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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苏婉伶虽贵为伯爵府嫡女,但因其过于善良,被父母利用,被亲弟嫌弃,被堂妹针对。虽嫁入丞相府,却遇到控制欲极强的变态家暴男。这一世,苏婉伶重生成苏婉心,抛弃原有的荣华富贵,身份卑微。把前世害过自己的人都记在小本本上,一个个还!谁敢陷害我长兄,我叫他不得好死。谁想利用我长姐,我让她自食其果。谁想跟我做朋友,我哄她开开心心。谁想跟我谈恋爱,滚哪来的回哪去。
主角:苏婉心,薛怀瑾 更新:2022-12-22 02: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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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婉心,薛怀瑾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与堂妹互换了》,由网络作家“焱焱公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苏婉伶虽贵为伯爵府嫡女,但因其过于善良,被父母利用,被亲弟嫌弃,被堂妹针对。虽嫁入丞相府,却遇到控制欲极强的变态家暴男。这一世,苏婉伶重生成苏婉心,抛弃原有的荣华富贵,身份卑微。把前世害过自己的人都记在小本本上,一个个还!谁敢陷害我长兄,我叫他不得好死。谁想利用我长姐,我让她自食其果。谁想跟我做朋友,我哄她开开心心。谁想跟我谈恋爱,滚哪来的回哪去。
平治二十五年。
清晨。
苏婉伶坐在梳妆台前,一个小厮跪坐在身旁。苏婉伶听他禀报着弟弟的死讯,本该痛不欲生的她,此刻内心却像一潭死水般平静。
是啊,她习惯了,习惯了听到亲人的一个个噩耗,事到如今,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去世了。
她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淤青,旧伤未去,新伤复加,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罢了,下去吧。”
“少夫人,该用早膳了。”面无表情的丫鬟给苏婉伶整理好梳妆,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婉伶看着陌生的丫鬟,想起从小到大的侍女温情,两眼瞬间湿润了。
温情死在了他的手里,他硬生生地掐了死她!就连与她一同长大的侍女也不放过!沈天誉!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恶鬼!杀我全家!我好恨啊!好恨啊!
苏婉伶原是伯爵府的嫡女,说是嫡女也不十分准确,毕竟她爹只是伯爵府老爷的次子,因为长子英年早逝,他才得以继承爵位,否则不过是伯爵府的一个庶子而已。
长子夫妇去世之后,大房留下一男二女。大房的嫡子出外征战,死在了回来的路上。嫡女被送去塞外和亲,被折磨而死。小女苏婉心,虽嫁给了京城中的贵族,但过得也不好,最后惨遭和离,被夫家人活活打死。
苏婉伶还有一弟,是一母同胞,且不说这个弟弟是怎样的纨绔子弟,毕竟也是苏婉伶最亲的人,她很是疼爱他!
可是这一切!苏婉伶的亲人!全都死在了沈天誉的手上!起因只是得知苏婉伶与他成亲之前,曾与外男有过私会。
沈天誉无法容忍自己深爱的妻子竟曾与他人心心相印,洁癖如他,动用丞相府的力量,彻底搞垮了伯爵府,弄疯了苏婉伶的爹娘,害死了她的弟弟,逼迫苏婉心的夫家与苏家和离,与她有关的全部人都被折腾的面目全非!
可是他唯独不杀“罪魁祸首”苏婉伶,只是夜夜暴打,苏婉伶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这种生活她过够了,不想再活了。
苏婉伶没有吃早餐,独自走了出去。
“不要跟着我!”
“少夫人,少爷吩咐过,我们不能离开少夫人半步。”
“好,好!若是你们再跟着我,信不信我一簪子戳花自己的脸!你们少爷无非就是喜爱我这张惹人怜惜的脸罢了!若是破了相,你们还能活吗?”
“这……少夫人息怒,少夫人息怒,奴婢也只是听差办事,莫要让奴婢们为难。”
“那好,你们离我十尺远。”
“遵命。”
苏婉伶经过厨房,碰巧听到两个人的交谈:
“记住了,这杯是给小皇叔的,别弄错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记得了,不会错的。”
!!!他们要毒死小皇叔薛怀瑾!苏婉伶听闻今日沈天誉有密事与小皇叔详谈,会于书房。沈天誉和小皇叔都是太子党的人,为何要自相残杀!
苏婉伶对小皇叔的印象还是好的,先前他经常来丞相府,偶然在府内遇见过一次。
海棠树下,温润如玉,气质非凡的中年男子,身披玉白斗篷,腰间挂着一块简单大方却价值连城的玉佩,看着便是皇家人。苏婉伶经过此处,不禁看呆了,世上还有如此俊美之人。
“夫人可是天誉之妻?”
“是。”
未曾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来搭话,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苏婉伶对人都是冷冷的。
“夫人身子不太好,此处风大,莫要着凉了。”
“无妨,闲来随意走走。”
语毕,苏婉伶不想交流过多,打算转身离开。
“夫人平日莫要委屈自己,凡事多替自己考虑,尽早脱离苦海。”
!!!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婉伶突然发现自己手腕处的伤露了出来,想必是被他发现了。无论客套也好,关心也罢,好久都没有人为苏婉伶说过一句体贴的话了。
无论如何,苏婉伶都不忍世上这样俊秀之人惨遭沈天誉的毒手!反正她也不想活了!这杯毒酒就让她来喝!了却此生!
苏婉伶快步跟上小厮,来到书房。小厮打开门,准备给小皇叔上茶的一刹那,苏婉伶冲进门内,夺过茶杯,一饮而尽。
薛怀瑾惊了!沈天誉也惊了!
“婉伶!你做什么!”沈天誉怒斥一声。
苏婉伶看都不想看他,只对薛怀瑾道:
“离开这。”
突然,苏婉伶觉得五脏六腑疼痛难忍,胸口有一股鲜血意欲喷涌而出。
“噗……”
苏婉伶一口吐在了薛怀瑾雪白的衣衫上,就像纯白的雪地中盛开的一朵朵红梅。
薛怀瑾顺势抱住了苏婉伶倒下的身体,太轻了,轻的好像一片羽毛。薛怀瑾内心悲痛极了,这样温婉动人的女子,竟落得如此下场。
“还好,不是在他怀里……”
说着,苏婉伶闭上了眼睛。
“婉伶!!!”
耳边传来沈天誉悲痛欲绝的怒吼……
原来你也会为我的逝去而难过……可笑!太可笑了!若不是受人蛊惑,我也不会和人私定终生。若不是父母贪图功利,我也不会嫁入丞相府。若不是……若不是嫡女,就好了。若有来世!我不想再当嫡女,不想再享受这些荣华富贵,不想再被当做交易的工具!
“心儿怎么样了?”
清脆响亮的男音在耳畔响起。
“嘘,你小点声,小妹还没醒呢。”
接着又是温柔婉转的女音,听着让人很是舒服。
“哦哦,是我没注意。这丫头怎么会掉湖里了呢?莫不是那二房的人推了我妹妹一把吧。”
“哥,你说什么呢,大房的婉伶妹妹是个好孩子,平日里对我们也多有照顾,不会做这样的事。倒是我们小妹……说不定是小妹先跟她起的冲突,婉伶也落水了,她身子本来也不算好,情况比小妹可能还要严重。”
“那指不定是二房的丫鬟推的,谁知道呢。不行!心儿还没醒,我找二房的人算账去!”
“哎~哥,你等等,别着急啊。你现在去找二房也没有用,说不清是谁有理谁没理。小妹现在没有大碍,过一会儿一定能醒,你别冲动。”
“……不行,我等不及了!”
“哥!你回来!哥!”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听到声音,婉伶?心儿?
苏婉伶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尽力睁开双眼,看着简朴的卧房,这……是哪儿?
“醒了!二小姐醒了!”丫鬟元宝激动坏了,急忙冲出门通知兄姐。
“水……”
苏婉伶口渴难耐,刚想叫人送杯水,这丫鬟却一溜烟跑没影了。
苏婉伶整理了一会儿思绪,这是哪儿呢?好熟悉,却想不起来。刚刚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我不是死了吗?莫非……重生了?
