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频言情连载
天地化开分六界,上有昊天,九霄;下有通幽,玄寂;中有元泱,山河;此话我们只从山河界说起。此时山河界正值灾晦之年,不是天干地旱,就是水涝山崩,各地战事不断!直到磐角青羊转生而来,天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八方奇人异士为友,一起平定了山河战乱,化解了灾厄。
主角:林青阳,端木箬兰 更新:2022-12-21 04: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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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青阳,端木箬兰的女频言情小说《梦起山河》,由网络作家“平云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地化开分六界,上有昊天,九霄;下有通幽,玄寂;中有元泱,山河;此话我们只从山河界说起。此时山河界正值灾晦之年,不是天干地旱,就是水涝山崩,各地战事不断!直到磐角青羊转生而来,天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八方奇人异士为友,一起平定了山河战乱,化解了灾厄。
梁州。
河田镇螺山村东边山脚下有一独栋的瓦屋,屋外院门口的门檐上挂着一段红绸。屋内唯听见有一妇女在叫喊,屋外有一男子在焦急的来回踱步。
突然,天空中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向着瓦屋飘来。乌云中电闪雷鸣,似乎狂风暴雨就要来了!天上的乌云在瓦屋上空集成了厚厚一层。乌云开始慢慢的旋转起来,在中间散开一个大洞,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洞中射出,照射在瓦屋上面。此时屋内传出“呜…哇…呜…哇…”小孩的哭声。随着小孩的降生,天上的白光慢慢的淡了下去,乌云也随之消散,天空中又恢复了之前晴朗的样子。
屋外的男子对着屋内喊道:“生了?生了!”
不一会儿,接生婆从内屋走了出来,脸色有一些恐慌,说道:“常远,你进去看看吧!”
男子心生纳闷,“接生婆怎么如此脸色?”
生怕是妻儿有什么危险,男子着急的三两步就进了内屋,看见妻子躺在床上,为了生产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小孩被接生婆用被褥包好放在了妻子的旁边。男子走到床边看了看妻子并无大碍,才抱起了小孩瞧了起来。小孩长的甚是可爱!小鼻子,小嘴巴,却是一头白发。
男子逗了逗,掀开包着的被褥看了看,乐呵呵的说道:“是个小子哟,咱们林家也有后了!”
男子对着妻子说道,妻子回应的笑了笑,笑中似乎有一丝愧疚。
男子将小孩放在了妻子的旁边,转身出了屋外。对着接生婆说道:“王婆,我儿今日出生如此,定是他的造化。所谓龙生九子,九子各异!如今我林家有后了,我自然是满意的。您也就不用有别的心思了!”边说边从袖口里面掏出几个银钱塞到接生婆手里。
接生婆点了点头,接过银钱,掩面笑着说道:“什么龙呀,九呀,老妪我也听不懂,但常远你的为人大家伙都是明了的!你都这么说,我也跟着高兴咧!”说完又跟林常远交代一些产后养护的规矩就匆匆的走了。
林常远也没远送,直接回了内屋。走到床边看着孩子和妻子,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意。在床边坐下了说道:“你怕也跟王婆一样,怕想着我对咱们的儿子有什么心思吧?”
妻子会意的笑了笑,脸上还是有些愧疚!
“古人云:天若出能人者,必天显异象。咱们儿子今天出生时,天空中乌云乍起,电闪雷鸣,后又神光显照,实为大吉之兆!我儿未离母腹头先白怕也是应了仙人造化,将来如何可能不是我们夫妇两能够去左右的了!”林常远接着说道。
妻子回道:“你们读书人不是不偏信造化弄人这个道理的嘛!”
“哈哈…为父母者怎么能不为子女计!”
妻子又回道:“那你先给咱们儿子取个名字吧!”
林常远摸了摸被褥包好的小孩,说道:“小子你出来就白了头,那为父就给你取名叫青阳吧!青为黑,阳为首。”
八年后!
林青阳从混沌中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发黄的蚊帐。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瘫软用不上力气,想说话嘴里也喊不出声来。只能用眼睛左右打探了一下周围,自己在一间青砖砌的屋子里,屋子中间这边放了一张四方桌和四个矮凳子,桌子上放了一个花瓶,里面插了几只新摘的荷花,房间里也散着幽幽的荷花香气。床尾靠床摆着妆奁,上面摆着铜镜。林青阳看见了铜镜自己的模样后大吃一惊!铜镜里面的自己竟然是一个八九岁左右满头白发的人类小孩。
回想:“自己原来是磐角青羊,跟板角青牛同生在舜葬之地以东,湘水以南之境,后随板角青牛结下仙缘同拜入太上老君门下。却因自己仙缘有限,修炼已至止境,无法突破化神阶段,不能脱胎换骨化成人形。后来才改学了采药炼丹,研学也有些年月了。为了知道那些药理药效,自己也曾试尝百草。当时是在兜率宫后山林里发现一颗没见过的仙草,自己便想试尝一下,结果才嚼了一点嘴里又苦又辣,如同吃火咽碳一般。随后头晕眼花,手脚无力的就晕过去了!如今醒来自己就变成了一个人类小孩,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转生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林青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变成这样的,还好自己的神识还在,以前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青阳运炁想尝试进入自己的内境探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没有了任何修为,体内也没有炁,也感受不到周围的炁。
林青阳只好按照之前修炼的口诀心法尝试聚炁,发现周围有另外一种能量源源不断的聚集到了自己体内,慢慢的身体开始发烫!自己烫到受不了了才停了下来,刚停下,体内聚集过来的能量瞬间溃散,又变得空空如也!
虽然体内没有了那种能量,手脚却已经感觉有了些力气,便又尝试着爬起来,挣扎几下后才勉强坐了起来。随着口里面也开始回津,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咳嗽了几声,感觉自己能发出声音了。
房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中年妇女推开门,站在门口脸上惊慌和欢喜来回变换,弱弱的说了一句:“是我儿醒过来了?”
林青阳同时也惊讶的看了看中年妇女,还未平复过来又咳嗽了几下。
“老天开眼了,保佑我儿终于醒过来了!”中年妇女双手合十向天上拜了拜,边说边走上来说道。
中年妇女坐在了床边,用手到处摸着青阳的手脚身体,满眼泪水的将青阳抱在了怀里激动的哭了起来!
林青阳顿时手足无措,房间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时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进屋便大声喊道:“我儿青阳醒了?”
中年男子三两步就到了床前,看着青阳,用手摸了摸满头白发的脑袋说道:“我就知道我儿不是脑疾!”
中年妇女松开了青阳,用手托着青阳的脸问道:“我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嘛,你说句话吧?”
中年男子回道:“如今他才刚醒,都不曾学过说话,怎么能够回你!”
“我觉得我应该没事!”林青阳懵懵的回道。
中年男子被惊得后退几步坐在了凳子上。
中年妇女责备道:“常远,你还坐着干嘛!赶紧去找大夫过来给咱儿子瞧瞧!”
林常远嘴上答应着“好,马上去!”自己却在房间里左右踱步不知去向。缓了一会儿才停下来,转身出了门去。
林青阳回过神来,自己现在转世成肉体凡胎了,这两位便是自己的爹娘吧。青阳问道:“你是阿娘?”
林母听闻后又是抱着青阳大哭了起来!哭了许久林母才平息下来,跟青阳说道:“你刚生下来就满头白发,当时村里的人对你还有很多的非议。你父亲却说你天生异象必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没想到你却就这样睡了八年,不动也不说话!你父亲带你去找了好多名医圣手,也拜访了好些神山寺庙。说你是生来脑疾,怕是大罗神仙也无药可救!谁知如今你却自己醒了过来,真是老天爷保佑我儿。”
林青阳也了解了自己这身体的身世,当初自己生下来时自己的神识还没有苏醒,所以这个身体也如同一副躯壳一般。如今自己已经醒了,所以身体就恢复正常了!
半个时辰左右,林常远才拉着一位郎中进来了,似乎跑的很急,郎中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林常远拿过凳子在床边放下,示意郎中坐过去。郎中喘着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药箱,坐在凳子上深呼吸了几口气,才闭上眼睛给林青阳搭起脉来。
这时,林青阳从郎中的药箱里探到一丝灵气,虽然这灵气细若游丝,但林青阳知道就是从这药箱里面发出来的。
林青阳之前看过的《神宝通鉴》,就是通过灵气来辨别那些天材地宝的。知道了郎中药箱里面有一株上好的灵芝。
郎中把完脉,左右又瞧了瞧,说道:“令郎如今醒了,脉象也很平稳,我先开一个温补的方子吧!躺床上这么久了,先补补元气。你们趁个时间也带着令郎到镇上的端木医馆再去瞧瞧。”
郎中说完便在桌上写完了方子就起身想回去了!也不是郎中性急,实在是这些年林常远找他们找怕了!平时路上撞见了都要躲着走。林常远读过书,也是有些见识的人,经常会问出一些有道理自己又没办法回答的问题来,这次要是又问自己回答不了的问题,怕是自己又要丢脸面了。所以走为上计!
林常远付了医钱,郎中暗自得意,终于可以逃过一劫了。正打算出门离去,却被林青阳喊住了!
“你药箱之中就有上等的灵芝为何不拿出来一用呢?”
郎中愣了一下,转过身去,不解的看了看林青阳。问道:“你怎知我药箱中有上等的灵芝?”
刚问完,还未等林青阳回答,看见了林常远的表情才知道自己多嘴了,捂紧了自己的药箱就跑了出去。边跑边说道:“没有的事,小儿郎睡糊涂了吧,别瞎说哈!”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院门到大道上去了。
林常远这次倒也没去追问,林母起身拿着单子递到林常远面前,说道:“你快去药店把药抓回来吧!”
林常远拿着药方又出了门。林母让林青阳先在床上靠着,刚恢复过来不要着急动作。自己先去厨房给做些吃的来。
林青阳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觉得自己体内的气血虚弱,力气不足。之前聚炁的时候,有股能量使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想来之前的心法口诀运炁对自己恢复还是有效果的,林青阳又按照原来的方法聚炁,那些能量又慢慢的聚了过来,自己身体也开始发烫,但这次比上次硬是多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
林母这时端来了一碗面条,林青阳之前都是吃的流食,现在刚醒所以不能吃那些干硬的食物。林母夹着面条一口口吹凉了才喂给林青阳吃下。
此时,林常远出去抓药也回来了,在外面喊道:“我回来了,赶紧把药熬出来吧!”
林母给林青阳喂完面条,担忧的看着青阳说道:“你父亲回来了,我去把药熬好等下给你端过来,你别乱动啊!”
林常远刚想进屋来,却被要出去的妻子一把拉了出去!嘴上说道:“别打扰孩子休息了,过去给我帮忙!”
林常远无奈的反驳道:“熬个药还需要帮什么忙的!我这一天都在外面跑,还没跟儿子说句话呢!”
林常远架不过妻子的拉扯也只好妥协的跟着去了厨房。到了厨房妻子才跟林常远说道:“你不觉得咱们儿子有些奇怪嘛?”
林常远有些意气的回道:“我都不曾多瞧上咱们儿子一眼,就被你拉到厨房来了,我怎么知道什么奇怪不奇怪的!”
“他好像没有感情一般!”
林常远听了妻子这句话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还是等几日青阳能走动了,咱们再带去镇上的端木医馆瞧瞧去吧!我还是想知道他是如何醒过来的。”林母接着说道。
知儿莫如母!林母的感觉是对的。
青阳转生之前并非人类,虽然能说人言,知人物,生神识。毕竟没有人的三纲五常,七情六欲!所以才不会流露出感情。
青阳自己也在琢磨自己转生和修行的事情。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生在哪个世界,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如何。曾经历经磨难才修行到化神初阶就已至止境,无法突破化神阶段脱胎换骨化成人形。现在却无意间转生化为人形,成了真正的肉体凡胎的人类了!两者之间的转换让自己一时间也难以接受,忧的是之前的修为全无,仙缘了却,可能再也回不去兜率宫了。喜的是自己重获新生,已成人形,修行起来就不用再渡天雷劫了!自己的神识还在,后面修行起来已是事半功倍,有了前生的经历,会少走很多弯路,可以好好重新谋划后面的事情了!
端木医馆是梁国最大的医馆,全国三州六地都有分馆,同时也主管京都的御药司。皇宫里的太医丞令都是端木医馆挑选出人来任职的!
河田镇端木医馆的掌柜叫齐济春,是位惊世之才,二十岁就名满京都!三十岁不到就开始负责整个梁州的药材收集和医馆打理。河田镇的端木医馆便是分馆之一,齐济春当初来河田镇端木医馆的时候就改了一个规矩。让医馆开两个门,一个东门接待一些达官贵人买药瞧病,富贵人家开的方子用些好药材就贵重些。一个南门接待那些穷苦人家看病拿药。穷苦人家开的方子拿的散药材就便宜些。虽然有价钱上的差异,但实际的药效相差无几。齐掌柜也知道苦病难医!做这些也只为了那些穷苦流民也能够到端木医馆瞧得起病。
清早,林常远就带着青阳到了端木医馆门口。青阳自醒来已有了几日,能说能走,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林常远本觉得青阳这样已无大碍了,拗不过林母的担忧,硬是要他带青阳来医馆瞧瞧。
此时的端木医馆还未开业,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赶着过来端木医馆看病的人。
林常远和青阳父子俩自然也在南门这边排队。青阳醒来的消息这几日也传到了河田镇上,有的人还是有些非议,觉得生下来白头的青阳可能是个瘟神!这些人明着不敢说什么,暗地里却在窃窃私语,都不敢靠近他们父子俩。导致他们父子俩前后排队的人都隔着好大一段距离!
林常远虽很气愤,但也不好发作!青阳则是不以为然,只是好奇的看着这周围的一切,林常远又信了妻子说过的那句话!
此时,端木医馆的大门门板从里面启开了,出来几个伙计把门前收拾打扫一番,在门口的柱子上挂上营业的牌子。伙计才开始招呼排队的人进去,队伍开始陆陆续续的挪动起来。
医馆楼上的一扇窗户半掩着,里面有个中年男子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南门排队的人,眼光停留在林常远和青阳父子身上许久。捋了捋胡须对着旁边的另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你说的就是他?”
那人回道:“正是!几年前也到您这瞧过,还是您诊断为脑疾的。”
回话的这人正是那日给青阳看病的郎中。问话的人则是这端木医馆的掌柜齐济春。自齐济春到河田镇来各地学医制药的人都会经常过来拜访求教,两人也因此认识。后来自己遇到的一些疑难杂症总是要来求教齐济春,也算是亦师亦友!
齐济春也是好奇青阳八年未醒,醒来就如正常孩童一般,此事也是前所未见!更让他好奇的是那郎中说的药箱之事。
齐济春便让身边的学徒下去把林常远父子叫到楼上来,自己要亲自出诊!
此时,楼下的队伍里因为那些人不愿意靠近青阳,但自己又着急看病,所以在后面骂骂咧咧说些难听的话!林常远也只能一直忍着。这时传话的学徒到了林常远身边说道:“大叔,我家掌柜的邀你到楼上就诊!”
齐济春现在是除非楼下的大夫有解决不了的重症才会出手,平日里是不出诊的,哪怕是那些官僚贵胄也未必请得动。此话一出,前后排队的人一阵哗然!
