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衙役一个赶紧上前去叫醒骆有成几人,一个连忙在火坑里生起了火。
骆有成被衙役一推便惊坐了起来,一看眼前都是人才呼了一口气!衙役把几人也都叫醒了才回到骆有成旁边,正想询问怎么回事。
“公差大哥,你们可是来查找蟾怪的?”还未等衙役说话,骆有成便问道。
那衙役惊讶看着骆有成,回想这蟾怪之事被压着并没外传,他是怎么知晓的!才改笑着说道:“听闻云岫山有山狼伤人,我们便是例行巡查,以保万一!骆管事你们在此可有遇见什么怪异的事情嘛?”
衙役试图打探骆有成几人是否遇见过蟾怪,但见几人身无外伤,还能在这呼呼大睡似乎只是赶路疲惫了而已!
梁锡范看了看他们几人喃喃自语道:“看来廷尉府和辅天司也没把蟾怪之事当回事,才叫来这么几个人,还老瘦驼背的!”
衙役又是大惊,看来这端木医馆的人都不简单,这朝廷安排的事情他们却都知晓的一清二楚,看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正打算跟骆有成几人说明,却被离火坑很远的一个驼背中年男子打断!
那驼背男子站起身来大声的骂道:“臭小子!你说什么!要不是廷尉府发了两道火羽令我们才不想来这找什么鬼怪呢!”
这时另一个穿着整齐比较清瘦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举着手里的扇子对着那驼背男子轻声说道:“蜂箩,都是给朝廷办事的!何必这样恶言相向呢!”
那叫蜂箩的驼背男子“哼!”了一声,便又坐了下去。
这时那衙役也出来打圆场,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这辅天司是来调查蟾怪的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客气的说道:“对嘛,都是给朝廷办事的,别伤了和气!骆管事你们可也是来找这蟾怪的线索的?”
骆有成确定了几人便是府衙叫过来调查蟾怪的人,思索了一下便回道:“我们几人本是到云岫山中去采药的,在山林中有一个人形怪物把我们一个兄弟给抓走了!我们沿着血迹一番寻找到武及崖附近便没有踪迹,听闻你们也会来云岫山寻找那怪物,所以我们便想着跟你们汇合一起去找那怪物的下落,好给我那兄弟报仇!”
“那你们是见过那蟾怪了!”那清瘦男子问道。
骆有成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可是这山林之大就靠咱们这几人怎么寻找得到?”
那清瘦男子又对着骆有成拱了拱手,说道:“兄台可不能这么以貌取人哟!我们辅天司的人虽外表见不得神武,但本事可都是以一抵百的哦!”
此时另外一个秃头老者也接着说道:“我们本来是接了十方悬赏令在追捕一伙山匪,我们从周王府一路追到了酉州。廷尉府给朝廷上了两道加急,朝廷也知此事危重!但在酉州办案的司职最高级别也就只有我们“罡”字四人,所以我们才得令过来追查此事!这伙山匪要是就这样放走了岂能甘心,所以我们将首便让我们三人过来调查蟾怪之事,他只身一人继续追捕山匪!不过你且放心,既然我们能接令过来,必是有此把握的!”
那衙役此时也拍着马屁说道:“对,对,对!辅天司的大人们出手,那蟾怪必能手到擒来!骆管事你且不必担心。”
骆有成也听闻过辅天司的事情,辅天司不受朝廷官员管制,直属皇上一人。能进辅天司的都是能人异士,以一抵百当不为过!
骆有成起身对着三人躬身拱手说道:“鄙人骆有成,是梁洲端木医馆采药堂的管事!此番有几人大人出手定能为我兄弟报仇雪恨!骆某实在是感激不尽,只能先谢过几位的大恩!”
那秃头老者也起身拱手回道:“罡字第七,雷伯炡!事还未成,言谢过早了。”
清瘦男子也拱手回道:“罡字十一,南风子!”
驼背男子则坐地上说道:“罡字十二,蜂箩!”
骆有成一一见礼,接着又问道:“几位大人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雷伯炡捋了捋稀拉的白胡子说道:“既然骆管事你们知道蟾怪在哪出现过,天亮你便带我们到那里去,到时我们自有办法!其他人就在这土地庙等着吧,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办起事情来也麻烦!”
“我也一同前去吧,虽不及几位,但也有些武力,也可留神一二!”李义着急的靠前说道。
雷伯炡看了看李义,点了点头回道:“也好!”
