事,爷爷说没有,就听说他早上报了警,这都中午了,也没啥动静,有点儿奇怪。

二丫活着的时候跟我奶奶关系特好,上高中和大学以后,我为数不多的见她那几次,就是她来我家看我奶奶。

听说了二丫的事,奶奶当时都哭了,她一大早就去了王建国家里,估计是忙着张罗二丫的丧事。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有点儿担心奶奶,就问:“我奶奶去他家不会出事吧?”

毕竟烧了那口大红棺材,老烟杆说会出大事的,到现在那所谓的大事还是没影儿,这叫我的心还一直悬着,爷爷也肯定知道我的意思。

“应该没啥事吧,天还没黑呢,那东西闹不了啥动静的。”

爷爷抽了口烟袋,这话说的倒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然后,他把拐杖放门口,坐在石头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好像是在想着啥,突然,他站起来,朝远去看去,我也看见奶奶慌慌张张地往家跑。

“咋了,爱英?”

爷爷远远地问。

奶奶干咽了口唾沫,喘了口气说:“建国出事了,他清早出门叫一只鞋给砸了脑门,搁哪儿一直说胡话,嚷嚷着要烧了他自个儿,我叫人给他捆了。

我……我琢磨着,这撞鞋可不就是撞邪吗,老头子,你有没有见着杨先生,我去他家敲门咋没人吭气呢?”

我想到昨天晚上老烟杆走之前交代的话,他今天出不了门的,就跟奶奶说:“奶奶,他在家的,估计是昨天晚上累着了,我跟你去找找他?”

回头看了爷爷一眼,征求他的意见,爷爷腿受伤行动不便,跟我点了点头。

老烟杆家不远,穿过那片玉米地就到了,门没有锁,应该是里边闩着的。

我敲了敲大门,喊了几声没回应,就让奶奶先等着,我翻墙进去看看。

院墙是土坯墙,有眼儿,翻过去也不费多大劲儿。

他家就他一个人,上屋门从里边闩着,他肯定在屋。

我过去敲了敲门,低声说:“杨爷爷,我知道您在屋里头呢,王建国出事了,您救救他吧?”

等了有几分钟,里边才传了个声音,他说:“他的事我帮不上忙,阳娃,你忘了昨儿个晚上他那狗腿子是咋对你相好的?”

想起王孬蛋那孙子我都来气,可是,不管咋说,王建国是我舅爷,不是啥好人,但毕竟是条命,我就说:“杨爷爷,算我求你了,救救他吧,二丫没了,他也怪可怜的。”

“阳娃,我知道你心善,但……”老烟杆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知道哪传来一声驴叫,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几秒,他才清了清嗓子说:“不是我不想救人,是我今儿个真的不方便……”他说话怪怪的,想起来昨天晚上推磨的事,我问:“杨爷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他咳嗽了声,屋里又有两声驴叫,难道他屋里头还栓了头驴,没见他喂驴子啊。

正在我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老烟杆说道:“这样……阳娃,我教你个法子,能不能有用还不知道,你先试试,不中就再等等,到晚上十二点以后,我没事了,就能过去救人,你等下……”过了一阵,老烟杆从门缝里塞出来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铜钱上什么通宝的几个字都看不清了,除了铜绿之外,还有沾有一些黑红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啥。

“把这东西给塞到王建国的嘴里,要是塞进去他能吐一大滩黑水就没事了,要是不行,他那身子骨硬也能扛一阵儿,先捆着,等半夜十二点以后再来找我!”

老烟杆说道。

在他塞铜钱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他捏着铜钱的那两根手指头,上边长着一层黑黄色的毛,那是啥?

瞅见那一瞬间,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奶奶那边急,我也没问,拿着铜钱,匆匆忙忙地翻墙出去了。

东西我给了奶奶,按照老烟杆的交代也跟她说了,我本来不想去王建国他家,王孬蛋他们那一帮人肯定在那儿,我看见他就恶心。

奶奶翻来翻去把那枚铜钱看了几遍,问了一句:“压口钱?”

我也不懂,也没说啥,她就慌慌张张地往王建国家去了。

奶奶都七十了,她步履蹒跚的背影突然叫我有些心疼,我就悄悄地跟在她后边,老烟杆都不确定他那铜钱是不是能真的管用,我担心她会出事。

王建国他家靠近河边,院里有棵碗口粗的柳树,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就捆在那棵柳树上。

估计是怕他跑,捆得那叫一个紧,整个人跟麻花似的,就露个脑袋。

王建国那张脸铁青铁青的,翻着白眼,白眼中却透着凶狠。

我就在外边躲着,能看到院里的情况,也没见着二丫的遗体,更别说什么灵堂了,这倒是有些奇怪。

奶奶去了,跟王家人交代了一阵子,想找个人摁着王建国,可他们王家那几十口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最后,奶奶指着王孬蛋说,你过来!

王孬蛋就这样被王家人给推了出来。

他最怕这种事,俩腿抖得跟筛糠似的,过去摁着王建国的头,奶奶开始想办法往王建国的嘴里塞铜钱。

可是嘴太紧了,咋着也塞不进去。

最后实在是没辙了,就去弄了个一把大铁勺子,用勺子把儿把王建国的嘴给撬开了,铜钱往里边一塞,王孬蛋手顶着王建国下巴,省的他给吐出来。

王建国的喉咙里开始咕噜咕噜的响,伴随着那种咕噜声隐约能够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她在说:“同治年的,天真!”

