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褚娇林世尧是现代言情《主母她是小病娇》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褚娇”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林老太爷病逝后,林家众人各怀鬼胎,惦记着怎么瓜分这偌大的家产。就在这时,林老太爷养在乡下的续弦连夜赶到了朗州。看着柔弱胆怯、年纪比大房长孙还要小,却自称祖母的貌美女子,林家众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四十年前,褚娇被自己亲手养出来的白眼狼封在棺材里。一遍又一遍经历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的折磨。四十年后,她浴火归来,成了朗州林家最不起眼的小病娇,从此江湖色变,朝堂更迭。她势要将那白眼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更要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滔天大祸。她说:亭羡,这是我欠你的,我要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大梁朝。...
主角:褚娇林世尧 更新:2023-12-07 06: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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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褚娇林世尧的现代都市小说《主母她是小病娇》,由网络作家“褚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褚娇林世尧是现代言情《主母她是小病娇》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褚娇”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林老太爷病逝后,林家众人各怀鬼胎,惦记着怎么瓜分这偌大的家产。就在这时,林老太爷养在乡下的续弦连夜赶到了朗州。看着柔弱胆怯、年纪比大房长孙还要小,却自称祖母的貌美女子,林家众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四十年前,褚娇被自己亲手养出来的白眼狼封在棺材里。一遍又一遍经历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的折磨。四十年后,她浴火归来,成了朗州林家最不起眼的小病娇,从此江湖色变,朝堂更迭。她势要将那白眼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更要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滔天大祸。她说:亭羡,这是我欠你的,我要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大梁朝。...
许氏歪在斜门角看了好一会,看神婆进去又出来,指着被扔到地上的檀木盒,一副大祸临头的架势说:“原是这东西在作祟,邪灵就藏在里面,必须立刻烧掉以绝后患,不然祸害开来,贵府定有血光之灾。”
许氏听得手心一紧。
这种玄乎之事,她虽不避讳,但也不全信,眼下神婆那唬人的气势压过来,倒真让她犹疑了。
沈姨娘偷偷瞄向许氏。
想看大姐是什么态度?
毕竟这个盒子是褚娇带进府唯一的物件,要是真烧了,沈姨娘多少有点心虚。
只怕烧出个枝节来……
她担不起!
但是见许氏表情复杂的盯着那盒子,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大抵是默许了。
沈姨娘有了底气,忙叫丫鬟去取火盆。
烧了盆大火!
谢棠嫌丫鬟手脚慢,火刚生起来,她就将盒子扔了进去,全当是把在褚娇那里吃到的亏发泄在这盒子上,只是扔了不解气还踢了火盆一脚,这才舒快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烧了它,大家都安心。”
盒子是木质的,沾火就着。
沈姨娘再往斜门角看时,看到许氏身边的江嬷嬷过来了,江嬷嬷愁得满脸褶子皱到一块,附耳与许氏说了些什么,许氏听后雷霆大怒,再往院子里瞅一眼,便急冲冲的走了。
看戏的主子一走,这场戏也就收锣了。
沈姨娘拿出一包银子塞给神婆:“这是你的赏钱,数数看够不够份。”
神婆打开钱袋掂量几下,乐呵呵的说:“沈姨娘是个阔气人,以后还有这种好活尽管找我,我不止会驱邪避凶,还能替人逆天改命。”
沈姨娘只打发她走了。
谢棠心情大好,望着烧得正旺的火盆,伸手又往里添了一块木头,眼底被火光映得通红,狞笑道:“可算解了这口气,她不是宝贝那个破盒子吗?偏给她烧了,叫她以后在我面前放低了做人。”
北风刮来,又开始下雪了。
那风刮在两腮如刀子滚过,刺刺的疼,再一吹,将盆里的火苗掀得老高,熊熊火势伴着一簌簌打着旋的雪花,好半天才被盖灭。
盒子已经烧成灰烬,再无力回天。
谢棠不由地裹紧衣裳,突然感觉胸口发冷,像是有只手在自己胸膛上开了个大洞,冷风贯穿而过,冻得她打颤。
该死!
明明出了这口恶气,应该痛快才对。
怎地心里发憷?
“娘,我……”
她话没说出口,沈姨娘已经拉着她往外走了:“你先回去,我得过去看看你姨母,好像出什么事了。”
……
布行把褚娇挑的布送了来,货就卸在府门口,店家带着伙计等林家的人给他结钱。
江嬷嬷没有去账房,先去找了许氏。
许氏赶来时,店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伸长手就要钱,还说了几句堵人的话:“都说林家大奶奶最讲信用,区区一万多两银子,不会不认吧?”
许氏扫了眼那批布:“什么金子做的布,要一万两?”
店家笑道:“上等的彩锦,一匹难求,要不是见府里那位姑娘喜欢,我这压铺的货是真舍不得拿出来。”
“既然舍不得,拉回去便是。”
“大奶奶说笑,这青天白日买的货,还能抵赖不成?”店家声音拔得老高。
这话说出来,饶是许氏想耍赖也耍赖不了。
何况那垒起来比人还高的布实在点眼,又突下大雪,长街上三三两两的人借着避雪的由头,全缩到林府门口西南角那座石狮子后面围观,张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店家也是担心林家不认账,这才刻意起了高音。
好让那些人听去。
就不信林家敢当众赖他账。
许氏气得咬牙,奈何一双双眼睛盯着等着看热闹,处理得稍有不慎,就会遭来闲话。
她执掌中馈,容不得半点错处。
那一万多两雪花银,是不认也得认了,强忍着肉疼,许氏喊来账房主事,带店家进去算账支银子,又命人把那些布搬了进去,锁到了府里的库房里。
沈姨娘过来时,见许氏脸色泛青,刚要说话,许氏就没好气的将她推开,斥声道:“派人去把褚娇找回来,该好好教教她规矩了!”
沈姨娘趔趄,没缓过神来许氏已经走了。
等她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一万两!
