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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卖白酒

希格格吉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薛麒是个没有亲人不知来历的孤儿,从小就凭着本能四处飘荡求生存好不容易在三十一岁这年靠着自己的努力,买了车房站稳了脚跟却因一场意外丧命穿越了还穿到一个命格富贵的天选之子身上只是这天选之子怎么既不富贵也不好运还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他!不仅浪费了种粮食的地还败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面对每天睡醒就是十五张嘴等着吃的家庭,薛麒表示压力山大无妨,好歹他也是在社会上浮浮沉沉讨生活二十多年的,再多几张嘴他都养得起!

主角:薛麒,钟青   更新:2022-12-20 04: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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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薛麒,钟青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在古代卖白酒》,由网络作家“希格格吉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薛麒是个没有亲人不知来历的孤儿,从小就凭着本能四处飘荡求生存好不容易在三十一岁这年靠着自己的努力,买了车房站稳了脚跟却因一场意外丧命穿越了还穿到一个命格富贵的天选之子身上只是这天选之子怎么既不富贵也不好运还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他!不仅浪费了种粮食的地还败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面对每天睡醒就是十五张嘴等着吃的家庭,薛麒表示压力山大无妨,好歹他也是在社会上浮浮沉沉讨生活二十多年的,再多几张嘴他都养得起!

《我在古代卖白酒》精彩片段

薛麒是被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压迫醒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在游乐场的海盗船上,身体被颠的一上一下,头晕脑胀又恶心。

胸口处又闷又痛喘不上气,喉咙像被人掐住一般血液全往脑袋上涌,想咳又咳不出来,偏偏身下的木板子还不停的在颠他。

他用尽全力拍打身下的木板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从没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可惜他的用尽全力在别人看来就像小猫挠痒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几息之间,薛麒已经出了三阵冷汗,后背已经完全浸湿了,在这危难时刻他还脑洞发散了一下疑惑自己的短袖怎么变长袖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想死,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无端生出一股怪力。

终于他用力摸索到一截木板边缘用力一撑坐起身,然后依靠着本能将头伸到车外,手指往喉咙一抠,哗啦一声吐了个痛快。

还好!这么多年酒桌上没白混,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虽然还是晕晕乎乎的,但是喉咙和胸口都通了气,活过来了。

薛麒抬起头被太阳晃得下意识眯了眼,又睁开,仿佛脑子还不清醒,再看看自己的处境,有点懵。

明明自己的小奇瑞被那辆逆行货车全面碾压了,那应急气囊的挤压感和玻璃刺入血肉的割裂感还那么真实,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薛麒想着又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后怕的闭了闭眼,好像下一幕就能看到自己脑浆被撞出来的场景。

这还能有活路的?难道是场梦?薛麒晃了晃自己水当当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又晕过去。

薛麒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快中午了,他捂着宿醉后胀疼的脑袋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缓了半晌,才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不仅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一事无成的败家子身上!

薛麒摸着身下单薄的木板,看着四周凹凸不平的土泥墙欲哭无泪,他刚刚在京市五环捡漏了一间两房一厅,还是付的全款!

累死累活十三年,一天都没享受人就没了。

他无父无母,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接手的这个原身,昨天刚刚掏空了这个家里最后的家底,全买了酒,而他自己也是醉酒后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断气的。

薛麒捂脸,这种死法他只在社会新闻里见过……

但现在也不是吐槽人家的时候,没有他的愚蠢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当着孤魂野鬼呢。

按照昨晚他在梦里看到的原身的记忆,这个家里的存款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两,而原身买酒签了五十两的欠条,剩下的钱也不知道怎么凑的。

对了!还有昨天那两车酒!也不知道薛家人有没有验收,那可是掏空薛家家底换来的,要是被人鱼目混珠掺了水就亏大发了!

薛麒心里咯噔一下肚子也顾不上饿了,急忙跑到院子里去找,还好,还整整齐齐的码在院子里,薛家人应该是想等他醒来后处理的。

薛麒先数了数,两百一十坛,六十两的酒,还送了十坛,数量是没少的,然后又一坛一坛打开来闻。

费了会儿功夫好歹确认了那蠢货没被人用水糊弄了,味道虽然远没有现代的酒那么浓烈,但确实是酒。

薛麒拿起旁边赠送的竹酒舀打了一勺想尝尝味道,喝了一口果然寡淡如水,搞不懂原身是怎么喝这样的酒能喝到烂醉。

赵英子是回来做午饭的,一进院门就看到薛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蹲在墙边舀酒喝。

她下意识欣喜的说道:“小麒,你醒来啦?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薛麒归置好酒勺站起身来笑着回道:“二婶有心了,我身体没有不舒服”

赵英子一下子有些怔愣,这孩子怎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赵英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着:“那就好,那你多休息,我这就忙去了”

虽说是侄子,但是这个家里薛麒做什么还轮不到她说话的。

赵英子进门的时候薛麒才三岁,正是聪明好玩儿的时候,加上那些传言,她对这个侄子一直是喜爱的。

哪怕是昨天看到这两车酒换走了五十两银子,她也只是心狠狠跳了几下,没有多余的想法。

可是今天早上李桂芝跟她抱怨的那几句话还是让她入了心了。

李桂芝说这一次薛麒把老太太手里的银子掏空掏尽还欠了一大笔银子,她们两房的儿子不会学费都交不上了吧?!

赵英子才想起来,是啊!她们两房还各有一个儿子在镇上读书的。

她没往下接话,但还是免不了担忧起来,自己儿子虽然才十三岁但是夫子可是点名夸奖过聪明的,可不能因为没银子断了前途。

薛麒不知她的想法,确定酒没问题之后就整理好心情起身出门了,他迫切的想洗个澡换身衣服,这一身酒加呕吐物的混合臭味熏得他又想吐了,肚子也饿了。

他找了干净的衣衫,循着记忆往河边下游处走去。

正值午时,忙着秋收的农民们都趁着日头最烈的时候,吃饭休息着。

河边没有人,只有周遭蝉鸣声叫个不停,薛麒慢悠悠的走着独享这一份宁静。

太阳晒得河水温温的,劳动了一天的汉子们经常在河里洗澡,秋收时期挑水回家不容易,水缸里存的水多半要留给妇人们洗用。

屋内光线不好,铜镜又模糊不清,薛麒在河边才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与他本人的样子有七八分像,就是小了一圈,也柔和白净了许多,感觉还不错,起码不是完全陌生的脸!

自己这也算是一夜回春了。原本都是三十一岁的中年大叔了,一下子变成十七岁未成年少年了,还是嫩得能掐出水的那种。

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而且他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孤家寡人都能混到在首都全款买房,来到这么一个落后的古代山村还怕活不下去吗?

想通了的薛麒痛痛快快的洗了澡洗了头,脏衣服也顺手搓了。

彻底褪去一身酒气清爽多了。

就是这一头长发让他很不习惯,刚换好的干净衣服又被淋湿了半截,想要剪短是不可能的,只有慢慢习惯了。

他找了块石头趴着晒自己的后背和头发,顺便思考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


大誉朝,平海城临平县上水村,今天村里大榕树下格外热闹,午饭时间将将一过,村民们便有了某种默契一般三三两两往树下聚了过去,今天的话题只有一个。

“薛家大孙子又惹事啦!”

“怎么回事啊?”

“哎哟,那么大动静你没听见啊?”

“听说薛麒这次败了这个数”一妇人压着嗓音神秘兮兮的举起五根手指头。

“五两?!”旁边的小孩也照着比出一只手瞪大着眼睛惊呼出声。

“什么五两?五十两!”那妇人白眼一翻好似多瞧不上五两银子似的。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五两银子多少人一年到头都攒不下来,更何况是五十两的天文数字。

“五十两?!萍儿她娘你没听错?”又有人问了。

“当然没错,我听得真真儿的!中午镇上那伙人去薛家收钱的时候我就在薛家院门外呢!薛老爷子嘴都气歪了!”