这话把王孬蛋的腿都吓软了,他手一松。

“呸!”

我心说糟了,情况可能比老烟杆想的还要糟糕。


我怀里的真不是小甜,但我认识她。

这女孩也是我们村的,跟我一样大,叫王二丫,是村支书王建国唯一的闺女,也是我的小学同桌,严格按照辈分来算我应该喊她表姑,但她一直喊我阳娃哥。

小时候,她跟我玩,就被爷爷拿大扫把给赶走了,我那时候小不懂事,还因为她几天都不理我爷爷。

后来我俩都到外地上了高中大学,就很少见到她了。

说真的,打死我也想不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我家跟王建国家的恩怨不说,我跟她的辈分问题也暂且不论,我就想知道,她大半夜的来小甜屋里干啥?

她喜欢我?

可是也没有必要这样投怀送抱啊!

这张脸让我从刚才的那种状态下清醒了过来,当然,不是说她丑,二丫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有着农村姑娘少有的白净,属于可爱那种类型的,反正在我们村她要是算第二,我觉得没人能算第一。

最主要她还是一黄花大闺女,如果我就这么稀里糊涂把她的清白给毁了,她以后还咋在村里头待,将来她还咋嫁人?

可奇怪的是,现在的她根本没啥理智,我都怀疑她会不会是被人给下药了?

她缠着我,还不停地发出那种声音,身上发红。

更加诡异的是,她那双手跟铁钳似的,我想把她手给掰开脱身都办不到,一个女孩子咋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都有点儿绝望了,一来怕做了对不起二丫的事,二来又怕伤害了我女朋友小甜,这可咋办?

过了一阵之后,屋门就被踹开了,一声巨响仿佛是惊醒了二丫,她好像突然想到了啥,眼睛瞪大,浑身一阵哆嗦之后,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变得一脸惶恐,她问:“阳娃哥,我……我咋会在这儿?”

她像条逃生的鱼一样从我身上脱开,随手拉了毯子把自己的身体裹起来,蜷缩到床里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说实话,这一幕有点儿像是被捉奸在床。

我真不知道该咋解释了,这算啥?

就好像是黄泥掉到裤裆里,它不是屎也是屎了。

小甜看见这一幕已经快要崩溃了,她那眼泪是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没说出一句话,扭头就跑到我那屋,闩上门,也哭了起来。

虽然没有真的到那一步,但是我和王二丫的事是真的发生了,这个事实我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

爷爷又把门给关上,我俩穿好衣服出去,二丫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走路摇摇晃晃的,爷爷跟她说话,她也不理。

看到二丫的样子,我心里挺难受的,屋里头小甜还在哭,我更不知道该咋办,事情咋会搞成这样呢?

“二丫啊,你看这事弄的,这大半夜的,你……你咋会在那屋待着呢?”

这是爷爷和老烟杆计划之外的事情,谁能想到二丫会出现在这儿,再说了,大门还闩着呢,没一点儿动静,她是咋进来的?

爷爷抽了口烟,长长的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对二丫说:“二丫,你放心,既然阳娃干了这种混球的事,就该对你负责,这样,天明了我就去找你爸商量这事,把你跟阳娃的亲事儿给定了,你看中不中?”

这话说出来,屋里头的小甜哭的更厉害了,我有话,可面对着二丫也说不出来。

二丫却摇了摇头,有些失魂落魄地说:“这……也不怪阳娃哥……”她才说到这,整个院里就是一阵阵的阴风缠绕,又是那种清冷,外边的椿树叶子哗哗啦啦作响,突然,门外头传来老烟杆的声音。

“老张,院里咋了,你开门,我进去看看!”

爷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过去把门给开了,老烟杆进来的时候,打量了我一眼,那张脸笑眯眯的,他还问了我一句:“这大半夜的,你咋热成这样?”

我没回答,也没心思想别的事儿。

老烟杆往院里扫了一眼,好像有些意外地说:“哟,这不是王建国家那闺女吗,她咋会在这儿呢?”

爷爷正想说啥,那老烟杆倒是先开了口,她看着王二丫,问道:“二丫,你这是咋了,你站起来,走两步我看看!”

这话说的我和爷爷都有些不太理解,啥意思,让二丫走两步?

老烟杆并没有理会我俩的不解,他只是打手势,让王二丫站起来走路。

二丫还真听他话,站起来,就绕着院子走了一圈。

走完,老烟杆满意的点了点头,盯着她说:“王二丫,有些事你必须弄明白,人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活着要脚踏实地,才能接地气,才算是人,你的脚离地二寸,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个啥?”

我瞅了一眼,发现二丫还真是脚不沾地,心里头咯噔一声,他这话叫我想到了那晚上被鬼垫脚的事,脚离地二寸走路,就是死人了。

这话一问出来,王二丫好像突然明白了啥,她捂着脸哭了起来,眼泪从她指头缝里流出来是血红色的,那模样恐怖极了,还不到半分钟,她开始七窍流血,一头栽倒在地上,就没了动静。

再回头看,门口站着的哪儿还是老烟杆,分明就是那天催命的老头。

老头也在盯着我,还是一脸笑眯眯的,可他的笑一点儿都没有老人的那种慈祥,反倒是阴森恐怖的很。

同时,我也看清楚了他脚上的那双鞋,白纸面,黄麻底,登云鞋,他果然不是活人。

不管他是啥,我真的是烦透了这个老头,最近几天一直纠缠着我不放,现在又害死了二丫,我冲着他就吼道:“有啥事你就冲着我来啊,二丫她又没招惹你,你为啥害她?”

