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发婆婆看着松延年,微微一笑说道:“本仙即是孟婆,让你喝孟婆汤。是你的造化,哈哈哈!啊,真是一个有福气的可爱小虫,能喝这汤的小虫可不是很多呦!”
松延年恼羞成怒,一路上所有的惊恐、凄凉、怨苦和悲伤瞬间化作了对自己的疯狂仇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上?于是纵身跳进恶臭的泥坑中,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人这一生,不过就是真真假假一场戏,没什么可怕的!
在你得意时,理想、追求、功名都是你的最爱;在你失意时,悲惨、厄运、困苦都是你的无奈;在你彻底绝望时,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一个简单的“死”字了却。人活着,以为求生很难。事实上,求个好“死”更难!“死”的快,就是一种大造化。多少人被卡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当中?
松延年的身体开始快速肿胀起来,像一个充了气的皮囊。松延年再次醒来,看到碧发孟婆正冲着自己看。不等松延年开口,碧发孟婆说道:“小可爱,你醒了。实在对不起啊,你还没到喝汤的节数呢。既然与你相见,不如来个留念。我送你一节记录吧。”
在太古时代,宇宙早已是一个存在着的生命体。宇宙这个生命体又是由数亿亿亿亿的菌虫构成。
三分之一是善菌虫,还有三分之一是中间菌虫,另外三分之一是恶菌虫。当然了,这个“善”与“恶”总是相对而言的。不同菌虫组合、同种菌虫组合、变异菌虫组合形成宇宙本体。
天空星辰、山川河流、花鸟虫兽、风雨雷电等等都是宇宙生命体的组成部分,人类不过是宇宙中的菌虫之一而已。
在人类世界,人的本体就是一个由无数粒子菌虫构成的形态,而人又是宇宙本体的小虫。
你是知道的,当外来恶菌虫入侵人体后,人就会得病。但是,修行高深的人,可以令自己体内的菌虫军团去消杀这些入侵者。修行中等的人,可以借助草药等菌虫稳住这些入侵者。修行差的人,只能束手就擒了。你们人虫的修行高低完全是由“心”定,“心”之善恶,也绝非你们宣扬的仁义道德,本仙婆婆只能话到为止!。
松延年脑洞大开。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你是你妈生,你妈的妈妈的妈妈再往回数是谁生的?”
被称为神的,其实就是那些相对比较而言较为强大的菌虫,存于有形与无形间。不同人虫种族所崇拜的神,有些有形,有些无形。其实每个菌虫都可以成神,只是你必须在菌虫和菌团博弈中取胜,胜者为神。人类属于宇宙本体中有些智慧的众多菌虫之一,虽然领先于一些菌虫,但仍然是极其渺小的存在。
听完碧发孟婆一番话,松延年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松延年缓缓抬起头来,毕恭毕敬的望着碧发孟婆说道:“孟婆上仙,请求您不要再让我轮回了,因为我醒悟,所已,希望从此从宇宙中消失,不再往生任何世界,求求您。”
碧发孟婆又是哈哈大笑的说道:“想什么呢你?我都是宇宙本体的一个菌虫,都不轮回,宇宙本体不就消亡了吗?”
碧发孟婆突然又开口说道:“哎呀呀,我当值交班了!啦啦啦!”,旋即不见。
松延年又看到了一个白发婆婆,只听白发婆婆说道:“臭不要脸的,浪够了!工作没干完,让老娘给你擦屁股!”
白发孟婆轻蔑的看着松延年,说道:“贪生怕死,是小虫的本性。哪有你愿意不愿意的选择,菌虫无一例外是宇宙的构成,所有菌虫不停组合,不停进化,不停转化,你逃的了吗?”。
松延年默然,乞求如果靠谱,那么天下就无事了!松延年知道刚才已经喝了孟婆汤,原本想,碧婆婆也许有解药,准备给自己疗伤呢。没想到,却来了个白婆婆,只能这样了!
看着身体浮肿全身臭烘烘的松延年还趴着,白孟婆取出鼻中一粒鼻屎,直接摔进松延年的口中,然后不见了身影。哦吼,这个结局,无论如何是自己想不到的。滚你的吧,怎么办个死亡证明就这么难啊!