“五十两!薛家可真有钱呐!”

“再有钱有什么用,有薛麒这个败家子,金山银山都败完咯!”

“可不是嘛!上次种那么些个番菜还没个去处呢吧”

“造孽啊,占那么多地少种多少粮食哟!”

“今年粮价可高哟!真是造孽!”

“......”

说话妇人两手直拍大腿心痛之情溢于言表。

提到地和粮食,多少现在还吃不饱的人更是义愤填膺了。

一时间村民们对薛麒的批判谴责到达了顶峰。

......

薛家这边的气氛就比较低沉了,昨天中午镇上来人拉着烂醉不醒的薛麒和两车酒,亮着薛麒签字画押的字据张口要拿五十两。

字据上还写明已付订金十两,也就是说一共要花六十两,换这两车破酒!

薛麒怎么都叫不醒,跟着来的人又是一副不给银子就要当场调头拉去衙门的架势。

一家人都慌了神,这些年虽然家中积蓄渐长,但是怎么也不可能够五十两的。

先别说这一年被薛麒用掉多少,就是二房三房都还各有一个孩子在镇上念着私塾呢,还有两个小的也在隔壁村学里开蒙了,平日里的花销可想而知。

薛老太太舍不得宝贝孙子受苦,连忙清点了家当,满打满算能凑出三十两,无奈,只能发动全家去筹去借了。

薛老爷子气得发抖也到底没拦着,送去衙门是万万不能的。

可二十两的缺口实在太大了,村里一多半人家一辈子也攒不到二十两!

薛老太太跑了三户相好的人家才凑到六两,王春丽三妯娌更惨了三个人没凑够二两。

最后还是薛老爷子舍了脸皮去了一趟自己亲弟弟家借来了十五两。

而薛麒一下就能给出去十两,可见薛老太太惯得他有多厉害了,薛老爷子想到这又是暗瞪了这溺爱孙子无下限的老婆子好几眼

......

秋行夏令,暑气逼人,已是秋收的时节。

村里家家户户都忙着抢收,恨不得一天之内就把田里的稻子全收回来晒好装进粮仓。

正是与时间赛跑的时候,每日只得中午日头最烈的时辰歇一歇。

这边薛家众人也趁着午时休息在开着小会。

这一回薛麒竟然一次花出去六十两,还是先斩后奏的!

这一下不仅掏空了薛家三房人所有的家当,还倒欠了二十三两的外账。

李桂芝首先就开口了:“爹,娘,这小文小彦这一季的束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薛老爷子老神在在的坐着闭眼没有接话,薛老太太也是默不作声。

薛怀志拉了拉自己媳妇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李桂芝翻了一个白眼甩开他的手又冲着薛怀贵王春丽急道:“大哥大嫂,小麒要做生意要种地亏多少银子都轮不到我这个做婶婶的多说一句,咱们大人怎么省怎么苦都不要紧,可是总不能他薛麒读书学医想干嘛就干嘛,我的儿子书读到一半回家待着吧?!”

“行了别说了!”薛怀志面红耳赤大喝一声一把将李桂芝扯了回来。

王春丽没有说话,默默的回房拿了块旧布包着什么东西出来了,打开布包是一枚素簪子,看得出来保存得很好没有一点发黑,就是样式很旧了,估计能值二两银。

王春丽哽咽着将簪子递给薛老太太说:“娘,这个您先收着吧,桂枝说的对,小文小彦读书要紧”

薛怀贵见状站起身喊道:“不行,那是你的嫁妆,那个不能卖!”

然后又对薛老爷子说道:“爹,等秋收完我每天上山去砍柴拉到镇上卖,我去码头扛大包!我能凑出来,这个不能卖!”

薛怀志狠狠瞪着李桂芝厉声问道:“搞成这样你就高兴了?!”

又对王春丽说“大嫂,你快收回去,那两个小子束脩才多少钱,哪至于卖嫁妆!”

李桂芝也讪讪的熄了火,她对王春丽这个大嫂是没有意见的,这些年在薛家她们三妯娌从来没有闹过意见,都是好相处的人。

李桂芝红着眼去拉王春丽的手:“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英子也上来握王春丽另一只手,安慰道:“大嫂,你把簪子收回去吧,有事咱们一家人一起商量,远没有到这一步呢!”

薛老爷子也发话说道:“老二家的说得没错,有事大家一起商量,急什么?还没山穷水尽呢!”

随后又朝薛老太太问道: “老婆子,你手上还剩多少银子?交个底吧,看看怎么安排。”

薛老太太闻言回屋抱了个木盒子出来,打开清点后还剩两千三百四十六文,也就是说家里就剩二两三钱多了,还都是碎铜板,稍微大一点的银锭子都被付了酒钱。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然后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算起账来,先说必须要花的。

薛博文薛博彦一季的束脩各是三百文,两个就是六百文,笔墨纸砚最低也要五百文,早晚都在家里吃不用钱,但是中午那顿得在学堂吃,每人每月是交十斤粮食。

且不说秋老虎一过马上天气就要转凉了,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开年薛博远和薛博凡也要送去学堂拜师入学。

看来这个年要过得紧巴巴了。


这账一算下来,明明该是收获的季节,却没一个人高兴得起来。薛老爷子朝赵英子问道:“小麒人呢?不是说醒了吗?又去镇上了?”

赵英子朝院外望了望不太确定:“是醒了,我上午回来打水他就蹲在那墙边舀酒喝呢”

薛怀杰皱眉说道:“又喝酒?昨日醉成那样,一醒来又喝?难不成是染了酒瘾?”

赵英子摇头回忆道:“不像,他像是在尝味儿”

薛怀志也接道:“酒瘾也不是这么犯的,一次买一两百坛,能喝完吗?我看他是来倒卖赚钱的。”

薛怀贵眼睛一亮:“对啊!没银子是因为全买了那些酒,那我们也可以拿酒去换银子嘛!”

是啊!没银子还有货呢!酒可是值钱的!真的是关心则乱,一急起来什么都忘了!此话一出屋内气氛轻松不少。

薛老爷子轻哼了一声说道:“才想起来这茬呢?都是当爹娘的人了,这么沉不住气!”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王春丽突然开口说道:“小麒也老大不小了,不如给他娶个人回来吧”

几人都是神情一怔,这...这他们还真没想过....

这些年尽操心他的前途了,婚姻大事还真没考虑过,一晃眼都是要成家的年纪了。

王春丽又继续说道:“这孩子主意太大了,这么大的事都没跟我们商量过,要是再来这么一下可怎么得了”

王春丽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不懂什么大道理去教他,娶个好的回来规劝着说不定能安稳点。”

薛怀贵扶着她坐下说道:“小麒也确实是到年纪了,再迟也不过这一两年的事,只是现在家里本就不松动,怕是办不了喜事,还是缓缓吧。”

薛老太太也不同意:“我看这事不急,咱们小麒将来是要大富大贵的,怎么能娶乡野村姑?”

就现在这点银子能娶个什么好的回来?

李桂芝笑着接话说道:“咱家小麒这命数以后还不是三妻四妾要多少有多少,头个不好以后再娶个好的不就是了。”

她是赞同薛麒娶一个进来的,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亲爹亲娘都管不住,更别说她这个当婶婶的。

娶个进来好啊,娶进来肯定是和她们妇人家一起做活的,这一来二去相处好了枕边人的话总能影响几句吧。

薛老太太听了这话倒是没反驳,娶多娶少他孙子有本事养得起谁也不能说闲话。

薛老爷子就更没意见了,开枝散叶可是大事,早就想着孙子早日成家给他抱重孙呢!

