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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取决于你的观察角度,普通人看来世界也许是美好的,然而他们不会看到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流,书中主角陈自强,本来只是一名普通军人,一次偶然的机会,彻底改变了他原本的人生,在使命与责任的召唤下,面临梦想与现实的抉择,他毅然决然的走上了一条充满未知的漫漫长路,军营里的日常训练,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与交融,神秘的雪域高原,原始森林中的废弃防空洞,以下内容将一一为读者展现。
主角:陈自强,沈芸儿 更新:2022-12-25 11: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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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自强,沈芸儿的其他类型小说《武战巅峰》,由网络作家“罗非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取决于你的观察角度,普通人看来世界也许是美好的,然而他们不会看到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流,书中主角陈自强,本来只是一名普通军人,一次偶然的机会,彻底改变了他原本的人生,在使命与责任的召唤下,面临梦想与现实的抉择,他毅然决然的走上了一条充满未知的漫漫长路,军营里的日常训练,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与交融,神秘的雪域高原,原始森林中的废弃防空洞,以下内容将一一为读者展现。
五月的一个下午。
陈自强被两名特级战士押解着,上了一辆专门运送重犯的封闭式囚车,上车以后,还没等他屁股坐稳,便有人把手铐脚镣递了上来,陈自强似乎没有料到官方竟然这么‘重视’自己,惊诧之余,也不多做反抗,当下老老实实的任由他们给戴上自己这套象征‘罪恶’的行头,纵使如此,车里还有两名战士用枪指着陈自强,保险全部打开,弹匣中压满了子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被人当做犯人对待。”陈自强无奈的笑笑。
“闭嘴,不准讲话。”一旁传来监管人员严厉的声音。
“靠,不就是说句话么,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就算是在部队里,上司对自己也得礼敬三分,而如今不管是什么角色都能对自己大呼小叫,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
陈自强心里颇有些不爽。
“好吧,我只问一句,你们这次提审我,是不是打算送我上路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把头套给他戴上!”
那人又是一声厉喝,接着拿出来一个黑乎乎的物件。
陈自强打眼一看,却是一个黑布头套,好家伙,敢情是真把自己当成败类对待了!
”shit!”
不满归不满,不过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陈自强,男,汉族人,年龄20岁,至今未婚,20岁以前曾经服役于某一线作战部队,为人作战勇猛,素质极强,曾经在战场上立过无数战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然而就是这样一枚冉冉升起的新星,却在他刚过完20岁生日那天,被自己的上司,亲手送进了军事法庭。
汽车在江陵市宽阔的道路上急速行驶,中途没有任何停顿,十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由于被戴上了头套,陈自强看不见任何东西,恍惚间,只听到‘咔嚓‘一声车门响,随后便有几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下车。”
就这样,他被人连拖带拽,身不由己的随着这几名特警战士走下了车,一路上亦步亦趋,兜兜转转,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穿过几道厚重的铁门,没多久,陈自强就被带到一间狭小逼仄的密室。
几名特警将陈自强摁在铁椅上坐好,随即拿出金属杆固定住他的身体,跟着又锁好手铐脚镣,最后仔细检查了一遍后,这才离开了房间。
“老沈,人我给你带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走廊里似乎有人在谈话,听起来像是在交接什么。
“放心吧,一切有我呢,哎,对了,你们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此次事件性质十分恶劣,上级得知后非常震怒,包括李团长在内的三名团级干部,当场被降职,余下各级连排长也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处分,你也知道,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一人有罪,全体都要连坐,话说回来,这小子这次惹的祸可是不小,咱们特一团自打成立以来,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战士。”
“嗨,那有什么,像他这般年纪,眼下正是气盛的时候,何况又是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偶尔做出些出格的举动,也情有可原....我听说这小子所在的特一营虽然被记了大过,不过几乎所有的战士都没有对此事产生抱怨。”
“打住,战士们不抱怨只能说明他们注重战友情分,但这不能代表战士们的立场,老沈,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我都是过来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透,虽然我也觉得上级的处理方式有失偏颇,不过这毕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所以咱们还是就此打住,别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说的也是,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年轻人,本来拥有着大好的前途,却因为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这个家伙的履历我也了解过一些,20岁就升到了上尉,啧啧,坦白讲,特一营自打成立以来,还从没有出过这么优秀的战士。”
“不错,放在平时,像他这种人,即使放眼三军,那也是首长们的宝贝疙瘩,特一营出来的人,又有几个不是精英?只是这次提审结束以后,或许他就要离开部队了。”
“嗯,龙游浅水啊....”
“嘿嘿,不管是真龙还是孽龙,现在都被你老兄攥着,至于能不能升天,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话的声音渐渐淡去,脚步声却是越来越响,陈自强耳根一动,知道说话的人进来了,紧接着,有人揭开了他的头套,首先扑入眼帘的便是一团刺眼的强光,那是墙上的照灯发出来的,这东西又热又燥,经常被拿来当作刑讯的利器,来人与陈自强中间隔着一张长条桌,除此以外,整间屋子里再无一样多余的物件。
陈自强眯着眼睛,显然还有些不太适应,他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这是一个年近中旬的军官,面容严肃,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似乎不太好说话,
他在陈自强对面坐了下来,当下并没有立即对他展开刑讯,而是两眼如炬,一瞬不瞬的盯着陈自强,锐利的目光仿佛凝成了实质,这是他一贯的手法,目的是为了先从心理上压倒对方,然后再循序渐进,直到问出他想要的。
对于普通犯人而言,这类手段通常都会奏效,可对于陈自强而言,却是没有半点效果,因为他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磨难,早就已经心如铁石,他甚至半夜敢在乱坟岗睡觉,在敌人的尸体里找吃的,这种程度的审讯,在他面前根本毫无半点威慑力。
军官皱了皱眉,似乎对他的表现有些惊诧,但也只是诧异了一秒,马上恢复了镇定。
于是乎,审问开始了。
“姓名!”军官冷冷的说道。
“陈自强,字定方,暂无别号。”陈自强懒懒的答道。
”没问你这些!”军官没好气的说。
“年龄。”
“二十岁。”
“哦,还很年轻嘛。”军官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是啊,刚过完生日,就被你们抓进来了,还送了我一副银手镯,冷冷的,真贴心!”
陈自强哼哼道,似乎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很无所谓。
”请你注意你的态度。”军官陡然加重了语气。
“yes sir.“陈自强回应道,表情依旧是懒洋洋的。
“知道为什么请你进来么?”
“知道,我杀人了。”陈自强停了一下,紧接着纠正道:“准确的说法是杀敌.”
”杀敌?谁是你的敌人?”军官继续质问。
“这还用问,当然是那三个战俘了。”
“可是根据资料显示,你在开枪射杀他们之前,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并且放弃抵抗,陈自强,你也是个老兵了,我军善待俘虏的政策,我想不需要我跟你再重复了,而且就情报来看,那三人都不是一般的俘虏,其中甚至还有一名校官,在此我想请问你,为什么要在上述情况下,坚持射杀俘虏?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杀人动机?”
陈自强被这句话问的心中一凛,脑海中骤然泛起回忆,那是半月前的前线战场上,他所在的特一营作为尖刀部队,与敌人的一支部队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有死伤,上级马上察觉出来对方的不同寻常,可以说,双方都是势均力敌,在这种情况下,俘虏就显得尤为重要,于是上级立刻下达命令,要求部队特一营采取迂回的策略,避免正面交锋,力求抓到活的战俘,可是情况哪有那么简单,敌我双方的战力,本就相差不多,特一营的战士豁出了全部火力,也才跟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如今上级一句命令,又要抓捕活的战俘,这无疑是在给特一营的战士增加作战难度。
不过身为军人,战士们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终于在敌我双方战损比高达一比二的情况下,敌方部队的三名战士被我方成功抓获,不过这三名俘虏异常狡猾,趁着战士们松懈,一不留神就抢过了武器,随后立即射杀了两名负责看管的士兵,其中一名士兵还是陈自强的老乡。
陈自强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情况,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不是因为他不能接受死亡,只是不能接受这种毫无价值的死亡,更可恶的是那三个俘虏在开枪射杀我方战士后,马上就扔下了武器,跪在地上,装起了可怜,嘴里还流畅的背诵起日内瓦公约,陈自强怒从心起,一个短点射,直接将这三个人当场射杀了.....
这件事情严重的违反了部队的纪律,不出意料地,陈自强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陈自强也没有想到,他一时的冲动,竟然会成为军方控诉他的罪证!
“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军官深沉的说道,“年轻人做错事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敢于面对,勇于担当,如果你好好合作,那么念在你曾经为国建功的份上,我可以法外开恩,少让你吃些苦头,当然,你要对自己的行为据实交代。”
这番话说的很有水平,恩威并施,意思也很明显,可以用八个字概括,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看着对面警员那张一丝不苟的脸,一种深深的无奈在陈自强的心里油然而生,他平生最怕的麻烦事果然还是降临到了他的头上,此时此刻,陈自强只觉得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真不应该头脑发热,这一下子,自己的军旅生涯,或许就要画上句号了。
“唉,我刚下山时,师傅说我阅历尚浅,道心不坚,那时我还心有不服,觉得自己从小生长在佛门,算是半个出家人,何来道心不坚一说?想不到,今日果然被心魔所误,犯下了嗔戒,想来也是我命里该有此一劫啊。”
“罢了。”
陈自强思索了一下,忽然痛快的说道:“我也不用你问了,我自己说吧。”
军官见他忽然转变态度,不由得有些欣喜,话锋一转:“很好,我们的政策你应该也了解,不抓错,不放过!现在你可以据实交代了。”
随后,陈自强便一五一十,把自己如何看见俘虏抢夺战友的枪械,并向他们射击,又是如何佯装可怜,以及自己开枪击毙了三个人,简明扼要说了一遍,言语之中也并未对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刻意隐瞒。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说完,陈自强长出一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我不认为我的行为构成杀害俘虏的罪名,我只是被迫执行作战条例。”
军官安安静静的听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并把这些事情在自己的脑子里走了一遍,作为一名资格老到,阅历丰富的军官,他很轻易地就判断出眼前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在说谎。
“就算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然而,关于你当时的行为。”军员微微沉吟。
就在这时,铁门外忽然有了动静,只听一阵哗啦响动,刑讯室的门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被人从外边打开了,紧接着,走进来两名身穿绿军装的中年军官,从衣服上的肩章看来,其中一人的军衔竟然比屋里这位还要高出两阶。
军官一瞧,赶紧站起身来,向那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
被他称作’首长‘的军官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另一名年轻军官微微笑了笑,说道:“赵参谋长,这位首长要见一下这个人,已经跟上面打过招呼了,请您通融一下。”
这几句话说得轻快,但是任谁也不能忽略其中蕴含的分量,赵姓军官听了,丝毫不敢怠慢,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首长了,请您自便。”
他一边侧开身子,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边忍不住瞧了陈自强一眼,心下更是对这两名军官不请自来的举动充满了疑惑。
那名年轻军官转身对那名军衔高的说道:“首长,请问是这个人么?”