林常远自然是傲气凛然的拉着青阳跟着学徒往医馆里面走去。
上了二楼,林常远也算是见识到了。楼上中厅上挂着“医者仁心”的牌匾,两边各摆着茶桌和椅子。中厅右边摆了上十个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卷轴。地上也放了上百个小木箱,里面装的都是药材。中间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写过的纸稿。看来齐掌柜平日里是在这里苦心钻研着医药学问!左边便是起居室,比起右边要窄了许多,隔着门帘只看见一张床和两个衣箱靠墙放着。
齐济春正坐在上位喝着茶,那郎中不好相见就回避出去了。学徒招呼林常远和青阳两人进去,给两人上了茶就下去了。
林常远上前拱手道:“齐掌柜能帮犬子看病,鄙人实在是感激不尽!”
齐济春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坐下。接着说道:“记得五年前你带令郎来找过我,因为那时我早已经不出诊了,所以你来了医馆好些次都没找上我,后来还是你在医馆闹腾了一番,才惊动了我!当时我给令郎看过后诊断为脑疾,无可医治!不知你还记得否?”
林常远摆了摆手笑道:“惭愧,惭愧!当时实在是无法,才行此下策。”
齐济春站起身向自己书桌走去,在书桌旁边的书架上翻找了许久,找到一个卷轴,拿到林常远面前,将卷轴递给林常远,便回身又坐了回去。接着说道:“自看过令郎的病情后,我便记录了下来,当初也找过一些古典医书,只在一本《山妖奇录》上面找到有跟令郎相符的病症,此症名“空窍”!说是鬼魅摄了人的心魂,身体没了三魂就如同一具躯壳一般,不动不语。当时觉得这说法过于玄学加上也没有别的文书记录就放下了。此等怪力乱神之说我本就不相信,后来事情增多,便没再顾及!如今看来还是我诊断不准。”
林常远打开卷轴,里面全是记载了跟青阳一样不醒或者白头类似的病症情况。
“此言差矣!道医本出同源怎成了怪力乱神……”
“不得无理!”青阳还未说完,林常远便呵斥打断。
林常远起身拱手道:“小儿口无遮拦,望齐掌柜切莫见怪!”
“无妨!看来令郎对这个说法也有见解哦?”齐济春捋着胡须,笑着回道。
林常远欲言又止,但也不好再说。
齐济春示意青阳接着说,青阳则接着说道:“胎光,爽灵,幽精为人之三魂,主管人的生息,意识,智慧。缺一且无碍,缺二尚能活,全失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三魂七魄皆存于脏腑,魂不归体,则精气神无;魄散于外,则腑脏受损。所以这说法也不无道理!”
“没想到小儿郎小小年纪却有这般见识。”齐济春指了指青阳惊讶的说道。
又接着说道:“虽说道医同源,但如今学医者皆是以术治身,以药治疾,才以道治心。可不同上古巫咸,能招魂借法,有操长生不死之药。经多见识,就知人之生死,非神灵管治!”
“你如此年纪也难领会这其中道理,你虽知道许多事情。但境生世面,各不相同,你知道的不一定就能在此处行得通。你既脱胎换骨,就该化此一劫!”齐济春看出了青阳不是一个孩童那么简单,从未授业求学,也未经世事,怎会知晓这些道法玄学的道理!
“实不相瞒!犬子醒来已有数日,能走能说。本来我们夫妇俩该高兴的,但是几日相处来觉得这孩子不知伦理纲常,不知喜怒哀乐!又好似满腹经纶,知之甚多,嘴里总是先吐而后快!所以我内人才要我带他来您这瞧一瞧,看他是否有什么欠缺?”林常远看齐济春如此说道,才把夫妻俩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青阳听了齐济春话如同热水浇冰,化开了自己的疑惑。现在不比当时的诸天万界,明白了自己现在处境不同,所学所行都需要重新改变方能融入其中。明白了如今这是脱胎换骨,化形为人的一劫。受此感悟青阳内心深处的人性也开始慢慢萌发了出来!
青阳站起来了,走到齐济春面前跪了下来,拜了一拜说道:“先生刚才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唯感激涕零,赤子愿拜先生门下!”
齐济春听后沉默了一会,笑着说道:“我是越看越觉得令郎有趣了!授业拜师要父母准许才行,哪有自己做主的!拜师之事暂且不说,不过,我倒是想考验你一番!”
林常远看青阳自己说要拜师,脸色又喜又忧,听闻还要考验,转头看了看青阳,才问道:“齐掌柜是要考验什么?”
齐济春又起身去了书桌那边,在书桌下的抽屉里找了一个密封的小箱子。回到青阳面前,将箱子放到旁边的茶桌上,指了指箱子问道:“小儿郎可知这箱子里面放的是何物呀?”
林常远纳闷的看着那黢黑的箱子,似乎放在里面许久了,上面布满了灰尘,箱子严丝合缝盖的紧紧的。齐济春也不曾打开就问箱内为何物!自己甚是不解,虽然他说青阳见识了得,也不至于会隔箱估物吧!能猜出来那倒真是道法高深了!
青阳明白了齐济春的想法,自己刚上楼时便被楼上的灵气所惊到,楼上放了很多上等的药材。还有些灵气很强的应该是上了年份的好宝物,但这些灵气掺杂在一起如同乱麻一般不好分辨,所以刚才自己也一直在解析这些灵气都是何物发出。不过现在单独拿出来了那就好办了!但这个箱子却没有特别强的气息,灵气冰冷绵长。当这灵气被自己吸收化散后,感觉自己已在山幽水秀之处,空气沁人心脾,内心的焦躁全无!
青阳记得《神宝通鉴》里面有记载这种灵气的是“九蒂寒雪莲”!但这气息较弱,并不是完整的九蒂莲,应该是摘下来莲子。
齐济春期待的看着青阳,青阳睁开眼睛说道:“这里面是九蒂寒雪莲的莲子!”
齐济春先是惊讶,又高兴又激动的在厅中急来回走了几步转过身对青阳说道:“真神通也!此物一般人可都不曾见过!这九蒂寒雪莲是神武将军当年在大隧山采得,进献给了先皇承帝,后来先皇赏赐给了我们家老太爷,老太爷便将它分给了各地分馆,各得莲子十八粒!”
林常远此时也被震惊到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如此能耐。难道真是仙人造化!
“先生,我的考验是否通过了?那您可愿意收我为徒?”青阳接着问道
齐济春并未回答青阳,而是看了看林常远说道:“我看令郎身体无恙,你们大可放心!回去好生休养便可。”
林常远看齐济春丝毫没有要收青阳为徒的意思,而是要他们先回去。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事情。立马冷静了下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回想当年自己也想考取功名,可惜自己天资不够,考了三次未中就没再考了到现在也还是个穷秀才。如今看着青阳如此聪慧,日后读书必能有番作为!也不愿意让他就此放弃科考而从医。
齐济春此时也看出点林常远的心思,其实自己也有打算。便接着说道:“令郎日后想读书考取功名也好,想学医济世天下也罢,定能出类拔萃,挥斥八极!我现在也并非不愿收他为徒,他有神通智慧,实属天授之才。只怕我也不甚授教!我虽有些名声在外,但往后他学业有成,背后没有诸多依靠怕是要耽误他的前程了!”
林常远听到齐济春如此说道,便鞠躬顿首回道:“林某自是小人之心呀……”
齐济春见状,未等林常远把话说完,赶紧上前扶起,说道:“倘若不嫌弃,我愿收令郎为义子!再给他寻找合适的名师导学,医学上我也能指点一二!可否?”
林常远听完自认甚好!但青阳却在旁说道:“读书是为医国,学医是为医民,倘若只为功名利禄不堪为学!我命自为我用,不由天决。”
齐济春听完看向林常远,两人面面相觑!才对着林常远大笑道:“哈哈…哈哈,没想到今日倒让令郎教育了一番啊!令郎心性实在,且有主见!你我这一番算计怕也不能为他左右呀!”
齐济春又接着对青阳说道:“你刚醒来也不久,你们一家也算是团聚了。如今你年纪还小,凡事都需跟父母商量定夺,日后不管你自己要做何打算都来日方长!这些年,你父母照顾你多有不易,你也应当多在膝前尽孝才是!好鼓无需重锤,你且先回家好生休养吧!”
“我听先生的便是,日后我再来拜访!”青阳回道。
林常远觉的以青阳现在展现出来的个性和学识,虽未启蒙,就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比的过他!他并不像是一个真正的孩童,像是天神下凡,这一切自有老天爷的安排一般。就如当初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是自己能去左右的!
“好说,好说……”齐济春拍了拍青阳的肩膀笑着说道。
林常远和青阳父子拜谢了齐济春,这才出了医馆。林常远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看着端木医馆的招牌,又看了看青阳笑着说道:“回家吧!想必你娘亲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又八年后!
河田镇的西大街上,两边的小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上也都人潮挤挤。一个着一身青素袍的白头少年正走在街道上,此少年便是青阳。今天他怕是又从学究那里逃学出来到外面玩了。
当年去过端木医馆后,林常远在齐济春的打点下让青阳去了镇上的书院启蒙读书。齐济春虽没有收青阳为徒,但两人的关系如今也情同半个父子。平日在镇上读书,齐济春也时常过去照看一二,为了让青阳能静下心来读书,连那珍贵九蒂寒雪莲子都给了青阳一粒。
青阳刚去书院的时候还能安心的坐下学习,但青阳自己有着前生的基础和神识,自然要比同龄的孩童学的快。夫子教得慢,自己学得快,时间一久便觉得每天坐在书院读书没了意思!加上自己相貌奇异,又有大人在后面教唆,那些同学也都孤立青阳。后来自己有机会就会溜出去外面玩,时间一久青阳在书院便成了一个不服管教的人。
明年就要春闱会考了,青阳是不愿意就此考个功名得个官职这样了过一生的,自己还想重修正道,再续仙缘!只不过不好违背林常远的意愿,也只能先蜗居在这分寸之地!
西大街是镇城的进出街道,平日里是不许摆摊的,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丰市,现在正是秋收季节,为了庆祝丰收,附近的人都会把自家种的瓜果蔬菜和余粮拿出来到这里进行换卖。
西大街也要比其它三条街道宽上一倍多,又是进出街道,货物进出也方便,所以在这里举行最为合适。虽然是丰市,但也有换卖衣服布匹,穿戴首饰,和牲畜农具,还有卖艺耍杂的。
这么热闹的日子,青阳自然是不会安安心心在书院待着的。晨读的时候就已经逃跑出来了,这时正挤在人群中看着杂耍。
一队马车从旁边经过,最前面的马车上坐着一位胡子大汉,大声吆喝着让看杂耍的人借借道。青阳回头看见了马车上插着端木医馆的徽旗,看车队的走向是要出城去。
车队前面骑马领队的中年人青阳认识,是端木医馆采药堂的管事,叫骆有成,此人跟齐济春关系甚好,平日里齐济春跟骆有成出去打牙祭也经常带着青阳去,所以青阳自然跟他也熟。骆有成家里世代采药,也算得上是采药世家,后来跟齐济春到了河田镇端木医馆负责采药堂的事务,一直深得齐济春的信任。
青阳此时起了一个念头,自己虽经常逃学出来玩,但也从来没有出过河田镇,便想跟车队出去外面看看。自己是逃学出来的,明着跟去骆有成肯定是不许的,只有想办法偷偷的跟去。
想到此处,青阳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偷偷的跟上了马车队。车队拉的都是载货的板车,一行五个人,骆有成骑马,其余四人赶着马车。前面三辆上面都是堆放着大木箱子,最后面那辆上面用油布盖着的,载着是马吃的草料。
青阳在人群中穿插跟在了车队后面,在快出城门的时候车队缓了下来,青阳趁此机会就爬上了后面那辆马车,躲进了油布下面的草料里面。
马车队一路就朝城外走去,走到天快黑了,才在一家驿馆停了下来。驿馆的伙计赶紧上前将马车拉到了后院,把马车卸下来,将马牵到了马厩里喂上草料才又回去了前院。青阳等到只听见外面只有马打着响鼻嚼草的声音,确认没了人作声才从油布下面爬了出来。
这一天路上没吃没喝早已经饿慌了,本想溜出去找些吃的先,却发现马厩旁边的角落里蹲着一个胖子。青阳生怕自己被发现,赶紧伏下身子躲在了马车下面。
那胖子已经发现了青阳,压着声音说道:“老头!你躲在这马厩做甚?”
青阳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便站了出来,那胖子也走近了过来。那胖子年纪跟青阳相仿,窝头脸,一头蓬松的卷发耷拉的散披着,身体太胖的缘故衣服的前襟都是敞开的,左手攥着一只猪蹄,右手抓着一只咬了只剩一半烧鸡。到了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青阳说道:“哟!小老头你会驻颜术嘛?头发都白了还这么年轻!”
青阳这头白发的问题曾被别人问过许多遍了,便无奈的回道:“我是少年白头!”
胖子眯了眯眼睛说道:“哦!不是老头啊,我说哪有这么年轻的老头!”
“你一个人躲这马车里做甚?”胖子接着问道。
青阳不答反问道:“那你在这里是做甚?”
“要你管这许多!”胖子回道。
青阳一样的回道:“我在这做甚要你管这许多!”
胖子笑了笑说道:“你这小老头真的是有趣!”
说完便也无所顾忌的坐到了青阳旁边的马车上,咬了一大口烧鸡吃了起来。青阳本就饿得慌了,见胖子这样大快朵颐的吃着,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
胖子斜眼看着青阳说道:“你饿着肚子?”
青阳没回答,只点了点头。
“咯…!”
胖子说着将啃得只剩半只的烧鸡递给了青阳,又说道:“小爷我今天胃口不是太好,这烧鸡赏你了!”
青阳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接过烧鸡也大口的吃了起来。
胖子又接着问道:“好吃吧!”
青阳嘴里被烧鸡塞满,只能“嗯…嗯…”着点头回应。
“小爷我吃过天下美食,唯这驿馆的烧鸡算是一绝!”胖子自豪的笑着说道。
青阳咽下口中的烧鸡回道:“既然烧鸡是一绝,那你还拿人家猪蹄干嘛?”
胖子先是一怔,拿着猪蹄指着青阳佯装怒道:“嘿!你这小老头管的事甚宽呀!一只烧鸡能填饱肚子嘛?倘若我不顺带这只猪蹄,能有你今晚这餐饱饭!”
“那是应该谢谢你!”青阳笑着回道。
“干吃硬嚼也不怕噎得慌,来!喝点小爷我自酿的果酒。”胖子边说边从背后取下一个竹筒酒壶递给青阳。
青阳确实是有点噎着,接过酒壶喝了一口,这果酒清甜可口,一口下去整个人都舒畅许多,青阳接着又喝了几口。
青阳将酒壶还给胖子,也坐在了马车上,问道:“胖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嘿…你这小老头可恶的很呀!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还想打听人家姓名!是想去店家那里告发领赏嘛?”胖子转过身对着青阳激动的说道。
“我既吃了你给的烧鸡,咱们俩也算是同流合污了,我又怎么会转头去告发你呢!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以后可以做个朋友!”青阳无奈的回道。
“朋友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痛快!”