……

“啊切!”薛麒打了个喷嚏。

他还不知道家里已经准备给他娶妻曲线救国了,他正烦恼这头发冬天没太阳洗了要怎么干,记忆里这里的冬天还挺冷的经常下雪。

看来得盘个炕,他可不禁冻,这一冷三四个月要硬扛过去也太为难他这个常年在恒温空调里待着的现代人了!

盘一个肯定不够,爷爷奶奶得要,爹娘肯定也得安排上,想想还是得一家盘一个,漏了谁都不太合适!

这工程还不小,这边好像还没有盘炕的,也不知道薛家这几间土屋好不好改。

薛麒灵光一闪,费这功夫!应该直接建新屋啊!

他都来了还能让这一大家子住泥巴房挨饿受冻的吗?那必然不能嘛,这些以后可都是他的家人了。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用了人家的身体,这个被自己呕吐物噎断气的倒霉蛋原身,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出人头地赚大钱。

那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赚钱了,离过年不到三个月了,建房子还需要时间,得赶紧赚钱才能在变冷之前住上带大炕的砖瓦房!

薛麒踌躇满志的回了家,家里只有八岁的薛博凡和薛博远守着院子里的稻谷。

两个小家伙见到他各叫了一声大哥,并不过多亲近,薛麒笑着应了声,又暗自回忆原身好像没有欺负过自家小孩吧。

好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薛麒松了一口气。

晾好衣服薛麒径直走进厨房,他是真饿了。

看到有做饭的痕迹猜想他们应该是回来吃过饭又出去了,还好有几个馒头,薛麒也不挑。

他也没得挑,这土灶台没有打火机他连生火都不会,让他自己做点什么也是抓瞎。

反正天还热着,馒头也不硬,随便啃了两个灌了点水进去总算暂时安抚住了胃。

吃饱喝足准备干活了,薛麒进了柴房找了一截长麻绳和一把砍刀往河边的竹林走去。

洗澡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片竹林,当时就让他有了想法。

他准备用竹子做一个简单的蒸馏装置,将原身买回来的那两百一十坛清酒来个大升级!

现在这个时候囤酒能涨价薛麒是同意的,但是太慢了也没多少赚头,因为他的本钱就在那里,家底掏光了也买不到多好的酒。

那些有钱的爱喝酒的富户们根本不会喝你这普通酒,没钱的就更买不起你这价格翻了倍的普通酒了。

说到底既不是必需品又不够格当奢侈品,也是原身当时喝晕了头,要是清醒的也没那么容易上当。

一共就五十两,现在还欠着张少洋十两。

说起来这张少洋多半也没安好心,那么积极的牵线搭桥还主动垫了十两,怎么想怎么可疑,指不定他和那酒窖厂就是一伙的,吃准了原身一个农家小子无权无势又做着发财梦就顺水推舟的坑一把。

嘶……是坑吗?

薛麒有点拿不准,那酒今天才检查过是没有问题的。

三百文一坛的市价过几天肯定会涨也是没毛病的,有没有人买暂且不说但粮食价格上去了酒的价格也得上去是肯定的。

多送了十坛酒还给他垫了十两银子借条都没打,趁着原身喝醉不省人事直接连人带酒的送上门来要钱。

这动作...就好像很着急出手一样,为什么会着急出手?酒又放不坏,缺钱也不像,十两随手就给了。

啧......真烧脑啊。

薛麒决定先不想了,现在局面是好的就行了,就算知道人家没安好心也拿他没办法。

县丞之子对他这平头老百姓来说还是有一段鸿沟的,不仅不能得罪还得处好关系,指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

薛麒捡了根竹子一边敲打身边的竹竿一边挑选竹子,这片竹林长的密密麻麻的抬头都望不到天。

他不敢走得太深,害怕突然有蛇窜出来给他一口,这里医疗条件又不好要是条毒蛇说不定就一口归西了!


薛麒觉得自己草率了!他越想越怕,配合周遭阴森的场景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自己好不容易捡来的一条命可不能一天就被回收了,谁知道老天爷还有没有安排第三条命给他!

不行不行,得去找两个帮手再备点雄黄粉来。

他刚刚看了,这里竹子长得都太高,需要的粗竹筒还得往里慢慢找,他一个人就算砍了竹子也难弄出来。

而且不止粗的,中等的细的他都需要,还是回家搬救兵吧。

自己的打算也要跟薛家众人汇报汇报找找帮手,都是自家人,人多好办事。

重新回到家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又多了一些谷子,秋收真是压力山大啊。

薛老爷子和薛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高强度的劳作,薛麒不由得有些羞愧。

虽然从来没参与过农忙的是原身不是他,但是谁让他现在接管了这具身子呢!以后可就荣辱一体了。

薛麒叹了口气去柴房放回了砍刀,找了一圈没找到镰刀,只得空手循着记忆往田里走去,好歹把薛老爷子和薛老太太换下来休息休息。

薛麒到的时候薛老太太正在田坎边扎稻草,顺便归拢着割下来的稻谷。

薛老爷子王春丽赵英子李桂芝四人弯腰卖力的割着,薛怀贵薛怀杰薛怀志三兄弟则甩着膀子往一个大木盒里抡稻谷。

除了在镇上读书的薛博文和薛博彦没回来,连五岁的薛雨棠和他六岁的亲妹妹薛雨晴都在似模似样的捡稻穗,薛麒的脸又红了一个度。

许多稻穗堆放在一边,薛麒拿起来看了看,他不懂农业,但也能看出来这一簇簇的稻穗稀稀拉拉的产量不高,跟后世的水稻完全没法比。

不过也正常,那都是经过多少代研究改良的杂交水稻了,现在这个时代怎么能比。

薛麒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多看看这方面的知识。

要是能把这水稻改良了,产量直接翻个好几倍,那他不就完成名扬天下的任务直接躺平了嘛!

那可是名扬千秋万代的大功德,想想袁隆平老爷子,多少人的偶像啊!

“哎哟,小麒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躺着歇歇啊,还有没有头晕哪里不舒服啊?”薛老太太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见薛麒过来田里忙站起来关心三连问。

薛麒很乖巧的笑笑回答道:“我挺好的奶奶,一点事儿都没有您放心吧,我是来干活的,我去换爷爷下来休息”

薛麒一句一句回了老太太的话,就朝薛老爷子走去。

薛老太连忙阻止他,想去拉薛麒胳膊又怕自己手不干净弄脏她大孙子的衣裳,只得虚拦着。

“这哪是你干的事儿啊,好好的衣裳别弄脏了,等下划着自己,还是回家去歇着,回去回去”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把薛麒往回赶。

薛麒铁了心要来干活的哪里还管什么干不干净了,他直接按着薛老太的肩膀扶她坐回田坎上。

一脸固执的说道:“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弄伤自己,我就想活动活动。您坐着好好休息”

薛老爷子离得不远,听了薛麒和薛老太的对话没有说什么,薛麒说要来割一会儿换他去休息他也没反对。

只当他是犯了错来弥补的,交代了几句握镰刀的手势和割稻子的要领就到一边歇着去了。

薛麒看出来了,薛老爷子是个明白人,这么多年虽然财政大权在薛老太手里,但其实薛家还是薛老爷子说了算的。

不说别的,就以薛老太对原身这个偏心的程度,薛家二房和三房的儿子还能去镇上读书,薛麒就敢肯定这其中绝对少不了薛老爷子的手笔。

薛麒出生给薛家带来了那么大的期望,薛麒的亲爹亲娘这些年对薛麒都是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的态度。

薛老太则是无下限的惯着薛麒,只有薛老爷子好像一直都是淡淡的,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这么一想,他将薛怀杰薛怀志送出去学手艺赚银两真的是全为了薛麒吗?