“心儿!你可算醒了。”苏沐勋大踏步冲进卧房,握着苏婉伶的手,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总算有人来了,“水……水……”
“哥,你快松开小妹的手,现在小妹大了,男女有别!”苏婉贤紧随其后,赶忙把苏沐勋拉开。
苏婉伶好不容易鼓足一口气,又被打断了。
“也对,是我着急了。”
苏婉贤转身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
“小妹睡了许久,肯定会口渴,长姐喂你喝水。”
苏婉伶被她扶起身,接过水杯,声音沙哑得说了一句“谢谢。”
“小妹这还是头一回跟长姐这么客气呢,莫不是睡糊涂了。”
苏婉伶喝了几口水之后,缓了一些,开始观察起周围……
入目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长相明艳大气,十分美丽。这!不是苏婉心的亲姐姐,苏婉贤吗?!那另一个英勇帅气的男子就是……苏沐勋!苏婉心的亲哥哥!那我又是谁?!
苏婉伶急忙下床,想找镜子,被苏婉贤拦下了。
“小妹怎么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镜子……我想看镜子。”
“别急!心儿你现在美着呢,掉个湖不至于把人变丑了!”
嘴上这么说,苏沐勋还是给她拿来了镜子。
苏婉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有点憔悴 ,却依然有种遮掩不住的美。这……果然是苏婉心,我重生过后居然变成了她?那么现在的“苏婉伶”又是谁?
“长兄,长姐,我是如何落水的?”
苏婉伶记得这一天,苏婉心在湖边拦下苏婉伶,说是想参加三日后礼部尚书李清之嫡长女,李书遗的茶花会。
表面上是一些贵女在一起赛诗词歌赋,实则是尚书夫人为嫡长子李文博选正妻。李家是清流之首,文坛地位极高,能做李家儿媳妇的,文采必然要极佳。所以才举办这样的聚会,让李书遗先筛筛人,大致了解一下。
“诶呀,小姐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你找苏婉伶说话,后来起了争执,两人就不小心掉下去了!”元宝气鼓鼓的说道。
当时争执的原因是,苏婉伶是嫡女,只有嫡女有请帖,苏婉心想求苏婉伶带着她一同去。
苏婉伶当时不是不想带她,而是苏婉心并不擅长琴棋书画任何一个,去了之后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她不想自己的堂妹被人耻笑。
苏婉伶自小就经常跟贵女交流,深知这些贵女私下是如何相互斗的,不让她去也是为了保护她。
但是苏婉心不信,硬是觉得苏婉伶心气高,不想带她去,这一拉扯,两人就掉进去了。
“是,我想起来了,当时是我处事不周,不该跟伶姐姐争论。”
“嗯?小妹,你怎么了?这么乖巧,还知道认错了。这睡一觉怎么性格大变啦。”苏婉贤捏着苏婉伶的脸蛋,很是宠溺。“应该饿了吧,想吃什么跟姐姐说,姐姐做。”
“嗯嗯,饿了,劳烦长姐给我做点吃的。什么都行,只要是长姐做的都好吃!”
“诶呦,这小嘴甜的,小妹长大了,知道哄姐姐开心了。”
苏沐勋一拍手,“对了!我差点忘了!今儿出门给心儿带了糖葫芦来着!你最爱吃路边的这些玩意儿,我给你拿来!”还没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苏婉伶突然哭了出来,慢慢的,哭得越来越大声……好久……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了……
原来苏婉心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原来有这样好的长兄长姐。可是这样好的兄姐,苏婉心却那般利用他们,最后他们双双惨死。
苏婉心当初为了争取去书院读书的机会,让苏沐勋代替苏婉伶的亲弟弟苏沐名前去沙场,最后魂归战场。
后来,苏婉心为了嫁入定王府,以自己的亲姐姐做交换,替公主和亲,最后惨遭屈辱而亡。
苏婉心才该和二房那些势利眼是一家,而她苏婉伶,才该和这样纯善的兄姐做一家人。
苏婉伶发誓,今日起成为苏婉心,今生今世好好守着一家人,守着长兄长姐,护他们周全,保他们平安!
“小姐!你怎么哭了呀!”元宝着急的给苏婉心递手帕。
“没事,我就是以为自己快死了,没想到还能再醒来,有点激动罢了。”
“小姐,你可别胡乱说了,什么死不死的,小姐福大命大的。”
苏婉心记得这个丫鬟叫元宝,因为名字比较特别,之前听前世苏婉心叫过一次便记住了。
这个丫鬟咋咋呼呼的,但是出门在外经常护着苏婉心,挺忠心的,就是对前世的苏婉伶态度极其差罢了,不过……也能理解。
“慢点吃,别噎着。”苏婉贤边说边给苏婉心夹菜。
“长姐做的饭太好吃了,我要不快点吃,就都要被长兄吃光了。”
“嗯?我吗?那长兄等你吃完再吃,好不好~”苏沐勋放下碗筷,摸了摸苏婉心的头。
苏婉心的心里暖暖的,这就是跟一家人吃饭的感觉,真幸福。
苏婉心给苏沐勋夹了一块儿肉,“长兄一起吃,一会儿我都吃光了,你还吃什么呀。跟长兄一起吃的饭,才会更好吃~”
苏婉心以前只会嫌弃这个五大三粗,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蠢哥哥,从来不会这样跟他说话。现在苏沐勋内心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暖流,心儿长大了,知道长兄的好了。
苏婉心现在还有些疑问,如果她现在从苏婉伶重生成苏婉心了,那现在的苏婉伶会是以前的苏婉心重生来的吗?得找机会确认一下才行。
第二日,清晨。
苏婉心一早就被外面刀剑的声音吵醒了,起身打开门。
“长兄,这才卯时,就出来锻炼了吗?”
“抱歉,吵醒你了吗?之前你可没这么早起来哈。”
“无妨,我是昨日睡多了,当下醒的早。”
“那你跟长兄一起来练练可好?”
“哥哥,你忘了,小妹说她以后要做窈窕淑女呢,哪会跟你练这些呀。”苏婉贤刚从一旁的小厨房出来。
“我正好想跟长兄学学,这样身体更好点。还有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也能自保。”前世苏婉伶的身子骨太弱,胃口不佳,一点小病几天都好不了。如今苏婉心的身体骨强了不少,但是能学过一招半式更好。
“哎,这就对了!功夫是自己的,用得上。”
“小妹都这样说了,就学吧。别伤着她,估计还没好全。”
辰时过后。
“姐姐,家里有没有什么点心呢?我带点给伶姐姐送过去,一来是赔礼道歉,二来是看看她好全了没。”
“点心是有一些的,但是不多,我让平安给你包起来。”平安是苏婉贤的贴身丫鬟,自从大老爷夫妇去世后,大房是一日不如一日,现今院里只有两个丫鬟在了。一个是元宝,一个是平安。“婉伶平日对我们很好,平日我们吃的用的,都是她惦记着,定要好好道歉。”
“小妹记得了。”
前世苏婉伶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很嫉妒大房的身份,大老爷死后,他也不管侄子侄女的死活,每月用度若不是苏婉伶惦记着,根本发不到大房手上 。这大冬天的,家里没了炭火,定是要冷死了。
苏婉心带着元宝来到苏婉伶住处,她看着熟悉的院子,回忆如泉涌。她定了定神,现在我是苏婉心了,苏婉伶已经与我无关。
元宝敲了门。“我家二小姐来看大小姐了,可否通报一声呢?”
开门的是温情,“我家小姐刚醒,可受不了刺激,您还是请回吧。”
苏婉心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温情,脑海中忍不住想起那夜她被掐死的模样……是温情,温情活的好好的,真好。
“稍等,我是来赔罪的,昨日是我不对,不该跟伶姐姐争吵,请让我们进去吧。”苏婉心态度诚恳,跟以往判若两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示意元宝把点心递上。
温情接过点心,“好,我通报一声。”
苏婉心顺利得进到了卧房中,将元宝留在了外面,有些话,不宜让其他人听到。靠坐在床上的苏婉伶也挥了挥手,屏退了全部下人。苏婉心不打算绕圈子,单刀直入道。
“你是……苏婉心?”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苏婉心吗?我是苏婉伶!从前是以后一直都是!”
“从前……何必强调从前呢。此处就你我二人,有些话可以放开了说。”
“没什么与你好说的,你回去吧。”
“你若是想当一辈子的苏婉伶,你便当,我不会同你抢,也不会与任何人说你我重生的事。同时,我也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也不要将此事与他人讲!”
