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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女配她靠砸钱咸鱼翻身了

果拾 著

历史军事连载

【女强+爽文+无CP】女主死去后被委托人系统008绑定,为了能够复活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开启了砸钱咸鱼翻身之路。系统:宿主收敛一点。时虞:钱不够?我再充点。系统:……这是一个靠着氪金氪出来的康阳大道,顺带系统上分躺赢!

主角:时虞   更新:2022-12-24 00: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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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时虞的历史军事小说《快穿:女配她靠砸钱咸鱼翻身了》,由网络作家“果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强+爽文+无CP】女主死去后被委托人系统008绑定,为了能够复活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开启了砸钱咸鱼翻身之路。系统:宿主收敛一点。时虞:钱不够?我再充点。系统:……这是一个靠着氪金氪出来的康阳大道,顺带系统上分躺赢!

《快穿:女配她靠砸钱咸鱼翻身了》精彩片段

1970年,春初。

纺织厂家属区东北角的一座院子里,时虞面无血色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耳边传来时国杰的瞎鬼扯。

“不是爸不心疼你们,你们姐妹两个都是爸亲生的,如果有办法,我哪里舍得叫你们去。要怪就怪你们倒霉,有个那样的外公,你们不去等着别人来整咱们家?你们听话去了,我每个月给你们打钱,等风声过了再把你们弄回来,这事儿就过去了,你怎么就不能忍忍?非要在气头上和我犟,不然爸怎么舍得打你。”

他喊得冠冕堂皇,生怕隔壁邻居听不见,时虞和时倩却始终不发一言。

得不到应答的时国杰心里火气渐涨,心说这两个死丫头当真是听不见软和话,张嘴又道:

“爸爸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可是你看看你这一串的弟弟妹妹,还有你奶奶叔伯他们,你忍心吗?他们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时虞,做人不能当白眼狼。”

这句话从最大的白眼狼嘴巴里头说出来,还真是讽刺得很!时虞当场就想蕨回去,把时国杰做的那些不是人的事情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又觉得无力,有的人恶心事他能做但你不能说,说了他就要恼羞成怒打人。

这种人是没有心的,他和原主可是亲生父女,昨天晚上拿火钳子打原主半点没留手。

为了一个工作能下狠手活生生将她打死,这就是原主的亲爹时国杰,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还会奢求这样的人给予父爱而不还手呢?

真是蠢啊!

【宿主请端正态度,实现原主脱离父亲拥有自己的人生愿望,你只有完成了委托人的愿望,才可以获得重生。】

冰冷冷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时虞翻了翻白眼。

【知道了。】

时虞绑定这个委托人系统三天了,这是她被车撞死后,经历的第一个世界,替一个被父亲殴打致死的委托人,实现愿望,原主也叫时虞,可惜……

这么想着,她冷冷的看了眼高谈阔论原主的渣爹,今天时国杰如此大声的说这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要是时虞没猜错,此刻外头定然站满了看热闹的邻居。

她是小辈,天生弱势,那些话说出来,有理也变得没理。但时虞也不会叫他得逞。

“你这话说得不对!你可以说我可以骂我,就是你昨晚把我打得只剩一口气我都没有骂你一句,因为你是长辈。但我外公也是你的长辈!还有他是领导盖过章的承认的,我妈是什么人,为什么死的,去整个厂区问问,叫他们摸着良心说,我外公对不起谁?是有,叫他们出来和我对峙。

所有人都可以说我外公不好,但是我们时家的人不成,咱们住的这房子,你的工作,当年你们结婚买的东西,我妈留下的存款,有哪一样不是我外公留下来的。

我们不去是因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时倩,看看她这身体,再看看我俩这张脸,你摸着良心说。

都是当爹妈的,我妈临死前都要为我们几个考虑,生怕她死了我们活不长!这叫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再看看你!

这么多年来,你为了你的新老婆,你的好继子继女,把我们丢给奶奶,这些我们不计较,不稀罕。可你们不能不要脸到连我妈留下的东西都通通抢走拿去讨好继女。你做这些事情,半夜不会做噩梦吗?”

时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句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都是住了多年的老邻居,谁家不晓得谁家,当场就有人在外头讨论,说时国杰做事不仗义,一个倒插门女婿要逼走人家原配的孩子,抢自个儿娃的东西,这才是白眼狼。

那声音又细又尖,半点没避讳着时国杰,直把人气得太阳穴两边青筋鼓起嘴巴喘粗气,那只伸出来的手像是瞬间得了帕金森,抖个不停。

“你!时虞!你真是没教养好,叫你奶奶惯得不成样子!我们时家八辈子苗根正红,你要还是我时家的人就好好去。”

时虞嘴瓢,张嘴就来:“没错,我是没教养,我妈死爹改嫁,房子工作被人抢了扔乡下干农活,可不是没教养嘛!时家是八辈子贫农没错,但这是虞家,您从嫁进虞家那一刻就跟虞家扯上了关系,只要您还住这儿,还拿着虞家的工作,您就是改嫁了那也是虞家的女婿。要去,也得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去。”

虽然和虞家的婚事是千辛万苦设计来的,但时国杰最听不得别人提他入赘这件事,此刻被女儿一次一次的提起“嫁”“虞家”这些字眼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失去理智,暴怒开口。

“好!好!好!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教养!”

时国杰抓起旁边的顶门棍就朝时虞打过去。

“不准打我姐姐。”时倩一直防着他,见此情况习惯性的扑到了时虞身上,恨恨的盯着时国杰。

时国杰不是没看见小女儿的举动,可他今天真是气疯了,拿定了主意就要给时虞个好看,那顶门棍半点没停歇力道,狠狠打下来。

时虞忍着剧痛抱着妹妹一个翻滚,两人滚下床铺,那顶门棍打在架子床上,传来巨大的声响。

时虞拉着妹妹走出房门,直接把院子门打开,和外面偷听的邻居们来了个对视。

她情绪激动,抬起头指着自个儿额头:“来呀,打呀像昨晚一样,拿着火钳过来,朝着这儿打,先打死我,再打死妹妹,好叫全林城的人都晓得,纺织厂的时国杰是个痴情种,为了抢前妻工作讨好后老婆和继女,能打死亲女儿。”

“姐!”时倩赶紧扶住姐姐,眼里冒火的盯着沈建设:“我姐说得没错,你不是我们的爸爸,你是时志强他们的爸爸!”


时虞昨晚挨了一顿打,背上红肿破皮好多处,刚刚这一番动作,原本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麻布做的薄薄的春衫上立马有血印子晕出来,血淋淋的红色和外头,邻居们的惊呼叫骂唤回了时国杰几分理智,心下有些后悔,一时间又恨自己冲动,白白中了这孽障的圈套,看着那些针扎似的目光,他只能梗着头皮解释。

“如果不是你顶撞我和诅咒你弟弟,我怎么会打你?你外公是那是事实,我不想连累全家有什么错?去了乡下支援农村建设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全家跟着你们一起死才是爱你们?反正我告诉你们,名儿我已经报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时国杰摔门而去,时倩抱着时虞心疼得直抹眼泪。

“姐 ,我不怕去下乡,你别和他吵了,咱们往后就当没了这个爹。你这背上好不容易止了血,伤口又开了,要是发炎了怎么办啊?”