这似乎只能说明薛老爷子比较有远见,没有把一家人都绑在几块地上。

其实要不是原身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将薛老太手上的钱全掏干净了,薛家的日子还是能过的很不错的,可见薛老爷子心中是有成算的。

家里一共是四把镰刀大家轮着使,割稻子捆稻子打稻粒再搬到木板车上装满运回去晒着。

十几亩的水稻小麦要在这几天内收割打粒再晒好装仓,每天天亮就要开始忙碌,真是一刻也不得停歇。

正所谓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要是慢一步遭了雨,农物被打到地下生了芽,那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薛麒是没有做过农活的,刚开始动作还比较生疏,尤其在割了几下之后发现确实不太容易使上力,往内容易割到自己的腿,往外吧拿刀都别扭更不方便。

他比较谨慎,宁愿割慢点也不想让自己受伤。

这年代可没有破伤风,这带锈的镰刀往腿上来一刀,是皮外伤还是夺命镰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看着别人唰唰唰的一刀接一刀他也升起了一丝胜负欲,不就是割水稻吗!这不是有手就行!

熟能生巧孰能生巧......薛麒暗暗给自己打气。

只是原身这弱鸡身体也太拖后腿了,才割一会儿就有些顶不住了,看着也像个小白脸似的。

这里没有健身房,更没有蛋白粉,想喝牛奶吃牛肉鸡胸肉都是奢望。

还好原身年纪小,还能再长几年,争取吃好喝好锻炼好,他可是要做猛男的!

没一会儿薛麒动作就慢慢顺畅起来,他找到了最舒服的发力姿势。

就这样没有停歇的弓着腰割完一茬又一茬,很快就形成了肌肉记忆,一边割着稻子一边脑子也开始发散思维想七想八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

想到机器,他现在真的无比怀念现代的收割机!

还有插秧机脱粒机!他现在真的极度需要,可惜他不会做!

薛麒恨不得仰天长叹,到底为什么要把他这种废物传到这个世界来?

他到底都会些什么?

他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越想越郁闷的薛麒继续埋头苦干,试图多割一点下来证明自己没那么废物,只可惜他再怎么卖力也注定追不上这些常年劳作的老把式。


汗滴禾下土这句诗他今天算是真切体会到了,他现在的汗真的就是一滴一滴的往地里流,面朝黄土背朝天也确实是好形象啊!

农民真的太不容易了......

再过一会儿薛麒就没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实在是太累了!

他的脖子,他的腰,他的背!

稍微站直一点都能听到自己骨头关节在咔咔作响,这酸痛真的无法形容。

动作也不可避免的逐渐慢下来,正好这时薛老太又喊他休息,他就顺势答应了。

不然还真不好意思停下来,毕竟是他自己非要来的,割那么一会儿又不行了多没面子啊。

这会儿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李桂芝,赵英子和王春丽先推着一车回去了,她们得提前回去做饭了。

秋收这几天伙食不能差,吃饱才能扛得住这么高强度的劳作。

“不错啊,看不出来我们小麒还是个割水稻的好手!”三叔薛怀志笑着拍了拍薛麒的小身子骨。

薛麒擦着汗顺势往薛老太旁边一瘫,喘着气笑笑没接话。

薛老太白了一眼她三儿子说道:“我们小麒不需要当你这什么割稻子的好手。”

然后又心疼拍打薛麒衣服上的稻草灰尘“累坏了吧,你看看你哪里做得来这些,没受伤吧?看这衣裳糟蹋的。”

薛老爷子瞥了薛老太一眼说道:“马上十八岁的汉子了哪有那么娇气!我看小麒干得不错,你别瞎操心”

很快,王春丽拉着空车又回来了,一群人又马不停蹄的往上装谷粒。

只有一个木板车,这几天家家户户都要用也没处借,剩下的不多了,不用再等下一趟车,就用扁担挑回去。

薛麒尝试了一下硬是没挑起来,最后红着脸抱着装了一篓的镰刀水壶回去了。

到家正好碰到下学回来的薛博文和薛博彦,这两个小孩穿着松松垮垮的学生袍,一人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各自的书本和水筒。

二人长相相似,都是黑黑瘦瘦的,眼神清澈面相很斯文,特别是薛博文,可能是营养不良,看着一点都不像十三岁的孩子。

不过都挺懂事,见薛麒抱着一大篓东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就连忙接过去归置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果然没错。

晚饭还没好,家里的汉子们准备去河边洗澡,薛麒便想着刚好趁天还没黑,就这一趟把他要的竹子打了再洗澡。

对于蒸馏装置薛麒知道原理但是没有做过,更何况还是用竹子这么简陋的工具。

他现在还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成功,所以只是跟薛怀贵说他要一些竹子有用,薛怀贵没多问就带着工具跟着去了。

薛怀志和薛怀杰也一起去帮忙,虽然没有雄黄粉,但人多壮熊胆,薛麒的心还是安稳了不少。

白天还是黑夜对竹林内部都没有太大的影响,都是一样黑黢黢的,斑驳的光影根本透不穿层层的竹叶和上端交错的竹枝;

还好薛怀贵对竹林很熟悉,哪里生的粗壮哪里砍了好拖出来一点他都一清二楚,平时家里那些竹篾子竹篓都是出自他之手。

如薛麒所愿砍了四根长长的竹子,一根尤其粗壮的是用来做装酒的容器的。

一根中等的做排气孔,还有一根稍细的做导流管,最后再来一根最细的做滴流管。

薛麒想了想应该差不多了,削去多余不要的小分支就大功告成了。

薛老爷子已经洗完回去了,他们也都加快动作去洗澡,忙活了一天大家都饿坏了。

洗完澡四人拖着竹子走回去又收获了一大波关注。

下午薛麒出现在田里就已经足够稀奇了,现在还拖着根竹子在路上走,这可真是从没见过的景象。

“薛家这是干什么呢?薛麒这是要回家种田了?”

“不可能吧?他可是正经读过书的,随便到镇上找个什么活不能做?”

“怎么不可能!今天下午都去田里割稻子啦!”

“真的假的?这倒是稀奇了!他还会割稻子?”

“谁不是这么说呢?从来也没见他挑过一次水啊,没想到还会下地呢!”

“要我说,早该让他回来踏踏实实种地了!”、

“怕不是家里银子嚯嚯完了才回来的”

“哎呀你还不知道啊?!昨天镇上的人架着薛麒回薛家要的钱呢......”

“......”

薛麒这两天可谓是以一己之力承包了村里的各种热门话题。

虽说都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在村里薛家真算是越过越好的典型了,薛老太太生了三子一女,后又陆续添了五个孙子两个孙女,早已是儿孙满堂。

家中人口越来越多,院子里的土泥房也是一座一座的起,至今只外嫁了一个女儿。

照理说在乡下这么多人口的家族,孙子都到了能成亲的年龄了还没分家的实属少见,但这都是有原因的。

事关十七年前薛麒出生的那一天,不仅清晨喜鹊盈门,屋顶还被双彩虹笼罩了大半日!

正当众人为这种种异象所惊奇时,碰巧院外一云游道士路过。

那仙风道骨的道士掐指一算,算出薛麒命格不凡,乃大富大贵大善之人!

他对薛家人嘱咐道务必要好好善待这孩子,说他是安富尊荣之命,日后必定光耀门楣!

随后又亲自写了麒这个字赠与薛家命名。

薛麒亲爹薛怀贵是薛家的长子,长子嫡孙出世现吉象又得吉言,阖家自是喜不自胜!

薛怀贵笑咧了嘴要给谢礼,偏偏道士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了,一个铜板都不肯收,这一来使得薛家上下对此言更加深信不疑了。

故而薛麒从小就备受青睐。

本来土里摸食了几辈子的薛家,突然生出来了一个金叵罗!