比她来林府这些年攒的黑心钱还要多。
真没想到,那丫头敛财的手段竟比她还厉害。
难怪大姐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沈姨娘缓了缓,忍不住暗喜。
到底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去挑布把人都挑飘了,竟挑出一万两银子来,试问府里哪位主子有她这么豪气。
眼下褚娇有了错处,许氏便有理由训她了。
腊月的天被大雪照得通亮,北风呼啸,犹如狼嚎。
大院里的积雪又铺了厚厚一层,几个小厮铲出一条小道直通门口,回头看,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褚娇花一万两买了两匹彩锦的事在府里传开,女眷们都过来凑热闹,几个祈福完还没回家的表小姐也来了。
许氏坐在主位,端着主母的威风,眼底厉色可见。
“娘,您缓缓,别气坏了身子。”林芷烟让丫鬟倒了杯热茶送到母亲手里,又抚着母亲的胸口顺了顺气。
等到天快黑了,褚娇才回来。
一起回来的还有林文远。
两人乘着同一辆马车,进了府又一起去了扶风阁。
许氏摸不定情况,派人去打听。
很快那小厮打听到了消息,过来说:“褚娇姑娘去了一趟仁京堂找大爷,两人在屋里说了会话,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出来后,大爷就领着褚娇姑娘一起回府了,好像是要去褚娇姑娘那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一小厮急急跑来传话:“大奶奶,大爷请你往扶风阁走一趟,还有,沈姨娘。”
原坐在人堆里等着看热闹的沈姨娘,心脏砰砰直跳。
预感不好。
女眷们也要跟着一起去扶风阁,但被院门口的小厮拦住了,说大爷只让大奶奶和沈姨娘进去。
没了劲头,又下着雪,大家也就散了。
林芷烟和谢棠迟迟不肯走。
但也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架不住大雪下得凶,冷风又直灌心窝子,耐不住便也回去了,只留下各自的丫鬟在门口等着,有什么消息好尽快通报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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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拉着沈姨娘进屋。
一眼看到摆在屋中央的火盆,那火盆先前生了火用来烧褚娇的盒子,火灭了后放在院子里没拿进来,被盖了厚厚一层雪,端进屋化了一地的水。
屋里窄,又湿冷。
林文远坐在里面,面色铁青的盯着沈姨娘。
沈姨娘心虚的别过眼,看到里屋一抹娇弱的身影半依在软塌上,身后的窗子敞着,外头有一棵香樟树,树叶被风雪吹落,打着旋从窗户外钻进来,落在那身影单薄的肩上。
此景看过去,像一副浑然天成的画作。
沈姨娘看得愣眼,等到林文远不怒自威的声音将她拉回来:“到底怎么回事?这屋里的符咒是谁贴的?东西是谁烧的?”
沈姨娘抽回目光,下意识往许氏身后躲。
许氏倒也镇定:“老爷向来不管内院的事,今日怎么问起来了。”
“先答我的话。”
“丽华。”许氏喊了一声沈姨娘。
沈姨娘从许氏身后走出来,接过许氏的眼神,便知道躲不过了,索性厚着脸皮扯起话来:“姐夫,祈福出了这么大的事,外面又传出很多闲言碎语,扰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我自作主张,请了个懂风水的师傅来府里看看,那风水师一眼就往扶风阁来,说褚娇姑娘这里触了霉头,压了运势,就……”
“就把符贴得满屋子都是,就烧了人家的东西?”
“姐夫,一个破盒子而已,为了咱们府里的大运,烧了便烧了,大不了,我再给褚娇姑娘买个新盒子,样式也更新的,让她……”
“砰!”林文远腾地起身,踢翻了那个火盆,“你知道那盒子里装着什么吗?”
许氏和沈姨娘被吓得厉害。
沈姨娘骇然,没想到姐夫这么动怒,瑟瑟道:“女孩子家家的,不……不就装些首饰什么的吗?”
“无知妇人,那里面装着老爷子的医术手札!”
“啊?”沈姨娘不敢置信。
“什么?”许氏徒然睁大眼,一股懊恼涌上心头。
林家的人都知道,林老太爷行医一辈子,将毕生所学都记在了一本手札里,里面的医载可谓一字千金。
更有传言得此手札,可医冠天下。
只是那传言传得再厉害,直到老爷子去世,也没人见过那本手札。
不想竟在褚娇手里。
话及此处,里屋那抹人影动了。
守在屋外的云柳见状赶紧进屋扶人。
褚娇似是得了什么重病,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全靠撑着云柳才勉强从软榻上站起来,肩上那片樟树叶也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到地上。
待她从里屋出来,许氏和沈姨娘才发觉她竟满眼通红,眼眶里噙着盈盈泪水,风一吹那眼泪就跟珍珠似的往下掉。
她哭得很厉害。
看到被埋在雪下的火盆时就开始哭。
看到屋里贴满符咒时又开始哭。
左右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椎心泣血,就差要把天哭破了。
偏她又哭得极为好看。
不嚎不喊,就低着头静静的哭。
那脸蛋哭得红扑扑,像打了一层薄薄的粉,昳丽可人。
许氏不由心中腹诽:不怪老太爷临老入花丛,这丫头生得生得太媚了。
褚娇由云柳扶着,朝许氏和沈姨娘欠了欠身,含着哭腔委屈的说道:“都怪褚娇不好,老太爷生前把手札交给我保管,嘱咐我要亲手交给大老爷,我直到今天才想起来,回来路上便转去仁京堂找大老爷说这事,想着回来取了手札送过去,不成想……姨娘,褚娇千错万错,不干那盒子的错,您若觉得我挡了府里的运势,大可将我赶出去,但怎么能烧了老太爷的手札啊,世上就独独那一本,姨娘……你……糊涂了。”
她字字泣血,直面沈姨娘。
说得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沈姨娘自知大祸临头,慌忙狡辩道:“我哪里……哪里知道里面装的是老太爷的手札。”
谁想得到,褚娇会把手札装在那破旧的檀木盒里。
褚娇又哭了:“我的错,我该拿个金盒锁着。”
沈姨娘再要说什么,被许氏打断:“丽华,你平时胡闹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今天也太不像话了,我心想你请个风水师过来看看,却不想是找了个江湖术士,把这里搅得乌烟瘴气不说,还干出这等蠢事,如今我也庇佑不了你了,就全当没你这个妹妹,免得三天两头扰得我心烦。”
许氏倒是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沈姨娘被骂得措手不及,便也是她自找的,本以为褚娇是个怯主儿,哪怕烧了她的盒子,她定也不敢把事告到姐夫那去。
不成想,冒出了手札一事。
还是把林文远拉扯了进来。
事情也跟着捅大了。
沈姨娘害怕的拉着许氏的手,哭出声来:“大姐,这府里除了你,谁还瞧得上我,你要是不管我,我孤儿寡母的怎么活?”说着便又对林文远喊冤,“姐夫,那盒子我一眼都没打开看过,哪里知晓里面有手札,说不定……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这一说,褚娇没绷住又红了眼,捂着胸口作疼道:“姨娘是说我扯谎了?那手札真真切切就收在盒子里,若不信,我便一头撞死,去地底下找老太爷帮我做主。”
云柳拉住她:“姑娘不要做傻事。”
褚娇身子发软,云柳又把她扶进里屋的榻上。
她哭得梨花带雨,仍然好看。
林文远被闹得脑仁疼,怒火未消的瞪向沈姨娘:“她一个孩子,还能跟我扯谎?便是给你这个做长辈的面子,才把那些小辈们拦在外面不让进,你犯了这等大错,自己说,要怎么补救?”
