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暗自得意瞟了一眼袭氏。心里讽刺道:有些东西不是你想争就能争得到的。
“四百两,用来打点上下的关系,自家夫君或者儿子这一届一定可以考过举人。从此以后自己可就是官家太太了,袭氏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袭氏银牙紧咬。向自己的相公身边靠了靠,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袖子。琢磨着一定要想办法让大伯子吐一点出来!一个没有儿子死鬼的丧事而已,几十两足够了?
实在不行,争取把这栋房子拿到自己手上,这可是二进的豪宅,随随便便也能卖个几百两。
按照当地习俗,要么过继儿子摔火盆子,要么闺女招婿,卓尔雅的年纪很尴尬有点不大不小的,临时招婿是不可能,只能是选择过继儿子,不然这偌大的家业就要全部归族里了。自己膝下可有三个儿子,一定要想办法塞一个过来。怎么可能让自己家这么大的家业被别人拿了去?
卓超心思深沉,自己常年在外好吃懒做走动,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是见的世面多,自己这个本家哥哥在城里也是小有名气的,怎么可能才只有四百银钱。这个小丫头不简单,需要从长计议。
卓越作为族里学问最深的人,觉得侄女这样做非常的正确,有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意图。点头道:“你真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放心吧,你父亲的身后事大伯定会给安排的妥妥当当,风风光光的。”
卓尔雅谢过大伯,吩咐何管家道:“何管家,你一会先放下手边的事,把家里的银钱心点好了送大伯手上,明日就过来听从大伯的安排,一切事务就全赖大伯了。”
杨氏听说银钱给了自家男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总算与她来这里的想法不谋而合了,现在就要防着袭氏捣乱。自己膝下还有两个儿子,按理说,小儿子是可以过继给卓勤摔火盆子的。只是如果他家就剩下最后的四百两也就没有那个必要了。不过这二进的房子倒还是挺值钱的,不要也挺可惜了,现在心里有点纠结。
既然钱有了出处,众人暂时没有异议,卓尔雅就安静的回去继续守灵。
一叶急了:“小姐,钱都给他们了,不知道会被怎么糟蹋呢?他们会好心的给老爷办好身后事吗?”
“不给他们才是个麻烦事儿!”卓尔雅道,现在自己在考虑过继谁家的孩子给爹爹摔火盆子。
知秋拉了拉一叶:“现在不是闹的时候,给老爷安排摔火盆子的人才是大事儿!”
一叶才突然想起自己家小姐是不能给老爷摔火盆子的,立刻噤声。“难道小姐不想按照族规选择大老爷的二儿子!”
卓尔雅心中忍不住浮上一层暖意,前世这两个丫头一直忠心耿耿跟在自己身边。不知道自己死后她们的命运如何?还有自己那可怜的孩子。
卓尔雅走到堂屋外低声说道:“我自有分寸,大老爷的二儿子虽然会读书识字,但是为人凉薄,耳根子软,还怕事。他妻子更是爱占小便宜,还没有一点本事!即使给他再多的钱不过是肉包子打狗,不会向着我。明日族里人都得齐了,我需要重新选择一个一心向着我的人。”上辈子自己就吃了这方面的大亏,这一辈子一定要仔细的选。
“小姐说的极是,可是族里兄弟大小十几二十个,我们也都不认识呀,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秉性?”一叶急了。
“一叶,你去把何管家叫过来。”卓尔雅想了想,何管家每年都要跟着爹爹回家祭祖见面,对族里的大小青年应该都有所了解!
“大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儿?”何管家放下手中的活,立马赶着过来。
“何管家,我不想按照族规过继二郎到爹爹膝下,那是个耳根子软也不会做生意的人,他家媳妇儿也不是个善茬,想从族里选更合适的,对自己更有利的,想听听你的建议?”
“大小姐,你终于想起问起这事儿了,可是让我担心死了,我也一直想跟你说这个事儿!”何管家松了一口气,自家小姐终于成长起来了。“大小姐,你这是要守三年的孝,出孝可是十八了,加之老爷生前在世的时候没有给你说亲,与其去过继一个兄长,不如去过过继一个幼弟,守孝这几年在家慢慢培养,还能培养出几分真感情,老爷的生意也可以全部掌握在你的手里,有了银钱在手,即使十八岁,说亲的人一样会很多。对幼弟的抚养之恩,以后即使在婆家有什么事儿,他也会伸手来帮你。”
“有道理!接着说!”卓尔雅觉得自己的前世真的太窝囊了?好好的一手好牌硬是让自己打的稀烂,身边这么多为自己操心的人,自己当日怎么都给忽视掉的了?
“族里,直系亲属里未成年的年龄比较小的有八个,分别是大大爷家,九郎,十郎,十一郎,二大爷家六郎,七郎,三大爷家十郎,十一郎,十二郎。”何管家停顿了一下继续分析道。
“同一个祖爷爷有四兄弟,大大爷这支这大伯四叔目前看来人品可不咋样,九郎就是四叔家,十郎是三叔家,十一郎是二伯家。二大爷这支家人丁单薄,未必会过继给你,大房两个儿子都不太灵光,二房只有一个独子,六郎,七郎都是四房的,三大爷这支家十郎是二房的,十一郎是大房的,十二郎是三房的。”
“人品怎么样?”卓尔雅现在最关心这。
“我们每年回族里只是简单的与他们打个招呼,具体的品性还真不知道,不如这样,我现在就派小样子骑驴赶回去悄悄的打听一下,这样更稳妥一点。”何管家道。小样子是他的儿子,非常的机灵。
“也好!”卓尔雅点头道。“果然是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我以前怎么那么笨呢?什么事情都独自去承受,而不去问问身边的人?”