松延年身体开始发生着剧烈的反应,恶寒加高烧,一时清醒一时昏沉,全身如触电般不断跳着、扭曲着,皮肤慢慢开始溃烂,双眼已经糜烂开始流出浓液。
松延年再一次清醒过来时,发现除了胸部还好,身体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淡黄色的骨头。人虽然是宇宙的菌虫,那,菌虫生命力肯定是有源头的吧?这个源头是什么?是智慧?是躯体?还是一种神秘的宇宙之力?
松延年的脑海中突然放弃了“死”的念头,既然“时间”可以被银灰人抹掉,“死”不也可以被抹掉吗?碧发孟婆暗示的轮回之路,不正是无生无死的宇宙法则吗?
如果心念一通,是不是自身的潜能、智慧、力量将会被全部释放出来?如果能打开心念这把锁,是不是也可以创造奇迹呢?想至此,一阵莫名的激动涌上了心间。我松延年就是要“乐生”,而且要成为一个好人!
松延年大脑迅速降温,快速用心念与身体各部位对话:本尊的属下们:脑军团、四肢百骸菌团、血脉菌团,兄弟姐妹们,在本邦国遭到外族入侵的时刻,立即拿起你们的武器干翻侵略者,只有取得绝对的胜利,你们才能继续吃喝玩乐,繁衍生息!
松延年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永远不做“坏人”。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官,但今天终于明白做官有多难!这些菌团真是难领导呀!
估计,自己平时真把这个身体给惯坏了!给他们吃最好的,穿最暖的,玩最乐的。指望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在最关键时刻,为什么你们贪生怕死!弱不能敌!
松延年不再客气,开始怒斥体内的菌团:“先说你脑菌团吧,平时你不是头头是道,指挥的挺好吗?怎么现在变成入侵者的傀儡了?还有肺菌团,平时不是经常给老子生气吗?现在放气杀敌呀?还有四肢菌团,平时不都很团结吗?怎么现在腰来腿不来了,啊?啊?”。
“嘴菌团、胃菌团,你们的表现很勇敢,是本邦国的擎天柱,无愧于我松延年!更远远强过于你们这帮废物!”。
一时间松延年居然不再昏沉了,说明自己领导有方!可是,身体却如遭刀砍斧劈般的痛,痛的撕心裂肺!估计是敌我菌团在大战吧,快痛死了!
松延年略学过一些经络之术,主要用在平时打理生活。此刻,这些最简单的学问成了乔七的救命稻草。
松延年开始将全身的力气缓缓汇集到昆仑和补参两个足穴,再缓缓把涌泉内升起的灵雾延绵不断的引入到百汇穴,如此,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
如此运行了七、八十遍之后,松延年炽热疼痛的身体开始慢慢降温,尽管汗珠、脓血染遍全身,但潜意识告诉他,自己的身体在逐步觉醒和恢复,松延年内心有些暗喜。
人是能够创造奇迹的,但需要不断的激励。外界的激励非常重要,但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自我激励更加的可信可靠。
能够自我激励,说明体内绝大多数菌团是爱你的,说明主宰你的那个灵魂,是一位贤良的国君,是一位有担当的国君!好景不常在,身体又不好不好起来,又一次接近昏死的边缘。
松延年本是个善良的人,一般善良的人,他的灵魂就会非常脆弱,因为善良,所以没有煞气,没有煞气,下手总是软绵绵的。自己呢,又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严峻的挑战的考验与锤炼。更没有遇到过什么好的机缘能得到高人指点,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而已。
但是话又说回来,无数奇迹,又往往都是由凡人创造。一些自命不凡的人,种姓高贵的人,也有不少是败家之才。
此刻,松延年非常清楚,就是咬牙坚持,绝不能昏死过去!一旦昏死过去,一切的一切都将完结!
做教书先生的那些年,松延年对治理学生的昏睡,领悟出了一套办法。本来读书瞌睡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先生最怕你读书犯瞌睡,这是犯了天大的忌讳!