……
后来,沈姨娘怎么说的不知道,只知道当天趁着月色还没彻底黑下去,她收拾东西急匆匆搬到了扶风阁,并让人撤了床褥被套,在地上打地铺,屋里的火盆也被她自己砸成两瓣,交代下人半个月内屋里不准见明火。
然后关了大院的门。
谁也不见。
许氏也回了主院,那一万两银子的事她绝口不提,还让人把锁进库房的那匹布搬出来还给了褚娇。
至于褚娇……
她被安排到了西南边一间非常雅致的落院。
那院子去年才建好的。
种了满院子的腊梅树,风一吹,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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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雪还没停,积雪又厚厚盖了一层,府里各院的主子们都歇在屋里不敢出门了。
褚娇也不例外。
她吃过早饭就待在屋里,这回倒是没看什么怪谈小说,而是让云柳找了笔墨纸砚过来,写了一张药方,让云柳送到隔壁院子去给商亭羡。
云柳照办,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食盒。
她带回来一盘猪血丸子。
“隔壁那位商公子说,姑娘看起来气血不足,正好厨房做了猪血丸子到他院里,他让奴婢端过来给你,好让你多补补血。”
褚娇无语。
冲着那东墙的方向翻了个大白眼。
那男人,幼稚的很!
她昨天才说她怕血。
他今日就送了猪血丸子来给她补血。
不知是真有心还是故意的?
这时主院来人,说大奶奶要请她过去坐坐。
褚娇临去前,许是心里还有气,便在庭院里捧了把雪捏成雪球,往隔壁院子扔了过去。
“啊……”
不知砸中了谁的头。
褚娇听到声音,心里舒快了些,带着云柳往主院去。
墙那边,方景序穿着便服,捂着脑袋一脸茫然的看着隔壁墙头,他好端端的进来,谁也没招惹,却平白无故挨了个雪球,力度很大,砸得他眼冒金星。
他揉着头进屋,啧啧两声,问道:“你隔壁住着谁啊?”
商亭羡懒怠的坐在罗汉床上,看起来有气无力,手里拿着褚娇写的那张药方在看,语气漫不经心的,头也不抬道:“一个孩子。”
“难怪了,我说这大雪天谁这么幼稚玩球。”
“挨打了?”
“可不是,刚进门就挨了个雪球,那熊孩子手劲真大,你看看,都给我砸出小山包了。”方景序坐到他旁边,忙把头凑过去给他看。
商亭羡眯眸,用手抵着他伸过来的脑袋。
确实肿了个小山包。
末了,他又一脸嫌弃的将方景序推开。
嫌他身上有冷气。
方景序又啧啧两声喊疼,注意到他拿在手里的薄纸,皱眉道:“看什么呢?”
说着便抢了过来。
“药方?治什么的?”
“寒症。”
“你这病要死不活的,治又治不好,拖又拖不死,哪个江湖郎中递来的破药方?可不可信啊。”方景序嘴上挖苦他,神情却是紧张的。
商亭羡沉了口气,告诉他:“那个砸中你头的小孩写的。”
“……?”方景序一脸惊诧,再看了看手里的药方,那字写的隽秀好看,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哪怕是翰林院里有几十年书法功底的大学士,也未必能写出这手好字。
“开什么玩笑,熊孩子写的药方你也敢接,就不怕吃死你?”方景序把药方拍到桌上,再三叮嘱他不能乱吃药。
商亭羡任他喋喋不休,默默将那张药方收了起来。
方景序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对了,昨晚你又遇刺了?”
商亭羡没回他,淡定的喝了口茶。
方景序其实也习惯了,他们一路从京城到朗州,路上就遇到过好几波刺杀,那些杀手次次都是直逼商亭羡而来,所以对于昨晚的刺杀,方景序没有震惊,只是担心商亭羡受没受伤。
他脸色凝重道:“我不让你住到林府来,你偏不肯,至少住在衙门有我在你身边,危急关头还能护住你……你也知道你这副身体跟死人没两样,哪怕你武功再高,也有架不住的时候,我担心……”
“说正事。”商亭羡打断他。
方景序知道他的性子,一意孤行,谁的话也不听。
犟的要死!
他也不再啰嗦了,说起正事:“我已经派人从工房开始查了,只是架阁库被烧,这两年的修筑记录都没了,所以照你说的,从禅山寺倒塌的正殿着手,找到了当年负责修缮的主工匠,但是他嘴巴严得很,审问半天也没吐出什么好东西来。”
“是吐不出来,还是你审得太轻了?”
“你像是要暗示我什么。”
“身为大理寺少卿,大理寺监牢你应该没少去吧?”商亭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方景序顿时明白了,但又十分苦恼的叹了声气:“我倒是想用刑,可是关进大理寺监狱的不是穷凶极恶的大奸之人,就是已经扣上死罪的重犯,只要能撬开他们的嘴,什么方法都行,可这里是朗州,大理寺那一套用不上。”
商亭羡笑了笑,倒了杯茶给他:“榆木脑袋。”
方景序愣了下。
有些捉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
褚娇到了主院,偏厅后面有个暖阁。
许氏坐在里面等她。
屋里烧得暖和和,褚娇欠了欠身。
许氏喊她坐,眼神慈祥:“新院子住的可还习惯?”