时虞艰难的抬手摸摸妹妹的头:“傻孩子,你不懂,咱们以前就是太顾及着亲情了,你信不信,咱们要是乖乖的不哭不闹如了他的意,他能叫咱们光着两只手就去下乡。”

她全身上下都疼,尤其是后背,有皮外伤那种火辣辣的痛,也有筋骨受伤提不起气来的钝痛。才苏醒十几分钟,时虞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而她的亲生父亲,就像完全没看到她这样子,还有后妈的挑唆什么果然是大小姐,享受主义,随便打一下就偷懒不起床等着人伺候,进来说了一堆废话,又扯到昨晚挨打的缘由,这才又吵了一回。

“虞儿啊,要不咱们去找知青办的说说,你们是有工作指标的。”

“齐婶,您也知道,不可能的,别说是我们,就算是领导家的亲闺女,只要报了名就没有其他出路,我爹他这是半点不顾亲情想叫我们死啊。”

“肯定是梁玉兰那个女人瞎撺掇的,时国杰也是猪油蒙了心,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啊。”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隔壁的三蛋跑去医务室请了个医生过来,时虞这才和大家道谢,然后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

“这下手可真够狠的,好在没有打到骨头,敷了这个药休息几天,别碰水。”医务室的小医生叮嘱着 ,时虞跟对方道谢。面色如水,没伤到骨头不是因为时国杰手下留情,而是因为原主身体里的是她,她自小跟着师傅习武,自己晓得避开要害。

她现在借着原主的身体才发现,原主力气大天赋好,一个人能挑翻几个大汉,却被一个普通男人打成这样,只因为那好笑的,对亲情的渴望,时虞有些难过的想着。

可惜啊,现在的时虞已经不是那个没有心机没有阅历,只会横冲直撞的小姑娘了,原主已经离开了,现在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另一个人。

原主弱小无助,孤立无援,只能把直接包装得尖锐充满攻击性来保护自己和妹妹,因为内心太过弱小,只有让别人以为她随时能够同归于尽而忌惮着那么一两分,在这个家里苟延残喘。

她听多了奶奶和邻居的话,一心认为全是后妈梁玉兰的错,是梁玉兰蒙蔽了时国杰,她们兄妹才会过得那样艰难。就是这点该死的孺慕之情,才让时国杰拿捏住了她,越来越嚣张。在面对她的反抗之下,竟然能出手活活打死她。

他不是故意想杀人,只是想教训她,但那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原主已经死了,时虞想到这里,有些好笑,她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系统,帮我把原主的资料调出来。】

【好的】

时虞,女,16岁,出生于A省林市。

说起她的故事,就不得不从头说起,她的母亲虞清秋曾经是林市鼎鼎有名的人物,出身显贵,虞家祖上出过翰林,后来从商,虽不是巨富,但在这林市也有几个厂子,能排进前五。

虞清秋打小就长得漂亮又聪明,小时候上私塾成绩傲视群雄,整条街上的男孩子都跟在她屁股后头跑,后来出国留洋,个子小小的女人,在德国学习机械,回国后斥巨资组建了运输队,开着大卡车招摇过市,一把扳手就能卸了半个车头。

战争爆发后,在我军的困难时期,虞清秋说动父亲捐钱捐物,更是利用运输队的掩护,为我军输送了不少物资,多次上过前线,人称林城铁娘子。公私合营后,她说动父亲把家里的厂子都上交了,虞父领了一个技术的闲职,虞清秋自己则进了运输队当队长,继续开着大卡车招摇过市。这林城里,除了部分守旧的人看不惯她,私下里叫她“败家女”“浪蹄子”,余下的,是又佩服又羡慕。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样一个令人羡慕的女人,她的婚姻却成了锦绣团花上的一滴墨,让她临死之前,都不得安心。

虞清秋是个眼界极高的姑娘,她是独生女,性子张扬,这林城的大多数男人她都看不上,听说曾经火线上谈了一个,可还没见家长呢,人就牺牲了。后来她也没心思找,这一蹉跎就成了老姑娘,当然,她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

意外发生在虞清秋30岁那年,她休假的时候路见不平,追贼追到郊外出了事故,跌下山崖,被28岁的时家儿子时国杰给救了,在时家整整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过来。这头虞家急得要命城里都找遍了,那头时家半点声响不露,最后更是拿救命之恩说事儿,提出要虞清秋嫁给时国杰。虞家自然是不愿意的,时家这做派一看就不是有福之门,偏偏就那么巧,那一会儿刚好赶上划什么成……分,时国杰的爹就嚷嚷开了,说虞清秋和他儿子睡了一个月都不愿意,就是虞家看不起他们地地道道的农民,什么难听的话张口就来。

虞家气得要命,可那会儿真是没办法,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最后老爷子只得说,他虞家只有一个闺女,不外嫁,是要招赘的。

时家也是豁得出去,这边一说,那边立刻同意,所以这门婚事最后还是成了。结婚后一年,虞清秋生下儿子虞锦程,虞父看在时国杰这一年乖觉和大孙子的面上,总算对时国杰有了点好脸色,为了女儿的夫妻感情,还提出第二胎的孩子无论男女,随他姓时。

时国杰没有工作,虞父就提前退休把工作给了他,两人住的房子也是政府分给虞父的,后来两人又生了双胞胎时虞和时倩。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那其实一家子也能好好过下去。


后来,虞清秋牺牲了。

死因是为省城一厂运输一批精密零件时遭到了袭击。

这些年,国外为了限制我国发展,在各行各业对我国严防死守,尤其是各色机器和零件。虞清秋运输这一批是省里花了好几年时间,多方周旋才从海外弄回来的。为了确保这批零件的安全,省里在海上和码头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哪怕到了陆地上,也没有放松警惕。

他们从市里借调了人手,每辆车上都配备了三个熟练的司机,出动了战士押运。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出了事,运输队遇到了特务组织的偷袭,他们的目的就是这批零件不能为国内所用,能抢就抢,不能就毁。

对方有枪,动用了大量暗线联系了一批在劳动改造的土匪,袭击私放了他们,林林总总竟然有几百人,这批人通过内奸先确定了运输队的路线。在山道上设下了埋伏,凌晨四点打响了战争。运输队这边实在顶不住,虞清秋在身中四弹两刀的情况下,开着最要紧的一辆卡车突出重围,最后顺利和支援部队汇合。

零件是保住了,但虞清秋受伤太严重,辗转了几个医院,所有医生对她的伤势束手无策。

眼看回天乏力,生命进入倒计时,虞清秋很冷静的提出了要出院回家,任何人劝说都没有用。当时虞家已经没有人了,虞清秋撑着最后一口气为三个孩子做打算,她找了三个能信任的人做见证人:运输队的主任、纺织厂厂长、省城一厂厂长,做出了后来的安排。

她死后,工作岗位暂时封存,等长子虞锦程成年后继承,也可由其他两个女儿继承,但若是其他人要继承,必须得在长子成年后,由三个孩子共同签写同意书,如果三个孩子都去世了,岗位财产全部归还国家。

虞父留下的工作岗位已经由时国杰继承,但等时国杰退休后,岗位由次女时虞继承,虞父留下的房子留给最小的女儿时倩。时国杰要是再婚,那么允许他的孩子都可以继续住在里面,但时国杰要搬出正房,她的灵堂设在正房直至孩子成年结婚。虞锦程和时虞成家后如果要继承住这里,要给时倩房租,她有6000元的私人存款,每个孩子分2000,由时国杰保管,用于孩子以后结婚。抚恤金由工会保管,每个月领取20,作为三个孩子的抚养费。

对于领导来说,其实虞清秋的要求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毕竟这是家事,他们做领导的要插手,其实很不好看。但是,一个为了保护公家财产,身中四弹两刀还坚持抢救国家财产的人裹满了纱布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不要求国家补偿,只是提这么一点小要求,哪个领导会不同意呢。

那一波事故,除了虞清秋拼死抢救出来的这一车器材,其他的都被炸毁了,好在那些东西还能搞到,最珍贵的保住了。但如果没有虞清秋的坚持,省里这一回不仅竹篮打水,还会助涨敌人的气焰,到时候不晓得要有多少人保不住饭碗。

所以这事儿当时所有的领导都同意了。

当时这个遗嘱可谓是叫所有人目瞪口呆,这是完全没把丈夫放心上,不信任他啊。可直到她死之后的两个月,时国杰以三个孩子不能没有人照顾,带着新妇进门的时候,大家才明白虞清秋为什么这么决绝。

但哪怕亲娘为了孩子算计到这样,也没能让她的孩子好好待在这个家里。

后妈梁玉兰带着一儿一女进门,没多久就怀孕了,这个女人面上温柔大度,但最知道怎么刺激时虞三兄妹。年幼又对她充满了恨意的孩子哪里是她的对手,原主兄妹三人的名声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点点被败坏的,在梁玉兰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被虞锦程“推倒摔了一跤差点流产”,发生了这种事,就算是一直为原主兄妹三人说话的邻居也不好说什么,时国杰提出在梁玉兰怀孕期间照顾不了三个孩子,暂时把孩子带到农村交给母亲照顾。