“后悔?哈哈哈哈,我后悔什么!我一直都梦寐以求的想当嫡女!更何况嫡女本来就该是我的!若不是我父亲早亡,会轮到你这个庶子之女,一跃而起成为伯爵府嫡女吗?我现在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好,我提醒你,嫡女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前世受尽了苦头,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此人功利心太重,苏婉心不想再与她说下去了,转身准备离开。
“前世你受尽苦头?开什么玩笑!我才是真的惨,那不学无术的郡王刚娶了我没几天,就开始纳妾,前前后后总共纳了几十个,与我同房不过几次,生不出孩子怪我吗?但还是要被婆婆罚,你知道在大太阳底下站五个时辰是什么感觉吗?!最后被休妻,我不服,跟他们闹!他们……他们……”说着,苏婉伶捂着脸开始嚎啕大哭,“他们找家仆活活打死了我!不管我怎么求饶都没有用……”
“而你呢!在丞相府享受荣华富贵,梁天誉把你宠上了天,一个妾都不纳,甚至连通房都没有!我受苦的时候,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话!不!你没有!”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在丞相府也……”
“别说了!我根本不会信你!今世我会嫁到丞相府,你上辈子的东西都将是我的!”
“好,那你上辈子的哥哥姐姐,也是我的了!”
像是说到了苏婉伶心上,她愣了一会儿,“他们?呵呵,没有什么用的家伙!今世我跟他们也再无瓜葛。”
苏婉心的心凉了半截,“好,这是你的选择!祝你顺利嫁入丞相府,完成你的春秋大梦!”苏婉心气愤夺门而出。
苏婉伶不明白,她错了吗?不!她没错,她就是想当嫡女,她就是想要高高在上,想过随心所欲,不受人摆布的生活!凭什么这个女人都变成苏婉心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还敢在她面前趾高气昂!这辈子她才是苏婉伶,才是嫡女!嫡女不需要受气!
“温情!”
“奴婢在。”
“通知下去,以后大房的吃穿用度不必再发放了。”她倒要看看冬天没了炭火,你苏婉心怎么活!也让你尝尝冬天挨饿受冻的滋味!
“这……”
“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去!”
“是。”
温情心想,小姐这次醒了之后性情大变,先是无缘无故狂笑,然后又哭,一直哭笑不止,要不是大夫说无事,真要让人以为莫不是疯了。现在又要针对大房,小姐一向仁慈,这是怎么了……
入夜,下起了大雪。
“小妹冷了吧,再等会儿,平安和元宝去取炭了,过会儿就暖了。”苏婉贤边说边给苏婉心搓手。
“长姐,我不冷,倒是你的手比我的还要冰,在衣袖里面多暖暖。”
“好~”随着苏婉心现在越来越懂事,苏婉贤也越来越欣慰了。
“小姐!不好了!”平安人还未进门,就焦急大喊,手里的篮子中只有零星的几个炭火。
“怎么了?慢点说,元宝呢?”
“我们方才领炭的时候,那些人说府中的炭都送到了二房,现在已经没炭了。但是元宝眼尖儿,看到里屋还有一些。她会功夫,动作快,抢了一些让我赶紧送回来。”
平安哭哭啼啼,突然双膝跪地。“可是寡不敌众,她被逮住了,恐怕凶多吉少,请大小姐二小姐想办法救救她!”
“啊……这怎么会……”苏婉贤想不通,之前大房领炭都是正常的,怎么现在藏着掖着不给了。
苏婉心倒是不慌,她知道这是苏婉伶想出来的损招儿,起身走到苏婉贤身边。
“长姐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平安,你随我出去一趟。”
“好的,二小姐。”
“小妹,这么晚了,雪下这么大,你要去哪儿?”
“去一趟玉清筑。”
玉清筑正是苏婉伶别院的名称,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若是要去找苏婉伶求情,我去就是,你不用去。”
“长姐放心,我与从前不同了,等我的好消息。一会儿长兄回来,你不要跟他提及此事。长兄行事冲动,若是将事情闹大,吃亏的还是我们。”
苏婉贤看着苏婉心胸有成竹的眼神,好似真的放宽了心。
“好,长姐相信你。”
“嗯,长姐你先把现有的炭烧了,不必节省,别把自己冻着。”
“好,长姐听你的。”
苏婉心对苏婉贤微微一笑,便出了门。
苏婉伶想让她吃苦,现在断了炭,日后肯定会断粮,苏婉心可不想过任人宰割的日子。
虽然上辈子苏婉心行事善良,从不算计他人,这并不意味着她苏婉心就是个软柿子,是个什么都不会打算的蠢材!想让她在冬天冻死,做梦!
“小姐,路走错了,玉清筑在那边。”
“先去库房,救元宝。”
“嗯嗯好!”
苏婉心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元宝的声音:“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东西!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有本事单挑啊!”
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惨叫。
“小姐……元宝会不会被打死呀……”
“她是练过武的人,不会有事的。”
语毕,苏婉心踏入了院门。
“二小姐到~”平安大喊一声。
大房在府内没有权利,这下人便嚣张跋扈许多,见了面,没有丝毫行礼的意思。
库房的总管,满不在乎的说道:“哟,是大房的二小姐,不知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平安,掌嘴。”
平安愣了几秒,上去就是两大耳光。
“你……你干什么!”
“平安,再打!”
平安毕竟是没有武功的弱女子,刚出手就被总管防住了。
苏婉心见状,抢走旁边小厮的棍子,递给平安。
“打!”
平安抡起棍子,朝着总管的身上招呼着,这下他不好防了,结结实实挨了两棍。
“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还不快还手!”
“我看谁敢!”
苏婉心一声厉喝,吓得一群小厮不敢乱动。明明只是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小姑娘,没想到言语之间的威慑力十足。
“见了主子,不下跪行礼,这就是你们的规矩?”
平安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扶起了趴在地上的元宝。
“元宝是我的贴身婢女,哪里轮得到你们对她用私刑!方才是谁打她的!”
打人的家仆被吓坏了,瞬间下跪求饶:“二小姐恕罪,二小姐恕罪,奴才该死,奴才知错了!”
“元宝,他打了你几下?”
“有十来下。”
苏婉心看向身边的几个家仆,“你们几个,给他二十丈!”
几个家仆面面相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此时总管的态度好了几分,但语气依然充满着蔑视,“这些人都是二房的人,二小姐怎么说,也无权处理吧。”
苏婉心拿走平安手里的棍子,对着总管的膝盖窝使劲抡了一下,他一时没忍住,双膝跪了下去。没想到早晨刚跟长兄学了几招抡棍子,这么快就用上了。
“打了我的人,就要你们加倍奉还!让你们知道,我大房的人是不好惹的!”
打人的家仆被吓得更厉害了,一言不发,瑟瑟发抖。
“把他按在地上,平安,打他二十丈!”
“遵命!”
总管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万万没想到,以前对自己百般讨好,只为多分点物资的大房,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厉害,在他的地盘,打他的人!大房算什么!不过是无人照顾的草芥罢了!过的还不如他们这群下人!他始终咽不下心里这口气,想着定要向二房的主子告状,好好治治他们!
苏婉心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吴总管,我若是将此事告到祖母那儿,你觉得她老人家是会罚你不知尊卑呢,还是罚我不经过二房的允许打骂下人?”
祖母周氏平日不太管家,一直吃斋念佛,前世的苏婉伶只有特殊节日才会见到她老人家。因祖母并非二房老爷的亲娘,所以二房对她也不热情。又因祖母是祖爷爷的续弦,大房老爷是祖爷爷第一个正室的孩子,所以大房跟她也不亲。
前世的苏婉伶一直认为祖母对世事漠不关心,直到后来苏沐勋出征那天,祖母特意来送行,望着苏沐勋的背影,轻叹了一句:“造孽啊!”
前世的苏婉伶便知道,祖母并非铁石心肠,她也是关心后辈的,特别是关心大房的人。
今生的苏婉心一早便计划好,日后要多与祖母来往,要是得祖母庇佑,大房也能过的舒坦些。
“这……”总管一听搬出了祖母,就不敢放肆了,静悄悄的,大气也不敢出。
平安数着打够二十之后,苏婉心便带着元宝出了门,留下一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怎么样,伤势严重吗?还能走吗?”
“我这身子骨好着呢,就是走路的时候微微疼,他们那点力气还不至于把我打残!”
“今日你受苦了,回到家多吃点补补。”
“诶!听小姐的!”
“平安,你把元宝送回去,我一个人去玉清筑就行了。”
“这……”平安怕苏婉心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小姐!我跟你们一起去,虽然我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是小姐你可不能嫌弃我呀!”
“好!你个机灵鬼!”