“不错,我要找的就是他。”军衔高的点了点头。
“小王,我要和他说几句话,你先和这位一起出去吧。”他吩咐道。
“是。”那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等到那两人一走,军官便对着陈自强坐了下来,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他也不着急问话,盯着陈自强瞧了有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
“臭小子,想不到是我来了吧。”
“还真没想到,嘿嘿,宋叔,这么长时间不见,我还以为您把我给忘了呢。”陈自强咧着嘴笑了笑,心里不禁一暖。
这人正是陈自强的叔叔,宋东来,其实陈自强并非生来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的父亲也是一名军人,母亲是机关里的高层,只是二人工作性质特殊,具有一定的保密性,使得童年时期的陈自强,基本没什么机会跟父母见面,他刚一懂事,便被父母寄养在寺庙,监管人就是这位宋东来,他跟陈自强的父亲是极为亲密的战友,父亲因为忙着工作,对陈自强无暇照顾,于是就委托他,作为陈自强的临时监护人。
宋东来也对他很照顾,在他小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挤出时间去寺庙里看他,并为他取了个名字叫陈自强,取自强不息之意,希望他能积极向上,好好做人。
一开始的时候,陈自强还会躲到没人的地方,偷着伤心流泪,不过他天性乐观,庙里的师父又和蔼,再加上日日夜夜饱受佛法熏陶,时间一长,渐渐地,他也就在那里安顿了下来,并不那么执着于父母怀抱了。
长大以后,在宋东来的安排下,他自然而然地加入了祖国的部队,并且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士兵,近年来,由于各自在军中担任着不同的职责,叔侄两人很少有机会碰面,但谁能想到,就在此时此刻,陈自强竟然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审讯室里,见到了自己久未谋面的亲人,这叫他如何能不高兴?如何能不激动?
“是啊,有几年没见了,你小子变化挺大,呵呵,看起来似乎成熟了不少。”宋东来和蔼的笑了笑。
“叔叔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年轻。”陈自强也笑了。
“臭小子,长能耐了,学着会说话了。“宋东来剑眉一挑,看着眼前的戴着手铐,身披铁索的陈自强,心底一酸。
不由得一阵感叹。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都过去二十年了,当年的‘鼻涕虫’,如今都长成棒小伙了,自己又怎么能不老呢。
“圆觉大师还好么,我已经有六七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
陈自强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也快有两年没有看望过他了,本来还想趁着这次假期,回去见他老人家一面,结果又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想暂时应该没有什么机会了。”
寒暄过后,陈自强面色一正,开门见山的说道:“叔叔这次是专门为了我的事情来的?”
“也可以这么说,”宋东来犹豫了一下,手指轻刨桌面,说道:”其实我本来是要去北林市出差,今晚暂时住在江陵,可是突然有人打电话给我,让我到这里来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我这才知道是你小子惹出事情了。”
“这...都怪侄子不争气,劳叔叔费心了...”陈自强悻悻的说道。
宋东来闻言,似乎颇不以为然,摆了摆手,说道:“大致情况,我已经从相关部门那里了解到了,虽然你的行为有点莽撞,但是本质上并没有什么错误,身为军人,在战友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当然是要当机立断,挺身而出!”
“也算不上挺身而出吧,这件事情我也有错....”宋东来这么一表态,陈自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宋叔,您是我在这世界上最近的亲人了,您就告诉我一句实话,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望着陈自强倔强的的表情,宋东来终于叹了一口气,回答他道:“你犯的事情可大可小,我虽然能够把你从这里带出去,但关于你的去留问题,,,”
”我的去留问题?什么意思?“陈自强眉头一皱,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我们国家的军队,自从在战火中成立以后,一向以作风正派,纪律严明而著称于世,你大概知道,政治部对一名战士的政治审查有多严苛,他们绝不会容忍士兵在服役期间做出任何抹黑部队的行为。”
“要除去我的军籍么?”陈自强陷入了沉默,许久,才低声道。
“有这个可能,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宋东来见他神情沮丧,显然受了不小的打击,虽不忍心,却还是点了点头。
陈自强看了叔叔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很是严肃,忽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之感,从他的心里蔓延开来,这些年来,陈自强之所以能够在军队中发展开拓,全都要靠叔叔的栽培,而陈自强也没有辜负他的心血,他作战勇猛,刻苦训练,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献给了部队,可就在他一心一意,打算在部队里干一辈子的时侯,忽然有人告诉他,自己将要被迫离开这里,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从军路上的引荐人,陈自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关于未来,他完全没有规划,因为他的根扎在部队,对于社会,他基本算是半个小白,战场上的杀敌本领放到这里,完全没有一点用场,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也许返归乡里,继续当他的小沙弥,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也许跑到香港街头,做古惑仔,跟学友一起推车卖鱼蛋。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自己有错在先呢,叔叔虽然位高权重,却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件事情的结果,能把自己从这里捞出去,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努力了。
”如果这是上层的意思,我服从。”最终,陈自强呼出一口闷气,强忍着心底的压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上面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一旦确认,基本不会再改变。”宋东来沉声说着,他的心情同样很沉重。
“不过……”忽然,宋东来话锋一转。
”不过?”陈自强精神一振,本来已经死掉了一大半的心,立即再次恢复活力。他听出了宋东来话里的意思,事情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按照我的意思,像你这样优秀的战士,更应该留在部队里,继续为祖国效力!”宋东来面色一敛,颇有些郑重其事道:“小子,听说过101第一特遣队吗?”
“101第一特遣队?”
陈自强一下子愣住了,在军中效力这么多年,不论是什么样的部队,他都略知一二,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支部队采用这样的番号。宋东来的话实在叫他摸不着头脑,于是不禁问道:“那是一支什么部队?”
宋东来清清嗓子,娓娓说道:“101第一特遣队,是在1977年建立的,这支部队素质极高,其中所有的成员,都是来自全国各个部队精英之中的精英,他们装备了最精良的武器,具有其他部队望尘莫及的攻击性以及机动性,主要任务是对世界范围内,一切威胁到国家安全的恐怖分子实施有效打击,是我们国家目前最为精锐的反恐力量,由于其存在具有保密性,所以始终不对外公布,就连许多部队里的高层,都对他们知之甚少,你没有听过这支部队的名字,也很正常。”
陈自强瞧了宋东来一眼,斟酌着问道:”您的意思是,要我加入这支部队?”
”是的。”宋东来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经过上层多方面的审查,你的履历、文化以及技能,全都符合他们的要求,而你所犯的纪律,他们也不追究。”他一边说,一边打量陈自强的神情,在他本来的预想中,这小子应该是无比兴奋的,要知道,能够加入到这样一支强悍的部队中,可是许多士兵毕生的梦想,但凡好男儿,哪个不想驰骋沙场,好去谋一份功名利禄,博一个封妻荫子?
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陈自强居然给了他一个截然相反的回答,只听他说道:“对不起叔叔,我拒绝您的提议,您还是让我回庙里继续陪伴佛祖吧。”
“什么?”这一次,轮到宋东来愕然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张方脸涨的通红,显然情绪十分激动,他想不明白陈自强为什么要拒绝他。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他狠狠的捏着桌角,眼睛瞪着陈自强。
“很简单,佛祖他老人家虽然未必待见我,但他毕竟不会让我拿着武器去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搏命,您也别生气,我是真的够了,这些年为了国家,我负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就不跟您一一细说了。”陈自强轻声说着,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小溪缓缓流入大海,水底却是深深掩埋着的悲凉。
“我并不想怨天尤人,我能走上这条路,虽然有着您的意思,但终究是我自己愿意的,不能怪任何一个人。”
“可是我就是想啊,这么多年来,我流血受伤,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祖国和人民!”宋东来忍不住插言道。
”嗯,为了祖国和人民..“陈自强也不反驳,他喃喃的重复这句话,似乎仔细品味着话里的含义,良久,他忽然语气坚决的说道:“可是这一次,我要为我自己活一回。”
“你...”宋东来瞪大眼睛看着陈自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陈自强的话就像一只拳头,打在他的鼻子上,他难以相信,这个从小被他看着长大,成年后又寄予厚望的孩子竟会说出这么自私的话!