胖子拍了拍青阳的肩膀,又接着说道:“不过小爷我看你这人感觉亲近实在,不像那忘恩负义的人!小爷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像我们这种在外行走江湖的人是不能随便透露姓名的,既然咱们是朋友了,那你就跟小时候我阿娘喊我一样,叫我胖宝宝吧!”胖子笑着说完便把油布掀开,躺在了里面的草料上,又咬了一口猪蹄,心满意足的嚼着。
“胖宝宝…”
“怎么,不愿意嘛?”胖子见青阳有点不信就反问道。
青阳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躺在了草料上。后院里清风习习,青阳从未喝过酒,这果酒虽然清甜可口,但后劲也有,风一吹现在也有些醉意。
“你为何要躲在这草料车里?”胖子问道。
青阳看了看胖子,便把自己逃课出来玩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胖子沉着声说道:“真是…有人管你,你还想往外跑!我便想留下,也没人管我了!”
胖子说完继续啃着猪蹄,青阳听了也不愿再多说。在河田镇人人都觉得自己怪异,都避而远之,所以一直被外人孤立。出了外面遇到一人就能成为朋友,不由觉得可笑!便用手背在胖子的肚子上轻轻的敲打了几下。两人相看一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后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伙计牵了两匹马进来。两人赶紧将油布盖起来,躲在了油布下面,默不敢做声!
马车一阵晃动,青阳才醒了过来!外面已经是人声嘈杂。
青阳摸了摸旁边,胖子已经不在边上了。回想昨晚躲进草料里面后,那伙计在那偷闲久久不走,后来自己就睡着了!胖子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现在怕是已经天亮马车队又出发了!
马车队一走又是一天,听见骆有成在前面喊道:“天快黑了,怕是赶不到乌县了,这里宽敞,咱们就在这里过一晚吧!”
马车队随即停了下来,那些人便下了马车开始各自分工,有的开始收集柴火,有的将马车从马背上卸下来给马喂草。有的开始砍树搭临时帐篷,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做着自己的事情。
此时,青阳眼前一亮,上面的油布被人揭开,那人一眼便发现了躺在马车里的青阳,吓得后退了几步喊道:“是谁!”
青阳见自己被发现了,就从草料里坐了起来。
那人拍了拍胸口,挤眉弄眼的说道:“哎哟…我以为是个死人呢!”
听见这里的动静,那几人也都围了过来。骆有成一眼就认出了青阳。厉声问道:“你怎么跟出来了?”
青阳自知理亏便笑了笑没回答!骆有成便上去将青阳拉了出来带到了火堆旁。
此时,火堆也烧起来了,火堆旁边还烤着馒头和烧饼。旁边搭帐篷的也把骨架扎好了,只要把油布盖上面就可以了。
“你不应该在书院读书的嘛?怎么会躲在我们的马车里面!”骆有成又问道。
“怕是前天丰市出城时,趁人多拥挤他就已经躲马车里面了,这已经两日了,这小子怕是饿坏了吧?”未等青阳回答,那胡子大汉边笑着说道边从火堆旁挑了一个烤热了的烧饼递给青阳。
“我从没出过河田镇,所以想跟你们出去看一看。本想明跟您说来着,可是我是逃学出来的,您知道了自然是不会带上我,所以我就躲在你们的马车里面!”青阳边吃着烧饼边解释道。
骆有成回道:“你是不怕给我惹麻烦,现在你看如何是好!”
“咱们到柳公镇就剩两天左右的路程了,现在要是把他送回去怕也不成了。干脆咱们就把他带过去,等回来再一起回来!反正都逃学了,不差这一两天哈!”队伍里一个高瘦的中年人说道,大家听了这话都大笑了起来。
骆有成也是关心则乱,全然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了!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这次出来本来就不够人手,要是再让人送青阳回去就没办法进山了。以青阳的个性他能不能安心回去还不一定呢!干脆带在身边还可靠些。
骆有成看着青阳,摇了摇头说道:“唉…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但话说回来,这一路上你必须得听我的,要不然我便把你捆起来带回去!看齐掌柜怎么收拾你。”
青阳听完高兴的笑着回道:“当然,当然!”
青阳的出现让骆有成有些焦头烂额!平日里见齐掌柜真是把他当个宝贝疙瘩来着,现在落在了自己手里就算无事也有三分险!见这几人还围在这看热闹,便呵斥道:“赶紧忙活自己的事情去,帐篷还没好,等下就起霜了!”
这里的几人青阳都不曾认识,往日里齐济春不让青阳在医馆里待着,所以也只认识前堂的几位大夫和伙计。其原因有二:其一,林常远是要青阳读书考取功名的,所以不能让青阳老往医馆跑,这样容易留下诟病,说齐济春贪慕青阳的才能。其二,齐济春认为青阳是道成功未!瓜都熟了,藤还没长这种违背天地造化的事情会让别人觉得妖邪,便让青阳藏隐自己的能力!医馆的人多有知道青阳的事情,所以就不让青阳经常在医馆出入!
这几人也知道齐掌柜身边有一个白头发的神童,不曾见过,如今一见自然觉得稀奇。
骆有成一行的马车途经乌县,路口处早有一人在那等候,见车队来了那人就跟了上去,车队路上也没停留便往柳公镇赶去。
马车队过了乌县就到了酉州境内,酉州地靠万重山,群山簇立,山峦叠嶂。渐渐的的就要开始爬山穿林,行程也慢了下来。青阳不愿坐在马车上颠簸,便下来步行,现在马车走的也慢,脚程也能跟的上。
“老头!”
青阳听见有人在背后喊道。
青阳回头看了看,正是在乌县跟上来的那人,也下了马车在后面走着。此人看着要比青阳年长几岁,一身银灰色绸布长袍,衣服很旧,上面还有好几处黑渍。斜挎着一个水壶样式的竹筒,背后背着一块四方的夹板,边上还露出夹着的宣纸。
那人见青阳未作答应便跟了上来,说道:“哟!是位阿郎呀!我说咱们这队伍里什么时候还找来一个老头呢!”
“鄙人梁锡范,敢问阿郎怎么称呼?”那人又接着问道。
“林青阳!”
“你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以前都不曾见过你呀,来采药堂多久了?”
“有些年月了!”青阳随口回道。
“有些年月也不曾见过的人没有呀!鄙人是专门负责堪舆绘图的,那你是负责做什么的?”梁锡范抖了抖自己的夹板说道。
青阳沉思一下,回道:“不闯祸!”
“不闯祸…?”梁锡范抓耳挠腮的回想着。
梁锡范顿时眼睛一亮,拍了拍手,似乎得了什么宝贝一样高兴的说道:“哦…,你是齐掌柜身边的那个白头神童!”
“青阳,你要是跟这位命运多舛的皇亲国戚攀谈上了,这一路可就有趣了!”后面驾车的胡子大汉笑着说道。
“大胡子你莫要打岔,鄙人还未问清楚呢!”
梁锡范又跟了上去,接着说道:“其实鄙人祖上也沾点皇荫的,只不过世代败落,到了如今也就成鄙人这样了!要是哪天时来运转!鄙人那些个姨奶奶,姑奶奶想起了鄙人,飞黄腾达不就指日可待了嘛!”
“就你阿爷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就知道你是飞腾不起来了!什么样的家境才取你这样的名号?连口干的都吃不上不说还不热乎!”那胡子大汉又接着说笑道。
“去,去,去!别尽拿鄙人的姓名说笑!”梁锡范怒声回道!
青阳心里默念着:“梁锡范…凉稀饭!”
青阳不禁也笑了笑。见梁锡范虽语气变得重些,但脸上却不见怒色。怕是以前跟他开这种玩笑的人多了!想刚才他叫自己“老头”自己还有些置气呢。
“采药堂为何还要堪舆绘图的?”青阳慢下脚步等梁锡范跟上与他齐平了才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自新朝建制之时,誉王提议,医馆便就是那时从中央太医院分出管辖,成立如今的端木医馆。主负责给百姓医治,凡梁国百姓上缴耕商税务就可在端木医馆享用朝廷分拨的医资,也是功德无量的一件大事!咱们端木医馆又是当今最大的医馆,就河田镇的分馆都要比普通医馆气派许多,不管是位高权重的或者是富甲一方的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上咱们医馆看病拿药的!普通的药材自然从药农手里收买,但那些山参,灵芝什么的能收到的就不多,就需要咱们采药堂自己去山里找来。咱们去的地方都是人际罕见的深山老林,三年两年才去那么一趟,要是不绘个图出来,下次去可能就找不到路了!还有些没到采收时候的也需要做个标记,方便下次过去能找到地方!怎样?我做的这些可不简单吧!”梁锡范边说边指划道。
“当今皇上竟有如此以民为本的仁爱之心,”青阳喃喃自语道。
“我就是个活的堪舆图,进了山你跟着我就行,绝对丢不了!”梁锡范又自豪的说道。
“他说的这个还确实是真的!”骆有成这时也回过头跟青阳说道。
“我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望多多关照!”青阳则对梁锡范拱手说道。
梁锡范一听青阳是第一次出门,而且对外面的事情不曾了解便更是兴奋起来,随着这一路从当今朝廷局势到各处山川地理,从各地的特产美食到风土人情滔滔不绝的讲说。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让青阳是受益良多。
马车队走了两日才到柳公镇。
柳公镇,说是镇,实际只比普通的村庄大一点,不到百户人家。镇城周围没有砌围墙,都是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因为这里靠着万重山,没有平坦的田地,所以都是靠种药材为生!街道上都是贩卖各种药材的,那些医馆,药坊都会来这里收集药材,街道上也是热闹非凡。
此时还不到傍晚,马车队就到驿馆先歇下了,驿馆的伙计见是老顾客高兴的上前招呼,将众人请了进去。
驿馆的掌柜上前对骆有成拱手说道:“骆管事此番要待几日?”
“哈哈哈…看天安排!”骆有成笑着回道。
掌柜也笑着又问道:“那就照旧?”
“照旧!”
“客房两间,客官楼上请!”伙计听完大声的喊道,说完便招呼众人上了楼。
房间是四人一间的通铺,骆有成跟青阳住一间,他要看着青阳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才安心。还有一人就是胡子大汉,此人叫李义,是采药堂的武行。以前是镖师,耍的一手好刀法。梁锡范也想跟青阳住在一起,但被骆有成赶了出去!原因是两人要是在一起,这一个愿讲一个愿听,这晚上就不用睡觉了。
梁锡范只好去了隔壁房间,隔壁房间住着的三人是那个高瘦的中年人和另一个也是瘦一点的年轻人。两人是叔侄,中年人叫王北道,年轻人叫王逍,都是攀岩走壁的一把好手。另外一个矮壮一点的人叫刘三,是个脚夫。
整理完铺位后,骆有成便叫来隔壁房间的四人商量接下来几天的安排和去向。这次主要是去云岫山的武及崖采血燕,让王北道去准备好绳索工具,其余人各自准备自己应用的物品。事情安排完,用完晚饭就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青阳躺床上也睡不着,走了两天的路自己也有些疲惫,想起这两天自己赶路没有修炼聚炁,索性就坐起来开始打坐聚炁。
青阳自从当初醒来的时候用以前的心法口诀聚炁发现有另外一种能量后,就一直在坚持以这种方式修炼。每次修炼完便感觉到自己精力充沛,浑身舒坦!但还是与之前一样,体内就是存不住那种能量。每次聚炁的时候身体周围源源不断的聚集那种能量,随着能量的聚集身体内外都会开始发烫,每次都是烫到自己受不了了才停下来,停下来体内的能量就会瞬间消失!这八年来一直有在修炼,从当初的一柱香的时间,到现在能坚持到两个时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青阳才慢慢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烫,然后身上开始泛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此时青阳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内境,发现自己的内境居然出现了一片平静如镜子般的水面。自己正踩在水面上并没有沉下去,一动脚底下便出现了一圈圈的波澜,原本很烫的自己也开始觉得清凉起来。
以前都是在靠意志忍受着这股能量带来的炙热感,心里只想着修炼聚炁的口诀。修炼的时候从来没有进入过自己的内境,也不敢进入,因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平静下来,对这种能量不了解,稍有差错自己可能就会走火入魔。这次却是心里很平静,才无意识的进入自己的内境,发现了自己内境里面有着一大片水面。
次日清晨,骆有成和李义便出了门,他们要先去药农那里签条子,这个条子就是医馆收购药材的单据,药农会根据医馆的条子备好药材,等骆有成他们从山里回来就可以直接拉上药材回去了。端木医馆有朝廷在背后撑腰,又是老主顾,这些药农自然是不敢掺假的。
梁锡范在昨晚便得了骆有成的命令让他看着青阳,他自然不敢怠慢!老早就醒过来了,等到楼下响了早炊的锣才过去青阳的房间叫他。进门看见青阳正靠墙坐着,眼睛还是闭着的,貌似还是睡着的。
“你还睡着呢?鄙人今天带你去外面逛逛!”梁锡范走近青阳说道。
见青阳似乎没有反应,便用手指戳了戳青阳,接着说道:“你是梦游了嘛?坐这么笔直还睡得着!”
青阳这时才睁开眼睛,看了看是梁锡范后,打了个哈欠伸展了一下手脚,回道:“我正坐着想些事情呢,不曾想就这样睡着了。你找我有何事呀?”
梁锡范没好气的回道:“喊你吃早饭!”
青阳这才起身洗漱了跟梁锡范下楼用了早饭后便又出了驿馆。
柳公镇由一个“人”字的街道分成三块,“人”字左边的街道是主要以药材买卖为主的集市,青阳住的驿馆刚好在“人”字交叉口的这条街道上。
“这柳公镇一眼望到头,看着也不大怎么是一个镇呢?”青阳左看看,右看看接着对梁锡范问道。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走,到茶馆坐坐去!”梁锡范也是左右看了看,对着青阳招了招手回道。
两人便进了前面的一家茶馆,梁锡范叫了一份桃花酥,一份蜜饯果子,上了一壶碧螺春。
“这碧螺春味道清香浓郁,饮后口中回甜生津,与这甜蜜果子最是般配!”梁锡范指着桌上的茶和点心讲解道。
青阳此时还等着梁锡范说柳公镇的事情,见他故意这般悠闲的喝起了茶,便打破道:“我可没钱付茶钱,不敢喝!”
梁锡范知道青阳故意装无趣,还是故意慢慢的吃了一口蜜饯,喝了一口茶,才说道:“你一个小小读书童,知道你没钱,这回便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请你了。”
青阳并不理会,梁锡范知道再这样下去便是真的无趣了,便摇了摇手:“罢了,罢了!我就讲给你听就是。虽说是百十来年的事情,但真正知道真相的当今可没有几人!”