“她本来就是死人,我只不过让她看清楚自己而已,害她的人不是我!

还有你的事,今儿个我算过了,犯煞,诸事不宜,就先不带你回去了,不过你放心,我还会来的。

在我回来之前,你也得好好想想,你自己到底是个啥?”

他说完扭头就出了门。

“你大爷的,别走!”

我骂了一声,立刻追了出去。

爷爷在后边想要喊住我,我也没理他。

可是,追出去之后,外边早已经没了那老头的踪影。

没追上催命的老头,倒是见着了老烟杆,他在院墙外的大椿树下,俩大树叶子蒙着眼,围着椿树转圈,就跟驴推磨一样。

这肯定不是那老头变的,因为,他的情况一看就是叫人做了手脚,也怪不得蹲点儿的老烟杆一直没出现,原来是被困在这儿了。

我过去,正要喊醒老烟杆,不知道啥时候爷爷拄着拐杖追了过来,他连忙制止了我,爷爷说:“你杨爷爷这是中了邪了,不过,下手的人没有要害他的意思,过会儿应该就没事了,你要是真这么喊醒了他,会变成傻子的。”

最近出了不少事,老烟杆是我们的主心骨,他可不能傻了,幸亏爷爷来的及时。

我跟爷爷在那儿等了有四五分钟,老烟杆总算是停了下来,他一屁股蹲在地上,背靠着椿树迷茫了一阵子,扯掉蒙着眼的大杨树叶,才问:“我咋在这儿呢?”

“你被迷了,搁这儿推磨呢,好点没?”

爷爷问。

“推啥磨?

推磨可是畜生干的事,我咋……遭了,我怕是着了别人的道道了,看看,我这脸没事吧?”

老烟杆指着他那张老脸问。

我跟爷爷都仔细看了,没啥不一样的,老烟杆继续说:“脸没变,是不到时候,看来那老头不让我管你们家的事啊!”

爷爷一听慌了,连忙说:“不……杨先生,您可不能不管啊!”

老烟杆则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老张,真不是我不想管,是我管……”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不远处有着十几道的手电光线,那些人一边走,一边喊“二丫”的名,里头有王建国的声音。

我们赶紧进了院里,关了大门,老烟杆看到二丫的时候倒没有那么惊讶,爷爷正想解释,老烟杆却摆了摆手,说:“你不用说啥了,我知道,刚才那会儿蹲点,我看见二丫进了你家院里。

我见她脚不沾地的,想着她给垫了脚,想过去帮她,结果就撞上那老头了……是不是那死老头害了她?”

我问,现在就那老头的嫌疑最大。

可老烟杆却摇了摇头,他说:“应该不是的,没啥由头他是不能害人的,我虽然还没有查出来老头具体啥身份,但有一点儿能肯定,他是那边的人!”

最后一句,老烟杆把声音压的很低。

“哪边?”

我疑惑。

“阴间。”

老烟杆这次毫不忌讳的说出了这个词,但我是不太信的,真有阴间?

老烟杆也不管我信不信,他抽了口烟袋,继续说:“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王建国吧,这个人跟你家有亲戚,好好说,兴许……”才说到这里,就听到王建国在外边大喊:“姓张的,开门!”


我这招阴的体质还真不是盖的,一波才罢,又来一波。

小甜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她有些愣神儿。

我低声跟她说:“咱绕过去,别往那儿看……”已经拉着小甜从旁边绕了,艾蒿和其他杂草都到腰上那么深了,不过,草再深也好过跟那红衣女鬼直接打照面。

可是这个时候,那红衣女鬼竟缓缓地扭过头来,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太静了,我甚至能够听到她那脖子咯咯吱吱的声音。

一身的白毛汗都下来了,不知咋的,我还下意识往那边瞅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叫我愣住了。

那是我妈,我没见过她,但在爷爷的床上见过她的遗体,小甜也见过。

似乎是看到了我在看她,她那脖子里咕咕噜噜地响,半晌才发出了一个字。

“阳……”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在看到我停下的时候,她喊着那个字,竟然掉泪了,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过,是两道血痕,看上去已经不恐怖了,反倒是叫我一阵心疼。

我突然想起爷爷的话,你妈是个好人,就算现在真变成了啥,她也不会害人。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突然又回来,是为了啥?

“阳……”我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没能答应出来,也没能喊出那个字。

或许是我不习惯,或许是我无法接受,或许是别的原因,我只能在心里对她说声对不起。

我带着小甜走了,我能够感觉到,妈一直在后边那棵树底下站着,她一直那么看着,就好像是母亲送走远行的儿子一样,盼着他能够回头看,哪怕是一眼。

走远了,小甜问我:“张阳,刚才你为啥不答应?”

我也不知道该咋回答,心里头很复杂,只是说:“不都说人鬼殊途吗,我要是答应了,对她对我可能都不好。”

“你这是借口,有时候,人跟鬼也没什么区别。”

小甜说,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她顿了顿继续说:“张阳,我觉得刚才要不是阿姨帮忙,我们现在还出不了树林子呢……”其实我也知道,那鬼火可能就是我妈,是她救了我和小甜。

直到这时,我才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可是,她已经不在那棵树下了。

我是她的儿子,在我还没有出生前她就没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和她相处过,但是她毕竟是我妈,我该把她的棺材给找回来!