只有一个办法最好用,就是你要讲斗蝈蝈,你要讲鬼故事,总之,要引发出他们的兴趣。
松延年拿什么去引发自己呢?对了,还有那难以断舍的雪莲吗!松延年脑海翻出一本旧账,开始翻看。
一次,老婆去焗锅,锅焗好了,不拿锅盖就跑了回来;还有,一次在街上被骗子用假黄金骗走了她的真金首饰,她居然回来理直气壮坚持说是真黄金,气得自己半死。
松延年思绪转到了一件终生难忘的事上,那年自己十一岁。
一天雨过天晴之后,与小伙伴们到沙棘城南的六崖嘴山上牧羊玩去了。
六崖嘴是离沙棘城最近的一座山脉,延绵几千里,光秃秃就似一条盘龙。山脚下却长着旺盛的花草,是牧羊的好地方。这里常常有野兽出没,不过边缘地带十分的安全。
松延年躺在山坡上,看着雨后的彩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突然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火雷劈下,顿时乌云遮天蔽日,狂风暴雨袭来,吓的松延年嚎啕大哭起来,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了。
羊群拼命四处乱穿,根本不见三个小伙伴的身影。松延年站都站不起来,两眼一闭哭喊着。
忽然自己的身体被摔在一个软绵绵的毛上,松延年睁眼一看,自己竟然横爬在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盘羊身上,盘羊低空中飞行,根本不是奔跑。
当松延年扑通一声落地之后,风雨骤停,睁眼看到自己竟坐在南城外的一个土包上,哪只盘羊不见了。
回到家,父亲狠狠训斥道:“成天不务正业,胡言乱语!快去读书!免遭皮肉之苦!”
就这样,脑海中一本本有趣的账册被拿来了出来,松延年忘记了现在的一切,只顾回味那些过去充满快乐的时光了。
一缕晨光不知是从哪里钻了进来,松延年明白自己是挺过了死亡之夜。感觉了一下身体,惊喜的发现,自己没有死,身体大有好转的迹象。
生与死有时就这么神奇,只是一个瞬间。起死回生,有时也真的不难。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诀窍,傻乎乎做就是了。这可能是命中安排,也可能是天道酬勤吧!
松延年依然半躺在臭烘烘的泥坑之中,其他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活着。此刻身体已经好多了,没有饥饿感,就是浑身虚脱的没有半丝力气。
松延年再也无法继续坚持保持清醒,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当松延年又一次清醒时,依就是看到了一缕光线,全身溃烂的伤口已经结疤,身体没有不适,反倒感觉浑身都是劲。接下来,松延年起身,做了几个弯腰踢腿的动作,一时间大喜而泣!
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松延年心想,这一定是自己身体中的菌团彻底打败了对手,不仅如此,入侵的菌团又被自身的菌团当做美味充饥了。
松延年此刻,除了浑身很臭和身体上留下的一些结痂之外,依然如故,被改造身体后生出的体毛还在,这倒很好,体毛是灰姑娘送给自己的铠甲,实在是弥足珍贵。
这个细长狭小的空间,仿佛就是在两扇巨石缝隙的底部,石壁一眼望不到头,只能看到微弱的光线射下来。松延年试着向上攀爬,尽管石壁陡峭湿滑,但相对于松延年那被进化过了的身体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般的轻松。
继续向上攀爬了一阵,突然上方的光线不见了,伴随而来的是一股粘稠的液体冲在松延年的脸上,猝不及防之下,一些液体射入口中,旋即松延年张嘴接住继续喷来的黏液,如饥似渴的吞食着。
这个味道简直堪比琼浆玉液般令人陶醉,绝无仅有!
忽然,一只带刺的触手扣在了松延年的头上,本能抬手一挡一抓,硬是把这个触手撕裂了下来。接下来,黑暗之中降下一团丝物包裹住自己,哪知丝物近身后根本拢不住自己的身体,反而被自己的毛铠甲划断。
松延年顺势用力一扯,一个如马匹般大小的东西被拽了下来,许多触手狂抓松延年,还伴随着股股喷洒的黏液。松延年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个活物给撕碎,借助落下来的光线,这才看清,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毛蜘蛛。
此刻的松延年胃口突然大开,大口咀嚼着毛蜘蛛的鲜肉,喝着汁液。明白自己身体正处在进化成长当中,必须补充足够的食物。当务之急是吃饭和睡觉,也就是说,吃了睡,睡了吃!
按照洞顶光线一明一暗的次数,大概过去了十二天,毛蜘蛛彻底被松延年吃尽。松延年检查了一下身体,惊喜的发现,相比之前,自己又强壮了不知道多少。
看着浑身长满的腱子肉和增粗骨骼,松延年要测试一下自己。右手握拳对着石壁击去,石壁居然被打出一个浅浅的裂坑,再用手指扣住裂坑用力一掀,“哗啦”一声,一大块石皮被扯了下来。松延年惊喜若狂,一种前所未有的王者之威油然而生!
