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子糖就是生产过程中碎了的红糖块,潮砂糖就是生产过程中没有控制好,回潮的白砂糖,和瑕疵布是一样的道理。虽然现在不让做生意,但“以物易物”是允许的,运输队的带点“自家的”瑕疵布去其他城市换点东西,只要你不贪心,就驾驶室放一个小包,抓到了都没人说你啥。
在工作比房子值钱的年代,运输队的工作,它比别墅都值钱。
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胡家有没有这么多钱。时虞能接受打一部分欠条,但价格肯定不能低于四千,这是林城,除了省会之外最大的城市,还是连接周围几个大城市的交通枢纽城,在这档口上,小镇子上买个工作都得千把块呢。
老厂长第二天就派了小孙子来悄悄叫时虞过去,原来是胡家那边等不及,人这会儿就在陈家等着呢。
对于胡家来说,这个工作简直就是天降大惊喜,小儿子眼看毕业了拖不住。当家的在供销社当主任,外面的人都看着呢,真要把儿子塞进了供销社,明儿个红袖章说不准就上门了,可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他们咋舍得让他去下乡啊。
这时候陈刚说虞清秋运输队的那个编制要卖,胡家还哪里坐得住。至于时倩担心的事情,完全不是事儿,胡太太以前就和男人吐槽过石平有毛病,明明是她妹子单相思人家,人家都拒绝多少回了,而且这人最后也没娶虞清秋,他记恨这人还说得过去,记恨虞清秋简直是有病。
胡太太家这个儿媳妇可是很得石平媳妇疼爱的,石平又是个靠老婆的,怕他做啥子。
就是价钱上,是真的肉疼啊!家里男人行政级别高,两口子每个月加起来有150块,老大老二继承了爷爷奶奶的工作每个月也交一部分钱回来,可日常也要开销,手头上是真的没有四千五。
但他们又怕时虞找了别人,武装部的那个老刘,家里也在给小闺女琢磨呢,所以才着急忙慌的来找人,想和时虞好好说一说。
“好闺女,婶子也晓得你们兄妹三人不容易,可你看这么多钱,别说咱家,这满林城,也没谁家有啊,婶子是真心想要这工作,你看能不能少点。”
时虞看着对面的女人,对那个胡家小儿子,心里是有一丝羡慕的。想了想,她开口道:“婶子手里有多少钱?”
“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最多只能筹到三千五。”胡太太有点紧张,她可没说假话,就这三千五里,有四百块还是儿媳妇借出来的呢,都不敢叫石平晓得,不然还不得气吐血。
“三千五肯定不行,运输队的工作婶子您也晓得,帮亲戚朋友带点包裹口信,人家也不能叫你白帮忙,只要不耽误工作,这种跑腿的烟酒费上头都是不管的,而且这开车可是门手艺,别处学不到。我这工作叫四千五,真的不多。”
胡太太当然晓得,男人认识的人多,有个隔房堂弟媳妇的哥哥就在运输队,三天两头能下馆子呢。可是手里是真没钱啊。。
“我看你们也是真的想买,婶子你看这样行不,您能凑四千三,这工作当场就给您,凑不够的话,您给我三千五,但是得给我打二十张五十块的欠条,每个月您寄多少钱过去,我就给您寄多少钱的欠条回来,如果我们缺的东西供销社那边有,还想请婶子帮忙买了寄过来,钱就在这里面扣。”
这是时虞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办法,胡家可能真的钱不够,她要的急,逼着人家也没办法。另一个是借势,乡下人多淳朴,但哪里都有坏人。知青里最危险的不是长得漂亮的,是那些没依没靠的。
一个女孩子去下乡,如果经常能收到钱,收到包裹,说明家里重视,而且家里有家底,真出了事情,家里肯定不会罢休,一般人想欺负,也得想想人家家人会不会来报复。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回去就叫老胡打欠条。”胡太太也是个爽快的,当即拍板。心里是又高兴又心疼,要是没有武装部老刘那小子,她肯定得和这小闺女磨磨价,可如今是真不敢,就怕因小失大,但这钱是,真多啊,往后可得节衣缩食喽。
“婶子,我家里的情况您也晓得,这工作的情况还希望您能暂时保密几天。”
“你放心,婶子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哎呀你说这么时国杰也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么好的闺女他不心疼去帮别人养孩子,你们姐妹两个不容易,去了乡下缺啥就写信来说,婶子帮你们寻摸。”
买卖办成了,两人也算有了交情,好听话谁不会说嘛。而且她也真的看不上时国杰那人。
“那我就先谢过婶子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林城是待不下去了,眼下就等着看陈叔能不能帮忙在其他地方买个工作叫倩倩能回来。”
这是老厂长昨天和他们说好的托词,如果不对外这样说,身怀巨款去下乡,那简直是羊入虎口,说不准半道上就遇见劫道的了。就算到了乡下,只要梁玉兰找人把她们身怀巨款的消息放出去,就能逼死在乡下的姐妹俩。
幸亏老厂长是真的心疼两人,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一个人顶住了所有的压力。这份情,时虞记在了心里。
下午回到家,半个多月没回来的时志强竟然在家。时倩一见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身影,抓着姐姐的手就开始发抖,时虞反手牵过妹妹,安抚的摸摸她的手背,也不理会几人,带着妹妹回了房间。
“姐,这个讨厌鬼怎么回来了。”
“他是去乡下帮忙的,肯定要回来,听说梁玉兰那边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他去接班了。”梁玉兰为了不让儿子去下乡,把工作给了时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