带走她棺材的到底是谁,他们要她的棺材又是为了啥,我必须得查清楚。

想着这些,带着小甜已经进了村。

才到村口,就能看到王建国他家那边通火通明的,我估摸着是老烟杆去了,要不然就王家那些人的德性,早撒丫子跑路了,不会有人在那边守着。

我让小甜回家,准备自己把坟头碗送过去,就是不想她看见王孬蛋那孙子,怕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会不高兴。

可是,她很坚持,我也没法拒绝,就一块去了。

谁知道,在王建国家大门外头就碰见了王孬蛋。

不过,这回情况不一样,王孬蛋瞅见小甜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惊了。

他嘴里边就喊出一个字“鬼”,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不过,这是在大门外头,也没其他人注意到。

我倒是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孬蛋能被吓成那个熊样?

我问小甜,他咋了,小甜就是一笑,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做贼心虚。

院里那王建国还是被捆在树上,只是绳子上刷了一层血红色的东西,我问老烟杆那是啥,他说,那是黑狗血,辟邪用的。

他还说,这王建国的确是被那种东西给上了身,具体是不是烧掉那口棺材的问题,老烟杆也不太确定。

我注意了一下,老烟杆的脸已经好了,手上也没毛了,就是手背和指头上还渗着血,估计是他自己给拔了,看着都疼。

我就把那口坟头碗给拿了出来,他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下,问:“这碗哪儿找到的?”

“西坡乱坟岗那片,对了,那附近好像还有个墓碑,应该没错的。”

我这么说,那老烟杆好像是想到了啥,微微地皱下眉头,说:“还有墓碑……行吧,这东西估计能用,你奶奶把夹生米和柳木筷子都拿来了,你弄的不赖,把死人饭给盛上吧!

还有,盛好饭,柳木筷子要竖着插在米饭上。”

我这才明白,小时候把筷子插饭上,每一次都会被爷爷骂,原来这叫死人饭,不是给活人吃的。

老烟杆找人弄了半袋子青灰,在地上画了个圈,正对着王建国的方向留了一个三四寸宽的口子,中间摆了个桌子和一个小板凳,死人饭就放在那桌子上。

村里人没见过这阵势,就算不是王家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过来看热闹了,跟看大戏似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对于这种事是半信半疑的,有些人就觉得,王建国是因为二丫人突然没了,他受打击太大,疯了。

但也有人反驳,说这事跟他烧了那口红棺材脱不了干系,那不,警察都说了,二丫不是人家阳娃害的,是脑溢血。

你想想看,就那么个小娃娃能得个啥脑溢血,你见过吗,你们见过吗,那不胡球扯吗?

照我看,肯定是二丫他爸烧了红棺材,张阳妈回来报复呢!

不是吧,有那么邪乎?

咋没有,烧棺材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去泼汽油添柴火了?

那你可得长点儿心,别回头让张阳妈把你也给吸了。

……这会儿大家都吃过晚饭了,人越来越多,说啥的都有。

我有点儿担心人这么多,一旦出了啥事,怕控制不住场面,不过,老烟杆的说法,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多阳气重,能压制阴煞之气,好办事。

这时候,我边上的小甜,戳了戳我的腰,她低声跟我说:“张阳,我咋看王建国一直盯着你呢?”

这话说得我一个激灵,回头扫了一眼,王建国是翻着白眼的,没有瞳孔,却给我一种盯着我的感觉,搞得我后背发冷。

老烟杆在忙着组织村民,说今天晚上救人,他们也有功,要把大门和后门给关上,猫洞和水道眼也都堵上,大门和后门那各放一根一丈那么长的桃木棍,有人看后门,有人看大门,人越多越好。

这种参与感让他们愈发的兴奋,他们说,这有意思,搞得跟开批斗会一样。

老烟杆给了我一把青灰,他交代说:“阳娃,等会儿我把捆王建国的绳子给割开,你看见他进那圈里,就把那个口子给封上。”

“要是他不进去呢?”

我问。

“有我呢,他不进也得进,这口死人饭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由不得他!

吃了死人饭,它就没办法待在王建国身上了!”

老烟杆非常肯定地说,可是,这话我听着感觉怪怪的,死人饭应该是死人吃的,王建国要吃了死人饭,会不会也变成死人?

老烟杆过去,匕首落在那棵柳树上,紧接着,他反手紧握着匕首,用力滑下,捆着王建国的麻绳砰砰砰砰几声,就全被割断了。

这还了得,被捆得好好的王建国说放就放了,这不找刺激吗?

看热闹的观众哪还能淡定,他们一个个都慌了。

“都慌啥呢,没事!”

老烟杆冲着众人吆喝道。

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个铜铃,那铜铃一看就没有芯。

没有绳子束缚的王建国四处乱扑,当老烟杆拿着那枚没有芯的铜铃,放在王建国脑门前头的时候,王建国一下子愣住了,整个人就不动了。

然后,他开始晃动手里的铜铃,没有芯的铜铃竟然在他的晃动下叮铃作响,我真的有些惊讶了。

那声音十分的空灵,就好像是在人的脑海中响起一样,可以说是很容易就能够听到的,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就不理解了,说:“杨先生啊,你那铜铃没个芯,瞎晃个啥呢,你手晃折了也不会响,电影里头的道士俺可见过,人家的铜铃有芯。”

没有人反驳这人,说明其他的村民跟他一样,都是听不到空芯铜铃响声的。

老烟杆则是瞅了我一眼,一个饱含深意地笑,并没有立刻去回答那个村民的话,别的村民就埋怨那人说瞎起哄啥呢,那是人家杨先生的道行高,铜铃不要芯也成。

我也有些纳闷了,就低声问小甜:“这铜铃有没有响声?”