苏婉心来到玉清筑,苏婉伶倒是没有拦着她,估计是想看她求饶的样子。
“哟,这不是心妹妹吗?来我这儿做什么呢?外面雪下这么大,你不冷吗?”苏婉伶双手拿着手炉,靠坐在榻上,嘴里吃着丫鬟剥好的新鲜葡萄,很是惬意。
“平安,元宝,你们在门口等我。我与伶姐姐说说私房话。”
苏婉伶会意,也退了下人。
“你想说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你有什么可跟我交易的?”
“两日后便是李书遗的花茶会,你定会参加的吧。”
“还用你说,我自然会去。难道你也想求我带你一起?当年你狠心拒绝了我,我现在怎么可能会带你?痴心妄想!”
苏婉心懒的跟她斗嘴皮子功夫。
“花茶会上要斗诗词,你若是想出人头地,可是要下很多功夫的。两日之内,以你的本事,能达到什么程度呢?”
现在的苏婉伶前世没有参加过花茶会,自然不清楚具体内容,也不清楚会上都有什么人。
前世的苏婉伶在这会上,表现最佳,并且第一次见到了梁天誉,也是在这时,梁天誉对她一见钟情,埋下了孽缘的恶果。
原本苏婉伶的母亲王氏是想与李家结亲,让女儿好好表现。没想到得了梁天誉的青睐,李文博胸怀宽广,自然不会与梁天誉争抢。梁天誉又是丞相之子,王氏巴结还来不及,求亲之路顺的很。
“你若是想嫁给梁天誉,在会上便要力压群芳,否则就不会让他注意到你,后续自然也不会求亲了。”
“你说的可当真?”
“我骗你做甚,是真是假,两日后不就清楚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茶会上,我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出尽风头。相对的,你今晚给大房送三百斤炭,并且日后的吃穿用度要每日按需发放,不得克扣。”
“三百斤?现在哪有这么多?你狮子大开口!”
“那就有多少送多少!不足的,明晚之前补齐,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你……”苏婉伶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都身份互换了,还要被她拿捏。可是自己文采不佳,若是靠自己确实很难出众,可恨!
“你也不必跟我耍花招,我知道苏婉伶以后会遇到什么,哪些节点最关键。若是你今日答应我,日后反悔了,我定会让你美梦落空!”
“不就是点物资吗?答应你就是了。”
“一言为定。”
“温情,去通知库房给大房取炭。”
“遵命。”
温情带着苏婉心一行人出了门,苏婉心看她的神色不大好,便想关心几句:
“温情,伶姐姐近日待你如何?”
!!!二小姐为何这样问,难道想抓住自家小姐什么把柄吗?温情眼神扑朔迷离,含糊其词道,
“挺好的,劳烦二小姐挂心。”温情说着,下意识遮挡了手臂。
苏婉心前世被梁天誉毒打过后的动作也是如此,生怕别人瞧出什么端倪。所以,苏婉心清楚,温情这是被打了……
起因是温情看到外面大雪纷飞,便劝说苏婉伶,给大房一点炭,否则会冻死人,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这样残忍。苏婉伶一听不乐意了,自家姐妹……前世她被家仆打死的时候,自家姐妹怎么不救救她!气愤之时,朝温情砸了几个杯子,温情也不敢躲,只能结结实实挨着。
苏婉伶又因温情以下犯上,让一堆丫鬟围着她暴打,和前世苏婉心被打的场景是那样相似。如此一来,苏婉伶现在心里快活多了。
在岔路口,苏婉心拉住温情的衣袖。
“温情,你先同我回一趟家,过会儿再去库房。”
“可是……”
“别推辞了,过来吧,我不会告诉伶姐姐的。”
“是。”
长兄爱练武,经常会磕着碰着,长姐心疼他,买了好些跌打损伤的药。苏婉心想给温情带一些回去,旧伤若是拖久了,便会留疤。
温情忐忑的站在院内,不知苏婉心要做什么。
苏婉心亲自拿了几瓶药出来,送到了她手中。
“这是……奴婢怎敢受此恩惠……”温情害怕这是苏婉心的攻心计,想收买她。
“放心吧,没有别的意思。你的伤是今日才有的,回去擦擦,过几日便好全了。若是放任不管,以后就不好痊愈了。”
二小姐怎么知道今日我被大小姐罚了……
“日后切勿顶撞伶姐姐,有什么事先忍着。”等找到了机会,苏婉心定要把温情接回来。
苏婉心目送着温情走了……
“小妹为何对那丫鬟这样好?”苏婉贤挑开门帘,走到苏婉心身边。
因为前世的温情一心一意对她好,当她受人蛊惑,非要与贺元修私奔之时,温情拼死拦下了她。当温情发现暖情被人收买之时,劝说她不要再听信于暖情,可是她不信,被暖情挑拨离间,反倒疏远了温情。直到最后温情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谁才是最忠于自己的人……
“长姐,她去给我们取炭了,自然要对她好一些。”
“诶呀,小妹你本事大了,真说服了婉伶。不过今日之事想必是婉伶手下的人搞错了,与她说清便好。”
苏婉贤虽然都快二十了,但是心思上却很单纯,一如前世的苏婉伶一样,认为这世上的人都是好的。
而苏婉心也不想破坏长姐的这份纯粹,不管是什么勾心斗角的腌臜之事,只她一人承受就好。
“对,伶姐姐已经帮我们罚过下人了,日后府里的人见着我们也会毕恭毕敬的。”
“那就好~先进来暖暖吧。”
“长兄呢?”
“他回来我便叫他去歇着了,还给你买了冻梨,你来尝尝。”
苏沐勋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苏婉心带点好吃的,每次都不一样。
“要我说呀,这大冷天的吃这做什么呢!还不如买点烤红薯暖暖!”
“没事的,长姐,我喜欢吃冻梨。”
两个小厮在墙根窃窃私语。
“哎~你瞧瞧这一车两车的,是在往大房送什么呢?”
“送炭啊!你不知道,昨儿夜里,大房二小姐在库房发威,打了一屋子的家仆。”
“真的吗?这二小姐也太刁蛮了,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呀。”
“是的,以后我们可不要再惹大房的人了。”
“这么多车得运多少炭啊。”
另一个小厮比了一个数字三。
“三十斤?”
“三百斤!”
“!!!这一年也用不完吧!大房哪来的面子。”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二房大小姐的吩咐。”
“大小姐平日待人亲和,可能是想与人为善。”
“那也不是,据说自从大小姐落水之后性情大变,娇蛮的很,在院里经常责罚底下的人!”
“以前大小姐特别温柔,大伙儿都想去玉清筑当差来着。”
“哎,可见哪儿都不好混啊。”
集福院。
苏婉心站在院门口,望着上面的牌匾。
“心儿,瞧什么呢?”苏沐勋刚刚练完,在初冬的清晨出了一身汗。
“长兄,这名字是谁起的。”
“哦~这原是娘亲的院儿,肯定是娘起的吧!”
“原是如此……”
苏婉心的亲娘郑氏,是侯爷家的嫡长女,世代武将的家族,都不太有情调,这名字起的确实直白了些。
“怎么了?起的不好吗?我瞧着集福集福,挺吉利的嘛!”
苏婉心莞尔一笑,“长兄说的是。”希望我们以后都有齐天洪福。
“长兄,你这衣服有点薄了,我找裁缝给你做件衣裳吧。”
“没事,我不怕冷!家里也没有什么钱,留着给你和贤儿做吧!”
“长兄不必担心,库房那边备好了衣料,招呼一声就能开始做了,不费什么钱。”
“真的?”以往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凑足了钱才给做,工期也要等很久。苏沐勋有点不太相信,现在能这么简单。
苏婉心逮着过路的一个送炭小厮问,“等会儿,大房需要两套冬季的成年男服,外加斗篷,可做还是不可做?”
!!!小厮吓了一惊,十分恭敬道,“可做可做,我这就去禀告主管。”
“三日内可能做好?”
“能!一定能!我这就找裁缝量尺寸,选衣料!”小厮说完,加速跑远了。
苏沐勋懵了,“这……啥时候这么快了。”
“大概是看到长兄练枪的身姿,被震撼到了呢。”
“啊,原来如此!”
“你们两个,赶快进来吃饭啦~”苏婉贤在院内喊道。
苏婉心蹦蹦跳跳地来到苏婉贤身边,“长姐,一会儿吃完饭跟我一起去看祖母可好?”
“祖母?为何想起来这事了?”