褚娇乖乖的坐在那,微垂着眉眼,点了点头:“住得很好,谢大奶奶关心。”
“近日天气越来越冷,要多添点衣裳。”
“嗯。”
“喊你过来,是想跟你说说你沈姨娘的事。”许氏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说,“她刚刚过来我这哭,说那院子漏风,屋子里又不准点明火,她睡在地上实在太凉了……你沈姨娘虽然做错了,但也是一时糊涂,人啊,哪有不犯错的时候?你看这两日天气也越发冷了,况她年纪又大,万一生出了个好歹来,就麻烦了。”
“大奶奶有话直说,褚娇听着。”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心底也是善的,所以,想让你去跟大老爷说一声,让他松松口,准你沈姨娘回自己的院子住吧。”
“原是为这事。”
“我近日头疼的厉害,她要是天天来我这哭,我也受不住。”许氏说着,揉了揉太阳穴,身子跟着倒向旁边的软枕,无力的撑着,倒真像是病了的样子,她缓了缓继续道,“哎……烧了老太爷的手札,确实不该,但你沈姨娘也不是故意的,要是知道盒子里装着老太爷的手札,就是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褚娇嘴角扯了扯。
竟在她面前演起了苦情戏。
到底是亲姐妹,许氏虽然把自己摘干净了,但还是向着沈姨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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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嬷嬷端了碗参汤进来,许氏病弱弱的喝了几口。
然后又倒在了身后的软枕上。
看起来像真的被沈姨娘哭得受不住,需要靠参汤补补身子缓劲。
这会暖阁的门帐打开,林芷烟领着丫鬟嬷嬷进来了。
见到女儿,许氏愁苦的眉眼才好看了少许。
林芷烟身穿一件淡绿色的毛领长袍,袍子上绣着的梅花花瓣和枝干栩栩如生,下摆微微拖地,露出一双好看的紫金缀花面的冬靴,鞋头上镶着两颗翠绿的珠子,与她簪在头上的那支蝴蝶样式的翡翠珠钗遥相辉映。
褪去披风往里进,林芷烟看了眼褚娇。
而后向母亲福了福身。
许氏忙拉她到身边的罗汉床上坐:“这大雪天的,你怎么过来了。”
“女儿听嬷嬷说,您身子不好,过来看看。”
“老毛病了,都是被你姨娘气的。”
林芷烟抚了抚母亲的胸口:“您顾着自己才是最要紧的,姨娘烧了祖父留下的手札,本就是她有错,您又何必心烦。”
“她日日来我这哭,我总不能给她扫出去吧?你姨娘也是个苦命人,死了丈夫没了依靠,自己拉扯着一双儿女长大,实在可怜。”许氏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看了眼褚娇,故意说给她听。
褚娇只静静的坐在那,脸上带着内敛的笑。
看起来小心拘谨,又乖得可爱。
一副完全没有接住许氏这番话的样子。
林芷烟用余光瞥了褚娇一眼,莞尔一笑道:“褚娇姑娘什么时候过来的?”
褚娇掀眸,迎上她那双满是善意的眼睛,轻轻开口道:“也就早了你一脚。”
“要早知你也来,我便同你一起了。”
“顺路吗?”
“我住在梨香阁,从你那往后绕一下就到了。”
“我初来府上,路还认不全。”
“不着急,慢慢认,咱们林府人多,院子也多,等哪天雪化了,我领你在府里走走。”林芷烟温声温语,说话的语气像个长辈,只是那神态上,多少端着点主人家的姿态。
褚娇点头:“好啊。”
林芷烟笑了笑,接着招呼丫鬟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到跟前。
是一个做工精美的紫红色手笼。
用锦缎和棉做的,上面绣着几朵金丝红线的提花牡丹。
“天气越来越冷,烟儿给您做了个手笼,您出门带着,能暖和些。”
“难得你有心。”许氏一脸欣慰,抱着那手笼试了试。
“母亲觉得如何?”
“你做的,自然是最好的。”
“娘喜欢就好,等改明儿我再做个皮毛的扶额给您。”
“娘知道你孝顺,但也别太累了。”许氏拍拍林芷烟的手。
林芷烟往许氏怀里贴了贴:“女儿不累。”
褚娇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画面,只觉得眼睛辣疼,胃里不适。
母女两腻歪完。
许氏让嬷嬷把手笼收好,似是想起什么事来,望向褚娇说道:“今日喊你来,还有另一件事。过几日乔家的乔老太爷过大寿,在府里办宴,宴请了不少人,乔家与我林家是至交,那日大家都要去,你也跟着走动走动,热闹一下。”
褚娇点头:“听大奶奶的。”
“烟儿,那日你多带着点褚娇。”
“您就放心吧。”林芷烟应道,转而笑盈盈的和褚娇说,“乔府后院养了很多花,冬天也开得极艳,咱们正好结伴赏花,也不无聊了。”
褚娇不大想多待,说了几句话就要走。
临走前,许氏又提了沈姨娘的事,让她去和老太爷说说。
褚娇没答应,也没拒绝。
让许氏心里打鼓。
她一走,林芷烟原先那张温柔的笑脸便沉了下去,眼底划过一抹阴气,拉着母亲问道:“娘,您不是想尽法子要把她藏着吗?怎么还带她去乔老太爷府上祝寿?那日城里的贵胄多半都会去,您就不怕……”
“越是怕是什么,就越是躲不掉。”
“您的意思是?”
“我自有打算,你别问这么多。”许氏森冷一笑。
林芷烟自知母亲容不下褚娇,定会想法子处理她,而她,只管做好自己的林家嫡女。
高高在上,受人追捧。
保证双手干净,没有污点。
就可!
褚娇带着云柳往回走,刚到院门口,就撞见了从隔壁出来的方景序。
看到褚娇时,方景序愣了片刻。
眼睛左右瞟了瞟这两座挨在一起的落院。
像是明白了什么。
褚娇知道他定是来找商亭羡的,踩着沙沙作响的积雪走上前,福了福身:“方大人。”
方景序眼珠子直溜溜的,一见到她就禁不住浑身发烫,指了指她身后的院子,问道:“褚娇姑娘住在隔壁?”
“嗯。”
这么说,亭羡口中说的小孩子……
是她?
那个他以为是江湖郎中写的偏方,也是她写的?
方景序脸色沉一阵亮一阵,不由地挠了挠头道:“真是巧了,你和亭羡竟然住一起了……不对,是邻居,中间还隔着一堵墙呢。你可见了那病秧子了?”