梁锡范边沏茶边又接着说道:“现在的柳公镇是十几年前才建起来的,以前的柳公镇是在靠近云岫山那边的山谷里面。那山谷中间有条暗河,暗河的地上面没有任何植被,只有被踩成黄澄澄的一条大马路,山谷从外面看上去特别像个驴蹄,以前也叫驴蹄谷。应该是三百多年前,有位姓柳的是前朝时期的左光禄大夫,辞官归田后,前朝的皇帝便将这里赏赐给了他养老,后来他就在山谷中建了一个庄园,那时大家都叫柳公庄。前朝败落,庄园这里便荒废了,但这里周围的几百户人家将庄园拆了,都陆续住进了山谷里面。新朝成立后便将这里设定为集镇,大家都叫顺口了也就改叫柳公镇了。”
梁锡范抬手示意等一下,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柳公镇自新朝成立到如今已有百年之久。可在十几年前柳公镇连着下了足足一个月的暴雨,导致暗河外涌,雨水久久不消。将整个柳公镇的山谷淹没了!当时各地州府和附近百姓过去救人,人倒没有救出多少,山谷中的暗河坍塌,暗河上面的岩石里面含有毒石,被水一泡便形成了毒瘴!结果一夜之间里面的,进去救人的一共有五千多人一个都没出来!十几年过去了到现在那里还是黄蒙蒙的一片。”
“原来如此!那山谷中的毒瘴存留如此之久,怎么没有扩散出来?”青阳接着问道。
“当时州府也怕毒瘴扩散,就疏散了周边几十里的百姓。结果毒瘴被山谷外面的一片椿树林给挡住了!一直等到山谷外的洪水消散了后,那瘴气才弱了一些,但也一直没有扩散出来。因为出了这些灾害加上以前的山谷被封了,附近又没有了平坦的土地,所以附近没住进山谷里的散户大部分都搬走了。只留下了十几户采药种药的药农愿意留在这里。后来州府又从外面迁移了几十户种药的药农过来才有了现在的柳公镇!咱们采药堂也是近几年才过来这里收药采药的。”
梁锡范说完往前靠了靠,压着声音接着说道:“知道当年那些人为什么搬走嘛?因为洪水过了没多久又有人听见山谷里面常有人惨叫哀嚎的声音,甚至还有人看见椿树林里面有全身溃烂,身材高大的人形怪物出没!他们就说是那些死在山谷里面的人不甘心所化成的怨灵。甚至还有人说自家的牛跑到椿树林里面,被里面的人形怪物给抓走了!后来又有传闻有人在云岫山附近被那怪物杀害,死状惨烈!事情越来越玄乎,当地府衙才从京都的玖璟宫请来了一位道爷,听说道爷在山谷周围埋了十二只金猴做了一个法阵,才将里面的怨灵给镇压住。此后一直到如今都太平无事!”
“是否真有那人形怪物?”青阳好奇的问道。
“凉稀饭,我们等下便要出发了,骆管事让你带着青阳在柳公镇等着。这次只去武及崖,你可不必同去,五六日就回!”还未等梁锡范回答,李义便找了过来,急步上前说道。
“大胡子,为何要让我跟青阳待在镇上等着?”梁锡范站起身来问道。
李义抬着头翘着胡子对着青阳说道:“还不是因为他,所以骆管事才决定赶快些好带他回去!”
青阳看着两人,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李义问道:“李义叔,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茶馆的?”
“不可说!”
“默契!”
李义跟梁锡范对视一眼,各自笑着齐声回道。
“你们俩不想说倒是真默契!”青阳不屑道。
“你这小子果真与众不同!想的事情都跟别人不一样。”李义索性在旁边坐下说道。随手又在碟子里拿了一块桃花酥塞嘴里吃了起来。
“哟,李爷也来了!我说今日怎么就梁家阿郎带着一位小阿郎过来了,以为你们这次没一起呢!”这时路过的茶馆伙计上前躬身说道。
伙计上前递上一个杯子,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杯子倒上茶。接着说道:“晚些时候东郭先生会过来说书,等下坐着一起听听?”
怕是桃花酥有点噎,李义一口就把茶喝了,才回道:“不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山了!”
还未等伙计回话,李义便站起身对着梁锡范说道:“你好生看着青阳!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朝伙计拱了拱手,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伙计拱手还礼,跟随后面回道:“李爷慢走!等回来再来喝茶听书哈!”
“好了,这下咱俩也就不用着急了,坐着等下听听说书吧!”梁锡范惬意的说道。
青阳见骆有成这么着急忙慌的安排都是因为自己偷跑出来造成的,不免心中有些愧疚。
梁锡范似乎看出了青阳的心思,便说道:“武及崖那里每年都要去的,这次过来也是为了采那里的血燕,所以你也不必自责!你我还是待在镇上好,深山密林中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风险,这样两头都安心!”
青阳浅笑着点了点头。
伙计过来给添了一壶水,两人便一直坐到说书的散场了才起身打算回去。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边的晚霞映染着一片血红色。
两人出了茶馆便回了驿馆,快到驿馆时梁锡范突然让青阳先回去,说自己还有些事。青阳不问自己就回驿馆了。
“梁使!”
此时,梁锡范走到了一处后巷中,巷中早有一人在此候着,穿着是衙役的衣服。见梁锡范过来便拱手喊道。
“有何事?”梁锡范问道。
“还好赶的及时!我刚回来就听说你们来镇上了,怕你们进山所以赶紧过来告诉你。云岫山的蟾怪跑出来杀人了,有三个药农被杀死了!”那衙役回道。
“几时的事?”
那衙役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梁锡范,接着说道:“五日前,有村民报官,云岫山那边的药田里有三人被人杀害,还有九人报失踪!我们前去查看,发现那三人死状惨烈,每个人身上都有十几处深可见骨的外伤,但却不是刀伤,像是被利爪撕裂开的!真正致死的都是胸前的一处利器贯穿伤,奇怪的是三具尸体的心脏都被掏走了!失踪的人也不知所踪!我们勘察了地下的脚印,发现有几个很大的脚印,不像兽类,指头很长如鸡爪一般,是从椿树林里面跑出来的!由此我们猜想是十几年前闹过的蟾怪跑出来将这三人杀害了!后来我们将此事禀报给县丞大人,县丞大人认为此事蹊跷,怕引起当年的恐慌便将此事压了下来,让当地的游缴焚烧了尸体,对外说是山狼所为!所以到现在没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梁锡范看着纸条上的批文回道:“所以县丞大人才命你去报予廷尉府,让他们请辅天司的人过来清查捕杀?”
“正是如此!”衙役回道。
“如果真是蟾怪所为,那定是镇压的法阵出了问题!”
“正是如此!我们当时在勘察脚印的时候还在椿树林里发现有几个人的脚印,地上还有挖掘的痕迹,我们当时也没敢深入详查。后来回来有暗线来报有人在典当铺见过几个赌徒去当过一只金猴!我们将其捉来审问得知那几个赌徒因为没有赌资所以打起了法阵金猴的主意。金猴虽藏的隐蔽,但他们东挖西掘的便让他们给挖到了。当他们拿出金猴时,听见山谷里面传出来惨烈的吼叫声,他们被吓得不敢再找就跑了!”
“金猴现在何处?”
“典当铺不敢收,金猴被我们送去了廷尉府,等辅天司过来清查后,再让玖璟宫的道长过来重新结下法阵!”衙役回道。
“辅天司过来需要多久?”
“我估计需要三五日!”
“不行!”梁锡范喊道。
衙役正想询问为何不行,梁锡范接着说道:“采药堂的人上午已经进山了,这时应该到云岫山附近了。我得追过去告诉他们!”
见梁锡范转身正打算回去,衙役上前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如等明天天亮,再去车马铺借匹快马兴许能追上!”
梁锡范沉思想了想说道:“倘若他们提前歇下,现在应该在破村子的土地庙过夜,明天天亮追去应该能在半路追到他们!”
梁锡范转过身来从衣服兜里掏出两锭碎银子递过去,对衙役继续说道:“你先去帮我借匹快马放镇口,我天亮就出发!”
“好的,梁使!”衙役接过银子说完转身就往巷外走去。
梁锡范又接着喊道:“借两匹!”
衙役回头看了看回道:“知道了!”
梁锡范回到驿馆见青阳正在楼下坐着,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梁锡范便坐了过去说道:“怎么还未上菜?”
“久等你不来,我让伙计慢些上菜!”青阳回道。
“算你小子有良心!”梁锡范笑着调侃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青阳将双手搭在桌子上拍了拍问道。
“就你小子有心思!”
梁锡范边说边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荷叶包裹,放在桌上打开接着道:“柳公镇的特有美食,烤栗子!”
青阳看着荷叶里的栗子一个个籽粒饱满,外壳烤的颜色均匀。青阳拿起一颗剥开,吃到嘴里软糯香甜。
“锡范兄,为何这柳公镇的栗子味道如此香甜?”青阳问道。
“这柳公镇靠万重山,这万重山的板栗品种好!春季雨水足,秋季阳光好,所以个个饱满,味美香甜!要不然怎么能算是此地的特产呢!”梁锡范举着食指摇着圈回道。
吃过几颗栗子,梁锡范像似不经意的说道:“吃完晚饭早些休息,明日天亮随我一起去云岫山!”
青阳听完愣了一下,才问道:“骆管事不是让我们在镇上等着嘛?”
“刚才在买栗子的时候听到一些消息,需要告诉他们!我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镇上,所以才想着带你一起过去!”梁锡范低头剥着栗子回道。
“哦!”
青阳也没深问,淡然的回道。
次日天才微亮,梁锡范就过来叫起了青阳,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镇口赶去。
到了镇口,此时早有百姓进出。镇口外面的石柱上拴了两匹马,梁锡范走过去解下马缰,递给青阳问道:“忘了问你会骑马吗?”
青阳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回道:“你瞧!”
梁锡范笑了笑,说道:“我且信我看人的眼光!若你真是盖世无双之才就要历经磨难,真有天纵神武之能就能化险为夷!”
说罢,自己也骑上马,将马一夹便向镇外跑去,又回头说道:“你可跟紧我了,别跑丢了!”
青阳被梁锡范这番言语说得莫名其妙,见他跑远也直追了过去。
临近晌午时分两人就到了云岫山附近的破村子,梁锡范带着青阳来到了那座土地庙。两人下马走了进去,发现火坑里还有些没燃灭的炭火,地上也有几人的脚印。
“他们果然是在这里过夜,兴许他们还没走远!”梁锡范仔细看了看周围说道。
从这里上云岫山就不能骑马了,两人便将马放了回去。然后沿着小路往云岫山走去!
此时骆有成一行人已经翻过一个山头到了一处山坳处。空气中传来一股腐烂的臭味,山坳上空盘旋着很多乌鸦,噪声喧天!
李义举手示意队伍停下,转头警惕的看着骆有成说道:“我去查看一下!”
几人都回头看着骆有成,骆有成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刘三示意让他跟着一起去。多年的默契此时不需要言语,刘三便跟着李义钻进了树丛中往山坳里头走去。
山坳中因为山体坍塌,边上有一片石头滩,石头滩上面只长了几丛茅草。李义两人钻出树丛就到了这片石头滩,发现石头滩上面躺着十几具山狼的尸体。那些乌鸦正在啄食着山狼身上的腐肉,见李义两人过去便都扑腾的飞了起来!
骆有成见乌鸦飞腾起来,以为有情况赶紧带着王北道和王逍也赶了过去。到了石头滩发现满地的山狼尸体,骆有成不禁眉头一皱。
李义见骆有成也过来了,便从石头滩中间走了出来说道:“这些山狼像是被乱刀砍死的,能够一次性杀死这么多的山狼,除非有几十个惯用刀的人才有可能做得到!但这周围除了打斗的痕迹,并没有任何人类的脚印,莫非是有神阙界的高手进了山!”
“这些山狼并没死多久!别说是神阙界的高手就是有其他采药的人进了山,我们在柳公镇就能听到风声。可能事情没那么简单!”骆有成回道。
李义抬头看了看周围,接着说道:“要进这云岫山必须经过柳公镇,既然柳公镇没有消息,难道不是从柳公镇过来的?莫非是大游泽的人渡过云浦江从武及崖爬上来的!”
“咱们跟大游泽打了十几年的仗,他们要能从武及崖上来早十几年前就上来了,何须要等到现在!”骆有成一边向最近的一具山狼尸体走去,一边接着回道。
骆有成用手里的梢棒戳了戳山狼的尸体,这具山狼尸体已经白骨皑皑,被乌鸦啄食的差不多了!便转身朝原路走去。
“大家打起点精神!各自注意防范!既然弄不清楚咱们只能先小心行事,后面天黑就歇,慢点无妨!”
说罢便带着大家一起出了山坳继续往武及崖赶去。
此时青阳跟梁锡范两人也爬上了那个山头,因为山路已经被骆有成他们砍开,不用开路所以走的要比他们快了许多!
为了赶快追上骆有成他们,梁锡范带着青阳一路都不曾休息,终于在傍晚时分看见了在快到武及崖的山腰处冒起了烟。两人见到了烟不由得兴奋起来,有烟就代表有人在那里,有可能就是骆有成他们。想到终于快赶上了,两人又加快了步伐向着山腰爬去。
有了刚才的事情让骆有成一行人不得不防备些。本来下午可以到武及崖的,却只走了一半的路程。看天快黑了就在山腰处的大树下歇了下来。骆有成跟李义等四人在大树周围扎了一个简易的木篱笆,又在篱笆外面绑了一圈绊绳,绊绳上面挂有竹铃,只要有东西碰到绊绳,绊绳上面挂着的竹铃就会发出声音。又安排大家轮流值守!
几人终于在天黑前把这些都弄好了,便坐在了篝火旁吃了些肉干和馅饼。吃完东西几人各自开始守岗的守岗,休息的休息。
过了两个时辰后,月亮到了半空,最开始守岗的王逍推了推李义。李义靠着大树并没有睡着,回头看了看王逍点了点头,便挪了挪位置往火堆里加了一把柴火。王逍找了一块平坦一点的地方躺了下去,从旁边拿了一根枯树干垫在了头下面,双手叉在胸前,耸了耸肩闭上了眼睛。
此时有一股风吹过树梢,不远处传来穿林打叶的声音,几人瞬间睁开了眼睛,向发出声音的那边看去。树上又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伴着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突然,几人后面的竹铃响了起来,几人又同时向后看去,立马起身拿起自己防身的武器,李义拔出自己的斩马刀走在了前面。
几人慢慢朝竹铃响的方向走去,随着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一只如牛犊般大小的野猪从树丛里窜了出来!几人见状赶紧闪到了左右两边,野猪冲破木篱笆径直撞到了火堆上面,顿时炭火纷飞!野猪并没有因此减速下来,又冲破了火堆后面的木篱笆,直接横腰撞到了外面几丈远的一棵树上才倒了下去。野猪挣扎了几下都没有站起来,嘴里发出“哼哼”的呼吸声!
李义转身快步走到了几人前面,双手握紧刀柄将斩马刀横在胸前看了看周围,骆有成几人赶紧将附近的火苗踩灭。骆有成又将火堆的柴火架好,火堆又重新燃烧起来,周围瞬间亮了许多。
李义才慢慢的靠近野猪,才发现野猪背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成锯齿状,不像是割砍造成的!
野猪此时的气息已经弱了许多,见李义靠近也没打算动弹,怕是流血过多已经油尽灯枯了。李义用脚在野猪屁股上轻轻的踢了两下,野猪只是轻轻的哼叫了一声。这时众人才放下防备,慢慢靠拢了过去。
“这得多大的野兽才能把这野猪伤成这样?”王北道用手里的矛枪指着野猪身上的伤口问道。
“这可能不是普通野兽伤的,怕是遇到了跟山坳中的杀死山狼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山狼尸体腐烂看不出伤口的形状,但这伤口的力道比杀山狼的力道更甚!”李义回道。
几人听完不由脸色大变!唯骆有成比较镇定,拿过王北道手里的矛枪对着野猪的胸前捅了进去,野猪后腿蹬了几下才咽了气。
骆有成将矛枪还给王北道,说道:“这下半夜我跟李义守夜,你们休息,天快亮时再换回来!现在情况不明,武及崖暂时不去了,明天天亮咱们就回去!”