为了给自家这个天定不凡的金叵罗铺路,也为了能顺利的改换门楣,薛老爷子咬紧牙关大手一挥把两个小儿子送了出去。

老二薛怀杰送去村西边上顶坡村的瓦罐窑当学徒。

老三薛怀志则跟着镇上码头的船队去跑水道卖体力。

至于薛麒的亲爹亲娘,薛怀贵和王秀丽就留在家里农活家务一手抓,当然主要还是为了照顾好薛麒。


家里一下少了两个壮劳力,春耕秋收的时候就难熬了。

好在夫妻俩想得开,知道这都是为了他们儿子打算,累是累了点,但能陪着儿子,守着家里照顾老小也是值得的。

薛怀杰薛怀志更是争气,送去哪就扎根在哪儿,回到家从来不抱怨苦和累,工钱也都一分不少的上交薛老太。

农村的孩子能有机会出去学个手艺找个出路太难了。

大多数头几年别说拿回来钱了,好些都是贴着钱送出去。

可有个机会谁愿意过一辈子面朝黄土的日子呢。

薛家二老也不厚此薄彼,先后给老二老三都娶了媳妇起了屋,而后又各自诞下子嗣,家中才逐渐兴旺起来。

虽然各类开销用的大都是自己做工赚来的钱,但那钱早就被全家默认是留给薛麒的,突然用在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上,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对于这个出生就改变了他们命运的侄子,这两兄弟是抱着感激之情的。

没有他,他们俩也就跟村里其他汉子一样天天在土里讨生活了,哪里能像现在一样有手艺有工钱,将来孩子还能读书。

而且,要知道自家侄子可是天生的富贵命,自己现在付出投入的越多,将来薛麒还能不回报自家二叔三叔吗?

那绝对不可能嘛!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报没看到,日子反倒是一年比一年更荒唐了。

……

一开始薛家是打着送薛麒去科考做官的主意的。

六岁开蒙,八岁送去学堂,拜师送礼交束脩,书本笔墨纸砚前前后后花费不少,只可惜读了不到五年薛麒就不肯去了。

还声称夫子讲课于他是天书,他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最后童生都没去考,只能算是勉强识全了字。

薛家想那可能不是走这条路吧,全家一商量然后决定送去医馆学医!

这要是学成了以后也是大富大贵名扬天下啊!

然后薛麒就用实力告诉了他们什么叫方枘圆凿。

学医和读书不同,读书只是折磨他的记忆和手板心,学医不仅需要记忆力还折磨着他的嗅觉和身体!

医书难背!药名难记!山路难行!草药难寻!

就连普普通通的拿着蒲扇守药炉薛麒都搞砸好几回!

薛麒只觉得与这医馆没有一处合得来的地方,简直浑身不自在。

于是他三天两头的往村里跑,直说这学医难熬过上学堂!

苦熬了两年,薛麒和他医馆的师父终究还是两看生厌,一辆马车给他送回了上水村。

彼时薛麒刚满十五,村里其他十五的男子都有成亲生子挑起生活重担的了。

只有薛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次地都没下过,一天天的还像个孩子似的没个定性。

薛怀贵一番思索:“不如送麒儿去兵营?建功立业说不定将来能当个将军!”

薛老太太却不同意:“你可是做人阿爹的,怎的如此狠心!居然要送自己亲生儿子去军营!这不是送他进火坑吗?!”

薛怀贵大呼冤枉:“哎哟我的娘诶,我自己儿子我怎么会害他,这还不是全为了早早替他寻到对的出路吗?”

老二薛怀杰也来帮腔:“大哥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麒儿可是天生不凡的命,这学医不行,科举也无望,文不成万一就是武呢?”

老太太心疼孙子,舍不得送去从军,可又怕挡了孙子正确的路,难道真的是将军命?

老太太犹疑不定的看向一直不吭声的薛老爷子。

薛老爷子轻咳一声发了话:“问问麒儿怎么想吧,他现在大了,得听听他的意见,不好再随意安排了”

薛麒自然是不愿意的,好不容易回家躺几天,竟然又让他去当兵?

就他这细胳膊细腿军营哪里是他能进的?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上蹿下跳的闹了一通终究还是没去成。

问他想干什么又说不出来,在学堂和医馆他真的尽力了,可就是不开窍没那个兴趣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这样在家待了几个月终于待不住了,读书学医是辛苦,但是长辈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使他压力更大。

这气氛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的躺下去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怎样出去避一避。

苦苦思索几天的薛麒终于有想法了,他主动提议要跟着三叔薛怀志去跑船长见识。

这种情况下,他说要去干什么都不会有人反对的。

毕竟他头上贴着飞黄腾达马到功成的大字,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说不定船上就能有奇遇呢!

薛怀志上工的大货船基本是不载散客的,船上一般除了船员就是看货运货的搬运工人了。

薛怀志虽然只是帮人运货搬货,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也大小是个头头了。

手底下发展了二十来号人,货量大的时候能一次全带上,所以薛麒跟着上去也不显突兀。

船是开往封川城的,半个月就能到航。

来回一趟也就一个多月,中间还会停一晚平海城,供人上货下货,这样的航行时间并不算难熬。

刚上船的薛麒新鲜个几天就靠停平海城了,下船走走逛逛再上船待几天就到封川城了,不晕船的薛麒特别满意这样的行程。

就这样跟着船跑了几个月,薛麒突然说要回家拿钱去做生意,要像他三叔的雇主一样,自己运平海城和封川城的货物来回倒卖赚差价。

薛麒是这样说的:“帮人运货不如货是自己的,这里面的利润那么大,咱们肯定能赚大钱!”

然而这次一向宠他的三叔却罕见的反对了,但也还是好言相劝。

“小麒啊你想得太简单了,买卖买卖,不仅要买还要能卖,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低价买了也找到高价卖的路子,你要怎么运过去呢?”

薛麒愣了一下说:“就用船运过去啊。”

薛怀志摇了摇头:“你知道船上一个货仓多少钱起租吗?一趟二十两来回就是四十两,还有随行人员的费用另计。”

薛麒不死心问道:“那我不坐你们那种货船,我坐载客的小船呢?”

薛怀志反应更大了:“那更不行了!载客的小船都是短途的,根本跑不了那么远,你想用小船运货除非花大价钱包船,人家还不一定肯!浣水滩那一片常有水寇出没,他们最喜欢劫那种小船,谁会冒生命危险走你那一船货?!


薛麒被吓唬得脸一白,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薛怀志看自家侄子这一脸挫败的表情有点不忍心。

虽说这孩子想法太过天真稚嫩,但是话又说回来,有想法搏上进总比好逸恶劳混日子的强,其实如果本钱足够,又怎么不能干呢?

说到底是家里拖累了!

想到这里薛怀志不由得有些愧疚了:“不如这样吧,我下次出船你照旧跟着,你看中什么选些不占位置的东西一箱子带回来,再多就不行了,能赚多少是多少,先积累一些本钱再说”

这是薛怀志自己的份额,也是船队默认的规矩。

只要不是太多,每人是允许带一些私人东西上船的,薛怀志也常常会买一些封川城的东西回来。

没有更好的办法,薛麒也只得应了。

好在薛麒也并不是完全不知好歹的人,镇上村子来回读书学医这些年,薛麒也明白自家的条件其实也就是勉强过得去而已。

薛家虽然比一般农家汉子多了些进项,但是花钱也是毫不含糊,大头就在薛麒这些年的求学之路上了,二叔三叔娶妻生子以及起的那两座土房子恐怕加起来还不够他多。

从小到大他一定会出息一定会发达的话大家都没少说。

自己出生时的异象和那道士留下的话也是听到耳朵都生茧了,一家子节衣缩食的供着他更是看在眼里。

所以薛麒迫切的想要成功,他打心底里也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功!这么多年文不成武不就的,再去学点什么怕也是徒劳,还不如直接入了商道。

大誉朝虽然重士但不轻商,当朝天子乃是一位明君,不重酒色不图享乐,后宫都只有一位君后。

圣上登基以来开辟商道,挖河道造船修路没少干,商人虽然赋税比农人高,但也不是高出天际的那种,是大家能够接受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还更改了之前的律例,再不会限制商人家庭参加科考进入仕途了。

该律例公布后各地大小商户都高呼万岁英明,而后数年做生意入商籍的人也日益增多。

所以当薛麒说要做生意的时候,薛怀志并没有半点反对的意思甚至还倾尽全力的支持,在他心里他侄子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只可惜,事与愿违,薛麒经商之路的第一站意料之外的失败告终了,在薛老太太那里支取的十两银子也就听了个水响。

薛麒买回来的一箱丝巾中看不中用。

富户人家瞧不上,穷苦人家嫌它不实用不肯买,这不上不下的最后竟是连十条都没卖出去。

薛麒虽然被兜头泼了一桶凉水,但更多的是觉得这一箱子的定额阻碍了他的发挥。

本来半个月的船期就已经限制了很多东西不能买了,然后还只能装一箱子。

一箱子能装什么东西?一匹布都放不下,可不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买点能装能运的吗?