“见了,把从他那偷来的匕首,还给了他。”
“什么偷不偷的,我要是他,一把匕首而已,赠予姑娘又有何妨?他就是太小气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见识浅薄。”方景序声音嚷得老高,生怕屋里的商亭羡听不见。
商亭羡:你小子,果然是我最大的黑粉。
褚娇被他这话逗得垂眸一笑。
这笑容长在丑的人脸上,那只会更丑,可长在好看的人脸上,便像是一幅画,却又遥不可及,笑得人心窝子暖暖的。
方景序抱拳,朝褚娇深深的鞠了一躬:“往后还要麻烦姑娘多多照看亭羡,他人是好人,就是脾气大,嘴巴都毒,而且又闷,要是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要你多担待了。”
褚娇欠身回礼:“我平时不大出门,与那位商公子怕是也碰不到几面。”
方景序衙门里还有要事,揉着被雪球砸出包的脑袋走了。
望着他那一步三回头的憨憨样,褚娇才知道,当时那声惨叫是方景序的。
原来自己砸错人了。
不过这方景序,倒是个有趣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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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听褚娇还要继续挑,便赶紧引着她去看店里其他的布料。
可是转了一圈,褚娇也没看上什么喜欢的。
“姑娘可有看上的?”
“东家,你家的布料都太普通了。”
“小本买卖,比不得哪些大布行,只能进些普通的料子卖卖。”
“你是看不起人才对。”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难道东家真不打算把上等的织锦拿出来?”褚娇歪了歪头,可爱的问道。
店家眼珠子赫然瞪大,立马笑脸道:“姑娘说笑了,我这小小的布行,哪里有织锦?”
江嬷嬷听了只觉得丢人,催促道:“姑娘,这家布行可没有织锦,有云缎就已经不错了,你再挑下去,眼睛挑花了不说,还耽误时间。”
褚娇不紧不慢道:“明明是东家小气,藏着好东西却不肯拿出来,我看你这家店是庙小佛大,看不起我们几位。”
“哪里哪里?姑娘别臊我了。”人丝当交织卖,他已经够没脸了。
“今儿我家嬷嬷可是带够了银子的,就是加钱买织锦,也不成问题,东家开门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生意上门哪有往外推的,这可不吉利。”
店家听她这么说,面色犹豫。
江嬷嬷却攥紧口袋,被说的一阵汗,她可没带什么银子!
褚娇又说:“我懂你们布行的规矩,无论布行大小,都会进一批上等的织锦压铺,物以稀为贵,想必店家压铺的织锦一定上乘。”
“姑娘还知道这些呢?”
“便是我没说错了?”
店家被套了话,当下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姑娘的嘴这么利索。
便也不好再装了。
开门见山道:“姑娘既然懂行,我就不藏着掩着了,别看我店小,比不了那些大布行生意做得好,但是我压铺的布可是一等一的好!我看姑娘识货,今日便拿出来,姑娘稍等。”
说着,店家便进了内室。
江嬷嬷一张老脸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姑娘怎么知道他家有上乘的布?”
褚娇一脸单纯道:“我只是凑巧听人说起过,不管布行大小,都有压铺的好货,嬷嬷在府里当差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吗?”
“我老婆子只管伺候大奶奶,哪里晓得这些?”
“不晓得没关系,嬷嬷记得付钱就行。”
“姑娘……”
“怎么?嬷嬷为难?”褚娇蹙了蹙眉。
江嬷嬷脸色极其难看,准备再说什么时……那店家已经抱着两匹布出来了。
小心翼翼的放在展柜上。
打开外面包装,竟是两匹彩锦!
褚娇知道店家有不错的压铺货,却没想到,竟然是彩锦。
店家压铺的这两匹布本打算留着当镇店之宝,没想到遇到一个懂行又识货的女主子,好布配佳人,也不枉这两匹布压了几年。
“姑娘,这可是上等的蜀中彩锦,丝质绝等,是一种经线起花的彩色提花织物,花纹十分生动,一年只能出两匹,是我花了不好功夫才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得到的,已经压铺压了十年,今日若不是看在姑娘识货的份上,我是绝不会拿出来的。”店家说话声音都拔高了,脸上颇有几分光彩。
这彩锦一拿出来,便真应了褚娇的那句“庙小佛大”的话。
褚娇摸了摸那两匹布:“确实是上等的彩锦。”
她穿过彩锦做的夏衣,非常舒服。
江嬷嬷虽然没见过彩锦,但是这种布珍贵难得,就是皇族中人也未必能穿上彩锦做的衣裳。
没想到这家不起眼的小布行竟然有。
店家说:“姑娘要是穿上这匹彩锦做的衣裳,一定好看。”
褚娇心喜:“我要了,多少银子。”
店家乐呵呵伸出一根手指头:“佳人难买心头好,不贵,一万两。”
江嬷嬷听到这个数字直接吓坏了。
就是把她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褚娇却不顾她的表情,说:“区区一万两,嬷嬷应该带够银子了吧?”
什么叫区区一万两?
这可够府里所有下人们几年的开支了。
“姑娘,你知不知道一万两是多少?”
“很多吗?我身上最多的时候只有五两银子。”
“那一万两对林家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么贵的布料连大奶奶都没穿过,你初来府上,还是低调些的好。”
“嬷嬷是不是言重了?一匹布而已,倒显得我过分了,既然大奶奶说了让随便我挑,嬷嬷也应了这话,怎么我用心选了布,您却开始教育我了。”褚娇委屈至极。
江嬷嬷噎声。
她哪里晓得里面有坑!
云柳低头暗喜,没想到姑娘这么厉害,把老道的江嬷嬷都怼得说不出话来。
褚娇继续道:“东家已经把布拿出来了,总不能再让他收回去吧?若让他人知道,岂不笑死我们林家?到时候大老爷和大奶奶哪还有脸面?”
江嬷嬷斟酌了下,暗暗咬牙道:“我身上可没带这么多。”
褚娇却问店家:“可否送货上府。”
店家点头:“当然可以。”
“那就劳烦东家帮我把这两匹布包起来,送到林府去,再麻烦江嬷嬷领你去府里账房拿银子。”
“好,这就替姑娘把布包起来。”
“那两匹人丝花软缎也拿上吧,你再替我随便挑几匹花色浅一些布,一并送去府上。”她答应了要给云柳也做十套衣裳,自然要多选几匹。
江嬷嬷如被雷劈。
大奶奶派她来盯着褚娇挑布,她就刻意带褚娇来这家小布行。
却没想到,庙小佛大啊!
