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菡被送回了花巷!
经此一事,她的名声尽毁,所谓烟花头牌,全凭身价哄抬。
一旦破了身价,被逐出门,那就再也没人要了!
楚菡无法再做高阶生意,只得一级级向下降低到最低等的堂子里。
恰好正当此时,军营要购置一批歌女,便把她也买了去……楚菡不明白,像齐桓这种人,完全不能托付终身!
齐桓将楚菡拖回了队伍里,然后面色复杂地看着我:“若若……”我抬起手:“将军,我如今是显王妃,昔日闺名切莫随意再叫,请将军自重!”
我从怀里取出一物,轻飘飘地扔到齐桓身前:“对了,今日遇到将军,还有一物,特来归还!”
齐桓一捡起来,脸色立刻就变了!
原来那便是十年前我被逐出侯府、被当做证据的那块双蝶绣名帕子!
他结结巴巴地指着我:“你、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
这也是我这次回侯府的意外收获!
这块帕子,闹出风雨后就一直收在我曾经的闺房里。
可我取出来查看的时候,却发现:这上面的针法不对,压根就不是我的手笔!
更别提我记忆中确实压根没有跟齐桓私相授受过这些东西!
我抬起下巴望向齐桓:“那针法虽然着意模仿我的痕迹,但却并不是我的!
当年你在我父亲安伯侯面前掉落帕子,真的是无心之举?”
齐桓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因为,我不费吹灰之力,便揪出了唯一能够日日和我一同学习女红的人:庶妹谢念念!
不需要我吩咐什么,以顾旭昭的实力,只需透露出风吹草动。
柳氏为谢念念精心谋划的亲事便告吹了!
此时的谢念念,已经不情不愿地下嫁了一个小商贾的家庭……我调转马头,最后对齐桓说道:“定远将军,你这定远二字,有多少是凭借自己得来,你心中有数!
当年,你与我不过是起缘于一场算计,如今,也该断得干干净净!”
我走出许久,回头看时,齐桓一人一马的身影还僵在原地。
天空下了飞雪,逐渐将马蹄印隐没不见……这次平疆之战,我同顾旭昭荡平边关,功劳卓越。
这一次,我没有把功劳让给夫君,而是自请上表,最终被封为姽婳将军……可齐桓却屡战屡败,像失了魂一样魂不守舍。
最终,他被撤职召回京中问罪,削掉了官职。
后来,他虽然娶了几房姬妾,却从未立过正室,也从未有过一儿半女的子嗣!
听说他状若疯癫,终日醉酒,偶然的清醒时刻不是又哭又笑。
就是念叨着“若若,我对不起你”之类的话,已经形同废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我正坐在显王府的正厅里,拥着和暖的狐裘。
我手里转动着手炉,心中扬起一丝冷笑:是啊,他自然不会有孩子。
我说过,我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那一天,我离开前的荔枝饮,便下了十足十的绝子散……不过,如今这些前尘往事,都化作云烟。
面前,是被我“请”来的谢念安!
许久不见,他的医馆已经被封禁,他本人看起来也沧桑了不少。
甚至两鬓都有些斑白,完全看不出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谢神医!
谢念安面色复杂地俯下身:“显王妃风姿更胜从前,特别是这‘半面春’妆,更显妍丽。”
我掐着手上的十八子手串,微微一笑:“是啊,还得‘多谢’谢神医曾经赠我的灵丹妙药!”
我这句话一出,谢念安先崩溃了。
他瘫倒在地,嘴里喊着:“那都是楚菡这个贱人陷害我!
我都是被她那狐媚妖术所引诱……我们是青梅竹马,你不能不念旧情啊,若若!”
其实这件事想要查清十分容易。
顾旭昭的探子毫不费力地,就帮我打探出从前我和齐桓没回京的时候。
谢念安便和楚菡有了首尾!
甚至于,楚菡和齐桓的第一面,便是谢念安带去的!
齐桓的确可恶,可他是明处的老虎。
谢念安,才是暗处的毒蛇。
我摸着脸颊上的花朵,冷冷一笑:“谢大夫也知道我们有青梅竹马之情,我父亲还曾经对你有过救命之恩!
可你呢,你帮着楚菡下毒害我的时候,顾念过这些吗?”
手中的十八子手串“啪”地一声碎裂,滚落一地:“当初,你的医馆还是我以百金相赠才开起来的。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害我!
可你自己已经损了德行,不配再做大夫了!”
谢念安突然疯了似的向我磕头:“若若,不是这样的!
齐桓和我,心中喜欢的永远是你!
那楚菡,不过是我们找来的一个玩物,本意是想让你吃醋!
可你总不示弱,我这心里就像着了魔似的……似的……楚菡那贱人又怂恿我让你落入更加难堪的境地!”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我本以为,你的面容毁了,便不可能会有人娶你!
到那时候,我便有机会了!
可没想到,你依旧登楼抛绣球了!
我根本抢不到近前,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只不过是一只痴心妄想的可怜虫……”我挥挥手,谢念安便被拖了下去!
当晚,曾经的“谢神医”便遭了贼人,被废去了一只手的筋脉,再也不能施针!
听说他无法在京城立足,只得流落他乡……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生活幸福甜蜜,天气和暖时皇后林瑶经常召我入宫。
那个病弱的老皇帝已经死了。
现在,她扶持幼子登基,已经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了!
她对我说:“若若,其实看见你,我才明白。
原来我们女人也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不惧天下毁谤!”
我们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阳光晴朗,照耀在窗棂上。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如今,我偏要那春风度玉门。
从此以后的人生,都是阳光普照的好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