李义看着骆有成点了点头,王北道他们三人却有些不解。但看见了当前的情况也不好多说!
此时不远处的竹铃又发出响声!几人又立马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做好了防御。
“哎哟喂!鄙人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几人听见梁锡范这句口头禅便将武器放了下来。这时,青阳扶着梁锡范这才慢慢的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骆有成看见青阳俩人,便大声呵斥道:“你们俩个怎么跑过来了!”
梁锡范见众人都在,说明他们并没有遭遇蟾怪,才咧着嘴有气无力的笑着说道:“容鄙人先歇口气,能否给口水喝?”
梁锡范看了看青阳,示意青阳扶自己去火堆那边,梁锡范边走边接着说道:“你们可知道我们俩这一天为了追到你们一路都未曾停歇!还好带上了青阳,这小子体力真行,要不然鄙人都不知道躺在哪儿了!我说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儿……”
梁锡范走近看见了地下的野猪便愣住了,再抬头看了看骆有成他们,对着李义问道:“大胡子你可真狠!这好好的野猪都被你砍成这样了!”
李义没有回答,挥手让几人让开了路,让青阳赶紧扶着梁锡范去火堆旁坐着。
几人也跟了过来,骆有成回头对着李义等人说道:“你们看看周围的情况!我先问问他俩怎么回事!”
青阳和梁锡范在火堆旁坐了下来,李义几人分散开去了周围查看,神色都有些紧张!
梁锡范也看出了他们的异样,看了看野猪那边,又看了看骆有成。回想刚才野猪身上深可见骨却不像刀砍的伤痕,定是蟾怪所伤。但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遇到了蟾怪!
骆有成在包袱旁边拿了些肉干和水,也在边上坐了下来,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两人。两人此时确实已经又渴又饿了,接过水囊一阵猛灌。
见两人吃喝了些东西,骆有成才对梁锡范责备道:“这山林危险你怎么把青阳也带过来,是有何事让你这么着急?”
梁锡范喝了口水才把口中的肉干咽了下去,反回道:“倘若我把他一个人留在镇上你可能安心?”
“你有什么事赶紧说!”骆有成焦急的问道。
梁锡范压低了声音说道:“昨晚鄙人听到消息说云岫山出了蟾怪!现在这云岫山十分凶险……!”
“蟾怪?”
还未等梁锡范说完,骆有成问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今这太平盛世哪有精怪之说!”骆有成接着说道。
“应该也是你们去了山坳中吧?那些山狼尸体,还有这野猪,难道你们都不曾怀疑嘛?”
“我也知道这山林中出了什么凶兽!本已打算明天天亮就回去了!”骆有成有些无奈的回道。
骆有成也不管两人了,站起来接着说道:“你们先睡觉,我跟李义先守着!”
几人回到了火堆旁,各自找个位置躺下了。
梁锡范拍了拍胸口,嘴里还含着肉干喊道:“你们可是都不信呀!”
见几人都不回应自己,又回过头对着青阳问道:“你信不信?”
“小兄弟,你睡我这来,我这包袱又软又暖和!”
青阳正打算靠在大树的根上躺着,还未等青阳回答,刘三将自己的包袱拍了拍灰说道。
此时骆有成也点了点头,示意青阳睡那里去。刘三的包袱里面放了白棉布,专门用来包血燕用的,防止在路上行走时把血燕抖散或者压烂了。
青阳便靠着包袱坐了下来,一路走来虽有倦意但不困,便想着聚炁来缓解疲劳!有了上次的经历,青阳这次跟很容易的就进入了自己的内境。似乎山林中那种能量更多更强,外界的能量源源不断的涌了过来,内境里面的镜面边缘开始荡起了波纹,慢慢的在向周围扩散!青阳的体外也泛起了微微的蓝光,但这蓝光在火光的照耀下外人也看不到。
梁锡范见他们不相信,便闷着头嚼着肉干!李义就地把野猪给埋了,有血腥味更容易招来野兽!又出去检查了一下绊绳,回来在骆有成的对面坐了下来。两人都靠近大树坐着,这样刚好两人可以互相看见对方的背面!
此时不远处传来乌鸦躁动的叫声,似乎有什么惊扰到了它们!有几只在他们旁边的大树上面飞过。
见梁锡范坐那里嚼了半个时辰的肉干,李义打笑道:“你不困呀?要不你顶我,我先去睡会儿!”
梁锡范吃完了手里的肉干,这才站了起来,摸了摸肚子往大树后面走去。
李义见状又笑着说道:“怎么,你这刚吃下去就要拉出来?不是浪费粮食嘛!”
梁锡范也没搭李义的茬,直接走到了大树后面的树丛里,见前面有块大黑石头,就对着石头撒起了尿来。正痛快时,那黑色的石头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从那缝隙里面发出了两道绿光。
梁锡范低头看了看,那绿光是一双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梁锡范。梁锡范吓得连忙后退,还没尿完就提起了裤子,嘴里舌头打卷了也说不出话,只是“啊…呀呀…”的乱叫!
一个踉跄才爬到了大树旁边,看着李义,指着大树后面的树丛喊道:“蟾怪!”
众人听到了梁锡范的喊叫,都拿起自己的武器站了起来!看着梁锡范指着的树丛,才慢慢的往大树后面围了上去。
李义举着斩马刀将树丛挑开,除了地上有泡尿印子,里面空空如也!
李义将刀收了起来,瞪着梁锡范骂道:“什么时候了,还拿我们来消遣!”
见没有状况,几人才放松下来,收起了手里的矛枪,梢棒。都不屑的看着梁锡范摇了摇头往火堆走去。
梁锡范见状赶紧说道:“刚才那里真有一块黑色的大石头,还有两个绿色的眼睛盯着我!”
见众人头也不回,又掀起自己的长袍说道:“鄙人都尿裤子上了,我会开这种玩笑嘛!”
此时骆有成才回过头,看了看梁锡范,皱了皱眉才问道:“你说刚才那里有块大黑石头?”
梁锡范连忙点头,李义等人见骆有成又回去了,也跟了过去。
骆有成又往树丛那里走去,扒开树丛只看见地上只有厚厚的落叶和一块尿印子。
正当几人还想确认一下周围的情况时,树上发出“嗖嗖”的声音。一个黑影从大树上掉了下来,落在了青阳的旁边!
几人见状大惊!
那黑影站了起来像一只扒皮去肚的青蛙,有六七尺高,全身皮肤就像干柴一样,裂纹密布!一个头顶大下巴小的三角脑袋,两只眼睛有拳头般大小发着绿光。两个像枣核的鼻洞,凸嘴,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一嘴细密的尖牙。四肢细长,却长着很精壮的肌肉,上肢伸出四根有手臂长的利爪,上面还粘着些血肉。
骆有成几人将手里的武器对着那蟾怪,那蟾怪却并不理会几人。那枣核般的鼻洞一开一合吸了几下,转身看向了坐地上的青阳。
此时青阳正在自己的内境之中,外面的声音并不能将他吵醒。几人也不敢大声呼喊,只能先防范蟾怪有何动作!
那蟾怪飞身一跃向青阳扑去,还未等几人反应过来,蟾怪的利爪便穿过了地上的包袱连同青阳一起叉了起来!青阳在内境里面只觉得一阵晃动,自己便晕了过去!
骆有成恐叫着举起梢棒向蟾怪打去,蟾怪又纵身一跃,跳出了两丈开外。还未等几人过来,又是一跃跳上了附近的树上,一手叉着青阳,一手抓在树干上,回头看了看几人,又是几跃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李义赶紧从火堆中抽出一根柴火,向蟾怪跳走的地方追去,追出几里直到手中的柴火灭了也没发现蟾怪的踪迹!这时骆有成带着众人举着火把也赶了过来,火把比柴火要亮了许多,一番寻找才在一根树枝上发现了几滴血迹。
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几人也寻着滴落的血迹找到了武及崖的位置便失去了踪迹。
骆有成深知青阳此番已是凶多吉少!但却又不甘心就此作罢,便让李义回大树那里把绳索拿来,自己要到悬崖下面再去寻找,就算死也要见尸!如果找不到他不知道回去如何向齐济春交代。
“这悬崖下面没有树木和岩洞,就算蟾怪在下面也没藏身的地方,再加上江水湍急它也不可能过江!此时定还在这山林之中,我们还是在附近再找找。我们也跟你一样的着急和担心,但也不能盲目的去冒险!”李义看了看悬崖下面安慰着说道。
梁锡范也跟着说道:“我们赶来的时候,听说县丞大人已经找廷尉府的人过来查找线索,我们可先跟他们汇合再重新筹划?”
骆有成有些埋怨的瞟了梁锡范一眼,并未回答,转身向树林中走去。几人也不好再说只好跟了上去,又在周围继续寻找了起来!
一直找到了天已经大亮,在附近找了几遍也没有再寻到什么线索。几人也都已经疲惫不堪,骆有成才同意众人先回镇上找府衙出人一起来寻找!知道青阳生还的几率渺小,但要是能找到蟾怪至少能找到青阳的尸骨。
一行人到大树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稍作休息就出了山,现在知道山林危险一路也没敢睡觉休息,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几人才到了那云岫山附近的破村子。这一路山路崎岖,又这么没日没夜的长途跋涉,几人早就累的不行了,只好先到土地庙歇息一下!
几人心中虽很担忧青阳,都想早点回柳公镇找府衙出人寻找,但也架不住这几天身体的疲惫。刚靠坐在火坑旁边,都开始昏昏欲睡了。直到天黑了又有一行人推开门进了土地庙几人都未醒来,进来的几人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骆有成他们,要不是发出的鼾声以为几人都死了!
进来的总共有五人,有两人是负责带路的衙役,另外三人正是廷尉府请来的辅天司的人!带路的那两个衙役一看便认出了骆有成他们,因为骆有成几人是端木医馆的人,府衙这边也是比较照顾的,又常来柳公镇,所以一来二往便熟络了!
那两个衙役一个赶紧上前去叫醒骆有成几人,一个连忙在火坑里生起了火。
骆有成被衙役一推便惊坐了起来,一看眼前都是人才呼了一口气!衙役把几人也都叫醒了才回到骆有成旁边,正想询问怎么回事。
“公差大哥,你们可是来查找蟾怪的?”还未等衙役说话,骆有成便问道。
那衙役惊讶看着骆有成,回想这蟾怪之事被压着并没外传,他是怎么知晓的!才改笑着说道:“听闻云岫山有山狼伤人,我们便是例行巡查,以保万一!骆管事你们在此可有遇见什么怪异的事情嘛?”
衙役试图打探骆有成几人是否遇见过蟾怪,但见几人身无外伤,还能在这呼呼大睡似乎只是赶路疲惫了而已!
梁锡范看了看他们几人喃喃自语道:“看来廷尉府和辅天司也没把蟾怪之事当回事,才叫来这么几个人,还老瘦驼背的!”
衙役又是大惊,看来这端木医馆的人都不简单,这朝廷安排的事情他们却都知晓的一清二楚,看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正打算跟骆有成几人说明,却被离火坑很远的一个驼背中年男子打断!
那驼背男子站起身来大声的骂道:“臭小子!你说什么!要不是廷尉府发了两道火羽令我们才不想来这找什么鬼怪呢!”
这时另一个穿着整齐比较清瘦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举着手里的扇子对着那驼背男子轻声说道:“蜂箩,都是给朝廷办事的!何必这样恶言相向呢!”
那叫蜂箩的驼背男子“哼!”了一声,便又坐了下去。
这时那衙役也出来打圆场,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这辅天司是来调查蟾怪的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客气的说道:“对嘛,都是给朝廷办事的,别伤了和气!骆管事你们可也是来找这蟾怪的线索的?”
骆有成确定了几人便是府衙叫过来调查蟾怪的人,思索了一下便回道:“我们几人本是到云岫山中去采药的,在山林中有一个人形怪物把我们一个兄弟给抓走了!我们沿着血迹一番寻找到武及崖附近便没有踪迹,听闻你们也会来云岫山寻找那怪物,所以我们便想着跟你们汇合一起去找那怪物的下落,好给我那兄弟报仇!”
“那你们是见过那蟾怪了!”那清瘦男子问道。
骆有成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可是这山林之大就靠咱们这几人怎么寻找得到?”
那清瘦男子又对着骆有成拱了拱手,说道:“兄台可不能这么以貌取人哟!我们辅天司的人虽外表见不得神武,但本事可都是以一抵百的哦!”
此时另外一个秃头老者也接着说道:“我们本来是接了十方悬赏令在追捕一伙山匪,我们从周王府一路追到了酉州。廷尉府给朝廷上了两道加急,朝廷也知此事危重!但在酉州办案的司职最高级别也就只有我们“罡”字四人,所以我们才得令过来追查此事!这伙山匪要是就这样放走了岂能甘心,所以我们将首便让我们三人过来调查蟾怪之事,他只身一人继续追捕山匪!不过你且放心,既然我们能接令过来,必是有此把握的!”
那衙役此时也拍着马屁说道:“对,对,对!辅天司的大人们出手,那蟾怪必能手到擒来!骆管事你且不必担心。”
骆有成也听闻过辅天司的事情,辅天司不受朝廷官员管制,直属皇上一人。能进辅天司的都是能人异士,以一抵百当不为过!
骆有成起身对着三人躬身拱手说道:“鄙人骆有成,是梁洲端木医馆采药堂的管事!此番有几人大人出手定能为我兄弟报仇雪恨!骆某实在是感激不尽,只能先谢过几位的大恩!”
那秃头老者也起身拱手回道:“罡字第七,雷伯炡!事还未成,言谢过早了。”
清瘦男子也拱手回道:“罡字十一,南风子!”
驼背男子则坐地上说道:“罡字十二,蜂箩!”
骆有成一一见礼,接着又问道:“几位大人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雷伯炡捋了捋稀拉的白胡子说道:“既然骆管事你们知道蟾怪在哪出现过,天亮你便带我们到那里去,到时我们自有办法!其他人就在这土地庙等着吧,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办起事情来也麻烦!”
“我也一同前去吧,虽不及几位,但也有些武力,也可留神一二!”李义着急的靠前说道。
雷伯炡看了看李义,点了点头回道:“也好!”
次日清晨,骆有成交代一下几人,又分配了些干粮就带领辅天司的三人出发了。
辅天司的三人都是轻功了得的,奈何骆有成和李义两人脚程慢,硬是走了一天半才到武及崖。
“我们当日便是追到此处才断了踪迹!”骆有成指着前面的悬崖说道。
雷伯炡看了看眼前的悬崖,崖壁如刀削斧劈一般,这边整个悬崖往外凸出,崖壁上只有些许杂草,两边直着过去看不到头都是凹凹凸凸一片挨着一片的悬崖峭壁。
雷伯炡看了看蜂箩,蜂箩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躬身用力,他那驼背显得更凸了!里面的衣服却有一个口子,他那驼背处随着他用力便从衣服口子里挤了出来,露出了一块拱起像个锅底的银板。银板好像是粘在皮肤上的,跟他的驼背融为一体了。银板上面有十几个孔洞,直到银板上面的孔洞全部露了出来他才停止了用力。
蜂箩用手戳了戳地上青阳留下的血迹,然后在驼背上面的银板上抹了抹。不一会儿,十几只虎蜂从银板的孔洞里面钻了出来,便向着天空四散飞了出去!