次日清晨,骆有成交代一下几人,又分配了些干粮就带领辅天司的三人出发了。
辅天司的三人都是轻功了得的,奈何骆有成和李义两人脚程慢,硬是走了一天半才到武及崖。
“我们当日便是追到此处才断了踪迹!”骆有成指着前面的悬崖说道。
雷伯炡看了看眼前的悬崖,崖壁如刀削斧劈一般,这边整个悬崖往外凸出,崖壁上只有些许杂草,两边直着过去看不到头都是凹凹凸凸一片挨着一片的悬崖峭壁。
雷伯炡看了看蜂箩,蜂箩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躬身用力,他那驼背显得更凸了!里面的衣服却有一个口子,他那驼背处随着他用力便从衣服口子里挤了出来,露出了一块拱起像个锅底的银板。银板好像是粘在皮肤上的,跟他的驼背融为一体了。银板上面有十几个孔洞,直到银板上面的孔洞全部露了出来他才停止了用力。
蜂箩用手戳了戳地上青阳留下的血迹,然后在驼背上面的银板上抹了抹。不一会儿,十几只虎蜂从银板的孔洞里面钻了出来,便向着天空四散飞了出去!
骆有成和李义两人看着傻了眼,今天也算见识到了,这又大又毒的虎蜂能养在自己的身体里面,难怪他叫蜂箩!
见虎蜂已经飞出去了,蜂箩便屏气凝神的盘腿坐了下来,雷伯炡和南风子左右站开给他护法。
“只要蜂箩的虎蜂回来了我们就知道你兄弟的下落了!”南风子看着虎蜂飞过去的方向说道。
骆有成和李义两人点了点头,现在也没有那么着急了,不管青阳是死是活至少眼前能看见希望了。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附近有几只虎蜂飞了回来。蜂箩立即睁开双眼向虎蜂飞来的方向跑去,几人也紧随其后!那几只飞回来的虎蜂也随即钻进了蜂箩的驼背里面。
“十八,十五!离此地不远!”
蜂箩自顾自的说道。
雷伯炡三人用轻功点跳一下便飞出去三四丈远,骆有成和李义只能拼命的在后面跑也追不上!雷伯炡只好每落地时用手在旁边的树上或石头上拍上一掌,便留下一个巴掌印以做记号!
骆有成看着石头上的巴掌印不由得惊叹!这凹进去三分的巴掌印得多强悍的功力才办得到,而且还不是蓄力拍出来的,只是顺手一拍!
两人追了十几里才在一处断崖层边追到了三人。地上有一堆乱石,这乱石堆是上面的岩石坍塌下来造成的,三人正在将乱石搬走。骆有成和李义也赶紧过去帮忙,搬了半个时辰才搬开一个小口子。乱石堆后面貌似是一个山洞,有风从里面吹出来,夹带着呛人的腐臭气味!
骆有成不由心中一颤,虽然知道青阳生还的几率很小,但始终抱有一丝侥幸,现在闻到了这股腐臭味唯一的一丝侥幸也落空了!只能忍着内心的悲愤加快速度搬开石头。
此时又有三只虎蜂从洞口中飞了出来,钻进了蜂箩的驼背里面。
“七,六,五!”
蜂箩又自顾自的说道。
几人终于搬出了一个可以进去的口子,雷伯炡在前面先爬了进去,几人紧随其后。李义正打算吹着手里的火折,一把被蜂箩打灭了!
蜂箩呵斥道:“不可发出火光!”
说罢雷伯炡三人便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块萤石,萤石发出了微微的紫红色的光,骆有成两人只能紧跟在后面。在漆黑的山洞待了一会,借着萤石发的光也能看清山洞的结构!山洞里的钟乳石上下交错,越往里走洞越窄,里面的腐臭味也越浓!
没走多远又有三只虎蜂飞了回来!
“四,三,二!大家小心,就在前面了!”蜂箩轻声说道。
此时雷伯炡在前面放慢了下来,摆好架势,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南风子和蜂箩立马交错分散站开,成一个三才站位。
几人过了一段狭窄的隧洞,便到了一个大溶洞。溶洞地上都是黑色的碎石闪着些许荧光,碎石上面还有一堆一堆的蝙蝠粪便,散发着呛鼻的气味!中间有一滩水,水不深,清可见底!不知为何,洞里没有看见蝙蝠,周围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水滴滴落的声音。
这时骆有成才想起梁锡范第一次遇见时说见过一个黑石头,便急忙说道:“那蟾怪会伪装成一个黑石头,大家留心!”