大奶奶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呕出血。
店家把布包起来,塞进马车里满满一车。
褚娇本还要去挑首饰的,但想着大奶奶今天出了这么大的血,得让她先缓缓。
便与嬷嬷说下次再来买。
她和云柳还想去街上逛一逛,就让江嬷嬷乘布行的马车和店家先回府支银子。
江嬷嬷已经气得没心情应对她了,黑着脸上了布行的马车,心情忐忑,琢磨着回去该怎么跟大奶奶交代?
愁死个人!
但那店家可开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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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嬷嬷走后,云柳扶着褚娇坐上马车。
“姑娘,你是怎么认得那些布的?竟然连人丝和交织都分得清。”
“我在乡下听人说过,也就记下了。”
“想必姑娘的家乡一定有很多隐士高人吧?不仅能学到医,还能学到识布,若有机会,奴婢真想去姑娘的家乡看看。”
“好啊。”
云柳满脸期待,又十分解气的说:“刚才姑娘是没看到,那江嬷嬷的脸都气绿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家小布行里竟然会有彩锦。不过那匹彩锦要一万两,大奶奶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褚娇蹙眉:“大奶奶为什么要生气?不是她自己说的,今日随便我挑吗?我听了她的话,她应该说我乖才对,气我做什么?”
她一副轻松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云柳却心中捏汗:“姑娘才来府上,还不知道大奶奶的脾性。”
“我要知她的脾性做什么?我只知道今天买了这么多布,等回府我就让裁缝给你量尺寸,做衣裳。”末了,褚娇又添了句,“做十套。”
“奴婢有衣裳,那些布还是留着给姑娘自己吧,等入春了,刚好做几身春衫。”
“春衫不急,等开春了咱们再来挑布,到时候多挑几匹。”褚娇说得开心。
云柳却忧心忡忡。
虽然方才买布时很解气,但那一万两花得太冒险了。
只怕得罪大奶奶,姑娘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云柳心思沉重,也没有心情逛街,问:“姑娘,我们现在去哪?”
“东街。”
她想看看那棵腊梅树。
不知道几十年过去了,它还在不在?
大雪城下,积雪未化。
马车一路往东街去,褚娇闻到街上的肉包子味有些发馋,才想起早饭还没吃,便让云柳下去买了几个肉包子。
“回府我就去找大奶奶要月例银子,到时候我带你吃肉。”褚娇捧着肉包子跟云柳说。
那肉包子味道不错,她连吃了两个。
到了东街,景象已和她四十年前的朗州不同了。
这里酒肆茶楼,商铺遍地。
那棵腊梅树也没了。
褚娇让马夫将车停在东街的左巷口,准备下车走走,却听到外面传来人群哄闹的声音。
她闻声掀开车帘往外看。
看到很多人围在一棵大树底下抬头往上看,手一边指着一边议论。
“这是哪家的公子这么狂,大雪天的爬到树上去摘鸟窝。”
“我看像是如大人家的。”
“那个傻子?”
“应该是。”
树下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眯着眼使劲往上瞅,一拍大腿道:“还真是如家那个小傻子,怎么爬到树上去了?真是不要命,掉下来可别摔死。”
有人应和:“就他那小身板,摔下来怕是得断几根骨。”
“如家的人也放心让他自己跑出来。”
“一个小傻子,谁管得住。”
“你们几个别一口一个小傻子,如修可不傻,聪明的很。”经过的老翁打断了他们的话,然后慢悠悠的走了。
……
褚娇听到了那些话,便顺着那棵大树往上看,只看得见一抹白影挂在树上,本就光秃秃的细枝哪里经不起折腾,被压得摇摇晃晃,连带着枝上的白雪稀稀落落的往下掉。
底下的人越看越起劲。
好像期待着那抹白影掉下来。
而那树实在太高了,又有零零散散的枝条挡着,褚娇看不清那抹白影的相貌,只能看到他伸长了手往树顶摸,不知道在掏什么?
她一时也好奇起来,领着云柳下了马车,往大树底下走。
树枝摇晃,积雪往下落。
云柳便拿了把伞给褚娇撑着。
却不想主仆二人刚到大树底下,准备抬头看时……
便听到头上传来木枝噼里啪啦折断的声音,接着撑在褚娇头上的伞被什么东西砸中,随着一抹白影掉到了地上,直直摔在褚娇的脚边。
“砰!”
一声闷响,地上的积雪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只见那白影如乌龟状摔趴在地上。
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惊呼后围了上来,但是见人没事后,便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议论两句就都散了。
幸好云柳听到响动时下意识将褚娇往后拉了下。
不然姑娘这会已经被白影压在下面了。
褚娇没吓到,只觉得太新鲜。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看到有人从树上砸下来,又刚好砸在她脚边。
地上的男子发冠歪斜,凌散的头发上还夹着几根碎枝,他在雪地里蠕动了几下后,才缓缓抬头。
这是褚娇第一次见如修。
她从来没有见过眼神这么干净的人。
男子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两弯眉浑如刷漆,五官生得格外端正,原本秀气干净的脸上此时沾着尘土和雪,显得几分呆萌率真。
褚娇见他这样,没忍住笑了。
偏巧,如修也迎上她那道清列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撞。
下一秒如修就红了脸,愣了片刻后,才忙从地上起身,只是身上被砸伤,起来时没站稳歪了下身。
褚娇扶了他一下。
他羞得低头,赶紧退了一步,匆匆拍去身上的雪和尘。
不敢看褚娇。
他摔得不轻,膝盖和手肘处有血渗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衣。
那鲜艳的红,倒给他添了一丝精气神。
如修不顾身上的伤,先是将被他压扁的伞从雪坑里捡起来,然后耷拉着眉头一副怪不好意思的模样,显得手足无措。
那样子落在他人眼里只觉得又傻又呆。
褚娇却觉得怪可爱,问道:“大雪天,你爬树做什么?”
也许是没想到褚娇竟然会跟自己说话,如修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有些惊讶,挪了挪唇,半晌才指着树梢说:“鸟……鸟窝掉下来了,我……我放回去。”
他声音羞羞的,又带着少年感的稚气。
鸟窝?