小甜脸上稍带疑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难道就我听见了?

下一秒,更让人惊讶的事就发生了,被放开的王建国不但没有像白天一样嚷嚷着烧掉自己,更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

他反倒是随着那枚铜铃,铜铃一晃,他的身子就是一晃,只是动作略显僵硬。

这就奇了,要不是这种诡异的气氛使然,我估摸着围观的村民都能拍手叫好了。

如果不是知道白天发生了啥,你也会觉得老烟杆是江湖骗子,王建国就是个浑身是戏的托儿。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老烟杆除了能够让王建国那么一抖一抖的,还能够让他跟着铜铃走,手上一晃,往前走上一步,后边的王建国也跟着走一步。

不少村民都在揉眼睛,估计都觉得自己看花了眼,真的是绝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看起来有点儿像电影里的赶尸,没错,就是湘西赶尸。

老烟杆一手拿无芯铜铃带着王建国往那边的青灰圈走,一边也跟我打了个招呼,让我过去准备着,一旦他把王建国给带到那个圈里,我就要及时把那个青灰圈上的缺口给封死。

第一次干这种事,感觉刺激的很,我咽了口唾沫,就在口子旁边等着。

王建国的动作僵硬,步子也很慢,到底能不能把他给带到圈里,现场所有的群众都在捏着一把汗,估计也有人在害怕,万一出了岔子,杨先生控制不住王建国咋办?

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偏偏正是这关键的时候,也不知道咋的,大院旁边鸡圈里的公鸡竟不合时宜地打了鸣,这公鸡打鸣得是早上才对,咋这才晚上八点多,就打鸣了呢?

随着这一声公鸡打鸣,王建国好像是被惊着了,他开始不安分起来,浑身抖动,嘴里边还往外翻着白沫子。

突然间,老烟杆手上的那枚铜铃发出当啷一声,铜铃的柄断了,铜铃掉在地上,也碎成了两半。

好端端的,铜铃就掉到地上而已,咋会碎了呢?


我叫张阳,老家在大山沟沟里,是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

爷爷老实本分,爸年轻时候却是个二流子,没哪家的姑娘愿意跟他。

后来倒是说了个媳妇,但一直怀不上孩子,奶奶觉得这都是我妈的问题,撺掇我爸再出去找个女人,爸听奶奶的话,就出去了。

爸一去就是两年。

这两年间,奶奶处处为难我妈,爷爷倒是处处护着我妈,奶奶做饭没我妈的份儿,爷爷就把自己的饭给我妈吃。

爷爷对我妈特别好,好到有些时候,在别人看来都已经超出了公公照顾儿媳妇的范畴,就好比说,我妈去河边洗衣服,爷爷都一块陪着,我妈去地里锄草,他也跟着……后来,连村支书都专门找我爷爷谈话,说有些事儿得有个度,人要脸,树要皮,咱都是长辈,半截身子都埋黄土里的人了,得要脸啊,咱打死不能做那种丢人的事,影响不好。

还有,这……你家成武要是回来了,我看你咋说?

“我家成武回来咋了,你这话啥意思,我老汉又没咋着,你们不信去球!”

爷爷抽了一口烟,继续说,“我……我只是不想俺们老张家断了后,这也有错?”

“是没错,可是……这事儿你咋能自己来呢?”

支书冲我爷爷吆喝道。

“你懂个屁!”

爷爷没理他就走了。

这几句话在村民嘴里边传开了,传的多了,到后来就变味儿了。

他们觉得以前我妈怀不了孩子,就不是我妈的错,其实是我爸这人外强中干,那方面能力不行。

我爷爷干的那些事,其实是想要代替我爸给老张家延续香火,我爸出去打工就是因为看不下去那种事,唉,这老张家的人也真是不知道害臊的!

可是后来,我妈竟怀孕了,消息一传开村里头立刻炸开了锅。

奶奶因为这事被气的卧床不起,差点过去。

爷爷根本不理会他们,也不跟他们争论。

他反倒是特别高兴,逢人就说,我老张家总算是有后喽,走路都哼着曲儿。

差不多七个月后,爷爷正等着抱孙子的时候,两年都没有消息的爸,突然回来了!

那天爸灌了不少酒,浑身酒气,把我妈给打了,他一脚踹在妈肚子上,妈就再没起来。

妈死后,奶奶不让弄灵堂,说外边随便挖个坑埋了得了,什么阿猫阿狗的不值当。

爷爷死活不答应,还跟奶奶大吵了一架,从邻村借来了一口红棺材,我们那儿年轻人没了是要用红棺材的,没想到,那天夜里头,棺材里竟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爷爷说,我是被人从我妈的肚子里挖出来的,发现的时候,棺材里都是血,我躺在血泊中,脐带连着妈。

而且,我顶门上还插着一根血红色的竹签,跟毛衣针差不多粗细。

很明显,有人不想我活着,甚至在妈死了之后,还担心我不会胎死腹中,才把我给挖出来下了毒手。

但是,我命大,还是活了下来。

不过,我从小体弱多病,夜里老是哭闹,有几次都哭得翻了白眼儿,都是村里的老烟杆救的。

特别是我六岁那年,大半夜的发高烧,迷迷糊糊地看见门口一皱巴巴的老头问我:“这不是张家的娃子嘛,还活着哩?”