他曾经视他如同己出,也曾为他感到过骄傲和自豪,但是在这一刻,宋东来忽然惊觉,原来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陈自强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他甚至升起这样的怀疑,自己多年以来倾注在他身上的心血,恐怕要全部付之东流了。
宋东来大口呼出几口气,缓解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你果然长大了,要是放在以前,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如咱们叔侄两个就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好好谈谈心,你说你不想继续留在部队,我倒要听听你的理由。”
陈自强抬起头,对上了宋东来的眼睛,一改平日里懒散的神气,接着说道:
“小时候我住在山里,那里条件很差,但是人们很朴实,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上山的路太远,寺里的和尚如果想要下山,往往要走半天的时间,我那时刚刚住进山里,一切还都不太习惯,不习惯做早课,不习惯和尚们过午不食的规矩,直到我遇到了圆觉大师,他有一副慈悲心肠,不仅愿意教我武功,并且还对别的和尚吩咐,我不是佛门中人,所以不用守他们的规矩。
当时我最讨厌的事情是爬山,因为圆觉大师要传授我轻功的法门,所以我每天都不得不去爬一次山,山路很长,我年纪又小,常常坚持不下来,圆觉大师也不罚我,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我必须练成轻功,直到可以做到一天之中重复上山五次,因为我的父母住在很远的地方,如果我走的不快,可能一辈子也到不了,我当时信了他的话,从此以后刻苦练习,再也没有喊过一次苦,叫过一次累,几年下来,磨烂的旧鞋可以堆满一面墙。”
宋东来沉默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十岁的时候,您安排我去城里上学,收到消息的那天,我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觉,还特地准备了一双崭新的粗布鞋,想着一到城里,就再也没有人管我了,可以尽情的去跑,当时我已经练成了轻功,较起真来,就连寺里的长老都不如我跑得快,我想如果知道父母在哪,一天就能到他们那去。”
陈自强顿了顿,语气突然转入悲凉,“直到后来我去了城里,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傻,到了学校,我更加知道,原来人如果想到一个地方去,除了用轻功或者骑马以外,还可以坐车,坐船,坐飞机,即使轻功练到最高,也不如他们一半那么快,小的时候总以为,这世上最长的路,不过就是从山上到山下,其实不是,上学后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除了我们国家,还有一个国家叫g国,就在地球的另一端,要想去往那里,就算坐飞机,也要几天的时间,中间还隔着海,如果只用两条腿,恐怕一辈子也到不了,我不清楚我的爸妈到底在什么地方,可是无论他们在哪都改变不了我心里难过的事实,不是因为圆觉大师对我说谎,而是因为我发现世界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对这个世界而言,我个人实在微不足道,就像是恒河中的一颗灰尘,城里的学生也没有一个穿粗布鞋,当我穿着它自以为是的满操场疯跑时,却发现同学们全都用一种看待怪物的眼光看我。”
宋东来还是沉默....
“再后来,我考进了中学,每次听到历史老师讲起关于先辈们隐姓埋名,为这个国家默默付出一生的光荣事迹时,我都忍不住幻想,幻想着自己的父母应该也像他们一样,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研究着类似火箭导弹那样伟大的工程,有一天他们研究成功了,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作为他们的儿子,我并须体谅他们的苦衷,并要为他们感到骄傲。
十六岁我进了部队,第一次上战场,就因为经验不足挂了彩,当时我被两颗流弹击中,命悬一线,卫生员看了一眼伤口,马上就把我抬到一个帐篷里,要我写下遗书,我记得帐篷里还有几个战士,他们年龄都比我大,都跟我一样,是从战场上被抬下来的,也被要求写遗书,所有人都忍不住哭了,只有我这个年纪最小的兵没哭,当时我不是不想哭,而是根本哭不出来,因为我所有的眼泪早在十岁以前就已经全部流干了。”
陈自强说着说着,忽然笑了出来。
“不瞒您说,我长这么大,还没交过女朋友呢。”
他的脸难得的红了一下。
”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可以的话,就不要再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了,找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朋友,结婚生子,然后过完自己平静的一生,似乎也不错,我这么说,您也许会失望,但我还是要说,因为这才是真实的我。”
陈自强将目光移向别处,声音有些空泛。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从来都不只是一句简单的口号,我以此为信条,严格遵守了二十年,可是在他们眼中,我真的找不到自己,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宋东来长出了一口气,表情再次恢复平静。
“看来你是不会考虑加入‘101第一特遣队了’。好吧,我也不想勉强你,说起来过去这些事情上我也要负有一定的责任,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叔叔言重了。”
宋东来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好生恶死,自古以来就是人之常情,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从这里出去以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不必再继续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但关于你父母的事情,就...”
“我父母?”陈自强愣了一下,脸色唰的变了。
“他们怎么了?“
“他们遇到问题了。”宋东来沉吟着说,脸上掠过一丝凝重。
陈自强彻底愣住了,心脏忍不住一阵狂跳,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得到父母的准确信息了,在他的字典里,甚至很少出现这两个字眼儿,但那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还是不由分说地揪着他的心肠,牵引着他的情绪。
宋运来看了他一眼,随即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陈自强面前的桌子上。
”这张照片是他们两年前拍的,你看看吧。”
照片是在野外拍摄的,地点似乎是在西域高原的某处,远处依稀还能看到雪山顶上,皑皑的银光,有几只野牦牛在他们附近徘徊,帐篷前立着一男一女,约莫四十多岁,男的中等身材,面色黝黑,下巴蓄着短须,穿着一身野战服,手里拿着一支手枪,女的身材偏瘦,穿着一套冲锋衣,戴着一顶渔夫帽,手里拿着望远镜,正在对着一个方向眺望,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似乎都在戒备着什么。
那是陈自强的父母,是他在梦里经常可以见到的人。
他想伸手摸摸照片上两个人的脸,但是他办不到,他的手被手铐锁住了。
“你刚才说,你以前总是猜测,爸妈究竟是在做什么工作,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猜的没错,你的父母的确在研究一项工程,而且是一项十分重大的工程,因为保密条令的关系,关于他们的事,我也知道的很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目前都还活着。”
”我想见他们一面!”陈自强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见不到他们的。”宋东来摇摇头。
“为什么?”陈自强急切地问。
“因为就算是我,也仅仅知道这寥寥几句信息。“宋东来直截了当的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份,想要越过一切,直接见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们?”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宋东来深深的看了陈自强一眼,重新提起话头,“只有加入到101第一特遣队,你才有可能接触到那个位面上的信息,也就有可能了解一些你父亲以及你母亲的一些事,除了这个办法以外,基本上没有别的途径。”
”101第一特遣队。”
陈自强觉得这些话像是重锤打在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冲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宋东来知道他猛然间接触到这么巨大的信息,一时之间,必定难以承受,当下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
他直视着陈自强的双眼,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世界其实很公平,有光照的地方就会有黑暗,同样的,想要得到一个东西,就得付出相同的代价,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残酷,但是身为男人,你只能选择承受,身为军人,你更加没有拒绝的理由!”
陈自强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终于低声说道:“宋叔叔,我想好了,我同意加入’101‘第一特遣队。”
话虽如此,但他其实并未完全理解宋东来说这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更不会知道,当他选择加入’101第一特遣队’后,自己将会迎来另一种全新的人生,国家安全局的技术人员几乎不用花费任何多余的力气,就可以把他那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人生履历,全部修改一遍,另外一些秘密的数据则被隐藏起来,他将不能再享受正常人的生活,再没有正式的身份,甚至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与陈自强正在经历的不同,那是一个充满着未知与凶险,杀戮与死亡,残酷与丑恶的复杂世界,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些角落,渐渐对他拉开了帷幕。
但他仍然义无反顾,眼睛里似乎有火花闪动,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即使化为灰烬,也要努力的去汲取那一点光和热。
“那好。”宋东来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需要你在这份文件上签下你的名字,其余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干净。”
他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份文件,忽然,他愣了一下,旋即失笑,拍了拍脑门儿,说道:“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他指的是陈自强手上还戴着铐子,不能下笔写字。
“你等一下,我去叫人给你拿钥匙。”
“不用了,宋叔。”陈自强无所谓的笑笑,抖了抖腕上的铁链,”你也知道,这东西对我根本起不了作用。”他说着,作势就要鼓起内劲,扯断铁索。
宋东来急忙拦住了他。
”我知道你小子能耐大,可这是政府的财产,你别胡来,我还是叫人拿钥匙吧。“
审讯室外,阳光明媚,那名负责审讯陈自强的军官还没有离去,正在门口跟人说话,见陈自强与宋东来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宋将军,你们这是?”
宋东来停下脚步,扭头看了陈自强一眼,“这个人我要带走,相关事宜稍后会有人通知你,有什么麻烦么?”
那军官听他这么一说,微微躬身,有些恭谨的应承道:“哪里哪里,早知道是这样,我们也不用费那么多力气了,呵呵,还辛苦您亲自跑一趟...”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宋东来摆了摆手,“我以我个人名义担保,但凡他出去以后做出半点危害社会的行为,我将代表军方第一时间清理门户,在此,也请你们相信我的判断以及能力。”
“这个自然,您宋将军的大名,我也略有耳闻。”军官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只好照办。
“嗯,代我向你们长官问好。”
“是,您走好。”
陈自强从密闭监狱出来后,在宋东来的安排下,坐上了一艘海军军舰,趁着夜色,二人离开了江陵,向某处不知名的小岛进发。
据宋东来说,101第一特遣队的大本营就在那上边,国家之所以把他们放在岛上,一来是为了隐蔽,二来则是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对全球范围内的目标实施快速打击。
从江陵出发登岛,坐船也要十几个小时,考虑到行程比较远的关系,二人都被安排在底舱。
陈自强躺在一张沙发上,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变化,时间与空间不断转换,联想起自己以往的经历,他很自然的想起了一段话。
”老屋离我愈远了,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气闷。”
那是一代文学名家鲁迅先生的在他的作品,故乡里的名句,他在将要离开故乡时,触景生情,于是将自己浓浓的眷恋以及不舍全部宣泄在了纸上。
眼下陈自强这般情景,与他何其相似!
自己即将踏上新的征程,那里不再属于过去,一旦走上这条路,他将再也无法回头,再也无法回归到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去过那种万家灯火,柴米油盐的小日子,心只会变得愈发坚硬,除了兵器与战斗,再容不下别的什么....