薛老太太虽然心疼这白花花的银子丢进了水,但还是安慰自家宝贝孙子更重要:“没事,奶奶这还有银子,下次一定能成!”可不能被打击坏了,我们麒儿可是要一飞冲天的。

连二婶三婶也都是连连安慰,好话不断,反正那十两不亏掉也落不到她们手里。

嫁进来这么多年对于薛麒的传说早就能说会背了。

虽然暂时看不出来哪里厉害,但是洗脑的话听多了,她们心里也升起来相同的期盼。

总会成功的吧,不然自家男人这些年拼死拼活工钱全交的供养着他还一句不提要分家是图什么?

薛怀贵和王秀丽是没有立场说话的。

儿子自小享受着家里的特殊优待,现在出了岔子,责怪几句吧,又开不了这口,安慰的话都还轮不上他们说,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装鹌鹑了。

薛麒早已经不仅仅是他们的儿子了,更是薛家的希望。

王秀丽不敢想象要是她的儿子最后没有什么出息薛家可该怎么办。

想想不免得有些怨恨那路过的道士,为何多嘴说那些话,让薛麒小小年纪背负这么多期盼,让她这个做娘的多少个日夜寝食难安。

……

在家休整了两个月,见那些丝巾实在卖不出去薛麒只有打起精神重新出发了。

这次他想得很清楚,不能走量那就只能出奇制胜了,他得去寻摸一些临平县没有的东西才行。

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和支持,薛老太太和上次一样给了薛麒十两,薛麒有心嫌少却也知道没更多的给他了,只低声说道自己绝对不会乱花的。

薛麒确实没有乱花,甚至这次的东西都没盖满一个箱子底,他买了一堆种子回来。

据说都是境外番地的菜种名为番椒,这边绝对没有。

而且这菜种种出来的番椒有大有小有甜有辣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薛麒抱着商贩展示的番椒盆栽啧啧称奇,问清了种植方法和收获时间后薛麒当场就决定要把那四种都买了。

薛麒这次很谨慎,买菜种花了一两银子,剩下的他都没动,经历了一箱丝巾卖不出去的窘境,薛麒现在看什么都带着挑剔的眼神,这个不好卖,那个没前途,思来想去就这样回了船。

宁缺毋滥!薛麒自己很满意,觉得自己成长了!

薛怀志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卖菜种的小贩也是当地市集常见的面孔,想来是靠谱的便由着他去了。

但回到村里当薛麒说要把家里地全拿去种这些番椒的时候,家里罕见的集体沉默了。

连最疼爱他的奶奶都没有说话,二婶三婶王春丽更是不敢出声。

民以食为天,土地就是农民的根。

现在薛麒说要拿种粮食的地全拿去种菜,还是见都没见过的什么番椒?

这能种出来吗?就算种出来了能当饭吃吗?

薛麒据理力争:“这种出来自然不是当饭吃的,这是要拿出去卖的!您想想,这边谁都没有的菜,我们种出来了那就只有我们家有,那到时候还不是想卖多少银子就卖多少!有了银子还怕没有粮食吗?”

薛老爷子心有戚戚的摇着头道:“不妥不妥,就怕有个什么天灾人祸的,到时候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薛怀贵也不能装哑巴了:“家里十五亩地全种菜也太吓人了,不如就种一亩,你那四种菜一亩地也够种了,要是好卖,明年我们再多种点?”

他必须跳出来反对了!

这要是让他儿子磨得两位老人答应了,顺风顺水的种好了得钱了还好说,这要是搞砸了,下一年全家上下十几口要是出去买粮吃。

花多少钱不说,浪费一整年农家人的地才真的是造孽!


“是啊小麒,这事就听你爹的吧,这东西都没见人种过,可不敢拿地开玩笑啊,今年种一亩,好卖明年再多种也是一样的”一向不怎么开口的薛怀杰也说话了。

薛麒急道:“二叔,那怎么能一样呢,不抢在第一茬多种一点,卖那一亩地能卖几个钱,就是没见人种过才稀奇,万一明年别人跟着种大家都有可就不值钱了!”

薛怀志真没想到薛麒心居然这么大,一说就是要拿所有的地去种!

一方面在常年对侄子的滤镜加持下佩服他有魄力,一方面又实在开不了口替他说话。

村里人一年到头吃饱穿暖就指着那块地,给农民一块地他们就能活下去,日出而作周而复始的伺候着就为了每年秋天的收获能装满粮仓。

家中有粮心里不慌,粮食就是底气。

都经历过年景不好的时候,都尝过饿肚子的滋味。

以至于这几年虽然无灾无难风调雨顺,但是许多村民们还是见不得空地,屋前屋后都见缝插针的种了个满满当当,绝不浪费一寸土地。

薛麒被宠着长大没饿过肚子,没有缺衣少食过,所以没有他们那么深的感触。

他只觉得这明摆着能赚钱的机会为什么非就抓着几块地不肯放?

难道十五亩地的番椒不比十五亩小麦大米值钱吗?

可在土地的使用权上,薛老爷子极度固执,怎么都不肯松口。

最终在薛麒的极力争取下定下了四亩旱地用来种番椒,一样种子占一亩地。

这是个双方都不满意的数字,薛麒嫌少,薛老爷子却心疼的要命,就差要去跪祠堂告罪于列祖列宗了。

在他看来就算那地里能种出金子也比不上能饱肚子的麦子,要知道真正艰难的时候粮食是金子都换不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在薛麒的口述指导下全家齐上阵,将各类番椒顺利种下。

自从出芽后薛怀贵王春丽一日三趟的往地里跑,伺候得比水稻田还精细,就怕一个不注意坏了儿子的大事。

幸好小幼芽们长势良好,没有一株拖后腿的。

就算不知道种的是什么,也能看得出来真的是被照顾得很好,那朝气蓬勃的样子看着就养眼,众人心口的大石也放下一半。

可就在各类番椒苗相继花落挂果之时,镇上却传来一个糟糕的消息,北方闹灾荒了!

听说苍化城那边一连八个月没有下过一场雨,地都被晒裂了,粮食更是颗粒无收,灾民无数!

南下的大小官道小路已经乱套了,朝廷没有救援,无数灾民为求一线生机集体往南涌。

其实早在六月就有大量北民南下,或迁徙或投奔亲友,还有不少没有路引偷偷混进城的。

当时就有传言北方今年会大旱,但是当时都没有当一回事,谁知道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灾民。

消息爆发出来后已经是一个多月了,龙庭震怒!当今圣上立刻就严办了隐瞒不报的相应官员。

为防止引起更大的动乱,迅速下令了各地安置灾民的措施,开仓赈灾,逃难的流民也都就地重新安排落户开荒等后续工作!