松延年发现一个大问题,虽然自己骨骼和肌肉强壮无比,但感觉身体特别的僵硬,行动迟缓,而且好像大脑反应也十分的迟钝。不会是变异了吧?会不会变成一个怪物?顿时,松延年惊出一身的冷汗。
万事皆有因果!自己会是什么因果?越想越后怕,松延年突然想到了易婆婆,不是说贵子吗?难道是一直跪在地上的跪子吗?无数为什么把松延年真的快逼疯了。
不管那么多了,松延年就地对虚空大声诉起苦来,最后说道:“你们一起上吧,任凭你们宰割,我痛快极了!我要吃痛快!,,,。”
疯说疯道了不知多久,松延年又恢复了理智,再活动一下身体,非常的好!真是神了!看来,“疯说疯道”真的管用啊!
松延年向岩壁上方继续行进,攀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岩壁深不可测,忽而垂直,忽而蜿蜒曲折,犹如一道通往地心的裂纹,来自不同方向的光线在岩缝中忽明忽暗地闪着。
松延年攀爬到一道裂缝的上方,抬头一望,头顶上方的缝隙细小如碗口般大小,用力扣住洞口猛一发力,结果渣渣都没有掉下一点来,又是琉璃层!
情况非常糟糕,不可能退回去,怎么办?
在经历了几生几死之后,松延年反而显得异常冷静,他知道,当遇到险情时,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头脑冷静,全力克制内心的恐惧和绝望,只有清醒的头脑才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松延年心想,破开琉璃层仅凭自己的肉身是根本无法做到的。现在除了裸身一个,真是一无所有!别说兵器了,就连一丁点铁片手里也没啊!
入夜,贴在冰寒刺骨的石壁上难以入眠,人生到了这一步,真可谓是走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镜像里面,内心被巨石不断挤压着,挤压着,直到你彻底崩溃为止。
松延年左手臂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钳了一口,顿时剧痛袭满全身。松延年右手迅速击向那货,感觉手掌火辣辣的刺痛,终究还是把这货给拍了下来,旋即又飞起一脚踩在这货身上顺势一个碾压,只听“咔嚓”一声,死了!
这一夜,凭借着自己的一身蛮力和银毛铠甲,弄死了十来只如头盔般大小的家伙,累的浑身肌肉都在抽搐,要是再来几只的话,自己必死无疑!
终于等来了光线,松延年仔细看着一只被踹死还贴在石壁上的那货。只见这货身上背着一个像龟壳般的护罩,有九只如螃蟹般的硬爪,无头无眼,浑身漆黑色,就连肉和体内的汁液也是漆黑一片。
松延年有了被进化的经历,自然对菌虫进化有了初步的认识。菌虫进化与环境和时间关系密切,菌虫进化所呈现出的形态更是千奇百怪,菌虫可以是人类看不到的,也可以是看得到的;可以是虫变虫,也可以是石变虫,或者更复杂。
松延年扯下一块黑肉吞入腹中,刹那间体内翻江倒海般难受,不时腹中还发出一阵阵响亮的肠鸣声,那是撕心裂肺般的痛!
呕吐到再没有什么可以呕吐了,松延年这才停了下来。好在身体并无大碍,心中暗骂自己;“松延年呀松延年,你不作死怎么会死?”
休息良久,松延年准备挪动一下脚步,忽然脚下一软,脚下踩的一片石壁居然塌了一个坑,正是呕吐物沾染所在之处。
难道自己的呕吐物能够腐蚀岩壁不成?松延年像打了鸡血似立刻兴奋起来,早已忘了伤疤,蹲在这片石壁上仔细观察起来。
黑乎乎的黏液将一部分岩石腐化成了泥浆,似乎还有继续腐化的趋势。松延年立即抓起一把黏液攀上岩壁,糊在了洞口,直到把所有的黏液都用完。松延年这才疲软的坐在一面凸出的岩疙瘩上,大口喘着粗气。
洞口能否被腐蚀些许,还要等到明天再看,但可以确定的是今夜注定无眠!当黑暗来临后,那些盔头虫又不知会来多少?
想至此,松延年立即撕下了五六片岩石壁,然后打磨成许多锋利的飞刀、飞矛,静待黑夜再一场恶斗的到来。
一夜无眠,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夜盔头虫没有来,什么都没发生,是一个平安夜。
松延年待到峡壁内光线更亮些时,攀到了洞顶伸手扣住一角用力往下一扯,“哗啦”一声响起,一个小洞天出现在头顶上方。紧接着,洞天上方传来人类的叫骂声,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而动听的声音了,这让松延年灵魂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