大冬天光秃秃的树梢上哪里还有鸟?
褚娇告诉他:“冬天鸟儿都飞走了。”
如修却低垂着眸子说:“来年还会飞回来的。”
“可是再下一场大雪,鸟窝还会被压下来。”
“不会了,我用绳子绑着,窝里还压了一块石头。”如修一脸天真。
这法子倒是新奇。
难怪那老翁要说如修是个聪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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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长辈和商亭羡在寿堂两侧入座。
接着几个晚辈上前一一贺寿。
老太爷高兴,抓了糖给他们吃,又说了“上战场洒热血”。
褚娇本也想上前祝寿,但许氏身边的江嬷嬷却要拉她往旁边的堂屋去。
“那是谁家的孩子?”乔老太爷突然问道。
众人看向褚娇。
商亭羡也看她。
褚娇回身过来,欠了欠身道:“老太爷,我是林家的。”
乔老太爷老眼昏花,努力睁开眯垂的眼睛看了看,招招手:“孩子,你走近些,爷爷看不清你,来,来我跟前。”
褚娇有些犹豫,但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半蹲到老太爷跟前。
抬眸时,她眼底有泪。
老太爷使劲瞧了瞧,这才看清褚娇,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缓缓露出了诧异之色,接着又是一喜,难以置信的伸手摸向褚娇的头,双唇轻颤:“姑……姑苏?”
姑苏!
寿堂里那些老一辈的人都震住了。
这个名字……
不,是姓氏!
是人人都不能提,不敢提的姓氏!
乔老太爷激动的身子发颤,眼睛湿润的看着褚娇:“小主子,是我的小主子。”
褚娇依在老太爷的跟前,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见他,但这一刻,她还是没忍住在脸上露出了伤感之色。
好在又立刻掩了去。
阔别四十年……
这还是当年那个骑在马背上,风姿绰约的乔禀吗?
不过万幸,他还活着。
乔岐山见状,忙提醒道:“爹,您老人家又犯糊涂了,这是刚来林家的小姑娘,不是……不是那位。”
褚娇也收拾好情绪,轻轻道:“老太爷,我叫褚娇。”
乔老太爷听了,有些失望,但过了一会人又变得痴痴的了,笑着拉过褚娇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颗糖,没有再说上战场洒热血这种话。
而是说:“孩子,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别走了。”
褚娇握着手心里那颗糖,重重点头:“嗯,不走了。”
随后,褚娇和晚辈们去了旁边的堂屋。
只是老太爷那一声“姑苏”,让寿堂里原本喜气的气氛压得沉重起来。
乔岐山担心老太爷是累了,便让下人扶老父亲去休息。
等寿宴开始的时候再过来。
乔岐山主持大局,招呼着寿堂里入座的贵客。
只是商亭羡心不在焉,一双目光紧紧盯着堂屋方向,堂屋在寿堂出门的左侧,正好可以看到褚娇。
她坐在角落,吃着老太爷给她的糖。
仿佛那个叫“姑苏”的人,真的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正这时,寿堂外来人,那人风尘仆仆,人未见,声先入。
“程某特意从青州赶来,贺乔老太爷大寿,来晚了来晚了。”那粗狂的声音有些刺耳。
来人名叫程耀堂,青州主簿。
说起这人,只狡猾奸诈来形容。
两年前,他还只是朗州县衙的一名工房书吏,负责兴修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书吏并非朝廷官职,而是由一些科考没考上的人担任,协助衙门办公的散员。
这也导致一些书吏在不受朝廷规章制度的约束下,仗着职权行个人利益之事。
这程耀堂,两年前也不知得了谁的恩,竟然破格调到了青州任主簿。
有了官职,捧了金饭碗。
青州,下设有朗州县,高山县,贡山县,柯盈县,邪施县,释燕县。
六个县。
程耀堂任青州主簿,便等同升官。
他人进来,见老太爷不在,将贺礼交给小厮。
乔岐山请他坐。
程耀堂四下看了一眼,问:“怎么新上任的方大人没来?我在青州就听说了,那可是个年轻的官,乔老将军大寿,方大人也该露一面啊。”
他声音广,人粗鄙,又张扬。
似乎谁也不放在眼里。
可见他背后倚仗的靠山,权力颇大。
堂中有人应他的话:“那位方大人日理万机,今日怕是来不了。”
“日理万机?衙门很忙吗?”
“衙门前两天把城外的一处桥梁给封了,方大人大概是在忙这事。”
“封桥?”
“城外石桥村的桥。”
程耀堂听到这,脸色大变,接着冷嗤一声,不再吱声了。
他没有发现,商亭羡自他进来,便一直注意着他。
他微小的表情,都被他收进眼底。
大寿宴在午时,还有一段时间,女眷们三三两两聚到花厅里说话去了。
林芷烟照母亲的吩咐带着褚娇,拉着她也去了花厅,然后就把她丢在一边,跑去跟别家的小姐公子们聚在一块吃着瓜果点心,谈着高门里才有的小话题。
那些公子们纷纷向林芷烟献好,有的还摘了乔府的海棠花送她。
她享受着追捧,便懒得搭理褚娇了。
“吓坏了吧?”
褚娇抬头,便见一名身穿粉色长袄的女子走了过来,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
褚娇认得她,三房的嫡女林书瑶,也是林府的二小姐。
林书瑶样貌虽不及林芷烟漂亮,但胜过她温婉,一举一动更有闺家小姐的气质,只是看起来盈盈弱弱,有些病气道:“乔老太爷拉着你,喊你那个名字时,没把你吓到吧?”
“谁是姑苏?我与她……很像吗?”
“像与不像我倒不知道,但这个人,我听我爹说起过,那真是……”说到这,林书瑶打住了,也怕提起来惹出什么祸端,“罢了,那都已经是几十年的事了,你没吓到就好。”
说完便咳了起来。
桌上有热茶,褚娇倒了一杯给她。
林书瑶喝了口茶缓缓,无奈道:“老毛病了,小时候落下的病根,治不好的。”
“介不介意,我替你把把脉?”
“当然可以。”
林书瑶把手腕搭在桌上,袖子往上扯了扯,露出那一截苍白的手腕。
褚娇将指腹压向她脉处。
林书瑶看起来有气无力,仿佛随时要倒下去,她说:“上次在禅山寺,我见你指导我大伯父扎针,我虽听不懂,但知你有本事。”
她说话间,褚娇已经把完脉。
“如何?”