虞锦程那会儿也是个偏激的小子,不准时国杰动正房。多少年以后,原主都忘不掉,他小小一个人,把妹妹护在身后,嘶吼着说:"我妈是烈士!谁要是敢动了她的遗照,我就去举报谁是反斗派,大不了大家一起去劳改。”

偌大一张遗照挂在那里,梁玉兰和两个孩子到底是没敢住进去,只有三个孩子不害怕,年幼的虞锦程已经懂事,妈妈交代的那些事情他都在场,对于他们来说,母亲是保护神。

房间是一直没人敢住,但各种杂物放在一起,连转身都难。时虞见过不少世面进的人家很多,路远的地方还借宿过,有些人家是真的穷的可怕,但也没见过谁家把扫把、拖把、煤块、柴火、自行车放在大姑娘屋子里的。还有一些竹筐和挂着锁的箱子,若不是窗边放着床,还以为是杂物房呢。就这也没差了,床铺离这些杂物之间,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出门都要侧着身那种。

就这,外头还有不少长舌妇嘀咕他们兄妹三人,说他们霸道,说他们占强,明明人都不住在这里,还占着家里最好的房间,一个个的把梁玉兰说成了被继子继女欺负的可怜小白菜。

她恶心了梁玉兰,梁玉兰也恶心她。

送去的时候说得好听,等梁玉兰生了孩子知道错了就接回来,后来变成了要照顾孩子没精力,一年拖一年就拖到了去年虞锦程高中毕业,结果接回来没多久,虞锦程就下乡去了。

家里的姐妹两个也过得不好,十几年了,他们都生活在乡下,时芳芳和时志强这两个后妈带来的倒反成了这个家的“主人”,全然把他们当打秋风的看待。

妹妹性子软,时虞可不是,时芳芳敢出声,她就敢呛回去,时国杰夫妻偏帮时芳芳,但时虞就揪住一点,这房子是她的,她有见证人,时芳芳就算再蠢也不敢骂时虞。每次争吵,最后都以时国杰恼羞成怒摔东西作为终结。

吵了一年都没吵出结果,直到这次,因为下乡的事情原主忍不了,为什么要逼他们下乡,不就是为了抢母亲留下的工作岗位吗!原主扬言要去厂里举报,要去找运输队,被时国杰打死,然后她的灵魂被委托人系统捕捉,紧接着就是时虞穿越过来。


屋外,时芳芳在趾高气扬的和梁玉兰商量着结婚要买些什么东西,那语气,好像马上就要做富贵人家的少奶奶。

屋里,时倩看姐姐气得攥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把拳头扒开:“姐,咱们不搭理她,不行咱们去找找奶奶吧,咱奶是真的疼咱们的。”

时虞安抚的摸摸妹妹,姐妹两个是双胞胎,长得九分相像,但时虞比妹妹高了小半个头,同样的长相,时虞是凌厉的美,时倩却是楚楚可怜的。和后世那种装出来的白莲花不一样,这是一个她什么都不做,看见她你就会心生怜惜,想疼爱她的孩子,更别提,她还是一个善良又温柔的孩子。

“没用的,他要是能听咱奶的,当年也不会把梁玉兰领进门,奶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咱爷死了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咱们不拿这些事情去叫她为难。”

还有句话时虞没说,奶奶善良是没错,可那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许会埋怨,但肯定做不到大义灭亲。就像当年母亲在时家躺了一个月,奶奶虽然觉得父子两个不对,但不也只是劝说,没有想过去报信吗?

时虞倒不是抱怨,这是大部分人的选择,她只是不想把长辈牵扯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时倩听姐姐这样说爷爷,虽然小辈说过世了的长辈坏话不好,但是想想那个和父亲穿一条裤子的爷爷,没反驳的转了话题聊了些别的,等听到外头没有声音了,才道:“姐,你今天好好歇着,我去端饭给你吃。”

“嗯,咱们今天自己做面条。”时虞不打算委屈自己,时国杰夫妻做事恶心,偏偏还虚伪喜欢扯大旗,时虞很小的时候就看出来这点,梁玉兰敢饿他们,她就敢拿着饭缸子去食堂要饭。

虽然名声难听了,但从那次以后,姐弟三人在家好歹没饿过肚子。就像今天,梁玉兰敢不叫她们吃饭,却不敢锁粮食。

时虞躺在床上,依旧在想工作岗位的事情,虽然母亲做了那么多,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时国杰前些年其实还好些,虽然把他们丢在乡下,可是钱上不敢克扣,他们也确实不想和梁玉兰生活在一起,几位领导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那句话,家务事,实在是不好插手。

但后面几年,先是一厂的老厂长在工作岗位上殉职,后是纺织厂老厂长得了肺病,就在今年,连运输队的老队长也出了车祸伤了腿,上个月刚刚出院,人是还活着,可已经不怎么管事,眼看要退休了。

而时国杰这边,这些年汲汲营营,不知道送了多少礼出去,加上搭上了这一场运动的东风,梁玉兰那边也钻营出了些关系,两人的胆子就大了。

这一次给原主姐妹两个报名下乡,就是把主意打到了工作岗位上。

这几年上山下乡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时国杰和梁玉兰结婚后,两人又生了四个孩子,分别是十三岁的男孩时志辉,十一岁的龙凤胎时志辉时春凤和八岁的时志宏。

加上时虞三兄妹,时志强兄妹,家里一共九个孩子,小的先不说,大的这一群,最少都得下乡三个才符合规定。

虞锦程是个好哥哥,在奶奶家这几年,一直照顾着两个妹妹。时家没分家,时国杰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三个外嫁的妹妹。这一家子除了时国杰父子外,还算是正常人。当年虞清秋和时国杰结婚的事情是时国杰父子两人算计的,奶奶姚爱芬小时候受过虞家恩惠,一直不同意,但她是命苦的,被打了大半辈子,直到大儿子长大能撑腰了才好些,在家里说不上话,心里愧疚着,对原主三兄妹倒是真的疼爱。叔伯也只是普通的庄稼汉子,可能有点小心思,但人不是坏人,对兄妹三个也还算行。

上山下乡这事情可是有规定的,不是说你在乡下了就能算在里头。文件精神是必须要到最穷最苦的地方去,时国杰的老家在城郊,属于比较富裕的地方,根本没有下乡指标。三个孩子的户口还在厂里,知青办那边催着时家报下乡人员。

兄妹三人,时国杰不退休的话,只有一个工作指标。虞清秋说工作给虞锦程,但上山下乡这件事后,虞锦程换了想法,他去下乡,工作给时倩,实在是时倩身体太差,小脸儿常年没有血色。时倩不懒,相反她很勤快,做饭洗衣一把手,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她不能下地干重活,双抢的时候跟着收了两天玉米,人就直接累病了,这样的情况去乡下讨生活,都不需要别人欺负她,她自个儿就能累死。

时虞倒是恰恰相反,她打小身体好力气大,是正常人的几倍,在村里抢野果打架,七八个人都打不过她一个,隔壁跛脚的老兵见猎心喜收她做徒弟,这才练了几年,一杠红缨枪耍的虎虎生风。而且时虞性子强硬,留在家里,也不怕时倩被欺负了去,等时国杰退休了再继承工作。

当时这事时国杰答应了,至于梁玉兰那边,她已经决定把自己的岗位给沈志强,等时芳芳毕业了,就去下乡。

所以去年虞锦程就下乡去了,今年原主姐妹俩和时芳芳眼看毕业,原主正计划着要给时倩活动一下工作岗位,运输队也是有很多部门的,能去坐办公室当个调度员什么的,肯定比跟大巴车公交车当卖票员好。没想到事情还没做,时国杰就给两人来了当头一棒,他给两人报名了下乡!这是逼着妹妹去死啊!原主能不炸吗?

“虎毒还不食子,你这是给别人养儿子养上瘾了想坑死我们给他们吸血,你还是人吗?”