这样想着,他很快速的就进入了梦乡。
他的身体微微蜷缩,两手护在胸前,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衬着他那张略显青涩的脸庞,活像一只悲伤而又充满戒备的兽类。
望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庞,宋东来心里正是百感交集,这一次送他去特遣队,也是逼不得已,他也不忍心让陈自强每天都过那种出生入死的生活,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在商战场上开枪射杀了战俘,虽然他的动机是好的,那三人从某种角度来看,的确是死有余辜,但当时的背景,并不允许陈自强按惯有的方式解决问题,即便是放在战场上,误杀这种行为,也要上军事法庭。
更何况,未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为了早日见到父母,陈自强必须走上这条充满挑战的路。
舱内的气氛有点安静,陈自强沉沉的睡着,宋东来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时,舷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海军走到宋东来身边,轻声说道:“宋将军,我们到了。”说完,还瞥了眼陈自强。
“好的,谢谢你们。”宋东来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轻轻拍了两下陈自强:“臭小子,该醒醒了,我们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
陈自强悠悠醒了过来,伸手揉了揉眼睛,目光还有些茫然,颇有点‘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意思。
“呵呵,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这就跟我上甲板吧。”宋东来很和蔼的笑了笑。
陈自强这才点了点头,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跟随宋东来走出底仓,刚一登上甲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汪宽阔的海面,依稀可以看到,在那水天相接处,有一座壮美的岛屿,正在向他招手,此外,还有一艘侧面印着国旗的小型快艇,停在一旁,看样子,还得搭乘这艘快艇才能到达目的地。
“……臭小子,这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宋东来站在甲板上,任由海风吹打着他的脸庞,眼里隐隐泛出泪光。陈自强天性乐观,但此时此刻,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酸楚,叔叔说的不错,自己加入101特遣队后,不仅每天都要经历水深火热,更可能一招失足,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虽然还有一双父母,但更多时候,那只是他脑海中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多年以来,他早就把宋东来,当作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在里边好好干,你是英雄的后代,一定不要给父母丢脸,明白么?”临别之际,宋东来仍不忘对陈自强进行最后的训示。
“....”
陈自强沉默了一下,忽然冲着宋东来,敬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我保证,一定不给您丢脸!”陈自强沉默了一下,忽然冲着宋东来,敬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宋东来纵是铁汉,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禁大为感动,他一个虎扑,把陈自强狠狠的拥进了怀里。
男人间的告别不需要复杂的形式,随后,陈自强终于在命运的驱使之下,登上了那艘通往未来的快艇。
俗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那座无名岛看起来近在眼前,但一旦走起来,却足足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才赶到,马达声轰然作响,短小精悍的快艇在深夜之中快捷的就像是一条旗鱼,对于101第一特遣队的欢迎仪式,陈自强还是比较好奇地,他先前还认真的琢磨过,这样一只神秘的特种部队,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接洽自己,以他们的实力,出动一架武装直升机应该不过分吧。
然而事实却是大相径庭,对方只是出动了一艘小小的快艇,还是那种只能容纳两个人的摩托快艇,驾驶员也是一个年轻人,他戴着一副防风眼镜,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海军迷彩,在暗弱的海面上,陈自强无法看清他的面貌。
这家伙也根本没打算回头,打从一开始就留给陈自强一个酷酷的背影,于是陈自强便一个人坐在了船尾,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却着实令陈自强狠狠的吃了一惊,原来他的驾驶技术十分高超,他甚至不用灯光照明,仅仅凭着自身经验,便能操纵脚下的快艇在黑如墨染的海面上自由穿梭。
两个人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海风齐刷刷的吹得向后倒去,依稀可以望见不远处点点的火光,似乎是渔火,飘摇在海面上倒有几分神异。
慢慢的靠近了,摩托艇在一个隐蔽的港口停了下来,陈自强登上无名岛,仰头望去,只见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之上,月色笼罩之下,宽广辽阔的无名岛就像是个铁铸的巨人矗立在海天之间。
周围是一片碧绿的草坪,先前所见到的也不是渔火,而是岛上的照明灯发出的光亮,从位置看来,应该是在岛的上面。
与陈自强想象中不同的是,这座号称最强部队驻扎的大本营,从外部看来,并没有任何神秘色彩,整个岛屿占地宽广,整体氛围安静又祥和。
“在想什么?”陈自强正愣神间,忽然听到那名驾驶员向他问了个问题。
“我在想,像这样的一座军事基地,戒备应该是极为森严的,可我怎么没有看见守卫还有巡逻的岗哨?”陈自强如实回答。
“哦,你说这个啊。”驾驶员摘掉风镜,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水汽。
”当然有,不过都设置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例如这边还有那边。”他用手指了指周围,“就在我们附近。”
”明白了,原来都是暗哨。“陈自强恍然,点了点头。
”不过,这座岛屿这么宽广辽阔,要想将如此大量的暗哨配置完善,可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还真有创造力,竟然想到用这样一个地方来建造军事基地。”
“那是当然,也就是101,换做其他任何一支部队,都没有能力和资格,完成如此大规模的手笔,你知道么,这座基地自从成立以来,高层在这上面所花费的物力和财力都相当巨量,如果将这些全部换算成钱,那么即便是投放到全国的金融市场上去,也要抖上三抖。”
“原来如此,照你这么说,这座岛上应该也不会存在那种体型较大的野兽了吧?”陈自强接着问道。
“是的,为了适合战士们在这里居住,101会排除一切不利于人类生存的因素,你所说的野兽,自然是算在其中,不过...”说到这,驾驶员突然话锋一转。
“只有一种东西例外。”
“哦?那是什么东西?”陈自强诧异道。
“蚊子。”驾驶员叹了一口气,突然恶狠狠的说:“这玩意实在是太操蛋了,就算是101也完全拿它们没有办法,谁叫岛上的树木生得这么茂密,生出来的蚊子个头也大,拍死三个就能炒上一盘菜。”
“我最恨蚊子了,我觉得这玩意是上帝造出来所有东西里最没用的,没有之一,就算是从物种中抹除,也不会对生态环境造成一点影响。”
他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自强,问道:“兄弟,你讨厌蚊子么?”
陈自强不意这个话题居然引起了对方这么大的反应,似乎自己回答不讨厌的话,立马就会被他海扁一顿,但他思索了一阵,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呃,我倒是不怎么讨厌蚊子。”
“为什么?”驾驶员闻言,显得有些失望。
“因为我的血型不太容易吸引到蚊子,更多情况下,我吸引的是苍蝇。”
“哈哈哈。”这话听起来十分有趣,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聊过一阵,驾驶员似乎对陈自强很感兴趣,于是问道。
“我叫陈自强,原第五战区特一营战士,你呢?”陈自强大方的回答。
“我叫马东,你也可以叫我浪里白条,因为那是我的代号。”
“嗯,生在浔阳江边,长在小孤山下,看来阁下的水性一定十分精熟了。”陈自强知道这个名字是出自水浒传的典故,说着,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来他方才驾驶摩托艇的英姿。
“哈哈,谈不上,只不过学了一些粗浅的闭气功夫。”马东有些洒脱的笑了笑。
“101不愧是大机关,果然是藏龙卧虎啊...”陈自强又是一阵感慨。
“我看你也不一般呐兄弟,毕竟能来咱们这的,都不是一般人。”马东似有所指的说道。
“呵呵,我没什么能耐,只不过在南少林寺挑过几担水,劈过几天柴。”
“呦呵。”马东闻言,顿时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有些兴奋的说道:“了不得,俗话说的好,天下武功出少林,看来我遇到高手了。”
这一回,对于他的称赞,陈自强没再推诿,而是不卑不亢的说道:”高手低手,得看出不出手,光凭嘴巴说,又怎么能知道呢。“
”呵呵,不愧是练武之人,说话到底有几分脾气。“马东翘起大拇指,说道:“不过看在咱们聊的挺投机的份上,我还是要给你个建议。”
“什么建议。”
“不管你以前是在哪个部队,有过什么傲人的战绩,但对于这里来说,你毕竟只是一个新人,初来乍到,最好不要太过锋芒毕露,因为慢慢往后你就会发现,这座岛上最不缺的就是高手,你这少林寺,还有我这浪里白条,到了人家手里,充其量也就是小沙弥,小虾米,有自信固然是好事,但可不能自信过头了。”
“有那么夸张么。”陈自强被他说的眉头一挑,一股傲气从心底直冲上头。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还有三头六臂不成?高手我又不是没见过,容我大胆的讲一句,就算是在特一营,论起综合素质,我自认也能排个前三,怎么到你嘴里就一文不值了呢?“
“多说无益。”见他不信,马东也没有多作解释,耸了耸肩,说道:“等过一阵子你就会明白,有时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还真就不止三四层楼那么高。”
“哼,说的好像抗日奇侠似的,两手一撕,鬼子就成两半了。”陈自强撇了撇嘴。
“不,比起抗日奇侠,”马东捋着下巴,表情少有的认真。“我更愿意称它们为华夏版的‘复仇者联盟’。”
“总而言之,暂时先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要打听太多,尤其不要到处乱跑,这里很多毒蛇,像什么银环蛇,什么竹叶青,一旦被咬上一口,佛祖来了也救不活你,除了这些,另外还有训练用的雷场,以及大量的陷阱装置,如果没有熟人带路,就算你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要独自外出,明白了么?”
“好吧。”
这番话虽然是出自好意,但陈自强仍是有点受不了他的口吻,听起来就像是大哥在照顾小弟,明明两人都差不多大,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是新来的呢。
因为有着马东的一路护送,陈自强很快就通过了安全排查,两人一路说着,两分钟后,他们踏入了登向山腰的电车。
车站建在码头的附近,位于无名岛的最底端,斜斜的轨道与山体呈45度夹角。
这辆电车,一开始只是用来运送工人的,由于工作的需要,他们每天都要乘着它去山腰那里搞建设,基地建成以后,101高层也没有选择将它废除,就这样一直保留了下来。
车厢里没什么人,只有陈自强和马东两个乘客,两人相对而坐,各自靠着一面长椅。
高天上碧空如洗,月光从错杂的树木间投射而下,洒落了满车厢的银亮斑驳,气氛渐渐静谧下来,偶尔会听到一声嚎叫,林子里,某种不知名的动物在夜啼。
陈自强第一次乘坐这种老式电车,他转头看向窗外,两侧的景色飞速的向后倒退,乌鸦在车顶一掠而过,晚风吹过,树影婆娑,人物也变得迷离,恍惚间,陈自强竟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在通过一条空间虫洞,走到尽头就可以穿越到另一个时空。
“你好像很紧张。”马东看出了他的异样。
“我是第一次。”陈自强点点头,样子有些局促。
“第一次坐这玩意儿?”马东问。
“应该说,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坐这玩意儿。”陈自强纠正道。
“真不好意思啊,夺走了你的第一次。”马东打了个哈哈,“但我并不感到荣幸,另外声明一下,我的取向十分正常,你完全没必要感到紧张。”
“说不上紧张,就是胃里难受,嗓子眼儿发紧。”陈自强嗡声回应道。
“那就是恶心想吐了?我靠,别告诉我,这种车你也晕?”马东猛地坐直了身子。
“轰隆隆!”一个巨大的声音,穿过了黑暗的夜空,切断了两人的对话,陈自强转过头,看见一个黑色的武装直升机,正向无名岛上方飞去。
“是敌袭么?”他下意识地说道。
“哼,以101的防空部署,如果真的是敌袭,又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攻进来。”马东冷笑着说。
“那是...”