爹爹不仅给自己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钱财,还给自己留下了一批这样忠心的仆人。绝对信得过,比自己心眼儿可多了。头上有兄长,家里的事业只能交给他打点,但如果只是幼弟的话,她代幼弟打理家中生意就无可厚非了。难怪前世卓二郎对自己不管不顾。
卓二郎性格懦弱没有主心骨,读书识字但是没有一点做生意的头脑,很快爹爹留下的几个店铺都被人给骗光了,他媳妇儿爱贪小财,还没有一点本事,老是与自己过不去,还说爹爹留下的店铺本来就不值钱,过继到爹爹名下,已经是给了爹爹天大的面子了。整天骂自己就是个丧门星,败家玩意儿。何管家,何妈妈也被他们发卖了。
爹爹有一手酿酒绝活,更是得到了官府的批文,十里八乡都知道自己家的酒,虽然不是绝顶的好酒,但也有自己独特的滋味,深受一帮人喜欢。可怜爹爹苦心钻研的酒配方,到了二郎手上,竟然酿造出了不能喝的酒,也被他给随手给变卖了。
最后自己遇到事情,他不仅不帮自己,还极其赞同刘逸夫对自己的做法,硬生生的让自己一个正妻变成了妾,想起前尘往事,她心中不由暗恨!
前世的自己被爹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性格单纯,从来没有缺过钱,对钱财也不是十分的在意。可是自己被贬为妾之后,日子一落千丈,没有丈夫的宠爱,没有娘家人的支持,更没有钱财傍身,生活的落魄可想而知。最后被毒死了,娘家人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这一世,所有的店铺也要自己一手掌握,爹爹的配方绝对不会拿给任何人。
“一叶,你去吧。”卓尔雅吩咐道。“让何管家与何妈妈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看好了,尤其是库房和爹的书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
大伯花钱的时候让何管家把把关!大伯吩咐下的事情只管去干,但是钱也必须到位。每一笔钱都记好了!”
知秋终于明白过来。“那银子到了本家大伯手上,不就是一个库房的作用吗?怎么花,花多少,最后还得何管家说了算。小姐,这一招投石问路可真厉害。”
何管家开始还有一点不解,经过知秋解释,终于算是明白过来了。感叹:大小姐这次终于算是醒悟过来了。
卓越接过银子也是相当的满意。第一次有管家这样的人可以使唤,心里那是相当的满足!“何管家,你就在一旁听我吩咐吧!”
“大老爷,你可是做学问的人,所有的大小事务,只要吩咐我去做,你在一旁给银子就行了,千万不能因为这些铜臭的事情污了你的学问。”何管家上来就是一顿马屁夸上。
卓越想想也是。自己可是清高的读书人,只要安排让管家做事自己给银子就行。四百两银子,怎么花也花不完,自己怎么娶了杨氏这么一个小肚鸡肠一身铜臭的女人?难道自己考不上举人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你先去忙吧,一会有事再叫你!”卓越立刻就摆起主人的架势。
“是!”何管家转身出了门。
杨氏眼撇着何管家消失的身影,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打开包裹,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雪白的银锭,以后可都是自己的了,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娘呀,这些可都是真的。”
“孩儿他爹呀,以后这些钱可都是咱家的了!十年也用不完。”杨氏喜滋滋的说道。
袭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大嫂,你这是想什么美事呢?这可是用来给勤哥办丧事的,这样的钱你都敢往自己兜里揣,不怕昧了良心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往兜里揣的,胡说八道,我们可是读书人家。”杨氏立刻把桌上的银钱给包裹起来。为了今日,她受了多少的磨难,到手的钱想让她吐出来,绝对不可能。秀才说出去挺好听的,但是不能吃也不能喝,还不动手帮忙干活,儿子结婚生子各个都只读书不干活,所以家里的银钱从来都非常的吃紧。
卓越脸上一窘,恼羞成怒:“无知妇人,懒得和你说,我去找管家安排法事,算下葬的时间,死者为大。”
“大嫂,银钱可是有数的,侄女没有钱的概念,我可有!”袭氏坐在杨氏旁直勾勾的看着她。
“谁不知道银钱是有数的?这些可都是要用来给勤弟办丧事用的,你少把主意打在这上面。”杨氏说完紧搂这些银子就是不撒手,得意一撇:我就让你看得到,得不到急死你。
卓超一直在另一个跨院里,袭氏气愤的回去。“当家的,老大一家忒不是东西了,四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搂怀里一分都不给咱!”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急!”卓超撇嘴。“勤哥可是取得了酿酒销售资格证的人,这点银钱不算什么!看不出来,小丫头不声不响的还挺精的。”
袭氏眼珠一转,“你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卓超断定:“勤哥这个人没有啥野心,他家银钱已经足够给尔雅丫头做嫁妆了。”
“我就说嘛,他在城里面已经经营了十几年,怎么可能才这点钱?”袭氏恍然大悟。“那当家的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想想怎么从过继子嗣上捞些好处。”卓超眼珠子一转就盘算起来。“明天人都到齐了,才是重头戏!”
卓越对着袭氏招招手,耳语起来。
“这样能行吗?”袭氏惊呼道。
“小声点!”
袭氏点点头。“尔雅会答应吗?”
“这就要看你的了!”
“有点难,你也说她很机灵,还不如抓二郎不孝或者德行有亏。”
“时间来不及了!”卓超道,如果时间允许他一定会设计卓二郎。
“四老爷,四太太在吗?”两人对望一眼,这是谁?立刻调整姿势做好。“在,请进!”袭氏开门见是尔雅身边的一个丫头,好像叫知秋。这品相比自己家姑娘还好,嘴里讪讪地说:“知秋啊,可有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