三人分开举着萤石四处照了照,溶洞大了不比进来时的隧洞,在这里萤石发出的光照不了多宽。
蜂箩举着萤石朝溶洞的一个分叉口走去,走了几步连忙回头说道:“有情况!”
几人赶紧跑了过去,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黑色的人形的石头。雷伯炡将萤石照近了一看,这些人形石头全是地上的碎石粘裹在一起形成的!
雷伯炡用手一按,发现是软的!便用手指一划,手指发出的功力像刀片一样把碎石割开,里面露出了一具人的尸体!
“人茧!”
雷伯炡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确实是那瘴气谷里面跑出来的蟾怪!”雷伯炡接着说道。
骆有成见状赶紧上前扑到那人茧上面,沿着划开的口子一把撕到了头部的位置,扒开那像布袋一样的碎石,露出来的人脸已经肿胀的看不清了,但衣着却不是青阳的!
骆有成赶紧爬到另外一具人茧上面,用力扒开头部的碎石,发现跟前面的一样,也看不清人脸,衣着也不是青阳的。
李义也上前帮忙扒开另外一具,却在不远处发现了刘三的包袱。李义爬了过去,发现包袱上血迹斑斑,里面的棉布也被扯了出来散落一地,旁边还有一张被扯开的人茧皮。
骆有成见了也爬了过来,两人看着包袱旁边的两具人茧,但这两具人茧身上已经被蟾怪给划开了,肠子内脏都流出来了!扒开头部一看也不是青阳。一共有九具人茧,但里面都没有青阳!
“难道青阳被那蟾怪吃掉了?”骆有成颤颤巍巍的拿着那张空了的人茧皮说道。
雷伯炡在旁边蹲了下来,将手里的萤石往地上照了照,发现了地上有挣扎和爬行的痕迹。边上的一堆蝙蝠粪便还被挖开,上面还有几个手印,粪便散落的到处都是。
雷伯炡拍了拍骆有成的肩膀,指着地上的痕迹说道:“蟾怪只食人心!这里没有尸体,看来你们这兄弟是自己挣开这茧囊跑掉了。”
骆有成回头看着雷伯炡,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
雷伯炡弓着身子照着地上的痕迹跟了过去,拐了一个弯到了一个窄洞里面,发现前面地上有一丝光亮。
“这里有出口!”雷伯炡转头对几人说道。
几人赶紧跟了上去,到了光亮处,发现有一个朝上的斜洞,光从上面照下来刚好照在地上。
这时一只虎蜂从洞口飞了出来,钻进了蜂箩的驼背里。
“一!人在外面!”蜂箩指着着洞口说道。
骆有成大喜,不由分说就钻了进去,只进去一半便卡住了,几人用力才把他拉了出来!几人看着洞口的大小,一般人可钻不过去。
蜂箩看了看南风子说道:“看来只有你能过得去!”
南风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嫌弃的说道:“这洞里又臭又脏我也就忍了,你还想让我去钻这个狗洞!”
这时骆有成跪在地上哭声说道:“南风子大人!不瞒你说,我这兄弟其实是我们掌柜的义子!他是藏在我马车里偷跑出来的,本想在这里采完药材便带他回去的,谁曾想在这遭遇不测!是生是死我都没法向我们掌柜交代!如今他生死就差这一线,你们又是侠肝义胆,恢廓大度之人,还望能施以援手!骆某感激涕零……”
“好了!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我去看看就是!”南风子打断了骆有成,鄙夷的说道。
说罢便俯身钻了进去,南风子刚好能从洞中进去,不一会便退了回来!
“实不相瞒!倘若他没被蟾怪杀死,恐怕也是十死无生了!外面是悬崖,下面便是云浦江。洞口确实有血迹,十成是掉江里去了!这江水湍急,就算是我们掉进江里也难活命,何况他还带着伤!”
此话一出,骆有成傻了!这一路从无望到有希望,又有一点侥幸到惊喜,到最后一丝机会也破灭了!现在恐怕是连尸体也找不回了。
骆有成坐在地上痛哭着狂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李义赶紧上前拉住,也只能安慰几句吉人自有天相的话。
“现在线索也断了,看来只能先回去告知府衙,等有新的线索再来继续寻找了!”雷伯炡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几人只好先回去了,到了土地庙众人见骆有成哀容满面便知道了结果。不好再说什么,各自收拾东西回到了镇上。辅天司三人跟那两个衙役回了府衙,骆有成几人带着从药农那买来的药材先回了河田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