“跟你一样。”马东看了他一眼,双手抱在脑后,“新生报道。”
“不过又不完全一样,人家坐的可是飞的。”他仰起了头。“上级还真是重视这小子,竟然派直升飞机出去接他。”
“这人是谁?”陈自强问。
“尉迟靖龙。东南军区总司令尉迟景洪的亲孙子。”
“东南军区的人也来这了?”陈自强诧异道。
“切,那有什么奇怪?101既然号称国之最强之刃,自然是要网罗天下英才,通常的渠道,是从各地方一线部队遴选出优秀的士兵,经过训练之后,正式编入队里,但也有例外,比如这些个高干子弟,他们仗着家族的关系,往往能够跳过之前准备的步骤,直接空降到基地。”
“真没想到...这里也搞区别对待。”陈自强小声地嘀咕,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嘿,这话说的,到哪不一样?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阶层,有阶层当然就有区别待遇。”马东满不在乎的说,仿佛对这种现象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要怨只能怨自己的老子没有出息,要不然他也能享受到同样的待遇。
陈自强突然感到一阵失落,以前他总觉得,只有在社会之中,人才会被分成三六九等,想不到,这套人情关节,同样可以适用在军队里。
这样想着,他就不由得回忆起从前,在新兵连的时候,有的兵身体素质好,脑袋又灵光,有的却很笨,条件也差,通常情况下,等到三个月训练期一过,那些成绩优秀的兵就会被尖刀连队录取,至于那些成绩不好,又没什么背景的兵,则只能被下放到一些勤杂部门,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去农场里养猪,那时候,指导员就会为他们做思想工作,告诉他们,职务存在大小,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
而那些部门也的确舒服,不用训练,没有约束,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获得肯定,待得久了,人心就会变得颓废,变得没有希望,部队并不会因为他们种了多少树,掘了几锹土,就为他们开始晋升之阶,就算他们种的树可以铺满整个撒哈拉沙漠,却仍然不如那些高干子弟,有个好出身,好起点。
“真特么操蛋!”
陈自强扯着领子,大声吼着,他的心里有些郁闷,不是因为同情那些孬兵的遭遇,也不是因为讨厌那些上等人的做派,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这股情绪来自何处,他只是觉得胸口上被人塞进去一块石头,不扣出来就无法呼吸。
“干嘛?看不惯人家?”马东问。
“不是。”陈自强摆了摆手,样子有些无力。
“其实你也不用气馁,他虽然可以走后门,但是能不能通过101的考核还不一定呢,对了,差点忘了问了,你是怎么来这的?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自己主动要求的吧?”马东又问。
陈自强看了他一眼,怏怏地把脸转向了窗外,淡淡说道:“我本是英雄好汉武二哥,只因打死了高衙内,发配才往那个孟州挪....”
“慢着慢着。”马东猛地打断了他,“武松打死的明明是开药铺的西门庆,什么时候变成高衙内了,你这明显是说蹿辙了好吧!”
登山电车在终点缓缓停了下来,陈自强与马东一起走下了列车,这里已经到了无名岛的中间高度。
在这个岛上,一共提供给战士三个等级的住宿区域,中间的a区是给还未通过101内部考核的预备队员住的,b区里居住的才是正式队员,而c区则坐落在整座岛的最顶端,只有101特遣队里的精英,和高层领导才有资格入住,马东虽然比陈自强早来一阵子,却也只能住在a区。
直到日后通过101队内考核,他们才有资格搬到b区,作为正式队员的寝室,那里的环境以及各方面的条件都要比a区要好上不少,b区的每一间寝室都是按照高标准修建的,不但可以保证舒适度,同时还配备了专门的后勤,论条件,就是比起城里的五星级酒店,也不遑多让。
陈自强十六岁从军,历年来,南征北战,辗转各地,算得上见过世面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体面的士兵宿舍。
走进大门,首先见到的,是一个小型的人工湖,两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环绕在湖旁,到了这时候,小区内基本已经看不到人影儿,陈自强和马东沿着小路,直接走进了a区主楼。
101特遣队只对战士的作战素质,以及政治思想要求的较为严格,至于内务条令,相对来说,则比较宽松,对于平日除作训期间战士们的作息,也没有明确规定。
所以即使马东过了12点以后才归寝,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夜已深,楼内一片静谧,陈马二人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
陈自强的宿舍在走廊的最北边,紧靠着一个大窗户。
“终于上了梁山了。”
马东把他送到了门口,又丢给了他一把钥匙。
“请吧,武二哥。"
“这就是我以后安身立命的去处?”陈自强喃喃着,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正是。”马东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陈自强,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怜悯,说道:“差点忘了告诉你,待会儿如果你被赶了出来,可以到下面来找我,我就住303寝室,大不了我跟领导申请一下,让你住进我的寝室就是了。”
“我为什么要被赶出来?”陈自强疑惑的问。
“因为在你来之前,这里已经住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脾气有点怪...”马东摸着鼻子说道。
“有点怪?怎么个怪法?”
“佛曰,不可说。”马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双手合十,装模做样的念了一句佛号。随后侧开身子,冲着陈自强比了个手势。
“请吧,好汉。”说完,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陈自强又好气,又好笑,
他回头打量起眼前这间屋子,有些感到不解,”哼,至于那么装神弄鬼么?难道里边住着什么吃人的妖怪?“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俄顷,陈自强甩了甩头,将脑袋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清空,拿起钥匙,向着锁孔插去。
只听“哗啦”一声,门打开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屋子里竟然一片漆黑,可是马东刚才明明说过,屋子里有人住的。
陈自强略一怔忡,刚想去摸墙上的电灯开关,忽然心中一凛,下一刻,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他几乎想都没想,脚掌猛一蹬地,身形化作一道闪电,向后飞速退去。
“哼。”紧接着,似乎有人哼了一声,一双亮眼,在黑暗中“刷”地一下闪过。
“是谁?”陈自强一声低喝,身子稳稳落在两米以外,他皱着眉头,目光投向了寝室门口。
那人躲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陈自强虽然看不到他,却能感觉出这个人又高大,又强壮,身上散发出的压迫,像是一面气墙,几乎把他整个人推了出来。
“小子,反应不慢吗。”那人不咸不淡的说着,与此同时,寝室里的灯被人打开了。
他的嗓音十分低沉,但很有力,使人听着,像是闷雷钻进了耳朵。
陈自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铁塔般的高个子青年,正挡在宿舍门口,这青年身高超过两米,面容粗犷,体格健壮,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肌肉,仿佛古希腊雕塑一般,极具力量美感。
只可惜,纵使他身材再好,肌肉再发达,陈自强也无心欣赏,他现在只想让自己安顿下来,然后做好准备迎接明天。
不过看样子,面前这家伙似乎并不打算要让自己平安度过,陈自强心里清楚,这家伙或许早就听到了马东跟自己的对话,他一直隐匿着身形,窥伺时机,只等自己前脚踏进寝室的地面,他后脚便向自己扑了过来,要是他反应慢上一点,恐怕当场就得受重伤。
马东虽然已经跟他打过了招呼,但陈自强却没有料到,屋里的人脾气竟然古怪至此,说动手就动手,几乎不给人留有余地。
这算什么,欺负新人?以前在新兵连的时候,陈自强就因为对这种行为不满,为此没少跟老兵起冲突,敢情到了这还要重新回回炉?真把自己当了新兵蛋子了?
虽然他看起来很不好惹,但陈自强却一点也不怵,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面前的青年,摸了摸鼻子说道:“哥们儿,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跟我凹造型,是道德沦丧了?还是人性扭曲了?”
青年对着陈自强一咧嘴,一扭一扭的活动他粗壮的脖子,发出咯咯的声响。
“少废话。”他高傲的仰起头,斜睨着陈自强。
“你打搅了我的好梦,就得付出代价。”
“哦?什么代价?”
“按规矩,你得被我收拾一顿。”
“是你定的规矩?还是部队里的规矩?”陈自强一阵冷笑,同时又有些无奈,他想不明白,怎么连101这里也有这种欺负人的现象。
“这你不需要管,总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青年恶狠狠的说,“要么你自己识相点,从我眼前立刻消失。要么...我找人抬你出去。”
“又多了一个怪人,还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走廊里cosplay施瓦辛格,这到底是支什么部队啊...“
陈自强心里好一阵嘟囔,转眼一看,走廊里仍是静悄悄的,压根没人理会这边的动静。
他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冲着门口的青年摊了摊手。
“我不知道你这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哪学来的,但是不得不说,这样讲话真是太low太傻逼了,因此我建议你没事多刷刷某音,或者看看某手,里边的妹妹不仅说话好听,穿的还凉快,比起你这种中二病晚期...”
那青年不等他把话说完,突然暴起,竟是中宫直取,一拳奔陈自强面门打去。
好快的拳速!