原主性子比较暴躁,年纪阅历在那里,只知道发泄心中的怒火。她一句话气得时国杰摔了筷子。

两人越吵越厉害,原主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话,梁玉兰一家在旁边拱火,最后时国杰动了手,拿着火钳打了原主一顿,原主不过是个正儿八经的十六岁小女孩,很多思想已经成型了。比如孩子不能和父亲动手,她结结实实的挨了这顿打,时倩护着原主也挨了两下,还是周围邻居听到声音来拉开的。

原主想不到那么多,她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事情,说变就变了,时国杰为什么敢这么做。但是现在的她,有了经历有了阅历,却一下子想到了许多事。时国杰敢这么做,不仅仅是知道见证人的三位领导死的死伤的伤。

从那场之后,不少人跟着倒霉咯,好多人撤离原来的岗位,不止是基层干部还有一些领导,换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人顶替,而梁玉兰的亲哥哥,就是这里的其中一个典型的,她和那帮子人打得火热,远的时虞不知道,知青办的那个主任就和梁玉兰关系挺好。

这些人疯狂起来管你是什么,统统照办不误,目前他们面临着和母亲当年的状况,虞家起家不行。虽然捐了全部财产,可真有心人……他们根本不管这些。在这个背景的风气里,时虞姐妹就是不行,哪怕虞清秋是因公殉职,可是只要时国杰在家里随意放点什么东西,再来个大义灭亲断绝干系,原主三兄妹就得完蛋。

现在时芳芳的对象是厂里副厂长石平的侄子,时国杰和人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四个副厂长里,这个副厂长石平最可能接手厂长的位子。

时国杰对时志强和时芳芳的疼爱,不是那种表面上的,也不是爱屋及乌,他是真的疼爱这两个孩子超过原主兄妹三个人。

可是这不合理,如果说虞锦程是因为姓虞,可是原主和时倩是姓时的,要说重男轻女,可时国杰疼爱时芳芳明显超过时虞姐妹二人。

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时虞有理由怀疑,时志强和时芳芳可能也是时国杰亲生的。梁玉兰和时国杰是一个公社的,为了嫁进城里,她嫁给了比她大十几岁,小儿麻痹导致身体极差,又因为出水痘满脸麻子的前夫,她前夫本来在火柴厂守大门,结婚生了孩子之后,工作就给了梁玉兰,前夫在家带孩子。

最值得怀疑的是,在虞清秋死后不到一个月,梁玉兰的丈夫就因为酒后发烧吃了退烧药没了,又过了一个月,两个好似毫无关联的人就因为媒人的介绍结婚了。

可他们是一个公社的,曾经还是同学。

如果梁玉兰前夫的死真的和这两个人有关系,那么这对夫妻的狠毒程度可想而知,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而且因为他们之前有这种“案底”,两个人之间就是永远绑在一起的铁联盟,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时国杰一定会选择牺牲她们姐妹去支持梁玉兰。

和这样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那简直是在毒蝎子窝里盖巢。

时芳芳对这个工作肯定是志在必得。她长得长得非常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圆脸盘大眼睛,身材壮硕却不肥,还有着婆婆们很喜欢的“生儿子”屁股,确实是不少人家喜欢的媳妇样子,可是,没有工作是她的硬伤。

铁饭碗时代,一个工作一个坑,纺织厂曾经因为领导搞过胡乱招工的事情闹出去直接被点名出事过,那几年招人超标,导致这几年根本没有岗位。新的书记空降后严抓狠打这一块,谁都不敢在这上面上触书记的霉头。现在鼓励政策好,越是职位高的,盯着的人越多,不敢明目张胆的安排,时芳芳想要被婆家人看得起,就只能盯着她们的岗位。

而她婆家呢,对时家的事情门清儿得很,但对方同样盯着运输队这个位置。这里头涉及到的利益太过复杂先不说。

最后一点,下乡是父母决定家里的孩子谁去,时国杰给报了名,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去,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正是这种情况下,时虞姐妹又是这样境地,后果可想而知。

既然下乡势在必行,眼下要紧的就是两件事,第一件是姐妹两个必须分在一个地方。第二点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让这些想算计她们姐妹的人狗咬狗。

第一点不难,梁玉兰认识知青办主任,时虞也是认识人的,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时国杰和梁玉兰在这点上没动手脚,两人去的都是一个地方。这也是梁玉兰的聪明之处,她谋够了利益,却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动手。这么说吧,她其实也知道时国杰是什么人,哪怕这一切都是时国杰插手默认,一旦梁玉兰在姐妹两个下乡地点这件事上插手,一旦姐妹两个有什么意外,他就会心安理得的在心里把姐妹两个的死都推到梁玉兰头上,并且假惺惺的埋怨梁玉兰来让自己良心好过一点。

不过知青到了县城,到了公社之后具体分配到哪个公社哪个大队,到时候是一个双向选择,需要具体谋划。

时倩知道这个消息后松了一口气:“姐,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下乡我也不怕。”她身体一直不好,生死之事看得很淡。

“嗯,咱们不怕,听说咱们去的榆怀省草药很多,山里到处都是宝,到时候姐姐给你找补药吃。”时虞心疼的摸摸妹妹的头。

她可是背靠系统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原主妹妹出事。

系统额外自带有一个十格的储物格子,每个格子可以存放一件死物。花钱可以增加格子上限,就是比较坑,增加第一格一块,第二格十块,第三两百、第四五百、第五一千以此类推,穿越后的时虞也算有钱,但存了那么多久,也仅仅想方设法增加了八个格子。

这些格子里,都放满了对于她来说重要的东西,大部分和中医有关,比如她的金针,还有祖传医术,几味非常重要的药材,时虞花了三个格子来放大米,每个格子装满了大米,还有一个格子放了面粉,还有一个格子放了红糖,盐,油等等,这些全都是无限复制的,本来想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装不下,最后她退而求其次,放了棉布进去。果然等级越高,花钱越多,还能氪金攒积分抽奖。

【宿主现在剩下的资金仅有12块8毛。】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时虞点点头,仓库存的满满当当,家里又是这种情况,一切都下乡再说吧,眼前重要的,是怎么让这家子人不安生。


眼看姐妹两个好像认命了,最近家里倒是安静得很,连咋咋呼呼的时芳芳和喜欢上眼药的梁玉兰都安生了很多。

那天时虞闹了一场,他们也害怕姐妹两个鱼死网破,这些天尤其能忍,就这几天,愣是折腾了不少票回来,叫梁玉兰给姐妹两个准备下乡要用的东西。梁玉兰倒也乖觉,是真的用了心在给她们准备东西,可惜时虞不吃两人这一套,买了东西就收着,但是手上定好的计划可是半点没有改变。

这一天中午,老厂长在医院拿完药回家的时候,就发现时虞等在自己家里。

“小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时家虽然闹了一场,但时虞姐妹两个要下乡的事情在梁玉兰夫妻的隐瞒下,这会儿还没曝光。

“孩子等你好一会儿了呢,你仔细问问,是不是受了啥委屈。”妻子起身接过厂长手上的衣服,他们夫妻对时虞兄妹三个都挺喜欢的,一来虞清秋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性格开朗乐于助人的,人缘很好。二来嘛,三个孩子都是明理懂事的好孩子。

“陈叔,我爸给我和倩倩报名下乡了,这事儿已经定了,改不了了。”时虞想想自己奋斗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才挣出来的大房子没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还吃不饱,眼泪哗哗的流,看得老厂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时国杰这个瘪犊子!他怎么敢!”