苏婉心记得前世在冬季看望祖母时,房里不算凉但是也不暖,想必炭火不是很充足,不是二房的人不给送,有可能是真的疏忽了,送的量不够。祖母不争不抢,更不想与人打交道,索性就凑合过了。
这是一个增加祖母好感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抓住。
“祖母年纪大了,喜暖,带一车炭送给她老人家吧。”
“也对,小妹有心了。”
“长兄也要一起去哦,不然一车炭谁推的动呀。”
“啊好,哈哈哈哈我就是出力的。”
静尘室,祖母的院子。
祖母拿着一串佛珠,看着经书正入迷,忽然听到院里吵吵闹闹的。
“这外面是什么动静?”
刚从外面回来的张嬷嬷,有点开心得道,“是大房的少爷小姐来了。”
“大房的?啊,耀城的孩子们呐,来这儿做什么?快,扶我起来。”
“好咧。”
苏婉心三人走进了房内,屋内陈设依然很简单,飘着一股浓烈的檀香味,室温也不高。
“沐勋。”
“婉贤”
“婉心”
“给祖母请安,祝祖母身体健康,延年益寿。”
祖母高兴得很,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子骨还算硬朗,将孙子孙女挨个扶了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
苏婉贤上前一步,扶着祖母坐在了主位。
“你们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婉贤按照苏婉心教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今年冬天格外冷,孙儿担心祖母的炭火不够,便送了一车,希望祖母暖暖的。”
“好,好,好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小女十九。”
“哟,都这样大了,可有婚约。”
“暂时还没有。”
“这二房王氏是怎么管家的!贤儿都这样大了,还不相人,年纪过了二十,可不好说亲了。”
“无妨,小妹还小,长姐如母,我若是嫁了,留下小妹一人,我也不放心。”
“哎,说到底还是……苦了你们几个娃娃了。”
“心儿,你多大了?”
“小女十四,再过三个月就及笄了。”
“还好,你们放心,别看祖母一把老骨头了,但是还顶点用。给你们说个靠谱的亲事,是不难的。”
苏婉心和苏婉贤一起,“多谢祖母。”
苏婉心只是想让祖母惦记着苏婉贤,她嫁不嫁人不要紧,但是得给长姐找个好归宿。
长姐一辈子受了很多苦,自九岁母亲去世之后,长姐就开始学着做饭,操持家里,照顾妹妹,虽然是个千金小姐,但日子却过得和寻常妇人一样。
也怪苏婉心前世是苏婉伶的时候,没有多照顾一下大房。因为苏婉伶母亲说要少管大房的事,苏婉伶很听话,除了偶尔发个吃穿用度,其他就真的一概不问,所以前世的苏婉心那么讨厌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现在有祖母照看,长姐的婚事应该不用操心了。至于苏婉心,她有的是法子让自己不嫁人,她已经受够婚姻了,今生今世绝不会在情爱上浪费一丝生命。
“哥儿,你多大了?”
“沐勋跟贤儿是龙凤胎,同龄。”
“哦对对对,瞧我这老糊涂,差点忘了。书读的怎么样呀?明年开春就开考了,争取考个功名多好啊。”
苏沐勋傻傻的笑了,“嘿嘿,不瞒祖母,我自幼便不是读书的料,没有读书。整日都在练武,希望有朝一日能像爹那样,挣得赫赫战功。”
“练武……当今时代,武可不如文啊,你这两个妹妹无依无靠的,你可得看好自己的性命,祖母觉得你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的好。”
说到此处,苏婉心明显感觉到祖母有一种深深的无奈,她不可能也是重生的,应该不会知道日后苏沐勋从军,会回不来的事。那祖母这样的无奈……到底是为什么呢?
“沐勋自有打算,多谢祖母挂心。”
后来,祖母留苏婉心兄妹三人吃了午饭,聊得不亦乐乎。临走之时,祖母给了姐妹二人一对玉镯,一个白里透红,一个白绿相间,兼价值不菲。
“这双生镯是我当年的嫁妆,便送于你姐妹二人,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要记得姐妹同心,不可相互猜忌利用。”
“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勋哥儿,你日后不要太过逞强,做事要三思而行。这一块玉佩,你要时常戴着,可为你辟邪挡灾。”
说着,祖母命人拿出一块和田玉貔貅,白玉无瑕,做工精致。
“嗯,孙儿明白,多谢祖母。”
“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要同心同德。”
兄妹三人异口同声,“谨遵祖母教诲。”
从静尘室出来后,苏婉贤小心翼翼捧着玉镯。
“小妹,你想戴哪个呢?”
“姐姐呢?”
“我都可以。”
“那我要白红的吧,姐姐翡翠饰品居多,想必是喜欢绿的。”
“眼尖儿的丫头!你戴上试试。”
苏婉心将玉镯戴在了左手腕,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加透亮,甚是好看。
“姐姐,说起嫁妆……娘亲当年的嫁妆呢?”
“母亲生前没有动过,现在应当还在库房里。”
苏婉心有点担心……因祖母健在,大房二房还没有分家,库房都是二房在管。母亲原是侯门嫡女,嫁过来的时候应该是十里红妆。但二房主母不过是将军的庶女,没有什么值钱的嫁妆。伯爵府每日开销不小,不知母亲的嫁妆会不会被二房偷偷用了。苏婉心又定下个小目标,要找个机会把母亲的嫁妆给要回来才行。
翌日,早晨。
集福院屋内。
前世的苏婉伶自幼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城之中她敢说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当得起第一才女的称号。
现在的苏婉心站在院内的书房中,望着琳琅满目的一排排书,马陵之战,淝水之战,孙子兵法……都是关于战争的,不愧是将军世家。
苏婉心随手拿起一本,今儿就打算看它了。
“对了,元宝,明日我要去尚书府参加花茶会,帮我准备一套衣裳。”
“真的嘛!小姐!二房的大小姐愿意带您去啦!那可是个大场面!衣服您早就选好了,您忘了吗?”
“是吗……”定是前世的苏婉心选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异常华丽。
“哦,以前那个不想用了,给我选个常服就行,普通一点,不要太显眼的。”
“虽然小姐穿什么都好看,但是原先那件牡丹石榴裙也不错呀。”
“牡丹太艳了,素一点好。”
“好吧,依小姐的。”
一整天,除了午饭时间,苏婉心一直都在书房里看书,苏沐勋和苏婉贤看着都惊呆了。
“心儿这是怎么了?向来最不爱看这些书的她,居然雷打不动在书房待了这么久。”
“我听元宝说,明日她要参加李尚书嫡女举办的花茶会,会上都是一些文采极好的大小姐,估计咱们小妹不想落下,在这儿恶补呢。”
“这个会有意思!一群小姑娘家家,在一起讨论兵法!有前途!”
“……哥,可能不是你想的这样……”
“嗯?”
当夜,元宝给苏婉心看了几套裙子,颜色有深有浅,但是花样都比较繁杂,前世的苏婉心就是喜欢这种华丽的风格,但是却不对现在的苏婉心胃口,一套衣裳挑了许久,也没有合适的。
这时,苏婉伶让温情给苏婉心带了一套纯白色长裙,借给她明天用。
“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番心意,请二小姐过目。”温情命人撑开长裙,好让苏婉心看个清楚。
是一套纯白的织锦长裙,外加一件纯白斗篷,只有裙尾勾勒了几笔花纹,再无其他图案。
“小姐……这个也太素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丧呢!”
“元宝,别这么说,这是伶姐姐的一番心意,我们应该感激,不要不知足。”
这话听得温情有点脸红,明眼人都知道苏婉伶的意思,就是希望苏婉心不要太显眼,好好当一个衬托她美色的绿叶就行。当然,苏婉心也清楚得很,不过这正应了她的想法,穿的越素越好。明日虽不下雪,但是雪也尚未消完,她穿着这一身在雪地中,仿佛隐身了一般。
“元宝,收下来吧,明日我们就穿这身去。”
“啊……这……”
“二小姐,若是您不想穿这身,明日也可以穿自己喜欢的,毕竟也是您第一次跟贵女接触,第一印象很重要。”温情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无妨,我就决定用这一套。”
花茶会在午时开始,苏婉心得一早起来准备。头发梳一半留一半,梳起的头发盘成形,两边各留一缕头发自然下垂,简单却不失灵动。再点缀上白玉装饰和一根带长流苏的白玉发簪,明艳的五官配上淡妆,点缀上淡粉色的口红,穿上纯白衣裙。整体看上去有一种清冷却带一丝仙气的感觉,元宝有些惊喜道,
“想不到小姐能把这样的衣服穿的这样好看,果然是京城第一美人!”