骆有成和李义两人看着傻了眼,今天也算见识到了,这又大又毒的虎蜂能养在自己的身体里面,难怪他叫蜂箩!
见虎蜂已经飞出去了,蜂箩便屏气凝神的盘腿坐了下来,雷伯炡和南风子左右站开给他护法。
“只要蜂箩的虎蜂回来了我们就知道你兄弟的下落了!”南风子看着虎蜂飞过去的方向说道。
骆有成和李义两人点了点头,现在也没有那么着急了,不管青阳是死是活至少眼前能看见希望了。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附近有几只虎蜂飞了回来。蜂箩立即睁开双眼向虎蜂飞来的方向跑去,几人也紧随其后!那几只飞回来的虎蜂也随即钻进了蜂箩的驼背里面。
“十八,十五!离此地不远!”
蜂箩自顾自的说道。
雷伯炡三人用轻功点跳一下便飞出去三四丈远,骆有成和李义只能拼命的在后面跑也追不上!雷伯炡只好每落地时用手在旁边的树上或石头上拍上一掌,便留下一个巴掌印以做记号!
骆有成看着石头上的巴掌印不由得惊叹!这凹进去三分的巴掌印得多强悍的功力才办得到,而且还不是蓄力拍出来的,只是顺手一拍!
两人追了十几里才在一处断崖层边追到了三人。地上有一堆乱石,这乱石堆是上面的岩石坍塌下来造成的,三人正在将乱石搬走。骆有成和李义也赶紧过去帮忙,搬了半个时辰才搬开一个小口子。乱石堆后面貌似是一个山洞,有风从里面吹出来,夹带着呛人的腐臭气味!
骆有成不由心中一颤,虽然知道青阳生还的几率很小,但始终抱有一丝侥幸,现在闻到了这股腐臭味唯一的一丝侥幸也落空了!只能忍着内心的悲愤加快速度搬开石头。
此时又有三只虎蜂从洞口中飞了出来,钻进了蜂箩的驼背里面。
“七,六,五!”
蜂箩又自顾自的说道。
几人终于搬出了一个可以进去的口子,雷伯炡在前面先爬了进去,几人紧随其后。李义正打算吹着手里的火折,一把被蜂箩打灭了!
蜂箩呵斥道:“不可发出火光!”
说罢雷伯炡三人便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块萤石,萤石发出了微微的紫红色的光,骆有成两人只能紧跟在后面。在漆黑的山洞待了一会,借着萤石发的光也能看清山洞的结构!山洞里的钟乳石上下交错,越往里走洞越窄,里面的腐臭味也越浓!
没走多远又有三只虎蜂飞了回来!
“四,三,二!大家小心,就在前面了!”蜂箩轻声说道。
此时雷伯炡在前面放慢了下来,摆好架势,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南风子和蜂箩立马交错分散站开,成一个三才站位。
几人过了一段狭窄的隧洞,便到了一个大溶洞。溶洞地上都是黑色的碎石闪着些许荧光,碎石上面还有一堆一堆的蝙蝠粪便,散发着呛鼻的气味!中间有一滩水,水不深,清可见底!不知为何,洞里没有看见蝙蝠,周围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水滴滴落的声音。
这时骆有成才想起梁锡范第一次遇见时说见过一个黑石头,便急忙说道:“那蟾怪会伪装成一个黑石头,大家留心!”
三人分开举着萤石四处照了照,溶洞大了不比进来时的隧洞,在这里萤石发出的光照不了多宽。
蜂箩举着萤石朝溶洞的一个分叉口走去,走了几步连忙回头说道:“有情况!”
几人赶紧跑了过去,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黑色的人形的石头。雷伯炡将萤石照近了一看,这些人形石头全是地上的碎石粘裹在一起形成的!
雷伯炡用手一按,发现是软的!便用手指一划,手指发出的功力像刀片一样把碎石割开,里面露出了一具人的尸体!
“人茧!”
雷伯炡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确实是那瘴气谷里面跑出来的蟾怪!”雷伯炡接着说道。
骆有成见状赶紧上前扑到那人茧上面,沿着划开的口子一把撕到了头部的位置,扒开那像布袋一样的碎石,露出来的人脸已经肿胀的看不清了,但衣着却不是青阳的!
骆有成赶紧爬到另外一具人茧上面,用力扒开头部的碎石,发现跟前面的一样,也看不清人脸,衣着也不是青阳的。
李义也上前帮忙扒开另外一具,却在不远处发现了刘三的包袱。李义爬了过去,发现包袱上血迹斑斑,里面的棉布也被扯了出来散落一地,旁边还有一张被扯开的人茧皮。
骆有成见了也爬了过来,两人看着包袱旁边的两具人茧,但这两具人茧身上已经被蟾怪给划开了,肠子内脏都流出来了!扒开头部一看也不是青阳。一共有九具人茧,但里面都没有青阳!
“难道青阳被那蟾怪吃掉了?”骆有成颤颤巍巍的拿着那张空了的人茧皮说道。
雷伯炡在旁边蹲了下来,将手里的萤石往地上照了照,发现了地上有挣扎和爬行的痕迹。边上的一堆蝙蝠粪便还被挖开,上面还有几个手印,粪便散落的到处都是。
雷伯炡拍了拍骆有成的肩膀,指着地上的痕迹说道:“蟾怪只食人心!这里没有尸体,看来你们这兄弟是自己挣开这茧囊跑掉了。”
骆有成回头看着雷伯炡,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
雷伯炡弓着身子照着地上的痕迹跟了过去,拐了一个弯到了一个窄洞里面,发现前面地上有一丝光亮。
“这里有出口!”雷伯炡转头对几人说道。
几人赶紧跟了上去,到了光亮处,发现有一个朝上的斜洞,光从上面照下来刚好照在地上。
这时一只虎蜂从洞口飞了出来,钻进了蜂箩的驼背里。
“一!人在外面!”蜂箩指着着洞口说道。
骆有成大喜,不由分说就钻了进去,只进去一半便卡住了,几人用力才把他拉了出来!几人看着洞口的大小,一般人可钻不过去。
蜂箩看了看南风子说道:“看来只有你能过得去!”
南风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嫌弃的说道:“这洞里又臭又脏我也就忍了,你还想让我去钻这个狗洞!”
这时骆有成跪在地上哭声说道:“南风子大人!不瞒你说,我这兄弟其实是我们掌柜的义子!他是藏在我马车里偷跑出来的,本想在这里采完药材便带他回去的,谁曾想在这遭遇不测!是生是死我都没法向我们掌柜交代!如今他生死就差这一线,你们又是侠肝义胆,恢廓大度之人,还望能施以援手!骆某感激涕零……”
“好了!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我去看看就是!”南风子打断了骆有成,鄙夷的说道。
说罢便俯身钻了进去,南风子刚好能从洞中进去,不一会便退了回来!
“实不相瞒!倘若他没被蟾怪杀死,恐怕也是十死无生了!外面是悬崖,下面便是云浦江。洞口确实有血迹,十成是掉江里去了!这江水湍急,就算是我们掉进江里也难活命,何况他还带着伤!”
此话一出,骆有成傻了!这一路从无望到有希望,又有一点侥幸到惊喜,到最后一丝机会也破灭了!现在恐怕是连尸体也找不回了。
骆有成坐在地上痛哭着狂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李义赶紧上前拉住,也只能安慰几句吉人自有天相的话。
“现在线索也断了,看来只能先回去告知府衙,等有新的线索再来继续寻找了!”雷伯炡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几人只好先回去了,到了土地庙众人见骆有成哀容满面便知道了结果。不好再说什么,各自收拾东西回到了镇上。辅天司三人跟那两个衙役回了府衙,骆有成几人带着从药农那买来的药材先回了河田镇。
青阳苏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自己全身被束缚着像是被布袋捆住了一般!脸上也被糊了一层什么东西,又腥又粘。挣扎了几下也动弹不得,这时左边腋下一阵刺痛,疼的青阳直咬牙!
青阳喘着粗气将右手反转了过来,用手指戳了戳捆着自己的东西,感觉手上也是黏糊糊的。手指用力一扣便扣破了一个小洞,青阳心中大喜,看来捆住自己的这个并不结实。手指一个一个的往外钻,整只手就钻了出去!
青阳再慢慢的将整个手臂钻了出去,用力一扯就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自己再慢慢的从里面钻了出来!
青阳用手抹掉脸上的粘液,地上闪着点点荧光。周围一股呛鼻的气味,上面有蝙蝠飞的声音,旁边还有水滴落的声音。
青阳摸了摸自己的腋下,发现自己的衣服也破了,流了很多血,整块衣服都被血浸湿了,一碰到伤口一股钻心的疼让自己差点喊出声来!
青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的,只知道自己的在内境中时,一股力量撞来,使自己被那能量冲击了心脉便昏了过去!
青阳闭目凝神,想聚炁给自己疗伤。但这里能量极微,根本达不到疗伤的效果便放弃了。
青阳借着荧光打探一下四周,旁边横七竖八躺着几具跟自己一样的人形包裹。刘三的包袱也在自己的后面,包袱里面的棉布散落一地,想着自己的伤口还在流血,便爬了过去从包袱里面拿出干净的棉布咬着牙敷在了伤口上。青阳才发现自己腋下有三道皮开肉绽的伤口,又拿出好几块棉布敷住。再将衣服撕下一块来,横着将棉布绑住。
这时中间的水潭里有坨黑色的影子,露出了两道绿光,正绿幽幽的看着青阳。
青阳也察觉到了有什么盯着自己,一转头便看见了那两道绿光。青阳吓得赶紧往后挪了挪,却一手撑在了后面的一堆蝙蝠粪便上。青阳听见黑色影子深吸了两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青阳看着手上粘着的蝙蝠粪便,便又在那堆粪便里面挖出一坨,涂抹在自己的身上和脸上。那蝙蝠粪又臭又呛,青阳恶心的干呕了几下,还未等青阳平复下来,那黑影便飞扑了过来落在了青阳跟前!
青阳吓得赶紧屏住了呼吸,蜷缩起来!青阳此时知道了这黑色的影子便是梁锡范口中所说的蟾怪。
那蟾怪对着青阳的位置又深吸了几口气,举起双爪左右横扫,利爪在青阳眼前划过。蟾怪又划破了旁边的两具人形包裹,用力一挑内脏肠子挑落一地!
青阳这时更不敢呼气,那蟾怪又左右闻了闻,便抬起头发出了一阵嘶吼!那声音如同利刃划在铁板上一样刺耳,惊的这里的蝙蝠慌乱的飞腾起来!
那些蝙蝠躁动的朝着两个方向飞去,一大群往蟾怪后面飞了出去,一小部分则往青阳旁边的叉洞口飞去。
青阳趁此机会便匍匐着往旁边的岔洞口爬去,发现拐弯处的洞里有一处光亮,那些蝙蝠都从那光亮处钻了出去!
青阳快速的爬了过去,跟着蝙蝠往那个斜着的洞里钻。此时那蟾怪也察觉到了青阳的所在,几步就扑了过来!
青阳几经挣扎终于钻进了洞里,蟾怪一扑没有抓到青阳,便伸出手臂往洞里一阵搅和!青阳躲避不及,顶着利爪爬出了洞外,却没想到洞外竟是一处悬崖!自己爬的太急根本就没注意直接跌落了下去!
那蟾怪便恼羞成怒的又发出嘶吼声往另外一个洞口跳去。出了洞口便在洞口上方发力一击,利爪击碎了上面的岩石便塌陷了下来,将洞口死死地封住了!自己又是几跃向山头另一边追去。
万重山。
云浦江流经万重山,此处有一座狭窄的山崖,如一条大鱼露出的背鳍将江水分开!分流流进万重山,从里面拐了一个大弯再和主流汇合。
上游的沙石常年冲积使这里堆积出了一一片石滩!石滩上早已灌木丛生,靠着山边处还有一片栗子林。
此时正是金秋,正逢栗子成熟的时候。树上的松鼠在栗子树上来回蹦跳着,摘取栗子储存着过冬。地上有一群野猪也在栗子林下面左拱右撬,寻找掉落在地上的栗子吃。
突然,栗子林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猪叫声!两头大野猪掉进了一个深坑,深坑里面插着锋利的竹刺,野猪被坑里的竹刺贯穿,一边挣扎一边吼叫着。
这时不远处的落叶堆里钻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巨人来!此人身高足有九尺!虎背熊腰,古铜色的皮肤,一头长发及腰。身着一身兽皮,后腰别着一把短柄宣花斧。走起路来地上都能抖起来!
巨人几步就到了深坑旁边,看了看里面的野猪就直接跳了进去。深坑里面的竹刺却未能伤他分毫,直接被巨人踩折!巨人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按住野猪的脖子,一手抓住野猪的嘴筒,用力一掰就将野猪的脖子扭断了。
巨人轻轻松松的将有两百斤左右的野猪丢出了深坑,将竹刺重新插好才爬了出来,又找来枯树枝和枯叶将深坑重新掩盖好。巨人一手抓起一只野猪的后腿提起扛在了肩上,向着栗子林外面的石滩走去。
到了石滩外面的水边上,洗了洗手上的污渍。取出后腰的斧头,一阵剥皮破肚,手法极其熟练!半个时辰不到两头野猪已经被大卸八块用剥下来的野猪皮包了起来。巨人又抄起野猪的内脏下水大喝一声往江中一甩,这时发现下游江边横倒在水中的大树上挂着一个人,此人就是青阳!
巨人将大树拖到了岸边,抓着青阳的衣服拎了起来,闻了闻,喃喃说道:“嗯…还没臭!”
说罢便扛着青阳,又提着两包野猪肉进了后面的树林中。
感觉朦胧中眼前金光闪耀,青阳睁开双眼醒了过来!青阳打探了一下四周,自己在一个的山洞里,但这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山洞,整个山洞都是金色的,洞壁像是被刀劈出来的一般,一块一块的非常光滑整齐。
回想自己那日从那洞口钻出来就掉下了悬崖,砸进下面的江水中自己就昏过去了!此时感觉自己全身胀痛发热,便想坐起来,双手一撑发现身体却动弹不得,腿上身上被架着木棍绑了起来,只能硬梆梆的直躺着。自己身下垫着兽皮垫子躺在火堆旁边,自己的衣服被脱了下来,正挂在火堆旁边烘烤着。火堆上架着一个陶罐,里面的水已经被烧的“咕隆咕隆”沸腾着。
山洞不深,里面靠洞壁横着放了一张很高很大的兽皮床。各种兽皮把整个床身都厚厚的盖了起来,要不是看见四根大木头,会以为这床是用兽皮堆起来的。床的一端空着的地上放了一堆动物的头角和头骨。洞口用石头砌起来了,左边有一扇木门,是用六根粗大的圆木捆在一起做成的。洞门半掩着,旁边放了一个大树墩,上面放了一只剥了皮的野猪腿。木墩旁边又放了一个大陶缸,上面压着一个木墩。
这时,那木门“咔咔…”的被推了开,巨人手里捧着一个木碗,里面装满了栗子走了进来。看见青阳正看着自己惊讶的一愣!