去年虞锦程下乡的时候,老厂长就找过时国杰,只是那时是孩子自己愿意的,老厂长也没有办法,但当时他是警告过时国杰的,工作只能留给时虞姐妹。没想到他这一病没关注厂里的事情,这时国杰竟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走,我跟你去找时国杰,这事不能这么办。”要真让时虞姐妹都下乡了,他怎么对得起虞清秋同志。

“陈叔,没用了,名字已经报上去了。”时虞拉着暴跳如雷的陈刚。

老厂长一听这话,当即把茶缸子都给砸了,这个时国杰!他是半点没把自己这个厂长放在眼里啊!虎毒还不食子呢!小闺女才十六岁,他怎么干得出这种事情来!时虞劝了半天,才把暴怒的老厂长给劝住。

“父女一场,他把我们逼到这个份上,我也凉了心,我来找您,是想请您帮我把我妈的工作卖了。我妈死前都惦记着这个工作要给我们,可是我们这一去,不晓得哪年才能回来,我妈那性子您是晓得的,要是真让他把我妈的工作拿去讨好继女,我怕我妈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时虞擦擦眼睛,上山下乡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批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报名,现在已经报到上头去了。就现在这个形式,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去下乡,再不愿意都得喊两句是自愿去农村支援建设,她们姐妹这个情况如果再闹出来报了名不去,那不是给别人坐实了?毕竟还要持续好些年呢,她还是小心翼翼为好。

时虞把时芳芳谈对象的事情跟老厂长细说:“他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靠着那边,哪里还会顾得上什么父女亲情。”

“难怪时国杰胆子这么大,原来是叔没用了,说话没人听了,咳咳咳咳……”老厂长气闷得咳了半天,时虞又是倒水又是拍背的才平息下来。

陈刚叹了口气,作为厂长,他知道的情况比时虞多一些,他退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看上头的意思,石平确实是最有可能接替他位子的那一位。

时虞年纪小不知道,这石平啊,还真有可能拿虞家的出身来说事。他恨虞家,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以前嘛,一群小子追着虞清秋跑,石平的妹子石秀有个喜欢的男娃也跟着跑,按说两家又没定亲没啥事,石秀那顶多算一头热,可这小姑娘气性大脑子有病,天天在家骂虞清秋,跳桥来逼着小伙子娶她,没得逞不说还被好事者激得真跳下去了。

小姑娘是可惜,那些看热闹的好事者也可恨,可为了这事儿,石平就迁怒上了那小伙子和虞清秋,还跑两人家里闹了一回说结下了死仇,还挺没道理的。

石平心眼小,偏偏他娶了个好老婆,又会钻研,上头要是定了他接班,老厂长也没办法。

人还没走,茶已经凉了。所以,陈刚也不敢打着包票说这工作不卖,能把时虞姐妹提早从乡下弄回来。

可也是这个原因,这个工作还真不好弄,要找个买得起又敢买的人,陈刚想了半天才开口:“老婆子,你得空去问问胡家的口风,他们家那小儿子不是一直想进运输队嘛。”

见时虞不明白,老厂长就和她解释:“这胡家,也就是石平女儿的婆家,胡家的小儿子一直惦记着想进运输队,可那边的位置,比咱们纺织厂还抢手呢,尤其这几年,到处都是这种情况,胡家也不敢过分活动。”

时虞一听就明白了,胡家她也是知道的,当家人是供销社那边的,除了这个小儿子,一家子都有工作,还是非常不错的职位。最重要的是,他们和石平家里是姻亲,石平的女儿是他家儿媳妇,但凡石平还念着点女儿,都不敢撕破脸。

这事八成有谱,时虞就放心了,早在她穿越过来后,就绕路去了城西的邮局给虞锦程打电话告诉家里的事情和姐妹两个的决定。虞锦程在那边听说时国杰的所作所为,气得要命,完全同意时虞的做法。从老厂长家里回来,就跟妹妹说了这个好消息。

“可是这胡家既然是石平的亲家,他们能买咱们的工作吗?会不会去告密啊?''

时倩有些担心,时虞揉碎了给妹妹讲:“咱们能答应去下乡,是因为外公的问题,实在没办法。可其他人不一样,倩倩,姐姐不想你对下乡抱着太好的希望,这两年,每年都有大把的知青把命留在了乡下。就说这工作,这是能传家的东西,以前有个工作代表着能挣钱,粮票供应也能涨,找对象能找有工作的,两口子有工作了早晚能分房,咱们纺织厂这里一个正式车间工,都有人出两千块,虽然白干四五年,但是往后几十年,两代人都不愁。现在有了下乡这事儿,一个工作,代表了能把孩子留住,陈叔说,咱妈这工作,是进运输队开车的,一开始工资就是五十多块钱,福利还好,更有其他隐形收入,叫价四千五,卖个四千块完全没问题。”

多的东西老厂长没说,但不代表时虞想不到,玉市是棉纺大市却缺糖。奶奶曾经说漏嘴,说以前妈妈活着的时候,家里从来不缺渣子糖和潮砂糖,村里不少人拿粮食来换。


渣子糖就是生产过程中碎了的红糖块,潮砂糖就是生产过程中没有控制好,回潮的白砂糖,和瑕疵布是一样的道理。虽然现在不让做生意,但“以物易物”是允许的,运输队的带点“自家的”瑕疵布去其他城市换点东西,只要你不贪心,就驾驶室放一个小包,抓到了都没人说你啥。

在工作比房子值钱的年代,运输队的工作,它比别墅都值钱。

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胡家有没有这么多钱。时虞能接受打一部分欠条,但价格肯定不能低于四千,这是林城,除了省会之外最大的城市,还是连接周围几个大城市的交通枢纽城,在这档口上,小镇子上买个工作都得千把块呢。

老厂长第二天就派了小孙子来悄悄叫时虞过去,原来是胡家那边等不及,人这会儿就在陈家等着呢。

对于胡家来说,这个工作简直就是天降大惊喜,小儿子眼看毕业了拖不住。当家的在供销社当主任,外面的人都看着呢,真要把儿子塞进了供销社,明儿个红袖章说不准就上门了,可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他们咋舍得让他去下乡啊。

这时候陈刚说虞清秋运输队的那个编制要卖,胡家还哪里坐得住。至于时倩担心的事情,完全不是事儿,胡太太以前就和男人吐槽过石平有毛病,明明是她妹子单相思人家,人家都拒绝多少回了,而且这人最后也没娶虞清秋,他记恨这人还说得过去,记恨虞清秋简直是有病。

胡太太家这个儿媳妇可是很得石平媳妇疼爱的,石平又是个靠老婆的,怕他做啥子。

就是价钱上,是真的肉疼啊!家里男人行政级别高,两口子每个月加起来有150块,老大老二继承了爷爷奶奶的工作每个月也交一部分钱回来,可日常也要开销,手头上是真的没有四千五。

但他们又怕时虞找了别人,武装部的那个老刘,家里也在给小闺女琢磨呢,所以才着急忙慌的来找人,想和时虞好好说一说。

“好闺女,婶子也晓得你们兄妹三人不容易,可你看这么多钱,别说咱家,这满林城,也没谁家有啊,婶子是真心想要这工作,你看能不能少点。”

时虞看着对面的女人,对那个胡家小儿子,心里是有一丝羡慕的。想了想,她开口道:“婶子手里有多少钱?”

“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最多只能筹到三千五。”胡太太有点紧张,她可没说假话,就这三千五里,有四百块还是儿媳妇借出来的呢,都不敢叫石平晓得,不然还不得气吐血。

“三千五肯定不行,运输队的工作婶子您也晓得,帮亲戚朋友带点包裹口信,人家也不能叫你白帮忙,只要不耽误工作,这种跑腿的烟酒费上头都是不管的,而且这开车可是门手艺,别处学不到。我这工作叫四千五,真的不多。”

胡太太当然晓得,男人认识的人多,有个隔房堂弟媳妇的哥哥就在运输队,三天两头能下馆子呢。可是手里是真没钱啊。。

“我看你们也是真的想买,婶子你看这样行不,您能凑四千三,这工作当场就给您,凑不够的话,您给我三千五,但是得给我打二十张五十块的欠条,每个月您寄多少钱过去,我就给您寄多少钱的欠条回来,如果我们缺的东西供销社那边有,还想请婶子帮忙买了寄过来,钱就在这里面扣。”

这是时虞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办法,胡家可能真的钱不够,她要的急,逼着人家也没办法。另一个是借势,乡下人多淳朴,但哪里都有坏人。知青里最危险的不是长得漂亮的,是那些没依没靠的。

一个女孩子去下乡,如果经常能收到钱,收到包裹,说明家里重视,而且家里有家底,真出了事情,家里肯定不会罢休,一般人想欺负,也得想想人家家人会不会来报复。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回去就叫老胡打欠条。”胡太太也是个爽快的,当即拍板。心里是又高兴又心疼,要是没有武装部老刘那小子,她肯定得和这小闺女磨磨价,可如今是真不敢,就怕因小失大,但这钱是,真多啊,往后可得节衣缩食喽。

“婶子,我家里的情况您也晓得,这工作的情况还希望您能暂时保密几天。”

“你放心,婶子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哎呀你说这么时国杰也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么好的闺女他不心疼去帮别人养孩子,你们姐妹两个不容易,去了乡下缺啥就写信来说,婶子帮你们寻摸。”