陈自强暗暗吃了一惊,这家伙身上尽是块状肌肉,想不到动作竟然如此敏捷,难怪敢在这里肆意妄为,原来是有着这样的本事。
陈自强不敢大意,等到对方的拳风快要扫到他脸上时,急忙旋身错步,避开了这拳。
那青年见他躲过了自己这拳,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挺腰送跨,再度送出一道力度迅猛的膝顶。
陈自强心中一动,抬起脚掌,猛地蹬在对手送过来的腿上,借着这股反推力,轻巧的跃至半空。
那青年见他身在半空之中,无从借力,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立即腰马一沉,双拳如炮弹般向上旋拧而出。
这一招来势十分猛恶,陈自强不敢与之硬碰,为防受伤,只好故技重施,用脚踩在对手拳面上,好似蜻蜓点水一般,向后倒飞而退,这样一来,他整个身子已经快要被逼到墙角。
那青年两招打不到人,锐气顿时挫败了不少。
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陈自强忽然一展身影,凌空一个后空翻,蹬上了墙面,而后双腿骤然发力,整个人像是一只从高空往下俯冲的猎鹰,向那青年暴掠而去。
原来在这短短的一瞬,陈自强已经想到了对策,他眼见这少年身形壮硕,不动如山,如果跟他迎头对攻,就算吃不了什么亏,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拿他不下,不如采用迂回的战术,先避开他的拳锋,然后再佯装退败,最后趁他招数打老,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再乘隙发动反击。
大个子青年见状,脸上闪过一丝认真的神色,陈自强的反击,无论是时机还是位置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余力进行反击,只能被迫选择防御。
他双手交叉,挡在身前。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陈自强的飞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胳膊上。那速度带起的力道,直接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趔趄。
“够劲儿!”
那青年一声低喝,眼中竟然泛起了一丝狂热,陈自强的身手远远超过他原本的预料,这让本就性格好战的他,变得更加兴奋。
“这家伙可真结实啊!”
两人相触的一霎,陈自强几乎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一块石头上。在身体滞空的瞬间,他探出手掌,在对手稳如磐石的身体上轻轻一撑,随即腰部发力,拧了个旋子,右腿在半空抡了半圈,就像是陀螺一样,横着抽向对手。
他的变招实在太快,太诡异。
这一次,那壮硕的青年连封挡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完,便被一脚踢中,只听“咔嚓”一声,左侧肩胛骨登时被这一脚踢成脱臼。
陈自强一击得手,也不继续进逼,施施然落下,用手拍了拍脚面,冷冷的望着那高个子青年。
“哈哈哈哈哈...”
那高个子青年晃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真他妈的过瘾。”
他随手拭去了嘴角边的鲜血,然后用抓起自己左肩,抵住墙壁,猛力一挫,又是”咔嚓“一声,被陈自强打脱的关节,瞬间再度合好。
这一次,轮到陈自强惊讶了。
“这家伙不仅肌肉强劲,他的意志还要更强。”
两人间的气氛愈发紧张,相互绷紧了神经,四道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在一起,似乎可以迸溅出实质的火花,陈自强不敢大意,小心提防着对手的一举一动,生怕这莽撞的家伙再度向自己攻来,
那名身材壮硕的青年,握了两下拳头,正要再次出手,突然从屋子里传出来一道冰冷的声音,音量不高,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威严,显得很不一般。
“够了,铁木真,停手吧。”
铁木真?似乎是对眼前这个肌肉男的称呼,叫他停手的人,想必是宿舍里的另一位室友。
陈自强心中暗想。
“呵呵,楚兄弟,怎么能就这样算了,我还没把这小子撂倒呢。”肌肉男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言下大有不甘之意。
“算了吧,你们两个实力相差不多,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大家都是战友,何必搞得难以收拾。”
“不可能,刚才只不过是我一时大意,如果全力出手,我有信心在两回合之内把这小子撂倒。”铁木真听他这么一说,颇有些不忿,于是大声回应道。
“哼哼,这话原样奉还给你。”
陈自强冷冷的笑了笑,一面仔细观察铁木真的神态,发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似乎已经暂时得到了休息,并且恢复了状态,那身壮硕的肌肉一旦集中力量爆发开来,绝对会比之前的攻击更加猛烈,因此,他嘴里虽然不客气的回击,精神却是半点也不松懈。
“真是麻烦的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肯罢休,非要惊动纠察,带你们去住禁闭室才舒服么?”屋里那人再次说道,语气之中透漏出一丝无奈。
“还有,那位新来的朋友,请不要介意,我这位兄弟只是想跟你讨教讨教身手,没什么恶意,外边夜深露中,还请到屋子里来说吧。”
铁木真闻言,却没有动,好像在考虑屋里那人说的话,他说的没错,经过短暂的交手,已经可以判断出,这个新来的家伙跟自己的格斗水平只在伯仲之间,如果真要拼命,恐怕谁也占不到便宜,再者,这本来就是一次单方面的试探,完全没有必要弄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这个新来的小子,除了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倒也没什么值得讨厌的地方,更何况,他实在不想面对岛上纠察的严酷面孔。
于是乎,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他便闪开了身子,给陈自强腾出了地方。
见他如此,陈自强也不打算再做纠缠,身形微微一晃,避过铁木真铁塔般的身躯,然后直接从空隙里穿了过去。
当陈自强穿过门口走进008宿舍内时,第一个念头是,这里难不成是一个隐藏起来的五星级总统套房,而不是一间士兵宿舍?
这间屋子面积大约一百五十平方,无论是墙壁地板,还是窗户房门,都采用了极其高规格的装修风格,极其具有艺术美感,屋里的各种家具,以及电器全部都一应俱全,处处彰显出豪华,虽然是几个男兵在一起住,不过一点也不脏乱,也没什么异味,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得知了这里的信息,陈自强差点都要以为来错地方了。
正对着自己的,是一张宽大的白色真皮沙发,此时在这张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穿着军用T恤,年纪大约二十岁的男青年,陈自强打量了他一眼,知道刚才说话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这人面目十分清秀,相较于陈自强的阳刚之气,又额外多出几分柔和,他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显得十分从容,见陈自强来了,便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之中,蕴含着一抹淡淡的欣赏。
“你好,我叫楚臣,代号云霆。”
“你好。”
这小子长得不错,貌似是个美男子,但又不是那种浓眉大眼的类型,陈自强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的长相,硬要说的话,如果他要是去当偶像练习生,那么一定会让那些懵懂无知的小女生发狂到尖叫。
“我叫陈自强,代号释迦,很高兴认识你,今后的日子,也请你多指教。”
不同于肌肉男铁木真的暴力试探,这个叫作云霆的家伙看起来十分斯文,谈吐也很有礼貌,在这种人面前,陈自强并不介意保持谦逊。
“大家是同一间寝室的战友,就不要再拘束了,你既然能通过检验来到无名岛,那便说明你的个人能力相当出色,否则也不会得到这边的认可,我代表808号宿舍欢迎你的到来,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
“谢谢你,云霆。”陈自强回应道。
他的语气虽然很淡然,态度却很温和,加上两人年纪相差不大,陈自强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
“那里是休息的地方,你可以随意的挑选喜欢的位置,铺盖和洗漱用品都是现成的,而且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全部免费,作为号称最强之刃的101特遣队来说,即使是预备队,也可以享有丰厚的待遇,中央很舍得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花钱,所以你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尽管放心大胆的住下来就是了。”
“这支部队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陈自强扭头环视了一圈屋里的环境,微微感叹道。
“以前在特一营的时候,我也曾经和各种兵种协同作战过,可还从没见过有哪一只部队能够享有这样的待遇,这里的条件简直比特勤甚至空勤的标准还要高出一大截。”
两人聊了一会儿,见陈自强放下了防备,云霆便微笑着朝一旁指了指,一边向陈自强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战士代号叫铁木真,是你的另一名室友。”
”哦。”
陈自强偏转过头,看见那个先前跟自己动手的肌肉男已经关上房门,走了进来,听到两人间的谈话,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十分自然,好像之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当下哈哈大笑着向陈自强的肩膀拍去,大声道:“他说的没错,我的名字叫巴特,全名是哈斯巴特尔,代号铁木真,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好兄弟,好安达了。”
“铁木真....”陈自强将这代号在嘴里咀嚼了一阵,”这么说来你是蒙古族人,黄金家族的后裔了?“
“不错。”铁木真慨然的答应,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听过,蒙古人有伤害朋友的习俗,这可不像他们的作风。”陈自强冷冷的说道。
一句话说完,直接让这个性情豪爽的蒙古汉子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云霆知道陈自强是为先前那番比试介意,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替他解释道:“对不起,我这位兄弟性子比较直,做事不会拐弯抹角,如果刚才有冒犯到的地方,我替他向你道歉。”
铁木真本来就拙于言辞,听他这么一说,赶紧一叠声的附和道:“对对对,云霆说得对,我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的,只是听说有新的战友要加入,我手上痒痒,一时没忍住,所以才...”
”所以你就趁我没有防备,一出手就不留余力的向我攻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的拳速有多快,力量有多大,你又知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守得住你的拳头?刚才的情况,哪怕我反应慢上半秒,保不齐当场就得被你打成重伤,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陈自强没有好气的说道。
“呃.....”铁木真知道这件事情上自己不占理,只好尴尬的摸了摸脑袋,随即向一旁的云霆投出一道求助的目光。
“呵呵...”
云霆不想看到他们再继续下去,便道:“释迦,你也不用生气,咱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又都是当兵的出身,碰到一块,切磋切磋身手,也是难免的事情,好在没有出什么事,你就原谅他算了,话说回来,其实咱们三个人中,还要属他来得最早,资格最老呢,不瞒你说,我刚来到这里时,也被他这么捉弄过。”
陈自强闻言,诧异的看了云霆一眼,反问道:“你也被这家伙修理过?看你的样子斯斯文文,一定吃了不少亏吧?”