“什么第一美人,出去可不要乱说 。”
“好,奴婢知道了。”
伯爵府门口。
二房夫人王氏正在叮嘱苏婉伶,“这是绝佳的机会,好好表现,以你的才华,定能胜过那些千金小姐。”
“是,女儿谨记。”
苏婉伶身着一袭大红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涂着耀眼的红唇,头戴一对金光闪闪的蝴蝶钗,整个人贵气十足。
苏婉心还是第一次看到前世自己的脸画上这样的大浓妆,原本长相楚楚可怜的她,现在多了十分的妩媚,嗯……依旧很美。
同样,苏婉伶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白的姐妹,顶着一张自己前世的脸,她也第一次看到前世自己的脸画这样的淡妆,原本长相妖艳的她,现在变得像是高原上的花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美的像仙子。不过,她觉得自然还是自己更胜一筹,苏婉心再美也只是她的配角。
王氏回府经过苏婉心的身侧时,特意叮嘱了一句,“照顾好你的姐姐。”语气冰冷且带有命令性。
苏婉心现在对这个前世的娘没有太多感情,因为王氏在前世只是把她这个女儿当做联姻的工具,她嫁到丞相府之后,对苏婉伶都没有过问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随后苏婉心上了苏婉伶的马车,再加上各自的贴身丫鬟,四人坐了一辆车。
这次出门,苏婉伶只带上了暖情,留下温情看家。暖情是个势利眼,看着苏婉心的眼神有一种轻视,要不是她们小姐大发慈悲,就凭苏婉心这样的野丫头,怎么配去参加那种聚会呢。苏婉心看破她的心思,笑而不语,自然得吃起了小桌上的葡萄。
“等等!暖情,让马车停一下。”苏婉伶打破了许久的沉静,像是刚想起了什么。
“好的小姐。”
“你跟那个小丫鬟坐外面去,我跟心妹妹有话说。”
“啊,好。”
外面正是雪消的时候,冷的很。暖情想不通,为什么每次跟苏婉心说话,小姐都要把她们支开,她们的关系何时有这么好了。害得她这么冷的天,还要坐在马车外面,冻死个人。
元宝看向苏婉心,等她点头了,才从座上起身。
“你这次打算怎么帮我?”苏婉伶心中没底,她对诗词歌赋一点都不精通。一是前世没有这个条件学习,二是没有这样学习的环境,书根本看不进去。
“李书遗选择在冬日举办,是因为她有个种满梅花的院子,这个时节开得正好,想让大家去瞧瞧。你刚进去之后,最先做一首咏梅诗,先树立第一印象。之后会有诗词接龙,如果不出意外,我还记得你要对的第一个字是什么,一会儿我便将这些告知你,你背住便好。”
“就这些吗?还有什么?”
“再往后郡主薛香凝应该会刁难你,给你出难题,出上联对下联,这个我也记得,一会儿都告诉你。”
苏婉伶听到薛香凝这个名字之后,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侵入她的毛孔。前世,她作为苏婉心,嫁入的宁王府,就是薛香凝的亲哥哥薛仁和之父的府邸,当今圣上是她们的皇叔。因宁王年龄较大,又无二心,圣上给足了他们一家在京城的荣华富贵,还给薛香凝封了郡主,薛仁和封了郡王。
薛香凝年方十三,性格同她哥哥相似,嚣张跋扈,对待下人非打即骂,盛名在外。虽贵为郡主,却迟迟无人提亲,所以一直与哥哥住在王府。苏婉心嫁过去的时候,她对待这个庶女嫂子十分不满,经常变着法儿的刁难她。
有一次,苏婉心给薛仁和洗脚的时候,被薛香凝撞见了,便说“凝儿近日路走多了,脚踝有点肿,不知嫂嫂可否帮忙看看呢”,硬是让苏婉心给她也洗了脚。这种不分长幼尊卑大逆不道的事,即使在民间也少见,但薛香凝干过不止一回。前世苏婉心性格谨慎,无人给她撑腰,只能受着欺负,半句怨言也不敢有。
不过,现在的苏婉伶不怕了,她日后是要嫁入丞相府的人。郡王又如何,只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皇亲国戚,遇上了掌握朝纲的丞相,也只有让道的份儿。不然,让丞相率领言官,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夺个郡王封号,是个轻而易举的事儿。上辈子欺负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怎么了?在想什么?”苏婉心看她眉头紧皱,半天不答话。
“无事,你接着说。”
“其他还有对对子的部分,我记不清了,等当场遇见,我小声告诉你便是。”
“好。”
尚书府。
大门口和过道的雪被扫的很干净,墙上树上屋顶上依旧是皑皑白雪,银装素裹,分外美丽。
“小姐,小心地滑。”
苏婉心被元宝搀扶下了车,跟着苏婉伶一路走进了尚书府。
李书遗在门口接见着各家千金,听着各家千金丫鬟的报名,前来打招呼:“婉伶妹妹,早前便听说你才貌双全,今日终于得见了,这貌嘛……确实艳若桃李,一会儿的才可真叫人拭目以待。”
“书遗姐姐过奖了,小女不敢当。”
“这位是……”李书遗看向苏婉伶后面跟着的清冷女子,前来参会的贵女穿着五彩缤纷,头一回见穿白衣来的,这在雪景中与雪融为一体,看来是故意不想惹人注意。
“这是堂妹,苏婉心。自家姐妹,我想多照料一些,便带着一同来了。”
“无妨,人越多越热闹,里面请~”
苏婉心微微一笑,行个小礼,便往前走了。
李书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苏婉心……为何从未听过苏婉伶还有这个妹妹呢,真是有着素衣都遮不住的窈窕身姿和天然绝色。
“书遗!我在府里都快憋死了,还好你请我参加你的花茶会,我高兴死了!”薛香凝小跑着到李书遗身边。
按理说薛香凝这种猖狂的刺头,是不可能与李书遗这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关系好的。只是李书遗的性格与秉性极佳,人缘也很好,大家都喜欢跟她玩。同时,她也很识大体,薛香凝的皇家身份惹不得,只能顺着来。
“就知道你想出来,这不创造机会了吗?先进去找个位子坐。”
“那我肯定要坐你旁边~”
“那是自然。”
梅园。
一进入园子中,便是一大块空地,正中间摆了一个超长的桌子,旁边烧有火盆,做取暖用。四周兼是一望无际的梅林,红白黄颜色相间,仿若人间仙境。
苏婉伶刚踏入梅园。
“可以了,现在念那首诗。”苏婉心小声提醒苏婉伶道。
“这尚书府的梅花景色真壮丽,果然不虚此行。”随后苏婉伶朗诵了一首苏婉心教的咏梅诗,刚进来的李书遗正好听完。
“不愧是婉伶妹妹,这诗做的真是丹青妙笔,让人忍不住赞叹连连啊,我这东家可不能落下了。”李书遗说着,也做了一首诗,刚好与苏婉伶的首字对上,行云流水,引得周围贵女拍案叫绝。
有两三贵女窃窃私语。
“这位是伯爵府的嫡女吗?之前从未参加过任何聚会,首次便参加难度这样高的 ,应该是有备而来。”
“对,听闻她才情极好,但是不见人,我以为不过虚名而已,没想到这么厉害,看来她今天是想一战成名。”
苏婉伶得意洋洋,首战告捷,终于把名声打出去了。
前世的苏婉伶家教很严苛,在才情爆表之前,王氏都不准她见人,为的就是找一个机会,一鸣惊人,效果更好。不得不说,王氏的算盘没白打,都很奏效。
“各位姐妹都别只坐着了,四处看看吧,先赏赏景。”李书遗领着绝大多数贵女走向了东边梅林。
苏婉心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对苏婉伶说,“你同她们走吧,我去西边的,人少。”
“好,一会儿记得早些回来。”
苏婉心带着元宝避开人群,走向了偏僻的地儿。
“小姐,为何不与李小姐一同走呢?能多结交些贵女也是好的呀,原先您可是盼着这机会呢。”
“元宝,人是会变的。我变了,不想再追求功名利禄了。现在的我喜静,只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待着。”
“好吧,小姐高兴就行。”
苏婉心欣赏着眼前落着厚厚白雪的红梅,用手轻轻扫了一些白雪,再凑近梅枝一闻,不禁吟诗一句: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好诗。”
!!!前世熟悉的声音蓦地传来。这是……苏婉心猛地一抬头,惊动了身旁的梅枝,白雪一点点打落,在这天然的雪帘之后,隐约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姿。
他一身白衣胜雪,如琼枝玉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不由的产生一丝敬畏。
小皇叔薛怀瑾……苏婉心看向他腰间垂着的玉佩,更加确定了,是他。薛怀瑾是先皇最小的儿子,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先皇去世之时,将他托付给当今圣上,要说他是被圣上当儿子养的也不为过。
薛怀瑾应该比苏沐勋大了两三岁,但是比太子还要小一些,很受圣上信任。他自九岁起便随军出征,异常英勇。
怎么会在这儿遇见他,苏婉心记得前世在尚书府并未相遇,怎么一回事。
“小皇……”苏婉心差点说漏嘴。
“嗯?你认得我?”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仿若天籁之音。
这下说不清了,苏婉心想蒙混过关,“不认得,还请公子自报家名。”
薛怀瑾不想戳穿她,微微一笑,“姑娘叫我瑾公子便可。”
瑾……他的名字,莫非没有混过去,还是被他发现我知道他身份了,这可怎么解释,皇家人本就不是能经常见到的,哪能一眼看的出来呢。
“敢问姑娘芳名……”
两人之间刚好隔了一排梅树,只能隐约从梅枝间看对方的面貌。
苏婉心想他应该看不清自己的正脸,若是随意编个名称,应当也是可以的,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眼下避免麻烦要紧。
“我……”苏婉心刚想编一个,却被他打断。
“还望姑娘如实告知,这附近没有旁人,无妨的。”
苏婉心被戳破了心思,脸瞬间红了几分,“那……你叫我心姑娘便好。”
“哪家的心姑娘呢?这可有点不公平。”薛怀瑾想知道是哪家丫头能知道他的身份,出门在外若非他主动说明,从未有人能一眼识破。
他果然发现我认识他了!苏婉心脸颊更加通红,“伯爵府苏耀城之女,苏婉心。”
语毕,苏婉心刚想行礼告辞。
“原是苏将军之女……”薛怀瑾边说边往前走,走得极慢,“对苏将军的事,我很抱歉。”
苏婉心一听她聊起了父亲,便顺着自己的路也往前走。两人都是白衣,漫步雪中就像两个在天庭游圆的仙人。
“这与公子何干呢?”
