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种的多还好,能发展个长期生意,偏偏一共就只有四亩,每样辣椒只种了一亩。
最值钱的大番椒就算能收获个三百斤也只能换得三十两,中等的就是十五两,两亩小的加起来是十二两。
这还都是按亩产三百斤来算的,实际他估算过根本不可能有那么高的产量。
且不说番椒不压称,日常还会被晒干水分,顶多就是两百多斤一亩,一下子少了一半多薛麒实在不能接受,这与他的预期相差太远了。
薛麒不死心的问道:“这菜整个临平县可只有我有,您包下来可就是独一份的,这价格是不是太低了?”
陈掌柜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笑了起来:“薛公子说笑了,这番椒说到底就是菜而已,一百文一斤的菜还嫌价低薛公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薛麒不服:“可这是独家的......”
陈掌柜神色不耐挥手打断薛麒的话:“我知道是独家,但是你自己尝尝,这大的和中的番椒勉强可以作为菜还得搭配其它的一起炒,可这小番椒如此辛辣明显只能作为配菜使用。”
“说到配菜,你可以参考葱蒜的价格,我实在是已经给你开了最高价了,你独家的价值已经被包含在里了!”
没谈到想要的价格也没被说服,薛麒借言回家思量一二,带着剩下的番椒又去了另一家酒楼。
陈掌柜盯着薛麒的背影招手召来一个小二:“去跟着他,看看他去了哪几家酒楼”
接下来的几天薛麒辗转于镇上的各大酒楼。
几乎人人都提出要收购番椒的意思,可没有一家价钱令他满意的,甚至没有一家比安福酒楼开得高的。
薛麒不甘心低价卖出去,他心里清楚这就是个一次性的生意,明年番椒肯定就泛滥了。
而他近日来回带着番椒跑镇上的行为也被薛家上下看在眼里。
王春丽也心焦,忍不住旁敲侧击的问了几次番椒卖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人要。
薛麒面色不愉,没有将镇上酒楼开的价格说出来,他知道他说出来后家里人肯定会高高兴兴劝他卖掉的!
他不想就这样低卖掉自己期望了几个月的番椒,于是怨气十足的回了一句:“种那么点能卖几个钱?!”
自己百般劝说了第一波要种多点,现在就那么几百斤还让人家挑挑拣拣的说出去都没底气。
他不免对家里生出些怨怼,一边说自己多么不同一定会成功的,一边却连几亩地都不肯拿出来给他用!
薛家愁云满布,薛麒每日的面色更是难看,没人再去触他的霉头。
番椒卖不出去,粮食也没有往年多,眼睁睁看着粮价高了几倍他们却没多少能卖的。
县里早早传来消息今年的粮税不得用银钱抵,而且还得换够自家人吃的粗粮,如今粗粮价格也是翻了天了。
唉......
薛麒近日不再带着番椒奔波于酒楼了,那几家酒楼的掌柜好像约好了一样,一副你要送来我就收,但是价钱就是那么多不可能再高的样子。
他没有再去多费口舌游说他们,反正番椒还有一大半尚未成熟,他不必压低姿态上赶着求他们买,他决定另寻出路。
他开始与那些家中殷实或是商路广阔的旧相时相约,其中大多数是他曾经学堂的同窗旧友。
几年过去了,其实不怎么熟,但他还是厚着脸皮约人家出来,有些态度很好,也有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一听说他在做生意甚至会羞辱他几句,没办法,很多读书人骨子里就是嫌弃铜臭,他还不能跟人翻脸,没一个他惹得起的。
但好歹也并不是完全一无收获,也有一见如故的。
这不,最近重遇的旧时同窗张少洋就与他相逢恨晚,这张少洋说起来身份还不简单,乃是县丞之子,性格却极为随和,没有一丝臭架子,他们俩一连几天都相谈甚欢,就差拜把子了。
这天,酒过三巡,二人推杯换盏之间张少洋就吐露了一个小道消息给他。
他不谈番椒的出路反而让薛麒多囤酒。
“北边大旱,粮食价格大涨,酒可是粮食酿的,如今粮食涨了价酒也迟早会涨,咱们趁它现在还没涨起来多屯一点到时候再卖出去,这银子不就跟白捡的一样嘛!”
薛麒一听颇为意动,是这个道理,可是转念又一想,他没钱啊!
他身上仅剩的几两碎银还是买完种子余下的,平日里带着充充场面,最近隔三差五的上来应酬又用去一些。
一般酒的市价是三百文一坛,以他手上的银子也就能买个十几坛的,实在是有心也无力啊。
张少洋听出他言语之中已是动心了,随即又加了一把火:“我看这酒窖厂很快就要反应过来涨价了,薛兄可要早做打算,机会稍纵即逝啊!”
薛麒举着酒杯若有所思,嘴边呢喃着:“机会稍纵即逝...机会”
张少洋也举起一杯酒往薛麒的酒杯上轻轻一碰说道:“可不是吗?除了天灾和战火,平时哪有这机会,粮食咱们是囤不起,囤来倒卖也丧良心,这酒嘛,说来都是富人们的消遣玩意坑不到老百姓,将来就算涨上了天卖出去咱也不亏心。”
薛麒越听越是那么回事,神色也隐隐兴奋起来,恨不得当场就买它十万八万坛酒回去等着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发大财!
薛麒撑着桌面站起身对着张少洋文绉绉的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少洋兄,你且稍等,我这就回家去与我家中长辈商量,定不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张少洋起身按住他说道:“哎呀薛兄,你糊涂啊!你这一来一回耽误多少事!你前脚回村人家后脚就涨价你上哪儿哭去?你可知迟则生变?”
薛麒酒意上头,人也有些晕乎了,他迷迷糊糊的望向张少洋不解的问:“可是我不回家拿钱,怎么买酒呢?”
张少洋叹其迂腐:“做生意得灵活!我要是你,趁现在酒窖厂还没涨价现在就先去把酒定下,给他十两银子做订金,双方签了字画了押他就是明天涨价也涨不到你这批酒上了不是?”
薛麒听完双手一拍直呼妙,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放下手面带羞色讪讪开口道:“可我这身上十两也没有啊...”
张少洋一听拍着胸脯说道:“这点小事算什么!你我同窗一场又志趣相投这钱我先给你垫了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