买卖办成了,两人也算有了交情,好听话谁不会说嘛。而且她也真的看不上时国杰那人。

“那我就先谢过婶子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林城是待不下去了,眼下就等着看陈叔能不能帮忙在其他地方买个工作叫倩倩能回来。”

这是老厂长昨天和他们说好的托词,如果不对外这样说,身怀巨款去下乡,那简直是羊入虎口,说不准半道上就遇见劫道的了。就算到了乡下,只要梁玉兰找人把她们身怀巨款的消息放出去,就能逼死在乡下的姐妹俩。

幸亏老厂长是真的心疼两人,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一个人顶住了所有的压力。这份情,时虞记在了心里。

下午回到家,半个多月没回来的时志强竟然在家。时倩一见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身影,抓着姐姐的手就开始发抖,时虞反手牵过妹妹,安抚的摸摸她的手背,也不理会几人,带着妹妹回了房间。

“姐,这个讨厌鬼怎么回来了。”

“他是去乡下帮忙的,肯定要回来,听说梁玉兰那边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他去接班了。”梁玉兰为了不让儿子去下乡,把工作给了时志强。


时虞和时倩非常不喜欢这个继兄,梁玉兰是茶言茶语,时芳芳是阴阳怪气,这个时志强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背地下黑手,姐妹两个都被他暗地里抢东西打过,虞锦程给他们报仇,最后都能叫那母女两个说成虞锦程故意挑事情,挨打的还是虞锦程。

而且这人还非常恶心,姐妹两个大了之后经常会用一种非常恶心的眼神看她们,甚至对时倩动手动脚过,挨了时虞的狠打才不敢伸爪子。

半个月前梁玉兰老家爹病了,她就把时志强叫回去帮忙,眼下,倒是回来得正是时候时虞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时国杰给姐妹两个报名下乡的事情到底还是被曝光出去了,还是那句话,知青办那么多人,梁玉兰能瞒了这么久,已经很有本事了。

此时距离下乡出发只剩半个月,消息一出,成了纺织厂年度新闻,一波又一波的人看热闹,全是心疼姐妹两个的,时国杰一家子都不怎么敢出门。

但这种情况也没持续两天,当时芳芳和石平的侄子石雄订婚后,大部分人就不敢当着时国杰的面议论姐妹俩下乡的事情,反而开口恭喜他。不管私下心里怎么想,但面上是捧着时国杰的,这就是现实。

这些人的做派让虞清秋的旧友们瞧不起,又无可奈何,一代江山一代人,石平要上位,他们确实心疼虞清秋和三个孩子,却也真不敢跳出来和时国杰作对。因为愧疚和心疼,最近私下里来给时虞姐妹送东西的人又多了不少,手套、袜子瑕疵布最多。

时虞也没拒绝,好言好语的听着对方的安慰,拿了东西然后把名单一个个记下来。她妈都没了多少年,姐妹俩又不在纺织厂长大,如今还能记着情义来送东西的,必然是有几分真心的,时虞也不愿意就此了断了。

流言四起后,姐妹两个便不爱出门,等时虞把工作的事情和胡家交接清楚后,便彻底不外出,整日都在家里收拾东西。

与姐妹两个不同的是时志强兄妹,订婚后的时芳芳可谓是春风得意和石雄两人整日在市里招摇过市,今天买这样,明天买那样。时志强也不遑多让,他看上了厂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就着妹妹订婚的东风,最近和对方打得火热,今天买东西明天看电影,好不得意。

时虞眼看着两人的做派,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时间一下子到了出发前的第三天,梁玉兰要带时芳芳去找裁缝定新作新衣裳,时国杰吃完饭就上班去了,时志强已经顶了梁媛的班,昨天晚上上夜班,八点才会回来。

吃了饭,时虞对妹妹道:“今天他在家,你千万别出来,我去厨房炒点炒面,等明天就去奶奶家,直接从奶奶家走。”

时倩点点头,她是真的怕时志强:“那我把咱们的包裹再检查一遍。”

整个家里,只有时国杰夫妻的房间有锁,时虞好几年前就意外知道一件事,时志强有时国杰夫妻的房间和箱子钥匙。

趁着人还没回来,时虞找到钥匙,进了主卧,直奔床下的箱子。虞家这套房子是上交财产后分配的,以前也是统一建造给工人住的,能藏东西的地方很少。

而且现在是运动时期,管理严格,像这种有保卫科的大厂,放在外头的杯子煤块的被人摸走了时有发生,却从来没发生过入室盗窃。夫妻俩的财产就放在箱子里。除了票以外,估摸着一沓几千多块钱。时虞没全拿,虞清秋当年的存款是六千,她拿了八千块。想了想,又从各种票据里面找了几张烟票和酒票。

把七千七百七十块和票放进空间,又把钥匙放回原位,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时虞走到窗台边上往外看。

远处下夜班的人三三两两的往回走,到了他们这一片,上夜班的就只有时志强一个人。时虞快速的走到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把四十块丢下,又跑回家里。

时志强刚拐过弯就看见地上掉了四张大团结,见左右无人,连忙捡起来揣兜里,心中乐开了花。

他虽然接了母亲的班,但梁玉兰接了丈夫的班后只是后勤的一个普通职员,时志强进去后得从学徒工做起,每个月只有十六块的工资,不够用啊。

他长得不咋样,眼光可是高得很,看中了三车间一枝花陈芳,对方身后跟着一串的追求者,若不是家里狮子大开口要六百六的彩礼,早就被娶回家了。

要知道,现在这个光景,农村彩礼不过几十块,就算是城里,大部分也是一两百块,倒是有那条件好的除了彩礼外还给买三转一响,算下来也要六七百,但是这东西说得好听是给女方买,其实最后还是在男方家里,如今讲究父母在不分家,那最后还不是一大家子人用,男方半点不亏。可陈家这只要钱,摆明了是要全部扣下给儿子的,哪家舍得哟。

梁玉兰就舍不得,她不同意这门婚事。可长辈不同意也耐不住时志强喜欢啊,这几个月工资都花在对方身上,就想着能打动人,少要些彩礼,叫他抱得美人归。

平时送礼物下馆子的大手大脚,钱就不够了,虽然时不时能和他妈磨一点,也会偷偷开母亲箱子,但三五块的,时国杰夫妻都以为是对方平时用了不会问,再多了他可不敢。

现在白捡这四十块钱,心里别提多激动,也不睡觉了,回屋吃饭换了衣裳就兴冲冲的约陈芳去百货商店。

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时虞嘴角冷笑,回头就把妹妹叫出来,两人坐到门口,拿着用蛇皮袋缝好的包加固。她冲着对面喊了声:“梅子姨,出来说会儿话呗。”

“是小虞啊,你等着,我给阿毛喂完糊糊就来。”在这家属院,梅子姨也算是个传奇,因为能生。她今年才四十二,十五岁结婚,27年里生了16个孩子,立住了9个,阿毛就是她最小的儿子。

在后世,这绝对是一个让人同情的女人,但在这个号召人多力量大的特殊年代,她是受过表彰的“英雄母亲”。英雄母亲当然也有烦恼,随着孩子们长大,家里越来越困难,上山下乡运动开展后,她已经有六个孩子散落到了全国各地。

“好些天不见你们出门了,东西收拾得咋样了?”