“当初,是我与苏将军一同抗的敌,大获全胜之后,我便提前回了京,留下苏将军领着大军凯旋,未曾想又遇到了埋伏,这才……”
“不是薛皇叔的错,不必自责。”苏婉心也不打算装了,直接叫他身份。
薛怀瑾没想到这丫头能这么光明正大称呼他,方才还说不认识呢。
“叫瑾公子。心姑娘与我无亲无故的,为何要同那些王爷一起,叫我皇叔呢。”
!!!完了,这是前世的习惯。前世沈天誉与太子交好,便同太子一起叫他小皇叔,而作为沈天誉的内室,自然是一起叫。又露出了一个破绽,为何遇到他就破绽百出。
“我与香凝郡主相识,自当与她一同叫皇叔了。”
“薛香凝?”薛怀瑾觉得这丫头敷衍的本事不算好,也不想再追究了。
“瑾兄!”从远处传来一声男音。
薛怀瑾原本还想再问问她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这下看来不太方便了。薛怀瑾刚想告辞,却看到眼前的姑娘在发呆。
苏婉心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这是沈天誉!是她最恨的男人的声音!原本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就与他相见……这么快……沈天誉!
沈天誉走近了几步,看的更清楚了,“瑾兄,你在这儿啊!赏梅呢?”走的越来越近,便发现薛怀瑾附近还有个白衣女子,“哎~瑾兄,那是谁啊?”
糟了!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若是被他盯上,这辈子都得与他再纠缠。沈天誉占有欲极强,自己看上的东西,不管是谁,也不管与谁有关,一定要得到手。快跑!
苏婉心二话不说,都来不及与薛怀瑾告别,转身提着裙子就跑。元宝自始至终都跟在她家小姐后面,“小姐!跑得好快!”
能让不近女色的小皇叔主动的女人,肯定很特别。等沈天誉走到薛怀瑾身边,他只能看到苏婉心头上那一串长流苏,一晃一晃得像是晃入了他的心,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小皇叔,那人是谁?你怎么会跟她聊天呢。”
薛怀瑾不用想也知道,苏婉心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很谨慎。
“不知,刚刚遇上,还没问,就被你吓跑了。”
“啊?我吓跑的?怎么说我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女人只有给我倒贴的份儿,还跑?”
薛怀瑾看都没有看他,擦过他的肩走了。心里想着方才冰清玉洁的倩影,说话语气冷冷的,但性格却有点古灵精怪,薛怀瑾都没注意自己居然笑出了声。
“小皇叔,你笑了?少见你笑呢。”
“没,走吧,文博等急了。”
苏婉心一直跑到原先来的路口,确认没有人跟上来,才停下脚步。
“元宝,给我整理一下仪容。方才的事不要跟他人讲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人都没有遇到。”
“嗯嗯,奴婢知道。小姐你看清那人的样貌了吗?奴婢看清了,可真好看。”
“那也比不上长兄的俊。”
“这个……两人风格不一样吧,能比吗?”
“长兄是最俊的。”
“小姐说是便是。”元宝发现自家小姐有点心不在焉,不知是不是心口不一。
苏婉心只是心有余悸,担心薛怀瑾告诉沈天誉她的真实姓名,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沈天誉就会找上门,还是会被缠上,只能提前想对策……
苏婉心走出梅林,刚好碰到薛香凝。
“嗯?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从未见过?报上名来。”薛香凝趾高气昂的盯着她。
“郡主安好,我是苏伯爵府的苏婉心。”
“你认得我?”
“自然,能有如此高贵气质,长的如此国色天香的人,只有传闻中的香凝郡主了。”
“哦?还真有点眼力,本郡主看你十分不错。”
“蒙郡主抬爱,是我的荣幸。”
苏婉心捡好听的说,把薛香凝夸的天花乱坠,薛香凝很是受用。
“你这白玉流苏甚是好看,从哪来的。”
“这是长姐的心爱物,我拿来借用的。”
薛香凝一直盯着那串流苏,想占为己有,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她堂堂郡主还要夺小家千金的东西吗!她又不是没有!正当她犹豫之时……
苏婉心主动摘下白玉流苏,“初次见面,婉心没有什么好东西献给郡主,这白玉流苏还望郡主不要嫌弃,都是婉心的一片心意。”
如果一个发钗能得到郡主的好感,也值得,回头只能跟长姐好好解释一下,日后有了钱,再给长姐做一个更好的。
薛香凝没想到她这么自觉,不赏点东西岂不是显得自己小气,从自己头上摘下一个红玉金钗,造价比白玉流苏高出许多,随意递给苏婉心,“这个当做相识的回礼,以后你便是本郡主的好姐妹了。”
苏婉心双手接过,“婉心荣幸之至,多谢郡主。”
薛香凝让丫鬟给她戴上了白玉流苏,在一身金色长裙和一头金色首饰的衬托下格外显眼,但不突兀,反而相得益彰。
苏婉心也戴上了红玉金钗,“元宝,我记得你带了一个粉色斗篷做备用,是吗?”
“是呀小姐。”
“现在出去换上,这身弄脏了。”
元宝郁闷了,这哪儿脏了呢?
如果薛怀瑾没有说出她的身份,那沈天誉就有可能根据她方才的衣服,找到她。必须要换一身衣裳,最起码要换一个外套。
等苏婉心换上斗篷,再回来的时候,苏婉伶已经找了她一会儿。
“诶呀,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半天。嗯?你换衣服首饰了吗?”
“嗯,刚刚赏梅弄脏了。”
“你这金钗,看上去极其贵重,你哪来的?”
“说来话长……”苏婉心不想告诉苏婉伶,她与郡主结交的事情,自己的事儿被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突然从西边梅林中传出一声尖叫。
“啊!好疼。”
“你干什么,冲撞我们郡主!”
这时大多数人都回到了原位,所以基本上全部人都听到了。
“这是怎么了,大家不要惊慌,我去看看。”李书遗说完便快走到梅林中。
那个方位是……!!!是她刚刚走过的地方,难道沈天誉追上来了?但愿不是自己想的这样。
苏婉心跟在苏婉伶身后,前去围观。
只见薛香凝坐在地上,双手撑地,一旁的丫鬟想扶她起来。对面是一个手执黑扇,身着似血红衣的男子,一双桃花眼像是能勾出人的魂,这不就是沈天誉吗?!