老头一连问了好几遍,我听得不耐烦正想回上一句,却被爷爷请来的老烟杆给抽了一巴掌,他回头冲门外头吆喝了一声:“滚蛋!”

门口那老头瞪了我一阵,不敢进来,也没再问,就走了。

老烟杆就是俺村的阴阳仙儿,能掐会算,也见识过不少怪事,他跟我爷爷关系很好。

爷爷请他给我批过八字,他说我八字不阳,又是阴人生,命犯阴煞,要是没有破法儿,恐怕活不过十八。

除了这个,他还再三交代,就我的命格,阴气太重,想要活命就要不近女色。

小时候不懂,也没觉得有啥,哪家女孩儿要是跟我玩,要么我躲得远远的,要么被我爷爷拿大扫把给赶走。

娃子蛋们还骂我是小太监,我没少跟他们怼。

一晃十几年过去,我渐渐地长大,才越来越觉得这其实是件非常蛋疼的事儿。

我都上大一了,别人能谈女朋友,为啥我不能?

带着叛逆赌气的意思,我跟同班的女孩李小甜好上了,她长得漂亮,皮肤白净,一头乌黑的长发,声音也很甜美。

我心想,这十几年我都活的好好的,加上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我觉得小时候的那些事儿,也没老烟杆说的那么悬乎,那都是封建迷信,所以,放暑假的时候,我就带小甜回去了。

这事我没提前跟爷爷说,所以,当我带着小甜到家的时候,正在竹蓬下边劈柴的爷爷都愣住了,他手里的斧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爷爷直勾勾地盯着小甜,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小甜被爷爷盯得脸都红了,低着头,拿手指戳我的腰,我跟爷爷简单的介绍了下,爷爷只是嗯了一声,我连忙带小甜回了屋。

到屋里,小甜低声问我:“张阳,你爷爷怎么了,他……他是不是不欢迎我……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我安慰他,也没想到爷爷会是那种反应,他一老实巴交的老人,那么盯着小甜看是个啥事啊?

小时候的事儿我一直没跟小甜说,说实话,我担心我说出来会把她吓跑。

吃中午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石桌上,不止爷爷,就连奶奶也盯着小甜看,他们俩都心不在焉的,虽然小甜是很好看,可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啊!

我在饭桌子底下给爷爷提醒,可是也没啥作用,我都无语了,也没心思吃饭,小甜没吃几口就回屋了,等小甜进屋,我就问:“爷爷,你们这都是咋了嘛?”

“阳娃,你杨爷爷交代的事儿都忘了?”

爷爷口中的杨爷爷就是老烟杆,那个小时候救过我命的老头。

“爷爷,现在都啥年代了,你们还整那些封建迷信有啥用?

反正我已经把小甜给带回来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说道。

“好好的?”

爷爷反问。

说实话,我真挺生气的,觉得他们不可理喻,没吃几口,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也回了屋。

后晌,爷爷还单独把我叫出去,他跟我说:“阳娃,听爷爷的,趁着时候还早,赶紧把这小姑娘给送走,还有你……你自己合计一下,看咋跟她说,跟她断了吧……凭啥?”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你小时候几次差点儿没命,都是你杨爷爷救的,他的话你不能忘了。

你要真不听话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她的!”

爷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不信!”

我扭头就走,觉得爷爷真是个老顽固,老封建,跟他没法交流。

“唉……阳娃,你这么干,早晚得出事!”

爷爷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摇摇头走了。

爷爷的话不假,第二天事就来了。

天还没亮,爷爷那屋传来一声惨叫,我扒着窗户往院里一瞅,发现爷爷挑个大裤头,手里提着裤子站在院里,浑身的打着哆嗦。

我问爷爷咋回事,他蹬上裤子,才说:“阳娃,你……你妈回来了!”

我一时间没搞清楚咋回事,问了一句:“啥……我妈?”

记忆里,我妈只是个长满荒草的坟头,她咋会回来?

爷爷也没回答,扭头出去喊了老烟杆过来,才敢一块进屋看。

屋里头,果然有个女人躺在爷爷的床里边,她身上血红色的衣服很凌乱,脚上竟穿着一双白纸鞋,黄麻底,那叫登云鞋,死人才会穿的。

那张脸惨白惨白的,嘴唇血红,看上去很瘆人,即便是这样,她的脸竟也有着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奶奶一看,二话不说,操起扁担就往床上招呼,爷爷连忙过去拦着,扁担招呼在爷爷的身上,爷爷也不躲,他疼的龇牙咧嘴,说:“爱英,能不能听我说句?”

“有啥好说的,死狐狸精都弄到床上了,还有啥好说的?”

爷爷那么拦着,奶奶就更生气了。

“老嫂子,你别急,你不觉着这事不对劲吗?

阳娃他爷再混账,也不会把……把一阴人给弄床上啊,你说是不是啊?”

老烟杆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农村对死人都是很忌讳的,除非脑子有坑,否则谁敢睡一死人?

奶奶估计也被老烟杆说的心里直犯嘀咕,扁担丢地上,回头瞪着我爷爷说:“不是你是谁,当年就你跟她不清楚!”