“你脉象细弱、沉迟,气血阴虚,是娘胎里自带的病根,确实难治。”
“你说难治?”林书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他们都说,治不好,你说难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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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奶奶在怀林书瑶的时候不小心落水受了风寒,整个孕期身体都时好时坏,林老太爷为她针灸治疗,病状虽然好转,但身子太虚,胎儿恐怕不保。
所以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三奶奶喝了几碗温和的汤药调养。
孕期里,是药都有三分毒。
胎儿是保住了……
但也导致林书瑶不足月就出生了,还自娘胎里带来了虚弱之症,从此成了药罐子,每天一碗一碗的药喝着,从不敢断。
即便林老太爷医术再高,也无法根治。
三奶奶愧对于她,几乎将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到她身上。
将她护得很好。
眼下听到褚娇那句“难治”,林书瑶的眼神里有了死灰复燃的希望。
褚娇却淡淡道:“娘胎里自带的虚弱之症,连老太爷都治不好,这世上,又还有谁能治?不过我曾在乡下,有一位老先生告诉过我,医者先医患者心,心痊愈,病就能好,二小姐把心养好,说不定这病自然就好了。”
她如此宽慰她。
然这番话,却使林书瑶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归于沉寂了。
这一沉,便如坠冰窖。
人往往会对热闹过后的安静感到落寞,同样的,也会在希望破灭后感到绝望。
林书瑶苦涩的笑笑,自嘲道:“我竟还肖想这病能好……你知道吗,我很羡慕念听,羡慕她能练武,羡慕她到高处跑跑跳跳,可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鱼不跟鸟比飞翔,鸟不跟鱼比游泳,人啊,本就有各自的路要走,三小姐像夏天的风,可二小姐你,却是冬天的火。”
“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
林书瑶眼眶微红,心里舒服了些。
褚娇又同她说了会说,但花厅里那些女眷们吵吵闹闹的声音,扰得她耳朵不适。
便带着云柳出去了。
乔府园子里的海棠花开得最是艳的时候,褚娇想去看看。
从花厅出来,绕过小湖朝西南院的方向去,不想在拐角处撞上一抹小身影。
“啊!”
小孩个子不高,撞上褚娇时往后踉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忙爬起来,一张肥嘟嘟又圆润的小脸蛋气鼓鼓的,大大的眼睛瞪向褚娇:“你不长眼睛吗?”
那声音尖尖的。
又很稚嫩。
云柳扶着褚娇,上前道:“如祈少爷,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原来是如家那个要骑大马的如祈。
“哼!”如祈小手叉腰。
褚娇问他:“撞疼没有?”
如祈揉揉屁股,小嘴一撅:“才不疼!你们看到如修那个大笨蛋没有?我要找他骑大马。”
云柳说:“我们没看到如修少爷。”
“可是我看到他往这边跑过来了,是不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你这小孩……”
褚娇拉住云柳,弯腰上前,伸手掐了一把如祈那寸寸红红的脸蛋,满眼温柔道:“大笨蛋我们没看到,小笨蛋倒是看到一个。”
如祈被捏疼了,拍开褚娇的手:“哪里有小笨蛋?”
褚娇用手指点点他鼻子:“喏,这不就是。”
如祈还小,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小手气呼呼的指着褚娇说:“你才是小笨蛋,娘说了,如祈是最聪明的,如修是最傻的,他是大笨蛋,你是小笨蛋。”
这小嘴巴巴的还挺厉害。
褚娇依然笑得温柔:“那么,聪明的小如祈,你娘有没有告诉你,若对长辈不敬,夜里会有小鬼扯小腿。”
“啊?”
“还会挠你的小脚心。”
“不可能。”
“看!那小鬼就在那边看着你呢。”褚娇指着他背后。
如祈小脸一垮,忙回头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但肉眼可见的害怕了。
褚娇好笑道:“小鬼要过来了。”
“呜呜呜……”如祈被吓到了,下意识往褚娇身后躲。
整个人瑟缩着。
褚娇低头看着如祈,小家伙攥着她衣襟的手都白了。
可是等缓过劲来,如祈又立马从褚娇身后走出来,眼睛里淌着害怕的泪水,仰着小脑袋哆嗦着道:“哼,我不信,娘说了,你这种长得好看的女人最会骗人了。”
然后转头就跑。
一边喊着:“娘,替如祈捉小鬼。”
等那声音越来越远,云柳说:“如祈少爷被吓得不清,夜里怕是睡不好了……可怜如修少爷,天天被人当马骑。”
两人继续往园子里去。
刚路过一棵大树,便听到上面传来沙沙作响的动静。
褚娇闻声抬头……
一道白影直直的摔了下来,树枝也被折断几根。
云柳忙拉了拉褚娇:“姑娘,小心。”
只见那摔到地上的白影几乎和雪融为一体。
半晌也没动静。
褚娇垂眸,静静的盯着那抹白影。
不用猜,又是如修了。
如修蠕动几下,吃痛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皱,到处粘着碎雪渣,看起来好笑又可怜。
他动作笨拙的摘掉头上的碎枝,一双惊慌又干净的眼睛看着褚娇,满是羞涩和歉意。
褚娇不由一笑:“原来如修少爷这么喜欢爬树,你我两次见面,都是以这种方式。”
如修更羞了,往后退了两步:“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我……砸坏了你的伞。”
“嗯,你还赔了我银子。”
“够吗?”
“够,我买了两把。”
如修点头,憨憨的笑着。
褚娇抬头看了眼大树,有趣的问:“你怎么又爬到树上去了?”
如修难为情的说:“有人追我。”
“如祈吗?”
“嗯,弟弟要骑我大马,还要扯我耳朵,母亲给他做了一把尺,他拿来拍我身上,我疼,就跑了。”
“所以你就躲到树上?”
“嗯。”如修哈了一口冷气,低了低眸。
即便他眼下还很害怕,可那双干净的眼睛里依旧清澈明亮。
褚娇喜欢他的眼睛。
那是她想有,却从未有过的一双眼睛。
曾经有一个人说过,她的眼睛很漂亮,但这种漂亮却妖娆得令人可怕,犹如带着致命的危险,嗜血而残忍,没有一丝一毫的纯粹。
那时……
她真想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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