青阳看见巨人也是一惊!庞大的身躯,健硕的肌肉,一身野蛮人的打扮。方脸浓眉,宽下巴,高鼻梁。看这脸年岁也不大!
巨人又面无表情的坐在了火堆旁边,将木碗里的栗子倒到火堆旁边的地上,再从旁边的柴火堆里抽了一根木棍,用木棍把火堆里的柴火推开,将炭火扒出来盖在了地上的栗子上,弄好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大木墩旁,单膝跪在地上,拔出后腰的斧头,对着大木墩上的野猪腿一阵狂砍,看着青阳皱眉咧嘴。
但巨人手里的斧头却不一般!斧头跟斧柄一体,全长四尺,斧刃长一尺三,斧头宽一尺。一个麒麟头咬住斧尾,斧身全黑,密布如经脉状的红色纹路,斧柄处的红色纹路绕出四个隶书大字“墨血麒麟”!
巨人砍完将斧头放在大木墩旁边的陶罐的木墩上,捧起砍碎的野猪肉转身过来放进了火架上的陶罐里面。
“承蒙恩人搭救!……”
青阳本想跟巨人道谢却被巨人瞪了一眼给打住了。巨人也不回应青阳,坐在地上又拿起刚才那根木棍将炭火里的栗子扒出来。此时栗子表面已经烤的焦黑,散发着一股焦香。
巨人拿起一颗栗子,用手一捏,栗子壳就裂成两瓣,再剥开栗子壳将里面的栗子取了出来,也丢进火架上的陶罐里面。一个接着一个,一会栗子就剥完了,再拿起旁边的陶罐盖盖在上面,又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柴添了进去。
做完这些巨人便盯着火堆发呆,青阳不敢再说也只好先歇着。
陶罐里面的水又“咕隆咕隆”的沸腾起来,巨人时不时往火堆里添加木柴,没一会儿,飘出一股肉香还掺杂着栗子的糯香。
青阳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几日,闻到这香味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巨人才将陶罐盖子揭开,从火堆旁边拿起一根削尖了的竹棍在里面搅了搅,又闻了闻,这才点了点头。
巨人用竹棍在里面叉了两块野猪肉放进木碗里面,端起陶罐又倒满一碗肉汤,递到到青阳面前,挑了一下头,示意青阳接着。
青阳抬起双手接过木碗,发现自己便卡住了,自己是平躺着的,头也抬不起来,举着满满的一碗热汤也送不到自己嘴边,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巨人也看出来青阳的窘境,便起身在他的大床上拿了一张兽皮卷了起来,给青阳垫在了脑袋下面。
“多谢了!”青阳笑着说道。
巨人还是没有回应,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拿起陶罐里的竹棍叉一块野猪肉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青阳也将木碗端到嘴边,吹了吹,刚想喝一口,刚碰到热汤却烫的不行,看着巨人却如无事一般大口咀嚼着。
巨人吃完一块又一块,直到那竹棍在陶罐中搅的当当作响,才知道肉已经被吃完了!巨人便端起陶罐喝起了汤,那热汤碰到陶罐滋滋作响,冒着腾腾热气!巨人毫无感觉般就喝了起来,一会汤也喝完了,这才放下陶罐,抹了抹嘴。
青阳碗里的汤却还是烫的下不了口,此时木碗也开始发烫,只好将木碗放在了地上。
巨人看了看青阳的那碗肉汤,又看了看青阳这才说道:“你全身的骨头断了七八分了,我已经给你接上了,喝点肉汤好的快些!”
青阳听到很是诧异,本以为巨人是不会说话才不和自己说话!
青阳这才接着问道:“感谢恩人搭救!敢问恩人尊姓大名,等我好全了来日好报答恩人!”
“别说报答了!你这伤势即便是好全了也是残废之人!好在你遇见了我,要不然早被下游的鼍龙给分食了。”
青阳才知道自己的伤势,听闻赶紧运炁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经脉,发现自己只是骨头碎裂但经脉未损,这样日后还能痊愈!
巨人也察觉到了青阳在运炁疗伤,又接着说道:“虽说你经脉未损,但你体内气源太差,你这样的伤势就算运用气源也难自愈,还是不要逞强了!”
青阳又是一惊,自己运炁都被他发现了。心想这巨人难道也是修炼之人,但他说的气源又是何物?
“恩人你知道聚炁修炼之法?”青阳激动的问道!
巨人不屑的回道:“这是入门的修炼,有何难的!”
此时青阳心里更加激动,自己有太多不解的问题一直也没弄明白,身边一直没能遇见一个懂得聚炁修炼的人,如今能遇到一个能解惑的人,不由心中大喜!
便急切的问道:“恩人知道聚炁的方法?”
“别恩人,恩人的,我叫安庆!”
“安庆大哥!你说的气源是为何物?”青阳又急切的问道!
“修炼法门各有其道!都是秉承师传的!我即便教予你,你现在这样一具废人之身,再怎么修炼也难有所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免得再伤其经脉就只能等死了!如今你尚且还能苟活,在我这也能管你吃喝。你且安心养伤,待有好转再说吧!”安庆无奈的沉声说道。
这么一说青阳不好再问,自己求教心切,全然忘了门教之别。便点了点头,也只好先养好伤再说!
安庆指着地上的木碗说道:“吃完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往火堆里添了几块大点的木柴,站起身便躺在了自己的兽皮床上。
青阳再端起那碗肉汤,慢慢的喝了几口肉汤!回想起这几日的遭遇,也不知道骆管事他们现在如何了?
转眼间,半月过去了!
这日,安庆从外面带回来一只黄麂,黄麂还是活的,安庆将黄麂的血放了出来,接了满满一木碗递给青阳。青阳看着这鲜红的黄麂血直摇头!
“你这伤以后受了寒气免不了全身疼痛,这黄麂血可对你大有好处!”
青阳只好接过木碗,闭着眼睛大口的喝了下去,喝完呲牙咧嘴的将木碗还给了安庆。安庆接过木碗的同时,又将另一只手搭在了青阳的手腕上。青阳感觉一股暖流沁入自己体内,就像是自己聚炁时那股能量一样,但这比那能量要柔和许多!
安庆一怔,松开了手,说道:“你当初骨骼尽碎,能活着已是奇迹!如今这才半月筋骨却已长全,有如此体魄难怪也就只有你活下来了。”
“之前还有别人来过?”
这半月青阳一直躺在洞里,连拉撒都是安庆在山洞里帮自己解决的,从未听见外面有其他人说话或者人为的动静,听安庆如此说道便询问起来。
安庆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又接着说道:“今日便可将你身上的木棍拆了,你也好运动一下自己的气血!”
说罢就给青阳解开绑在身上的兽皮绷带,全部拆开后让青阳自己尝试坐起来。青阳长时间被绑着,感觉自己身体僵硬,用手撑着才坐了起来,又抬了抬脚,慢慢的僵硬感才消散了去。
“你且先坐着,我去将麂子处理了!”
安庆见青阳已无大碍,便说着起身提起黄麂出去了。
“安庆大哥!跟你说了我叫林青阳!”青阳对着洞口大声说道。
“知道了!”安庆在洞外回道。
青阳高兴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双腿,又慢慢的站了起来。扶着洞壁走了几步,刚开始腿脚还有些乏力,来回走了几趟就可以不用扶着了。青阳感觉自己已经可以走动了,才拿起旁边的衣服穿上。慢慢的挪着脚走到了洞外。
这是青阳第一次出山洞门,山洞外面跟里面是一个山洞,只是用岩石将山洞隔开了。外面这个洞口是敞开的,不像里面,这里都是岩石,地上的岩石被凿的很平整。外面没有里面那么深,只有一两丈。洞口外面都是跟山洞差不多高的树丛。
山洞的右边有一个小水坑,水坑的水都是从岩石上滴落出来的。安庆正在水坑边上给黄麂剥皮,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看青阳。
“刚好全别乱走,免得骨头又开裂了!”安庆边剥着黄麂皮边说道。
青阳笑着回道:“不碍事了!想出来透口气。”
青阳又挪着双腿走到了洞口边上,山洞应该是在半山腰处。洞口外面是一个山坡,随着山坡下去下面是一大片树林,树林左边是连绵不绝高耸险峻的大山。树林右边有一个河滩,隔着河水还能看见对岸的悬崖。
“安庆大哥,我们这到底是在哪里?”青阳回头问道。
“万重山!”
“万重山?”青阳有些激动的疑问道。
青阳在去柳公镇的路上听梁锡范说过,万重山是武梁的天险之地!万重山像一个天然的迷宫,进的来不一定出的去,里面又有众多的毒物凶兽,虽与大游泽和白屠国只有一江之隔,但古往今来没有人敢踏涉此地,所以这里从来都不用设立关隘!
回想也是,自己当初是在云岫山那里掉进江中的,下游便是万重山。
“这云浦江只有如此水面?”青阳有些鄙夷的说道。
“这是支流,对面是横生涯,背面才是云浦江!这里叫栗湾,老古怪取的名字。”安庆回道。
“老古怪?这里还有别人嘛?”青阳好奇的回身问道。
“有!不过如今就我一人!”
“老古怪是何人?你是如何到这里的,也是掉江里流下来的?”青阳连着问道。
安庆愣了一下,不答反问道:“看你衣着不是士兵,你是如何掉进江中的?”
青阳便把自己的经历跟安庆说了一遍。
“吃人的妖怪!”安庆听青阳说到那蟾怪便回头说道。
青阳走到安庆身边,惊讶的问道:“吃人的妖怪?”
“曾听老古怪说过,山外有吃人的妖怪,便如你说的那般!”
“哦!”青阳点了点头。
说话间,安庆已将黄麂处理好了,提着剥了皮的黄麂进了山洞,青阳也跟了进去。安庆将黄麂放在门口的大木墩上,砍下两条后腿,叉上一根木棍就放到火堆边上烤了起来。自己则在旁边坐下,给火堆加了几块木柴。
青阳也在对面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安庆还是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安庆大哥!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安庆看了看青阳,叹了口气才说道:“我在这里已经十年没见过活着的生人了,平日也没人与我言语!你真如此好奇,我便跟你说说吧!”
青阳笑着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叫牛犇村,那里都是以养牛为生。我才四五岁时阿爹被抓去从了军,一去就没再回来。家里也就只剩下我阿娘和我,我从小就饭量大,长得也比同龄的小孩高大!所以阿娘不得每天起早贪黑的去地里帮人劳作换取口粮,就这样村里人看见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时常欺负我们!七岁那年我阿娘也生病去世了!刚好当时村里发了牛瘟,死了好多的牛,村里的族长叫神婆请神,神婆说我是瘟妖!克死了自己的阿爹阿娘,还给全村的牛带来了瘟病,所以要将我烧死祭神!住我隔壁的老太太听到了就将我藏了起来,等到半夜的时候才让我从村子里的断墙上爬了出去!让我一直跑不要停,我当时也很害怕,所以就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后来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就在这山洞外面了。”
安庆说完沉思了好久,重新想起以前的事情等于又揭开了没好的伤疤,心里依旧十分的悲痛!
青阳听着安庆竟然有这样的遭遇,本想安慰却欲言又止,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堪以告慰,并不能抚平心中失去亲人的悲痛和对待他的那些人的恨切!
这时,烤着的麂腿发出一股焦味,安庆回过神连忙给换了一面。见青阳看着自己的眼神,安庆笑了笑!这是青阳第一次见安庆笑。
青阳也笑了笑,说道:“后来你就在这住下了?”
“后来就是这洞里的老古怪收养了我!他很古怪,但他也十分苛刻!从来不让我问他的名字,也不让我主动跟他说话。我便叫他老古怪他也不介意。他教我捕猎,还教我练功,要是我没抓到猎物他便让我睡在山洞外面,还会被他打!但我从不记恨他,毕竟是他救了我,给我一个栖身之所。”
安庆转动着手里拿的麂腿,说到这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六年前,老古怪为了突破自己的气界,练功出了差错,体内的气源震断了经脉,导致全身瘫痪,双眼失明,双耳失聪,口不能言,不久就死了!唯一留下来的就只剩这把墨血麒麟了。”安庆拿出那把斧头,看着有些失落的说道。
青阳再次听到安庆说的“气源”便问道:“安庆大哥,你所说的气源到底是何物?”
安庆看了看青阳,摇了摇头反问道:“你既然不懂这些,怎么又会运气疗伤?”
“我出生便有脑疾,直到八岁那年我阿爹将我治好后我便能聚炁。发现每次聚炁时有很多能量聚集到体内,停止聚炁那能量便消失殆尽。不过每次聚炁之后身上的疲惫感和伤痛都能恢复,所以我一直都用聚炁来缓解疲劳和治愈伤痛!这半月来我也一直在聚炁疗伤,要不然怎能恢复的如此之快!”青阳不能将自己是磐角青羊的事情说出来,只能编一个说法跟安庆说道。
安庆有些惊讶的说道:“莫非你是天生的气源者?”
青阳摇了摇头,尴尬的回道:“何为天生的气源者!”
安庆无奈的笑了笑,想了一下才说道:“天生就会聚气的人就是天生的气源者,虽不知你为何天生就会聚气,还好你这几年没有出错,要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我从头跟你说说吧!天下不是所有人都是气源者,只有少部分人身体能够吸收和承受气源!气源者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的,先天的有自己的门派血脉和功法,只要门派里的长者指点修行的法门便可聚气。后天的也需要有人指点法门或者自己有修炼的功法秘籍也可以聚气修炼。但先天的要比后天的有优势的多!”
“气源分四大类!有玄气,罡气,灵气,浊气。气!是天地五行万物之元气,真气,生气和死气。”
“玄气,是气源者修行聚天地之气,从风,火,雷,电,冰这五种天象中吸取气源。修炼的功法也都是使用这五种气源的能力!这是上上乘的气源者,一般都是门派血脉才有!但不是所有的气源者都能吸取这各种气源,根据气源者的体质不同,只能吸取一种属性的气源。玄气的气源者能吸取两种的只有雷电这两种属性相同的气源!但也有例外会吸取风火,电冰像这样的气源者。其他的气源能吸取多种的几率就要多些!”
“罡气,是气源者修行聚五行之气,从土石,树木,水流这三种地物中吸取气源。修炼的功法也是应用它们的属性能力!五行中的金为器,它没有气源,所以没有这个属性的气源。火非地物自生,所以属玄气类。我是罡气气源者,吸取土石和树木之气!老古怪教我的的功法便是《气禁潜龙,天罡遁甲》,能避百毒之噬,能挡百刃之伤!”
“灵气,是气源者修行聚万物之气,从山中走兽,水中鱼龙,天空飞鸟这三类生灵中吸取气源。修炼的功法也是它们的能力,如虎熊之刚猛,豹兔之矫健,鹰雀之飞天!”
“浊气,是气源者修行聚毒害之气,从尸体,毒物,毒瘴,这三种毒物中吸取气源。修炼的功法都是使用药,蛊,咒这些恶毒的能力!但修炼浊气的反噬非常大,都需要伤害自身的身体。所以这种气源者极少,大多都是在大游泽!”