她说完还瞅了我一眼。

爷爷一脸的苦楚,他说:“真不是我,我……我这一睁眼儿就……”话到这里,门口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好像是啥东西掉在了地上,屋里人都回头看,一个女人站在门口,长发散落下来,背光也看不清楚她的脸。

“她是谁?”

老烟杆一愣,这么问。


可是,他的手摁上去,不但没有效果,反倒是被那王建国回头给踹了一脚,摔出去,看情况也不轻。

“杨爷爷!”

我喊了一声,他说不出话,但趴在地上冲我艰难地摆了摆手。

我真的没想到,老烟杆的法子对王建国竟没一丁点儿作用,这到底是咋回事,附王建国身上的饿死鬼真这么厉害?

我身后就是大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王建国出去,他出了这个院子一定会害死更多的村民。

我一把抓起旁边的那根桃木棍子,横着举到脖子高的位置,挡在了大门口。

“阳娃,你快别管了,那棍子挡不住他,你快跑!”

老烟杆冲我大喊。

我紧紧地咬着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算挡不住,我也得试试!

可奇怪的是,就在王建国要扑到我身上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下来。

离我只有二尺那么远,他那双白眼盯着我,没有了刚才的凶狠狰狞,竟开始一点点的后退。

我心说,这咋回事,刚才不还想扑我,这就怕了我了?

紧接着,就更夸张了,他连滚带爬的跑,一边跑,一边那喉咙里发出咕咕噜噜的声音,没有啥恐怖的气势,就跟求饶似的。

我有那么可怕?

与此同时,我突然感觉自己背后冷飕飕的,这种阴冷是非常刺骨的那种,甚至还叫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小甜在那边看着,她冲我微微地摇头,手上以十分隐蔽的手势比划着,好像是让我赶紧走。

在另一边,老烟杆也摆手,让我快跑。

但奇怪的是,他们都不吭声,或者说是不敢吭声!

我一下子明白了,王建国怕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有啥更可怕的东西!

乌鸦就在不远处的枝头上,哇哇直叫,凄厉的很,很小孩子哭似的。

我干咽了口唾沫,想跑,可脚下死沉死沉的,动弹不得,条件反射般的回头,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挂着笑,还是那种一点都不慈祥的笑,阴森森的。

我身后不到三尺远,他就站在那里,一身黑色的寿衣,脚不沾地,一双白纸面、黄麻底的登云鞋,这不是那催命的老头还会是谁?

说不怕,那是吹的,我腿都哆嗦了,就连老烟杆都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给下了咒,弄成了驴脸,也怪不得王建国看到他会吓成那样。

他要是来催命的,这次恐怕没人拦得住,就算是现在脱裤子往厕所跑,这么近的距离,恐怕也跟不上了。

“张阳,是你?”

他竟这么问了一句,好像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一个死人叫我名字我是肯定不能答应的,想起来二丫的事,突然就生出愤恨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手抓起旁边的那根桃木棍,指着他就问:“是不是你害死了二丫?”

“我解释过的事情,不会再说第二遍。

敢拿这东西指着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个!”

老头这么说,他的脸上还是带着一副难看的笑。

而这个时候,老烟杆捂着肚子咬着牙跑过来,立马把我手上的桃木棍给夺了,丢到一边,他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对那老头说:“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头根本不去看老烟杆,而是盯着我,仔细地打量着,然后说:“当然,你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自然也不能跟你一般的见识!”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当中散发出几分冷厉,看得我一个哆嗦,眼前发黑,就开始有点儿眩晕。

“别!”

老烟杆喊出一个字,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叫我意外的很,他竟然会为了我向这老头下跪。

老头突然扭头盯着老烟杆,那眼神立刻就变了,不单单是刚才的冷厉,而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根本就喘不过气来,他沉沉地说道:“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我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能改变的。

本来我对你的事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如果你硬要往上凑,就不是变成了一张驴脸那么简单了!”

“是是是……”老烟杆连连答应,我从没见过他这样。

“算了,我今天过来本就不是为了张阳的事,你们拿走了我的碗,难道要让我饿肚子讨饭不成?”

他说着,又看向了院里的王建国,继续说:“不过,倒是让我撞见了这么一件有意思的事,我可要管管了!”

他的碗,难道说那个青瓷碗是这催命老头的,怎么会这么巧,刚好找到他的门上,我还真够背的!

不过,他说不是为了我的事,我倒也松了一口气。

催命老头盯着那王建国看了一阵,然后,往院里走去,他后边的大门无风自动,咣当一声就关上了。

旁边的老烟杆都被吓了一跳,缓缓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伤的不轻,我扶他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他盯着那边的王建国,看起来还是非常紧张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为啥。

王建国显然是被惊着了,刚开始还想跑,后门开着,可催命老头动都没动,后门就关上了,他出不去。

到后来,王建国甚至想要从院墙边的水道眼钻出去,也被那老头一把揪住脖子给丢了回来。

我担心这老头会把王建国给弄死了,二丫都没了,王建国再没了,他家就太惨了,我就说:“我舅爷他是被人上了身,你别害他!”

那老头回头瞪了我一眼,目光冷得跟冰霜一样,让我打了个哆嗦。

“这种事,我能看出来!”