苏婉心看到他之后,第一反应是想赶快离开。但她转念一想,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在她掌控之中的事,她更不好应对,便又留了下来,但大半个身子都藏在了苏婉伶身后。
苏婉伶看到沈天誉,内心狂跳不止,是他,自己应该怎么表现,让他注意到自己呢。她一直暗示自己要冷静冷静,双手紧紧的握着衣袖。
“疼疼疼,我脚好疼,站不起来。”
“你怎么敢推我们郡主,实在是放肆!”薛香凝的丫鬟华彩指着沈天誉的鼻子骂了半天。
“哈哈哈,这么上赶着投怀送抱的人,居然是郡主?抱歉抱歉,是我没想到。”沈天誉佯装致歉的样子。
“你……我们郡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谢恩也就罢了,还推了我们郡主一把。这下好了,郡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你们全家陪葬!”
大家已经听了个大概,郡主这是撩汉子不成,反被汉子嫌弃。
“这是一场误会,郡主可能是认错人了。”李书遗走上去与丫鬟一同搀扶起薛香凝,“郡主,我带你回房,让大夫赶快瞧瞧。”
“不!我不回去!你,给我报上名来,是哪家公子?”
沈天誉一直观察着人群,像是在找人,漫不经心答道,“丞相府,沈天誉。”
!!!是沈丞相的嫡长子!作为当朝宰相,手眼通天,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郡主在他眼里,一点份量都没有。
但薛香凝不这么想,努力站起身,“不愧是本郡主看上的男人,沈天誉!本郡主要定你了!明日我就让父王请陛下赐婚!”
沈天誉最讨厌被人摆布,看向薛香凝的一瞬间,充满了冷冽的杀气,很快就又转为了平常的随意。
这一画面只被苏婉心一人捕捉到了,她太熟悉沈天誉了,只要沈天誉不愿意,薛香凝就永远不可能嫁给她,连妾也不可能。他那个眼神……是想杀了她……前世的恐惧再次笼罩着苏婉心的全身,她默默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是吗?”沈天誉轻笑一声,“郡主这么有本事,就让沈某见识一下好了。”
“哼,你等着!”薛香凝转身准备随着李书遗回房。
“等等,你这头上的白玉流苏,哪来的?”沈天誉只记得那个女子身披白色斗篷,头戴白玉流苏。可他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穿白色斗篷的人。至于流苏……他一眼就看到了薛香凝的头饰,便匆忙喊住了她,没想到认错了。
至于为何如此确定不是她,因为能留住那个油盐不进的小皇叔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这种刁妇。
苏婉心一听这个提问,就知道糟了,如果郡主这个时候供她出来,就逃不了了。
“这个?是……”就在薛香凝要说出答案时。
苏婉心推了一把苏婉伶,小声示意,“去认领发钗。”
苏婉伶有点懵逼,但还是做了最快的反应,“是我的。”
薛香凝一想,苏婉心说是长姐的,长姐就是苏婉伶吧,没毛病,肯定得道,“对,没错。”
沈天誉上下打量了苏婉伶,嗯,样貌确实可人,不过妆太浓了,都快看不清原本的五官是什么样子了,他不是很喜欢。不过……原来小皇叔喜欢这种类型的?还挺让人惊奇。原本他以为是个美若仙子的人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兴趣少了大半。
“哦,我无意冒犯,只是想着家妹可能喜欢,便想问问从哪得的。”
家妹……苏婉心知道他是独子,哪来的家妹!
“若是如此,你早说啊,我送你就好了,一个钗子。”薛香凝取下发钗,递给了华彩,华彩不情不愿地又递给了沈天誉。
“多谢郡主。”沈天誉随手接过。
这场闹剧就此结束,待人散去之后,沈天誉闻了闻发簪的味道,水仙花香……
水仙?花语是……纯洁素雅高尚,与方才认领簪子的女子好像不搭。沈天誉若有所思,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认错人了。他站在梅林的暗处,观察着前方花茶会的一举一动。
李书遗安置好薛香凝之后,返回了梅园,“诸位姐妹,真是不好意思,闹出了这样的动静。郡主的伤无大碍,大家不必担心,我们继续。”
后面的流程就同前世一样,在苏婉心的帮助下,苏婉伶获得了满堂喝彩,实实在在出了风头。
原本按照计划,沈天誉这时应该在暗处瞧见了苏婉伶的一举一动,并因她的才华所吸引,一见倾心。
可是让苏婉心没想到的是,沈天誉居然还在找她。他现时确实在暗处没错,可是心思却完全不在谁做的诗有多好,甚至连诗都没听,满脑子都在想,哪个女子最有可能用水仙香。
沈天誉打了一个响指,便有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主子,什么吩咐。”
“去问问方才上茶的丫鬟,哪个小姐身上有水仙香。”同时,将白玉流苏扔给了他,“如果不清楚什么味道,就让她闻这个。”
“是。”
一会儿。
“主子,找到了。说是那边披粉色斗篷的千金,是苏伯爵府的苏婉心。”把白玉流苏又小心递给了沈天誉。
沈天誉喜笑颜开,原来如此,挥手退了黑衣人。
苏婉心坐的位子刚好背对沈天誉,所以他只能绕着林子走一圈,边走边盯着那粉色的倩影。他有一种预感,就是她了,他的心跳不由得越来越快。
等他看到苏婉心那肌肤胜雪的脸庞,娇美无匹的五官,上着淡淡的妆容,眉宇之间透着的,是与凡尘女子不同的灵气,就像不小心坠入凡间的仙子。他的心瞬间猛烈得颤动了一瞬,沈天誉右手捂着自己的心脏,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有一种打心底而来的愉悦,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不同于先前的随意,而是把白玉流苏小心收好,放入怀中。苏婉心……待我科考之后,必定让你嫁给我。
沈天誉的目的已经达成,终于了却一桩心事。果然,他沈天誉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而另一边的苏婉心还以为计划顺利,沈天誉能看上苏婉伶,这辈子再也不会与她有纠葛。
回府的马车上。
“这次真的让沈天誉对我倾心了吗?”苏婉伶有点不可置信的问。
“当然,前世他就与我说过,那日在尚书府是第一次见面,被我的才华所吸引。等他春季考完,就会直接提亲。”
“那就好。这期间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苏婉心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全告诉你吗?”
“怎么?你担心我答应你的事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苏婉伶神情严肃得道。
“我前世信了太多,今生我谁都不信。”苏婉心的目光坚定而有力量,让人无法反驳。
马车渐渐行驶到了热闹的街道,苏婉伶想吃李记家的点心,便喊人停了下来,亲自到店里挑选。苏婉心前世吃腻了,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想让长兄长姐也尝一点,便喊元宝去店里买了,马车内就剩下她一人。
“婉心,多日不见。”
!!!原本在喝茶的苏婉心差点呛到,“你是?”
“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
一个清秀的男音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苏婉心觉得好似有点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便将窗帘拉开一个小口,瞧了一眼。这一眼,便叫她心思混乱,心跳加速,陷入了前世的回忆。
是他……贺元修,前世的苏婉伶便是被他这堪比潘安的容貌迷的神魂颠倒,他看人的眼睛总是那般温暖,他对人的微笑总是那般和煦,他说出的一字一句都是那般真诚。
可是……让她如此信任的他,却在功成名就之后,对她说,“对不起,是我负了你,忘了我吧。”
原来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那些甜言蜜语也是假的……那些“非我不娶”的话……更是假的!
虽然已经过了三年,但那日被欺骗的痛却久久无法忘怀。
今日,再看到贺元修,苏婉心内心的痛好似又复发了,她不想再看到他,也不想再认识他。
“婉心,怎么了,我迟迟不给你答复,让你生气了吗?”贺元修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紧张,好像她生气是一件天大的事儿。
不对,他这眼神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会认识苏婉心,前世他不是先认识苏婉伶的吗?
苏婉伶和贺元修初识是在正月十五,现在才十二月二十……
苏婉心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变化,想套出一些话,“对,你为何不答应。”
贺元修又恢复了平时的微笑,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条,从窗口递给苏婉心,“眼下说话不方便,我去那儿等你。”
苏婉心接过纸条,当着他的面打开,写着飘茗轩。
“好,一会儿见。”
贺元修作了个揖,便走了。
苏婉心还在想贺元修方才的态度,眼神,语气,熟悉得好像友人……或者说……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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