梅子婶拿着细针在头上擦擦,开始纳手里的虎头鞋,鞋子是拿布头一点点拼凑起来的,针脚却纳得很整齐,全部连成一朵一朵的花。

“东西倒是都收好了,这不是外头嘴多懒得出来嘛,听说圆圆姐是在淮阴场,想问问婶子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这你可问对人了,婶跟你说,一定要多带几双袜子手套,圆子在那可是遭大罪了,靠山吃山,吃喝什么的勤快点都能混个水饱,就是这蚊子蚂蟥的实在是没办法,两条腿上叫蚂蟥咬得没一块好肉。”

说起女儿,梅子婶嘴就停不下来,她是个多愁善感的,把女儿这些年写信回来说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这看着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你们去了那地儿一定不能乱跑,那里的山可不比咱们城郊这些,豺狼老虎豹子熊瞎子啥都有,年年都有人被拖走。”

眼瞧着时倩小脸吓得惨白,梅子婶也反应过来,擦擦眼泪安慰道:“不过只要不乱跑也没事,野兽不敢进村子的。而且淮阴还有一点好,那边不下雪,别听人家说那边都是粮仓,再是粮仓咱也是挨不住啊,你柱子哥才去了几个月,命都留在那里。小虞啊,听婶子一句话,去了乡下,要是真挨不过就像你圆子姐一样,寻摸个靠得住的人嫁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他们说话这会儿,周围已经来了不少没工作的婶子奶奶,大家带着火柴盒聚在一起聊天做手工,听了这话,倒是有人反对。

“那可是乡下,怎么和城里比,真嫁在那边,哪里还回得来,好不容易成了城里人,谁愿意去做靠天吃饭的泥腿子。”

“城里再好也得有命回来,不然都是白搭。”梅子婶回道,人多了,也渐渐分成两派,一派说不能断了后路,一派说孩子活着才是重要的,回来了也没地方住。各家都有孩子下乡,拿的都是自家孩子做例子,这一时间,还真扯不清楚。

不过这闲话着,一天时间倒是很快就过去了,眼看着上班的人快回来大家才散了。


天还没黑,时家就爆发了一场恶战。

饭桌上,已经很多天不搭理时国杰的时虞忽然开口:“这边离火车站远,我和妹妹明天回去看看奶奶,后天直接从奶奶那边出发,你给我们拿点钱”。

时国杰再渣,也不能真叫两人空着手去,便说一人给五十块,这边答应了,那边时虞就催着梁玉兰去拿钱,梁玉兰黑着脸回屋一开箱子,顿时就炸了。钱丢了!还不是一块两块,整整八千块。

“人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也养了十几年了,没想到养出两个白眼狼不算,竟然还是两个贼!整整八千,这是想要了全家人的命啊!”

梁玉兰一开口就是尖叫,她要闹大,时虞求之不得,当场就掀了桌子。

“你再说一遍谁是贼!谁偷了你的钱!梁玉兰我告诉你,我忍你们很久了,你们非要这么欺人太甚,那咱们就谁都别想好过!”她可没说谎,她拿的是她妈存的钱,关梁玉兰什么事,这钱本就是她妈妈留给她们的,怎么能算偷呢。

“今天就你们两个在这家里,除了你还能有谁!小时候就能偷我娘家的红薯,小时偷针,大来偷金!你这个毒虫是想断了全家人的活路一走了之啊!老天爷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畜生!”

钱没了,梁玉兰气得失去了理智,本就不是会为继女留面子的人,这会儿更是喊得撕心裂肺。周围几排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不到三分钟,时家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你叫破天也没用,我没偷就是没偷!打小你就看我不顺眼,明明是你们娘家撺掇好了想要我的命把我关地窖里,看我没死就编排我偷东西。

现在你们直接不通知我就给我报了下乡,临走之前还这样污蔑我,我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着逼着我们再也回不来,好独占了我妈留下的房子,我告诉你梁玉兰你做梦,这房子我就是一把火烧了也不给你们!以前我忍着你是因为我把我爸当爸,不忍心让他为难,现在你们都想要我的命,我还管那么多干嘛!你说我偷钱,我今天可是哪里都没去!妇联和工会的大姐就在门外头呢,你叫他们来搜我,要是搜不出,我今天拼了这条命咱们同归于尽!”

时虞虽然性子烈,但她和虞清秋都是那种大气的性格,平时路上见到谁需要帮忙都会帮一把,尤其是和师傅学了采药之后,家属院这边不知道多少人找她要过草药,这种能帮就帮一把的事情,她从来不要人家钱。这会儿梁玉兰说她偷钱,看热闹里的人大部分是不信的。但也有少部分长舌人说她要下乡后就怀疑上了平时装乖,现在露出来狐狸尾巴。

“老娘还会怕你一条贱命,我是你妈,今天就是打死了你都不犯法。妇联主席和工会那都是和虞清秋那个贱人穿一条裤子的,你不要脸不要命我就成全你!芳芳,去报公安,就说咱家遭贼了。”

梁玉兰这会儿是真心实意的觉得钱肯定是时虞偷的,但这小贱人敢叫人搜身要么是藏得极好,要么是买通了这些人,她本来就是想报公安的,去下乡哪有把人丢去改造让她高兴。

梁玉兰人在气头上,又喊得大声,妇联主席和工会的人被叫到门口,就听见这话,脸色难看得能夹死苍蝇。虞清秋那么好的人,她们当然会念面子情。时国杰当初早早再婚,她们对此确实有意见,这些年见了也没给过对方好脸色。但作为领导,他们有基本的行事准则,这些年也没有为难过梁玉兰。

周围的人见时芳芳真的跑去报公安了,有那嘴快的又改了说法:“到底不是亲的就不拿儿女当人,哪家亲生的父母会带公安来抓自己的孩子。”

“肯定不拿继女当人嘛,你没听时家大妮说那话吗?当初梁玉兰可没少在外头编排孩子手脚不干净偷她娘家红薯,那时我都信了,还提防过沈大妮。现在一听,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呀,可不是吗,虞清秋同志活着的那行政级别多高啊,每个月近百块钱的工资,时国杰也是四级工,每个月51,人家可是有存款的,更别提厂里每个月还给发抚恤金。结果才多久,孩子就要饿得偷红薯,梁玉兰要不是编排孩子就是虐待孩子,恶毒后妈没跑了。”

“谁说不是呢,谁不晓得梁玉兰最顾娘家了,每个月大包小包的往娘家带,哎哟,说不定就是贼喊捉贼,自个个儿把钱贴补娘家了嫁祸到继女身上。”

“你们这群长舌妇说什么呢!这有你们什么事,都滚出去!”时志强听这些人编排母亲,当场就炸了,他今天出去约会,开心了一天,越发的坚定要娶心仪的对象,几个孩子里,只有他清楚父母有多少钱。心里早就想好了,多磨一磨,他妈肯定能同意给彩礼。现在钱没了,他比梁玉兰还生气,要不是围着时虞的人多,早就过去打得这J人拿钱出来了。

“这么凶,结了婚还不得打媳妇,大家可得看好了,家里有闺女侄女的,千万不能给说给这人。”时志强长得人高马大,几个小媳妇被他这一吓,倒是不敢和他正面刚,可止不住她们互相嘀嘀咕咕说小话。屋里还在吵,屋外闹哄哄的说闲话,外面成了菜市场。

“大盖帽来了,时芳芳领着大盖帽来了!”

远远的,一群小孩子叫着跑过来,林市虽然不是省会,他们厂却是全省最大的纺织厂。厂里设有保卫科,有什么事大家都找保卫科,少有到要报公安的程度,这群熊孩子吃过饭就在住宿区疯跑,见了穿着白衣服的配枪大盖帽,一路宣传着喊过来。三个公安身后,竟然跟着四五十个孩子,乍眼一看,还挺搞笑。

公安们显然习惯了这种情况,目不斜视的迈着大步子往这边走。

“保卫科过来没有,有没有厂里的领导在,谁出来说明一下情况。”

开口的是公安局的一个小干事,叫程可,转业回来的女兵,虽然才任职半年多,但驾轻就熟。看工会主席站出来后,拿着本子就问情况,从姓名开始,每问一句,都会跟时虞和梁玉兰核实。

时虞并没有主动出头,公安问什么她答什么,脸上有委屈,有气愤,但态度端正。

梁玉兰再生气,见了公安也是有天然畏惧的,她知道在这些人面前撒泼没用,对方问什么就答什么,场面倒是难得的控制了下来。

“发现钱不见了是什么时候?”

“就刚刚,不到半个小时。”

“上一次拿钱,确定钱没丢是什么时候?”

“就今天早上,我早上拿钱去给女儿备嫁妆还看数过的,晚上就不见了,今天就她们两个在家里,不是她们偷的是谁?”

女公安没理会梁媛,问完这些,又问了时家人今天一天的行程。

“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先做初步侦查,丢钱的屋子是哪间?”