这些消息一出薛家是喜忧参半。

欢喜的是今年的粮食能有个好价钱了,忧的是偏偏今年少了四亩。

万一这番椒要是卖不上价,可就白瞎了四亩地的高价粮食,算一算今年要是买粮吃得花多少钱,怎么想怎么亏。

这些纷纷扰扰薛麒都不在意,自从番椒开始挂果薛麒就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数金子的画面。

为确保万无一失,薛麒已经开始提前在镇上找销路了。

薛麒想着既然是菜,那就直接卖给镇上的酒楼好了,本地没有的新菜,想必各大酒楼定是争着抢着要!

只可惜番椒还没有完全成熟,口说无凭连个样品都没有给人看的,价钱更是无从谈起。

为此他是日日往地里瞧,天天往镇上跑,各大酒楼都跑了个遍,不成功便成仁!

好在大多数酒楼掌柜都对番椒表现出了兴趣,这使他心头稍安。

终于三个月后,薛麒收获了第一波成熟的番椒。

果然如那小贩盆栽展示的一样漂亮,大的像灯笼小的像月牙,黄的红的绿的一簇簇结的满满当当的,坐落在一大片金黄的稻子中煞是好看。

薛麒迫不及待的摘了一大篮子往镇上赶去,薛麒首先找的是对番椒表现兴趣最大的陈掌柜。

陈掌柜不到四十岁,在镇上最大的安福酒楼当了十多年的掌柜了。

对薛麒描述的番椒极为重视,对这一篮子番椒好生端详半晌过后便让后厨研究着配菜去了。

不多时,店内小二便端着几盘菜上桌了,大的清甜脆口,小的辛辣开胃。

陈掌柜一眼就看到了这背后巨大的利益,当场就说要包了薛麒家所有的番椒。

薛麒喜不自胜,强按着内心的激动报出了价格,一百两!

薛麒这些天做了不少功课,他占的家中四亩旱地原是用来种植小麦的,小麦一般是亩产两百斤左右,一斤六文。

但如今镇上小麦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二十文一斤且有价无市,那么一亩地的小麦就是四两银子,四亩地就是十六两。

他开价一百两给陈掌柜自认为是合适的,毕竟这是镇上最大的酒楼,平时饭菜就不便宜,如今再添个稀奇菜肯定客似云来,这一百两不是很快就能赚回来嘛!

可陈掌柜深吸一口气像是被震惊到了一般“一百两?!”然后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不行,太贵了太贵了”

薛麒看着他的反应有些忐忑,不知是真的嫌贵还是想讲些价下来。

于是他试探的问:“那您觉得多少的好?我这可是四亩地的番椒,足够您用到明年了”

陈掌柜摸了摸胡须,又一一尝一遍桌上的菜半晌才说道:“这四种番椒虽然够稀奇,却也不值这天价,各位老爷公子们进我这安福客栈是为了吃好喝好,不是为了瞧热闹的。”

薛麒不懂,继续疑惑的看着他。

陈掌柜夹起一片番椒继续说道:“这种大的,一百文一斤有多少我要多少,中的五十文一斤也是一样我都要了,小的嘛二十文一斤,每日只需十斤即可”

薛麒被绕晕了,他只想做一锤子买卖,一百文一斤五十文一斤听起来很多,但他根本没有那么多菜能长期供到他赚够这个钱。


如果种的多还好,能发展个长期生意,偏偏一共就只有四亩,每样辣椒只种了一亩。

最值钱的大番椒就算能收获个三百斤也只能换得三十两,中等的就是十五两,两亩小的加起来是十二两。

这还都是按亩产三百斤来算的,实际他估算过根本不可能有那么高的产量。

且不说番椒不压称,日常还会被晒干水分,顶多就是两百多斤一亩,一下子少了一半多薛麒实在不能接受,这与他的预期相差太远了。

薛麒不死心的问道:“这菜整个临平县可只有我有,您包下来可就是独一份的,这价格是不是太低了?”

陈掌柜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笑了起来:“薛公子说笑了,这番椒说到底就是菜而已,一百文一斤的菜还嫌价低薛公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薛麒不服:“可这是独家的......”

陈掌柜神色不耐挥手打断薛麒的话:“我知道是独家,但是你自己尝尝,这大的和中的番椒勉强可以作为菜还得搭配其它的一起炒,可这小番椒如此辛辣明显只能作为配菜使用。”

“说到配菜,你可以参考葱蒜的价格,我实在是已经给你开了最高价了,你独家的价值已经被包含在里了!”

没谈到想要的价格也没被说服,薛麒借言回家思量一二,带着剩下的番椒又去了另一家酒楼。

陈掌柜盯着薛麒的背影招手召来一个小二:“去跟着他,看看他去了哪几家酒楼”

接下来的几天薛麒辗转于镇上的各大酒楼。

几乎人人都提出要收购番椒的意思,可没有一家价钱令他满意的,甚至没有一家比安福酒楼开得高的。

薛麒不甘心低价卖出去,他心里清楚这就是个一次性的生意,明年番椒肯定就泛滥了。

而他近日来回带着番椒跑镇上的行为也被薛家上下看在眼里。

王春丽也心焦,忍不住旁敲侧击的问了几次番椒卖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人要。

薛麒面色不愉,没有将镇上酒楼开的价格说出来,他知道他说出来后家里人肯定会高高兴兴劝他卖掉的!

他不想就这样低卖掉自己期望了几个月的番椒,于是怨气十足的回了一句:“种那么点能卖几个钱?!”

自己百般劝说了第一波要种多点,现在就那么几百斤还让人家挑挑拣拣的说出去都没底气。

他不免对家里生出些怨怼,一边说自己多么不同一定会成功的,一边却连几亩地都不肯拿出来给他用!

薛家愁云满布,薛麒每日的面色更是难看,没人再去触他的霉头。

番椒卖不出去,粮食也没有往年多,眼睁睁看着粮价高了几倍他们却没多少能卖的。

县里早早传来消息今年的粮税不得用银钱抵,而且还得换够自家人吃的粗粮,如今粗粮价格也是翻了天了。

唉......

薛麒近日不再带着番椒奔波于酒楼了,那几家酒楼的掌柜好像约好了一样,一副你要送来我就收,但是价钱就是那么多不可能再高的样子。

他没有再去多费口舌游说他们,反正番椒还有一大半尚未成熟,他不必压低姿态上赶着求他们买,他决定另寻出路。

他开始与那些家中殷实或是商路广阔的旧相时相约,其中大多数是他曾经学堂的同窗旧友。

几年过去了,其实不怎么熟,但他还是厚着脸皮约人家出来,有些态度很好,也有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一听说他在做生意甚至会羞辱他几句,没办法,很多读书人骨子里就是嫌弃铜臭,他还不能跟人翻脸,没一个他惹得起的。

但好歹也并不是完全一无收获,也有一见如故的。

这不,最近重遇的旧时同窗张少洋就与他相逢恨晚,这张少洋说起来身份还不简单,乃是县丞之子,性格却极为随和,没有一丝臭架子,他们俩一连几天都相谈甚欢,就差拜把子了。

这天,酒过三巡,二人推杯换盏之间张少洋就吐露了一个小道消息给他。

他不谈番椒的出路反而让薛麒多囤酒。

“北边大旱,粮食价格大涨,酒可是粮食酿的,如今粮食涨了价酒也迟早会涨,咱们趁它现在还没涨起来多屯一点到时候再卖出去,这银子不就跟白捡的一样嘛!”

薛麒一听颇为意动,是这个道理,可是转念又一想,他没钱啊!

他身上仅剩的几两碎银还是买完种子余下的,平日里带着充充场面,最近隔三差五的上来应酬又用去一些。

一般酒的市价是三百文一坛,以他手上的银子也就能买个十几坛的,实在是有心也无力啊。

张少洋听出他言语之中已是动心了,随即又加了一把火:“我看这酒窖厂很快就要反应过来涨价了,薛兄可要早做打算,机会稍纵即逝啊!”