听完这些青阳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气跟自己知道的炁说法和用义都不一样。难怪自己一直都不能领悟其中的奥秘!
“那如何知道自己是属于哪种气源呢?”青阳疑惑的问道!
“你聚气之时不就能感受出来是哪种气源在被你吸取!”安庆回道。
“感受不出来,只知道在家中气源少些,到了云岫山中发现气源很多。不过我聚气时身体会发烫,烫到不行我才停下来的!”青阳解释道。
“气源,气界这些也是老古怪跟我说的,其他的我也不懂,就要你自己慢慢琢磨了!”安庆无奈的回道。
青阳觉得此时非常的懊恼,本是临门一脚的,结果发现自己还是踢不开这扇门!只好不再追问,看着火苗发起呆来。
安庆也看出了青阳的失落,便又说道:“你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修炼了,当你气界提高,体内的气源冲击会让你旧伤复发的。除非你像老古怪一样是玄灵气界!这样你身体的气源就能阴开阳阖,相互周转来缓解气源给你带来的冲击。”
“什么是玄灵气界?”青阳一听便激动的问道!
“玄灵气界是指一个人能吸收两种气源,能够同时吸收玄气,和灵气或者罡气!但前提是气源者本身是玄气的气源者,才有可能出现玄灵气界和玄罡气界!有这种气界的人当今也就只有区区几人!都是大神庭气界的绝顶高手!老古怪是一个,可惜已经死了。”安庆摇着头说道。
这对青阳又是一次打击,自己是什么气源者都不知道,还要同时吸收两种气源!如此说来自己已是无望了嘛?
“要是老古怪还活着就好了!可惜他不在了,要不然他定能知道你是什么气源的!不过他藏有一个石碑,我见过他几次闭关修炼前都要看那个石碑上的碑文。可惜我不识字,那石碑让我拿去给老古怪当墓碑了!”安庆接着说道。
“那老古怪的坟墓在哪?可带我去看看?”青阳见又有希望更是激动不已!
安庆回道:“葬在山洞下面的山丘上!”
青阳听完立马站起身来,也不顾自己身体经不经得住,便想到山洞下面去看那石碑!
安庆见状立马说道:“出了山洞你也未必能下得了山,等你好些了我再带你去吧!”
青阳哪能等得下去,不过听安庆这一说,想着山洞下面都是树林,自己真出去也未必能找得到,只好作罢的坐了下来。
这时烤着的麂腿也熟了,散发着烤肉的焦香。安庆取下一只递给青阳,青阳也有些饿了,接过麂腿两人便大口的吃了起来。
青阳又在山洞中休养了几日,其实心里惦记着那块石碑早已急不可耐,但安庆要他多休养些日子,自会带他去看那碑文。
这日,安庆带回一头野猪,这野猪也是活的,四肢和嘴巴都被安庆用兽皮绳索捆住。青阳一见不禁眉头一皱!
“安庆大哥!你看我都已经能活动自如了,不用再喝生血了吧?”青阳上前在安庆面前跳动着说道。
“吃了几日的野菜野果,难得这群野猪又回来找栗子吃了。便抓来开个荤!”安庆理会了青阳的意思,笑着回道。
青阳这才安下心来,但看着安庆抱着这两三百斤的野猪如同抱一颗大白菜一般,有这拔山举鼎的力气不由得心生崇拜!
“今日我便带你去看看老古怪的坟墓,我也好久没去了,刚好用这个猪头去祭奠一下他!”安庆将野猪丢在地上,接着说道。
青阳听完大喜,这是自己目前在这个世界修行最后一次解开自己疑惑的机会!
安庆在水坑里喝了几口水,又抱起野猪对着青阳说道:“跟我走吧!”
青阳跟着安庆钻进了山洞口旁边的树丛中,树丛里面有一条小道,两边的树木都被压弯形成了一个树洞。树洞不大,安庆也只能弓着身子在里面走动。
就这样安庆抱着野猪在前面带路,青阳在后面跟着,拐了又拐,绕了又绕才到了下面的大树林中。树林中栗子树居多,地上的落叶堆着厚厚一层。
穿过树林前面有一处山崖,等青阳走近才发现这是一座像窝头一样的山。安庆在这山前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山顶。青阳心想莫非这就是安庆所说的山丘?
这座山的山体四周都是陡峭的石壁,红褐色的石壁里夹着凸出的青色石块。但想从这凸出的石块上攀爬上去绝非易事!
安庆又开始往山的另一面走去,这边有一条天然的裂缝,裂缝中插着一排很粗的木桩,从下到上像天梯一样!但这木桩相隔的距离目测有四五丈高。
安庆将野猪横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拿出后腰的斧头,又取下自己的兽皮腰带,说是腰带不如说是兽皮制作的绳索。安庆解了几圈才将兽皮腰带取了下来,再将兽皮腰带拴在斧头把上,将斧头往上一扔,斧头便挂在了第一根木桩上,但这腰带末端离地还有两丈多高。安庆用力一跃便抓住兽皮腰带,将兽皮腰带勒在胳膊肘处,双脚蹬住石壁整个人横着站在了石壁上。双手往上爬,胳膊肘左右来回勒,不一会就爬到了第一根木桩上。安庆将兽皮腰带放了下去,让青阳也爬上来。
青阳一看这高度有点犯难了,要是以前自己便御物飞行直接上去了,现在的自己哪能跳那么高!青阳只好退了一段距离,助跑再往上一跳还差个几寸,又来了一次还是差那么多!
青阳看着这石壁便心生一计,自己先往石壁上爬,爬到兽皮腰带末端的位置再一跳抓住兽皮腰带,这样没抓住掉下去也不会有事!
就这样青阳抓住了兽皮腰带,但自己不会安庆那样攀爬,只能顺着兽皮腰带往上爬,终于也爬到了第一根木桩。
安庆又重施刚才的动作,但第二根木桩没有第一根木桩那么远,安庆踮脚一伸手就够着了。安庆上到了第二根木桩又将兽皮腰带放下来,这回青阳一跳也能抓住兽皮腰带。两人就这样爬了十来根木桩才到山顶下面的一个小土包上面。
“安庆大哥,你当初是如何想着将这木桩插那么高一根的呀?直接多插几根不就不用这兽皮腰带了嘛!”青阳喘着粗气说道。
“这山林野兽太多,要是不这样,老古怪的坟墓早就被野兽刨了!”安庆边收起兽皮腰带边回道。
安庆再带着青阳往上爬,终于到了山顶的树林里面。树林里面到处立了坟墓,眼看不下于一千座!
看着这些坟墓,青阳问道:“安庆大哥,这里为何还有这么多的坟墓?”
“这些坟墓都是上游冲下来的死尸,每隔几年都会有几百具尸体冲到栗湾来,都是上游打仗的士兵!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肿胀发臭的。所以我就把他们全给埋在这里了,只有你一个是活着上来这里的!”安庆看着眼前的坟墓叹息的说道。
青阳之前听梁锡范说过武梁在十三渡口那里在跟大游泽打了十几年的仗,就是为了十三渡口的归属权,不曾想战争竟如此惨烈!这还是冲到了栗湾的,没冲到栗湾的还不知几何?
安庆沿着小道往树林中间走去,小道两边都是整整齐齐的坟墓。直到到了山顶中间的一个小土丘上面,这里有一座独立的坟墓,坟墓前就立了一块石碑。石碑前面堆了很多的野兽头骨!
青阳急忙走上前去,便蹲下去看那石碑上的碑文。但石碑上早已青苔密布,看不清上面刻的字了。
安庆上前拍了拍青阳的肩膀说道:“死者为大!先祭奠完了再看也不迟。”
青阳也是求知心切,这才失了分寸!急忙点头,拱手说道:“前辈莫怪!前辈莫怪!”
安庆将野猪摆在了坟墓前面,举起斧头一下就将野猪头颅砍了下来,血液溅洒的到处都是!安庆将野猪头颅摆在了石碑前面,嘴里念念有词说了些什么。
做完这些安庆才跟青阳说道:“现在你可以去看那石碑了!”
青阳对着坟墓三鞠躬,这才走近过去。用手扒开上面的青苔,里面刻着的碑文也露了出来,但常年的风吹雨淋,石碑上早已坑坑洼洼的了,碑文也模糊不清。
只看在右边有一列模糊的大字,也只有底下隔断的四个字能看清。上面刻着“~~九~~龙怀~碑”!左边的小字更是难以辨认了。
青阳不甘心,拿起袖子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有几列碑文的刻印被后来加深过!青阳将那几列碑文处擦干净,自己再脱掉外衣,将自己里面的衬衣也脱了下来。从旁边扯下一把树叶,用石头在地上砸碎,再拧成一团,再把白色的衬衣铺在石碑上,将手里的碎树叶团轻轻的在石碑上拍打,就这样树叶的汁液渗透衬衣,上面的碑文便被拓印了下来。
安庆看着青阳又是脱衣服,又是砸树叶以为他癫狂了。直到碑文被拓印到了衣服上才明白,到有些佩服青阳的机智!
青阳看着衣服上的四句碑文,嘴里喃喃说道:“真元混沌,抱一气於天门;象化童蒙,构三灵於地户。
灵枢密运,辟仁路而长鸣;慧刃高挥,斩邪关而洞照。
五明衢路,控引情宫;八解源流,朝宗性海。
毒龙横雾,四天沈暗逆之悲;醉象驱风,三界溺崩离之酷。”
说完,青阳又对安庆问起这碑文的来历是否知晓?
安庆想了想回道:“听老古怪曾经说过一个传说!咱们这个世界是鸿蒙六界中的山河界,山河世界本是虚无朦胧之地,有一年轻的白衣仙者,驾一扁舟至此,扁舟无驱自动!白衣仙者在此登上九霄昊天,扁舟中的书卷散落于地,化为长河。还有一石碑,石碑坠地,击起石土成山。才生成这山河乐土福祉之境!这便是那块石碑。”
青阳一听便呆住了!难道这里是哪位上仙制造的秘境?
青阳又念了几次这四句碑文,这时身体内便突然翻江倒海!自己一下就进入了自己的内境,内境中的水面如遭狂风骤雨般,怒浪横冲!
安庆见青阳两眼失神,叫了两声也没反应,便想过去拍醒他,不曾想安庆的手刚搭到青阳的肩膀上,一股强大的气源将自己震退几丈远!要不是自己体内的气源抵挡,怕是直接被震飞出去了!
青阳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在内境中掐指结清心决印,内境里的水面才平复下来。自己刚清醒过来,却“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却看见安庆站在几丈远的地方惊讶的看着自己!安庆的双脚已经陷入了泥土之中。
安庆惊讶的问道:“你刚才怎么了,体内竟有如此浑厚的气源?”
青阳也有些惊讶,自己突然进入了自己的内境,从来没有感受到自己体内竟然有如此强大的能量!
“我刚才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强大的气源冲击自己的五脏六腑!”青阳喘着粗气的回道。
安庆看了看青阳,此时好像已无大碍,又过去用手指试探的点了一下青阳,这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源冲击!
“我跟你说过,不要乱去聚气!你现在的身体扛不住气源的冲击,这样你也会像老古怪一样经脉断裂而亡的!”安庆有些责备的说道!
安庆帮青阳穿上衣服,又扶着青阳坐在了旁边的岩石上,青阳也慢慢缓解了过来。才笑着对安庆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无大碍!
静坐了一个时辰,安庆才对青阳说道:“现在碑文你也看到了,你若还能行走,咱们就先回去吧,你回洞里再好好的休养一阵!”
青阳虽受到了气源的冲击,但感觉自己像之前聚气后一样精力充沛,不过体内还是有些恶心,便点了点头回应安庆。安庆在坟墓前扛起那无头野猪,扶着青阳两人便一起往刚才上山的方向走去。
到了上山的裂缝那里,安庆问道:“你可有力气下去?”
“安庆大哥,我已没事了,只不过有些恶心!”青阳回道。
安庆还是不放心,便将捆野猪的兽皮绳索解了下来,直接将野猪丢了下去,野猪重重的砸在下面的地上,内脏肠子从断掉的脖子处喷了出来!青阳看着直皱眉,恶心感便又加重了几分!
安庆又将自己的兽皮腰带又解了下来,将兽皮绳索接在了一起,再将兽皮腰带绑在了青阳的腰上,然后站在木桩上将青阳放了下去,加了一段兽皮绳索,青阳的脚刚刚好能触到下面的木桩。青阳站稳再解开绑在腰上的兽皮腰带,安庆再用兽皮腰带打了一个活结,套在了木桩上,自己顺着兽皮腰带滑了下去,就这样两人很快就到了山下。安庆收好兽皮腰带,又扛着野猪带着青阳回到了山洞里面。
青阳回到洞内便坐下想聚气来缓解自己的恶心感。安庆则在外面处理那骨头尽碎的无头野猪。
不一会儿,安庆将野猪分成四块拿进了山洞内,放了一块在大木墩上,另外三块揭开旁边陶缸上的木墩放进了里面。安庆看着这稀碎的野猪肉拿起斧头就剁了起来,剁碎后在放入陶罐中,加水再放入一些野菜就放到火堆架上煮着。
“你可不能再乱来了,可别让我枉救了你一命!”安庆看着青阳劝诫的说道。
青阳缓缓的睁开眼睛,此时恶心感已好了许多。笑着回道:“安庆大哥,我也不是那狂妄之人,不会为了修炼而不顾生死的!”
安庆点了点头,话已至此,自己也无可奈何了!便继续煮着肉糜汤。
肉汤煮好也到了傍晚,两人分喝了肉糜汤。安庆便早早的躺到兽皮床上睡觉去了,怕是白天上山下山也有些累了,不一会便鼾声如雷。
青阳心里还是在想着白天自己内境中的事情,敢肯定的是这四句碑文绝对能够帮助自己聚气修炼,只不过自己一时还琢磨不透!但自己可以控制内境的气源冲击,只要自己及时停止便可不会伤及经脉。
想到这些青阳更是按耐不住想尝试一下,便站起身出到了洞外,自己开始聚气,等到自己进入内境中时,青阳才开始念那四句碑文。青阳想弄清楚自己的内境为何会因为这四句碑文而爆发气源冲击的!
刚念了几次碑文,内境中的水面周围开始旋转起来!随着次数的增多,旋转的水面越来越宽,慢慢向青阳站着的中心位置靠拢过来。不单单是内境中的水面在旋转,还有源源不断的各种气源从体外奔涌进来!内境的水面形成一个极大的漩涡,疯狂的吸取着外面的气源。青阳感觉自己身体像是在被充气一般,全身的经脉膨胀,手脚发麻!
青阳感觉自己已经到达极限了,连忙又掐指结印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此时内境中的气源漩涡已经有几十尺高,突然的停下,那些气源如巨浪般砸向内境四周!
“哐”!
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巨响!青阳身体向周围发出一道强大的五彩气源波。这些气源波直接将山洞周围的岩石击碎,残余的气源波便从山洞口喷射出去,将洞口的树丛齐刷刷的震断。气源波从山洞口射出去几里远!
山洞里面的岩石墙也轰然倒塌,洞口的岩石也被震碎掉了下来将山洞口给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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