“我带您进去,公安同志,麻烦你们了。我也不想家丑外扬麻烦你们,可这孩子是要去下乡了就要断了全家的活路啊。”

“究竟是谁偷的钱,还要我们侦查之后才能确定。”带头的五十几岁的男公安,从学校毕业后从基层做起,一生处理过无数案件,最多的就是偷盗和邻里纠纷,哪怕梁玉兰的话说得再合理,也没有先入为主的给时虞定罪。


这也是他们的工作经验决定的,不管梁玉兰怎么骂时虞,都是人家家里的孩子,要是她承认是她偷的钱,这个案子就有了转机,只要她肯拿钱出来,公安就会把案子办好。

时虞这会儿倒是没有反驳梁玉兰了,而且也没有平时的嚣张,只是一直沉默着,脸上的表情非常冷静,还反手拉住时倩的手示意对方放心,她心里一点也不担心。

她心里想着,这些人要是看到结果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幸灾乐祸,梁玉兰不是总爱这样那样吗?想要从她手里占便宜?不可能的,再说了她们名声如何坏掉的,还不是是梁媛这个jian人在挑拨离间,所以,在离开前,撕开这一家虚伪的面孔,我也算积德行善!

时虞的表情变化都落到了梁玉兰眼睛里,她恨恨的盯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嘲讽。

时虞,你等着瞧!

时虞全程配合公安检查的行动,一点眼色都没有给他们过。

这些公安同志进了房间,就开始仔细检查时虞的房间,从柜子里翻找东西,然后又检查桌子,甚至连床铺底下也没放过,可是,这些都没找到钱。

然后为了公平起见只能换房间继续。

“去我们房间干嘛,难道我们会贼喊捉贼吗?”

“这可难说了,谁不知道你们平日怎么苛刻时虞姐妹二人的。”妇女主任讥讽道。

“难道心虚,不敢?”

“就是。”

“去就去,公安同志,你们可要好好看了,可千万别冤枉好人。”越发歹毒剐了姐妹二人一眼。

“我们会秉公执法,麻烦让让。”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时志强被窝里面翻出来的钞票,只不过数目不对但上面有几张大团结符合梁玉兰说的特征,公安的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不是说是时虞偷的吗?怎么换成了自己亲儿子?还有这个屋子里也太乱了点,而且还很脏,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臭袜子!

“这孩子打小院里看着长大,我就说她怎么干出这种事?敢情还真的是贼喊捉贼?”

“听说志强追那小姑娘花了不少钱,天天不是下馆子就是看电影。”

“是呀!我就说他一个月十几块的工资,搁着谁家也不敢乱造,还硬说早上丢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就是就是……”

周围过来看热闹的邻居纷纷露出鄙夷的眼色,还有的则是跟着落井下石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是这小贱人偷的。”

梁玉兰尖锐的嗓音异常激动。

全街道小区都知道梁玉兰“钱丢了”,还闹得阵势颇大,一个劲的说是时虞偷的,现在又整这一出?果然有了后妈亲爸都变后爸了,这心眼偏到没边了。

“李哥,我们在钱罐子里面摸到一把钥匙。”一直沉默的程可突然插嘴道。

“钥匙?什么钥匙?”

李德问道。

“钥匙是我们从时志强大团结里面翻出来的,当时时志强的钱罐子里面鼓鼓囊囊的,我还以为是什么线索呢!”程可说着就把自己从时志强钱罐子里面翻出来的钥匙递了过去。她可以确定时虞应该是被诬陷的小姑娘,这要是弄错了,时虞这辈子估计都得毁了!

“不会是梁玉兰屋里房间和钱罐子的钥匙吧?那钱罐子没有被撬开的痕迹,显然里面的钱不可能凭空消失。”人群里面不知道是谁喊了那么一句。

“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梁玉兰做状就要冲上去。

“再吵就全部进牢子里面改造去。”

李德拿着钥匙,准备把钥匙插进锁孔里。

“不行,不行……”时志强突然有些发癫,欲要冲上去阻拦。

“快拦住他。”

“啊………放开我,你们怎敢?”

“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咔嚓~”一声,在哄闹的环境中异常清晰,钥匙轻易的把梁玉兰屋里的钱罐子。

是的,轻易的打开了。

李德看了梁玉兰母子一眼,凭借着多年经验不该是这样……这样愚蠢的人怎么可能把作案工具还留着?岂不是……难道还是真的愚蠢?有点令人费解。

然后众人都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们不管时志强脑壳是不是被屎糊了,只知道她们需要一个发泄口,尤其是刚才梁玉兰得罪的那些人,于是各种奚落张口就来,才不管是不是你,眼见为实。

“说说这是什么情况?”时国杰也是一脸阴沉,怪不得钱罐子里面总是少钱,还以为是梁玉兰用了,要是没有这一出他都没发现,还真是他的亲儿子。

“我不是小偷,我没偷,真的是我捡的,是时虞栽赃嫁祸,肯定是她偷的。”时志强对着时虞露出阴毒的表情,现在他真是百口莫辩,纵容他平时爱搞小偷小摸的东西,可是万万是不能承认的,不然他还怎么在林城混?

“现在我知道了,时虞姐妹二人真苦,亏平时还觉得他们一家子挺好的,感情都是装出来的,公安同志你们可要替她们做主呀,”

“时虞姐妹二人平时可乖巧了,反倒是梁玉兰还总是诬陷人家,昨天还差点被她爸打死,现在又来这一出简直要把人逼死的节奏。”

“虞清秋在天之灵看着这一大家子呢,迟早会遭报应。”

时国杰脸色极差,又是时虞搞出来的,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打死算了。

“不能抓我儿子。”梁玉兰那大嗓门特别护犊子。

“我不是贼,你们凭什么抓我,那几张是我昨天下班在半路上捡的。”时志强大声嚷嚷着。

“我儿子都说了是捡的。”

“在哪儿捡的,我们也去碰碰运气。”

时志强:“……”

“有什么,我们去局里再说。”

“公安同志,那钱原先就是我前妻留给三个孩子的,这不要下乡了身上没有点钱怎么成?我刚刚想拿出来想着给她们,都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我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出来。你们看要不就这样算了,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时国杰脑子一抽,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心里越发不满意梁玉兰的做派起来,明明都安排好了,关键时刻怎么掉链子。

“现在知道是家事了?刚才怎么不这样说。”

“这种人不配当爹。”

“真怀疑时志强他们才是亲生的……”

“这一说,还真的像,看看那双眼睛……”

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伏,眼神都是充满着浓浓的八卦,仿佛发现新世界大门。

“他是不是贼我们会调查清楚,如果真是,我们会秉公办理。

还有你们也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李德沉稳的说道,说话的同时,一个公安步上前将时志强一把给拎起来。

“我们凭什么要跟你去公安局!“梁玉兰气急败坏的说道,“时国杰,你快说句话啊,那可是你儿子,志强什么样的为人你这个当爸的不清楚吗?”

“公安在这里,大家伙都看见了,已经晚了。”

“你们都看到了吧?时虞她哪里拿我当妈看?我简直就是命苦啊。”

梁玉兰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着,脸涨得通红,看到她的表情,时虞心里一阵舒畅。

“公安同志,梁玉兰女士污蔑我偷窃,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要是今天没有你们给我主持公道,还我清白,我这辈子就毁了,人民有你们真好,你们就是正义的光。

我皮糙肉厚天天挨打无所谓,可我妹妹身子骨弱,她可怎么办……”

时虞说的那叫一个潸然泪下,还将背后的伤口渗透出血迹,今天她穿的可是浅色的衣服,活脱脱扮演一个被后妈亲爸逼得无路可走的凄苦的样子。

“姐,你背后流血了。”时倩即使按着提前的台词,然而还是当真了,眼泪急在眼珠子里面打转。

“天,这挨千刀的梁玉兰,把人折腾不成样子,太恶毒了。”妇联主任和工会的人还记得刚才她那副嘴脸,现在更是直接表明态度。

“就是,没看见刚才她要把人往死里整的模样吗?以后要离这种人远一点,万一牵连到自己就完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那几个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胡说!时虞,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你还好意思说!你就是个狼崽子!”梁玉兰尖利的叫着,看向时虞的眼神充满着仇恨,仿佛她和时虞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是吗?我就说不可能是时虞,你偏认为是她,脸都被你丢尽了。”时国杰说道。

“你……”梁玉兰一脸不可置信道。

时虞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不管在什么事情面前都永远摘除自己的嫌疑,这也是她确定对方不会在下乡过程中动手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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