薛麒举着酒杯若有所思,嘴边呢喃着:“机会稍纵即逝...机会”

张少洋也举起一杯酒往薛麒的酒杯上轻轻一碰说道:“可不是吗?除了天灾和战火,平时哪有这机会,粮食咱们是囤不起,囤来倒卖也丧良心,这酒嘛,说来都是富人们的消遣玩意坑不到老百姓,将来就算涨上了天卖出去咱也不亏心。”

薛麒越听越是那么回事,神色也隐隐兴奋起来,恨不得当场就买它十万八万坛酒回去等着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发大财!

薛麒撑着桌面站起身对着张少洋文绉绉的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少洋兄,你且稍等,我这就回家去与我家中长辈商量,定不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张少洋起身按住他说道:“哎呀薛兄,你糊涂啊!你这一来一回耽误多少事!你前脚回村人家后脚就涨价你上哪儿哭去?你可知迟则生变?”

薛麒酒意上头,人也有些晕乎了,他迷迷糊糊的望向张少洋不解的问:“可是我不回家拿钱,怎么买酒呢?”

张少洋叹其迂腐:“做生意得灵活!我要是你,趁现在酒窖厂还没涨价现在就先去把酒定下,给他十两银子做订金,双方签了字画了押他就是明天涨价也涨不到你这批酒上了不是?”

薛麒听完双手一拍直呼妙,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放下手面带羞色讪讪开口道:“可我这身上十两也没有啊...”

张少洋一听拍着胸脯说道:“这点小事算什么!你我同窗一场又志趣相投这钱我先给你垫了又如何!”

......


就这样,原身被坑着买了两车酒,还意外丧了命,换了个灵魂。

而接了他身体,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薛麒,正准备跟薛家的长辈们汇报工作呢。

一天一夜过去了,今天下午又忙着干活,晚上吃饭也没人问他两句,真难为他们能忍得住了。

薛麒先对爷爷奶奶道了歉:“对不起爷爷奶奶,没跟你们商量就擅自买了这么多酒回来,让你们受惊了。”

不管原身是怎么个形象,薛麒本人是要承担责任的。

不等薛老太说话,薛老爷子就虎着脸开口了:“这件事你确实做得有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家里凑不够钱你真的被人送去官府了该怎么办?”

这......原身这蠢事儿得都让他开不了口了,薛麒只能故作羞愧的低下头。

薛老爷子见他这样也没有死咬着他不放:“但是已经发生了就不追究那么多的,你现在对这些酒是个什么章程?”

薛麒顺势将张少洋忽悠他的那些话拿出说:“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北方闹了灾荒,如今粮食大涨,酒是粮食酿造的,我断定酒马上就会涨价,所以才着急买一批回来囤着”

此言一出在座的一大半人都亮了眼睛,李桂芝更是直接喜笑颜开的夸道:“说得没错啊!还是咱们小麒聪明啊,果然不是一般人!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

薛怀贵和王春丽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脸上也都露出了轻松的脸色。

薛老爷子低眉沉吟着没有说话。

只有薛怀志提出了疑问:“你买的那些酒是多少钱一坛的?”

薛麒心头一跳,果然,混是混不过去的,自家三叔就是在倒卖界混的哪能不知道什么好卖什么不好卖。

薛麒没有答话,反而出去抱了今天中午他开过的那坛酒,又拿来一个碗舀了一勺让他三叔尝:“您尝一口看看市价是怎么样的。”

薛怀志喝了一口,薛麒又满上一碗示意大家都喝一喝。

“如果我没估错的话这应该是三百文一坛的酒”薛怀志很快就猜到了价格,“价格倒是不算贵,但也不便宜。”

薛老爷子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说道:“那怕是不好卖”

薛怀贵一听急了:“怎么不好卖?这粮食涨价酒肯定也要涨价这是应该的啊”

薛老爷子没眼看自己这蠢钝的大儿子,没好气的说道:“就是因为涨价了所以不好卖!”

薛怀贵还想继续问,薛麒看不下去打断道:“爹,您别急,因为这酒只是一般,平时喝它的人都是家境一般的普通老百姓,要是像如今的粮食一样涨价涨个三四倍,普通老百姓谁还喝得起呢?”

薛怀志意外的看了一眼薛麒,没想到他这侄子是想通了这些关节的,他还以为又要像之前几次做什么都不管不顾虎头蛇尾的呢。

薛麒接着又说道“不过您别担心,我花两百坛的价格买了两百一十坛回来,就算涨价卖不出去,原价卖也不会亏了砸手里。”

薛怀贵这才消退了焦急的神色连连点头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薛老爷子又瞪了一眼他这没出息的大儿子,然后朝薛麒问道:“我看你打算的这么清楚,不像是要做无用功的样子,买这批酒你可是还有其他想法?”

薛麒对薛老爷子的敏锐有些惊讶,突然有一种什么都被看透了的感觉。

他瞬间冷汗浸背,不禁开始回想自己与原身所作所为的区别,这要是被怀疑穿帮,那不得被人当妖魔鬼怪直接拉去烧死。

还好原身平时也不是多嬉皮笑脸的人,自己现在也就是话多了点,但都是说的正经事。

薛麒没想到自己行为有什么跟原身太大差距的,那一点点的差距,完全可以归于是长大了,成熟了的表现。

轻舒出一口气,往院外看了看没有外人经过,然后说道:“三百文一坛的酒不好卖,那我要是把它变成三两甚至三十两一坛的酒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把它变成?怎么变?”薛老爷子惊愕问道。

他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酿好装坛的酒还能变的,这酒不是酿出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吗?还能把不好的变成好的?

“口说无凭,等我做出来让您尝尝您就知道了。”薛麒说着有点心痒痒。

“其实如果大家好奇,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做两坛出来,应该不用很久。”他又补充道。

现在天刚黑应该才七点多,自己中午才起来,晚上也没个消遣什么的。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还不如直接忙活起来,免得一群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又问他各种不好回答的问题。

薛怀志问道:“用那些竹子做的?”

“没错。”果然三叔这脑子转得是真快,薛麒扭头对薛老爷子说道:“如果今天做的话,我还需要一把锯子和一些黄土。”

“那还等什么?老大去张木匠家借锯子,老二去挖黄土”薛老爷子当即指派了任务。

薛麒则到柴房拿了铁锹和砍刀带着剩下的人到他早就想好的位置,回来竹子也是直接放在这儿的。

这里是薛老爷子和薛怀贵两个屋子中间的空地,长十几米宽三米,三面都有墙挡着,不会被外人看到又足够他用。

薛麒回头对王春丽说:“娘,麻烦您找一个干净有盖的罐子来,能装酒的。”

“诶,好嘞”王春丽得了话就去找了。

薛麒在地上划了一个圈让薛怀志用铁锹照着圈挖出一个水盆大小的坑。

这是他准备用来生火的,没办法没有铁锅铁盆给他造,随后又对劈了两根一米长的竹子,固定在四个角准备做装酒桶的支架。

这时薛怀志和薛怀杰也分别完成任务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细致活了。

薛麒要在每根竹子上开大小不一又环环相扣的圆孔,然后用搅拌好的黄泥封住各个圆孔接口的缝隙,才能把它们组装成一个简易的蒸汽装置。

由于工具太简陋,大家又没经验,刚开始还弄坏了几节竹子,还好薛麒都是整根拖回来的,怎么也能凑出一套来。

挑的竹子足够大,一节竹筒倒了两坛酒还有空,薛麒懒得再开第三坛了,抹好黏土密封住。

将王春丽找来的罐子放在滴水管下方,然后就让薛怀贵抱柴火来生火开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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