陈自强理所当然地想着,101第一特遣队的性质,从根本上就不同于其他的作战部队,来到这里的战士,大多数都是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却又不拘泥一格,换句话说,只要在某方面具有特殊的优势,就都有可能被选拔进入101,来到无名岛。
从外表上看上去,这名代号云霆的战士,完全不象是一个经历过战场上血雨腥风的杀神,而是更像一个文职干部,也许是计算机方面的或者工程方面的专家也说不定。
基于这样的想法,当陈自强乍一听到这家伙曾经和铁木真对打过后,下意识的,他便猜测出,当时他一定被铁木真这个暴力肌肉男修理的很惨,想不到当他话一出口时,云霆却是面不改色,反观铁木真,这本来豪迈飞扬的蒙古大汉,竟然在此时此刻,变换了一副扭捏的样子,一张方脸囧的通红,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个么...也不算吃亏,结果算是我小胜一筹吧。”云霆缓缓地说道,与此同时,嘴角扯起一丝神秘的微笑。
”什么?!“
听着他的话,陈自强的心中登时升起一抹郑重,看向云霆的目光之中,也随之多了几分认真,要知道这个铁木真性子虽然粗犷,格斗能力却是一流,不论是力量还是实战经验,都可说是相当丰富,就算是自己,也没把握在不损害自身的情况下将他击败,而听这个云霆的意思,竟然能够胜得上他一筹,这么一对比,岂不是比自己还要强上不少,看来马东说的不错,在这座无名岛上,最不缺的就是高手。
看着陈自强吃惊的神色,云霆不由得失笑出声。
“快别用这样的表情对着我,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能胜过他,也只不过是招式上有些取巧了,要是拼硬功夫,我未必就能及得上你们两个。”
“说得对,那一次是我技不如人,不过我也只是输在了技术上,要是说起实打实的硬实力,谁胜谁负还要两说。”铁木真小声的嘟囔着,似乎对自己曾经战败于云霆这件事颇为耿耿于怀。
陈自强根本没搭理他,只是微微沉吟着,然后说道:“赢就是赢,输了就是输了,战场上可不会给人解释的机会,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么以你的实力,足够当得上一流水准了。”
“这你可就错了,战友,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101第一特遣队,讲句毫不夸张地话,在这个地方,随便遇到一个扫地的家伙,可能都有过人的本领,像我们这样的人,在这座无名岛上,何止有几百个。”云霆随意的摆了摆手。
“几百个?”
“干嘛那么惊讶,刚才你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栋宿舍楼的面积有多大么,区区几百个人,这里还是放得下的,不过你要明白,虽然我们这些都通过了不同的方式,获得了进入101第一特遣队的资格,但我们毕竟只是预备队员,只有通过考核才能成为正式队员,到那时候,人数就会迅速锐减到几十人,甚至十几人,而没有通过的队员,则会被遣返到原来的地方。”
“原来如此。”陈自强恍然的点了点头,说起来,这套选拔精锐的程序,自己以前也曾经历过,说到底,不过是大浪淘沙,始见真金的做法,并非难以理解,只是没有想到,这座无名岛上,竟然会有那么多的一流高手,而且淘汰率同样是如此之高,看来自己的将来的路途注定不会走的太过容易。
云霆似乎也从陈自强的神态中发现了几分凝重的神色,轻咳了一声,故作轻松的说道:“你也不用想太多,除了不能离开这座岛以外,这里的生活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像什么健身房,射击场,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而且还不用出操,更不用出去拉练。
“另外,这几天干部们正在审议新队员考核的事,等所有人都到齐以后,考核就会开始,一旦通过,那么像我们这样的预备队员,还有一些以前老的队员,就会被混编在一起,并开始执行各种危险系数极高的任务,到了那个时候,可就完全没有退路了,对我们来说,这必定会是一个艰巨而繁重的旅程,所以你最好早点做好准备。”
“那是自然,作为军人,从来都应该未雨绸缪。”陈自强说。
“哈哈,说得对,军人就应该未雨绸缪,好兄弟,你跟云霆一样,看起来就是一条汉子,头脑又活份,我铁木真这辈子就佩服你这样的人,我铁木真不会说话,不过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铁木真呲着一口白牙,露出一个绝对发自真心的憨笑,说完,就去揽陈自强的肩膀。
“好吧,虽然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陈自强倒也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经过一番交谈,他知道,这家伙只是性格有点好斗,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讨厌的地方,自己也不介意多一个朋友,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无所谓的笑笑,可他还是身子一缩,不紧不慢的挡开了铁木真蒲扇一般大的手掌,接着说道:“不过我实在不愿意跟你这个赤身裸体的蒙古大汉,做这么亲密的举动,特别是还当着另外一个男人的面。”
说完,作势又看了一眼云霆。
一种暧昧而又尴尬的气氛在三个大男人之间悄然酝酿。
....
“呃,铁木真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我也总说他,可他总也不改。”
似乎是被陈自强那饶有深意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云霆赶紧板起脸,义正言辞的对铁木真训斥道:“快去找条裤子套上。”
“嗨嗨嗨,这有啥的呢,屋里又没有女人,不是我说你云霆,你这个人哪都好,功夫高,文化好,长得还俏,就是脸皮子太薄,跟个姑娘似的。”铁木真豪爽的笑了起来。
云霆闻言,狠狠地横了铁木真一眼,陈自强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云霆又对陈自强说道:“其实该交代你的事,我也说的差不多了,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先聊到这,大家都是一条战壕的兄弟,往后如果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你可以随时问我。”
“好。”陈自强点了点头,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军舰,虽然中途小憩了一会儿,可是毕竟还是没有睡熟,刚才又和铁木真较量了数个回合,早已经筋疲力尽,于是便终止了交谈,翻身上了舒服的床铺。
由于有着不错的适应能力,陈自强很快就适应了无名岛上的生活,云霆说的不错,这里的条件的确是足够舒适。
早上六点钟至六点半洗漱完毕吃早饭,下午四点晚饭,十二点钟以前熄灯,除了某些特殊区域,岛上几乎所有地方都对战士们开放,外出也不需要经过管理层的批准,有的时候,陈自强便会到马东所在的寝室一起坐坐,不过也有一条特别严肃的规矩,那就是绝对不准没有通过正式考核的预备队员,私自前往正式队员的住宿区,或与其交流。
对于这点,预备队员也都十分理解,毕竟大家还没有通过考试,谁会保证,老队员不会私下里给新队员露点题呢,不过这一做法,也更加激起了战士们的好奇心,发誓一定要通过测试,好一睹正式队员的庐山真面目。
所有的预备队员都会领套一套作训服,那是一套素得不能再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军服,上面不允许佩戴任何臂章,肩章,训练期间称呼名字一律使用代号,这等于是说,除了正式队员外,岛上的所有预备队员都是在同一起跑线上,不管是陆特还是空降兵,不管是士官还是军官,全部从零开始。
然而令陈自强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的训练竟然格外的轻松,每天只是武装越野十公里,早晚各一遍,除此以外,基本上就再没别的什么体能训练,其余的时间自由活动,这样的安排,也从另一方面体现出了101高层对于战士们的态度,他们认为来到这里的人,几乎全都是拿过枪,上过战场的职业军人,因此不需要再搞那些枯燥的体能训练。
岛上的气候也很宜人。
白天的时候,经常可以在上空看见海鸥,带着腥味的海风从海面上吹来,使人倍感清爽,每到黄昏时分,橘黄色的太阳,便会在岛上队员们的注目之中,沉入海平线,阳光散射在海面上,放眼望去,满是潋滟。
这种安谧的日子甚至一度令陈自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里不是什么血腥杀戮部队的大本营,而是一个景色优美的度假村,让人有种想把一切烦恼抛诸脑后的冲动。
与此同时,他的人际关系也发展的十分不错,男人间的友情,总是来的像风一样快,这几天以来,他已经和8号宿舍的几名战友打成了一片。
大家都是抱着相同的目的,为了加入101第一特遣队来到这座岛上,彼此之间,自然可以说是志同道合,而这两名队友也都很好相处,铁木真不愧是蒙古族后代,他完美的继承了蒙古人民豪爽直率的性情,而且他一生之中最佩服强者,只要实力得到了他的认可,他马上就能对你敞开全部的心扉,除了不喜欢穿衣服以外,基本没有什么缺点,这段时间里,陈自强偶尔也会和他切磋较量,只不过,这一次大家不再是以命相搏,仅仅只是点到为止。
云霆是三个人之中军龄最小的,只有短短两年,不过他的军衔却是三人之中最高的,是上尉军衔,陈自强始终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在这么小的年纪,这儿短的时间内混到这个位置上的,他当了4年兵,血海尸山上滚了多少回,立功无数,也才混了个中尉而已。
他的性格又比较文静,行动做派像极了电影里演绎的那种绅士,陈自强很少看见他外出,一般情况下,他都是手里捧着一本书,然后在宿舍里一坐就是一天,只有用餐的时候才会到外面透透气,也亏得他有这个耐心,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座无名岛上的藏书十分丰富,而且有很多书籍在外界都是不允许流通的,趁着自己年轻,脑筋还没迟钝,多学些知识总没有坏处。
“我的军龄最短,跟你们两位比起来,基本上算是个小白,我还有许多事情都不懂,战场上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现代战争所需要的知识就更多,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我必须不断学习新的技能,这样才不会被这个世界淘汰。”
对于他的话,陈自强倒是不置可否,他也不反对学习知识,只不过最令他好奇的是,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云霆锻炼武功,可是铁木真却始终对云霆的格斗技术赞不绝口,且言语之中,还隐隐有着自愧不如的意思。
有一天陈自强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找了个借口,给云霆灌了几斤白酒,趁着酒酣,打探起云霆的功夫底细,却没有想到这家伙表面看起来醉的一塌糊涂,但心里依然十分清醒,直到最后也没向陈自强透漏出半点口风。
午夜时分,无名岛上多数区域已经熄灭了灯光,只有一个地方依旧灯火通明,那是101高层指挥官的办公场所,位于无名岛的山腰位置,距离战士们的宿舍有几十米高,几十公里远,整个无名岛上的命令都是从这里下发到各级各部,是无名岛的中枢,拥有一切最高权力。
此时此刻,101第一特遣队参谋长,沈芸儿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值班,她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另外还有一部电脑,上面显示的全部都是参加选拔的预备队员的资料,作为101第一特遣队的高层,她十分有必要在考核正式开始之前,大致掌握一下每一名队员的情报,以便快速遴选出101第一特遣队所需要的人才。
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不住地翻阅着面前的文件,偶尔从里面单独挑出一些,放在另外一边。
随着她的细心整理,本来乱成一团的资料渐渐有了头目,高天之上,一钩弯月悬挂穹顶,银白的华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侧脸上,显得光洁而又安谧,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宁静。
“咚咚...”