老烟杆看着我,一脸的苦涩,打手势,示意我千万不要再说话了。

这回王建国不跑了,回头跪在老头的面前,一边磕头,一边那脖子里还发出咕咕噜噜的声音,估计是在求饶。

老头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给我磕头?

你还没这个资格,起来吧,坐那儿,吃饭!”

这话叫王建国一愣,他抬头看了看老头,老头又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我完全听不懂这几句,就低声问老烟杆,可他就好像没听见似的,一直看着王建国那边。

刚才飞扬跋扈的王建国不见了,他很听话,蹑手蹑脚地坐在了桌子旁,开始往嘴里扒拉剩下那多半碗夹生米。

老头则缓缓地绕到他的背后,厉声一喝:“孙玉梅!”

我发现,这个名字触动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我旁边的老烟杆,他一个哆嗦。

老头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王建国还在吃饭,而在他的后背上,竟隐约有个黑影扭过头去,老头跟她说道:“阳间的事只是阳间的事,与你无关,你留在这里又有何用,害人害己,这么多年了,你该断了牵挂,去你该去的地方,上路吧!”

这话说完,那黑影就不见了,王建国一软,一头栽在那碗死人饭上,也不知道情况咋样。

老头走到王建国身边坐下来,把手伸到他衣服里头,摸了起来。

“他干啥?”

我低声问旁边的老烟杆,总感觉他这么做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啊,你先别吭气!”

老烟杆让我不要再说话了,老头要是能忽略了我,我今天晚上兴许还能躲过一劫,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摸了一阵子,就看到老头从王建国的衣服里摸出来一只很旧的红色绣花鞋,上边好像还沾了些泥巴。

在看到这一只绣花鞋的时候,我看到老烟杆身体抖动了一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也说不清楚是啥,但是很浓重。

奶奶说了,王建国就是因为早上出门被一只鞋给砸了,才中了邪,看来的确是这只绣花鞋的问题。

老头拿着那只鞋,走到了老烟杆的旁边,他说:“这东西还你,你想留就留着,不想留就烧了!”

老烟杆接过了那只绣花鞋,捧在手里,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他双手在发抖。

这意思很明显,鞋子是留给老烟杆的,难道说绕了这么一大圈,王建国中邪这事都是老烟杆搞的,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先下手为强,不让王建国找事?

“好了,我先走了!”

老头说完,大门自己就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旁边的老烟杆却站起来,他提醒了一句:“您的碗还在这儿呢!”

催命老头头也不回的说:“有人说过,用完明天就给我还回去,还要给我烧纸钱,我不能让他言而无信!”

他的声音一点点消散,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中。

我突然觉得,这老头好像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老烟杆说他是那边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回头看到,老烟杆还在抱着那只绣花鞋,在轻轻地抚摸。

“孙玉梅就是那个要饭的,对吗?”

我问。

老烟杆点头。

“她是个女的,那时候还很年轻,很好看,对吗?”

我继续问,可是老烟杆却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早已经老泪纵横了。

没想到,老烟杆还能有过这样一段往事,或许这就是刚才他的血来对付王建国不管用的原因了。

奶奶的情况我并不担心,因为我觉得如果奶奶就在刚才没了,催命老头一定会把她也带走的,他没那么做,就说明奶奶没事,王建国也没事。

我自己仔细地捋了一下,问了老烟杆,确认一下,烧掉的那口红棺材是不是就是孙玉梅。

可他说,当年村民们只是拿了一张席卷着孙玉梅给埋了,根本没有啥大红棺材,一个外乡要饭的,哪有那闲钱,更何况还是特殊时期。

我又问他王建国这事是不是他做的,老烟杆却说,他没那本事。

这么说来,事情就让人有些难以琢磨了,为啥偏偏在烧了大红棺材后孙玉梅出现,还上了王建国的身,这背后好像有着难以摸透的阴谋味道。

我总感觉好像有着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的一切,红棺材的出现,孙玉梅的出现,都是这样。

王建国院里的事处理好之后,奶奶跟王建国也都没事了,不过他们估计得到明天才能醒过来。

我、小甜还有老烟杆回家,刚出门,就看到前边一个人向我摆手,是个女的,我一看就是一愣。

她穿的便服,还是白色的裙子,短发到肩膀那儿,显得干净利落,比穿警服更漂亮了。

“林警官,您咋还没走?”

我问。

我旁边小甜的脸色就有点儿不好看了,她还上前一步,环住了我的胳膊,帖我贴的很紧,好像是在宣示主权。

“我要是走了,谁帮你们抓坏人啊?”

她故意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在向小甜挑衅。

“啥坏人啊?”

我尴尬地问。

这时候,旁边墙角那儿有“呜呜”的声音,好像是被堵了嘴。

我瞅了一眼,人被捆的那叫一个结实,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都快认不出他是谁了,但仔细一看是王孬蛋那孙子。

“打得好!”

我心直口快,冲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问她:“你咋知道我想打他的?”

这话问得林曼曼就有点儿疑惑了,不过,她还是说:“必须的啊,这种败类就得往死里打,以后见他一次我打他一次。”

这么彪悍的女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林曼曼继续说:“刚才你们在院里忙活的时候,他一直趴墙头偷看,手里边还拿着这个东西……啥?”

我问。

林曼曼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我,我一看,竟然是个红布缝成的布娃娃,巴掌大小,那红布的颜色一看就不正常,像是被血染成的一般。

布娃娃做的很难看,嘴咧着笑,给人一种阴邪的感觉。

“你再看背面。”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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