“请进。”沈芸儿说完,头也不抬,仍旧是自顾自地忙着手里的事。
“呵呵,芸儿,都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呐?”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穿着一身迷彩服,脚下一双黑色大皮鞋擦得锃亮,男人的下巴上蓄了一点胡须,额头上嵌着几条浅浅的皱纹,从他强健的体魄,以及走路的姿态都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久经战场的老将。
他呵呵一笑,推开门,走了进来。
沈芸儿一见来的人是他,马上放下了手里的文件,随即敬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张队长!”
男人见状,却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独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呵呵,不用这么拘束,现在已经过了工作时间,你还是按照家里的习惯,叫我张叔吧。”
“是,张叔。”沈芸儿闻言,不禁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
这个男人就是101第一特遣队现任队长,张国栋,是为101第一特遣队的最高军事主官,虽然看上去一团和气,但实际上,他却是一尊毙敌无数的杀神,也是整支队伍的灵魂人物,在三军乃至中央都享有极大的声誉。
他的军龄很高,且实战经验十分丰富,曾率领101第一特遣队,无数次游戈在敌国战场上,为祖国立下数不清的功劳,国外恐怖势力为了除掉他,不惜发布了一条世界最高级别的通缉令,还多次联合行动,撒下了重重的天罗地网,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全部都以失败而告终。
张国栋最彪悍的战绩是在远东战场上,在没有外援的绝境下,单兵作战,击毙敌军200余人,硬生生把一场遭遇战,打成了反歼灭战!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骁勇悍将,此时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辈一样,笑眯眯的对着自己的后辈嘘寒问暖。
原来他和沈芸儿之间早有渊源,沈芸儿的父亲叫做沈光,是101第一特遣队的创立者之一,也是张国栋的同期战友,两人同样作为最优秀的士兵,为祖国贡献了自己的一生。
今天的101特遣队已经发展成了一支配备完善,素质过硬的军事力量,而在创立之初,它仅仅只是一支由沈光领导,8个人组成的小团体,即便如此,却也不妨碍它成为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特殊杀伤小队。
沈光是一位军事天才,不论是军事素质,亦或是指挥能力,都是8人中的最优秀者,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将会成为101第一任的军事主官,并且相信在他的领导下,这支队伍一定会走向空前的壮大。
可惜的是,天才的一生总是充满坎坷,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如此优秀的职业军人,忽然就像一颗流星一般,在他正当壮年之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一次被称为‘火鸟陷落’的行动中,沈光率领的101第一特遣队不慎遭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强烈打击,战斗持续到最后,包括他在内的四名战士当场阵亡,那次行动也成为了101特遣队唯一一次失败的任务,其后果自然是极其惨烈的。
张国栋作为幸存者之一,在小队面临覆灭的情况下,毅然接下了指挥权,由此,小队得以成功撤离,可是四名烈士却永远留在任务地点长眠,其遗体至今无法取回。
这次行动牵扯的因素太过复杂,故此,上层直接将其列为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除了幸存队员以及烈士家属以外,任何人都无法获取到有关此次事件的具体信息,不过种种迹象都向外界展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一个名为沈光的战斗英雄,和三名烈士为了祖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而如今,这几人的名字,已经被挂在了无名岛的荣誉墙上....
一眨眼便已过了十年的光景,这支队伍的光辉依然存在,当年的副队长张国栋,已经锻炼成了一名坚强果敢的老将,他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沈光的意志。
同样也是因为两人之间生死相托的战友情,在沈光死后,张国栋毫不犹豫的承担起了照顾沈家孤儿寡母的责任。
张国栋是一个铁血军人,早就决定为了祖国贡献出自己的一生,所以直到40岁也一直是独自一人,因为没有妻儿,他便将自己的一腔温情全部倾注到幼小的沈芸儿身上,名义上是以名义相称,但他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沈芸儿则更加不负张国栋的栽培,在叔叔的悉心关照下,当年的柔弱少女,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军事参谋,属于101第一特遣队的第三把手,这里边虽然有着张国栋刻意偏袒的成分,但更多是还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这几天所有人都在忙着准备新兵考核的事情,叔叔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沈芸儿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笑嘻嘻的向张国栋问道。
“不会是来抽查我工作的吧?”
“呵呵,你这丫头,没事我就不能来看你了?”张国栋无奈的摇了摇头。
“平时你总喜欢躲着我,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避嫌,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人,当叔叔的,难道就不能找自己的侄女聊聊天吗?”
“瞧您这话说的,这有什么不行呢。”沈芸儿闻言,有些调皮吐了下舌头,继而换了一副笑脸,撒娇着说道:“不过,您最好长话短说,本参谋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哦。”说完,又朝桌子上的文件指了指。
“呃....哈哈哈。”张国栋苦笑了一阵,”好吧,我们101第一特遣队的参谋长既然都发话了,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这阵子事情比较多,我知道你一忙起来准顾不上吃饭,所以叫食堂给你弄了一碗你最爱吃的雪菜肉丝面。”
“真的?”沈芸儿睁大眼睛望着张国栋。
“这还能有假。”张国栋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现在就叫人给你送过来。”
“那就谢谢叔叔了,嘻嘻,不瞒您说,我还真有点饿了,我抽屉里其实也备了压缩饼干。”
沈芸儿也不客气,有些欣喜地说道。
忙碌到这个时候,肚子里确实有些空荡荡的,这个时候,如果能来上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雪菜肉丝面,那无疑是对熬夜人群最好的慰藉。
“那东西虽然解饿,但也不能总当成主食来吃,你这丫头怎么就学不会照顾自己呢。"
张国栋的口气有些埋怨,但听在沈芸儿的心里却暖呼呼的,自从父亲沈光去世以后,除了母亲,就只有叔叔对自己最好了,他也是唯二有资格教训自己的人。
不一会儿,面条就被人端了上来。
沈芸儿洗干净手后也不避讳,就那么坐在办公桌上,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这些都是今年征集来的新兵?”张国栋也没闲着,他看了看桌子上堆放的资料,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是的,一共是两百五十人。”沈芸儿吸溜一口面条,回答道。
“怎么这么多?我记得前一年也只不过才征集到了一百名新兵,今年这数量,可足足比前年多出了两倍还多。”
张国栋虽是101第一特遣队的大队长,但他的工作重心全部都放在军事问题上,至于后勤以及政务,则全部交给副队长陆征以及参谋长沈芸儿负责,因此在见到此次征集的新兵数量竟然如此之多时,他第一时间对此发出了质疑。
“是的,这是上级今年提出的新计划,目的是为了给101补充新鲜血液。”见他如此,沈芸儿却是不紧不慢,认真的解释道。
“叔叔觉得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么?”
张国栋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点点头道:“不错,虽然扩张的兵力达到了如此之多,但不保证有资格可以成为正式队员的人,就要同比例增长,你也知道101是一只精益求精的部队,就算上级给我们招来了1000个预备队员,我们也只能挑选出10几个,而多出的这些人,对我们101来说,无疑就是一个没有必要的负担,况且我们当下的情况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指导这些新兵的训练,所以我并不十分认同这个计划。”
沈芸儿闻言,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您说的没错,资源紧缺,任务量过大这都是新计划的不足之处,但是上层这么决定,当然有他的原因。”
沈芸儿放下碗筷,换了一副庄重的神色:“这几年以来,国际形势越来越紧张,我们国家作为超级大国,自然也处在这场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为了能够应付将来的局面,扩充军备就成了当务之急,即使是号称国之利刃的101第一特遣队也不例外。”
“哼,这种方法只适用于常规部队,却未必适用于我们101身上。”对于沈芸儿的话,张国栋颇有些不以为然,按理来说,大量征召新兵,的确可以为101补充新鲜血液,但新兵们的个人素质毕竟还是参差不齐,按这样发展下去,101第一特遣队作为小股精锐部队的凝聚力势必会遭到稀释,相应的,战斗力也必然会遭到削弱,到时候这支百战百胜的特殊杀伤部队,极有可能沦为一支普通的作战部队,张国栋宁可这支小队就地解散,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局面。
“101的历史,您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沈芸儿继续补充道:“坦白讲,近几年来,随着突发事件的数量不断增多,任务难度逐渐加大,101第一特遣队的阵亡率,也在逐步升高,光是去年一年,就有五名队员牺牲,其中还包括一名老队员。”
张国栋知道沈芸儿说的都是实话,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还有,这是今年上半年的伤亡情况,您看一眼....”
沈芸儿见他面色不善,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机密的档案袋子。
“嗯?”张国栋闻言,立即将袋子接了过来,只不过看了一眼,他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愤,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的队伍竟然有十几人倒在了m国的战场上,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国栋双目血红,拿着文件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他低沉的嘶吼贯穿了整个办公室,这也难怪他如此失态,要知道,即便是以101特遣队的财力和物力,想要培养出一名合格的队员,也要花费相当巨大的心血,甚至有一名合格队员的价值等同于其体重数量的黄金的说法,而沈芸儿的这份资料却显示出,仅仅是上半年,队伍就折损了十几名正式队员,这么巨量的损失,怎能让他这名队长不感到心痛?
望着情绪如此激动的张国栋,沈芸儿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极度痛心的神色,低声说道:“因为国际的紧张形势,导致其他国家不得不跟我们国家进行军备赛跑,因此,我们建立101第一特遣队的做法,也被他们学习了去,而这些牺牲的队员中,大部分都是遭遇到了敌国的特殊杀伤部队,普通的常规部队又哪有本事伤害到我们的队员...”
“原来如此,我早该料到是这样的....”张国栋死死的捏着手里的档案袋,脸色阴晴不定,变幻了好一阵,才毅然决然的说道:“好吧,我同意上级扩充兵源的做法,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正式队员的数量也可以适当放宽,不过质量却半点也不能含糊。”
“今年的考核,我要亲自担任考官。”
见他改变口风,沈芸儿不禁喜上眉梢,心下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叔叔的脾气十分执拗,一旦他认准某件事情,很少有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如果自己不能把他说服,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很难继续开展下去。
“您不是一直拒绝担任考官的么?”沈芸儿讶异的看着张国栋,接着说道:“我记得您是因为忙于任务,所以每年都让陆队长担任考官,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张国栋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今年情况特殊,任务再忙也要放一放,至于老陆,他也是时候该挑挑大梁了,过几天我就向上级提议,由他暂时担任101第一特遣队的队长,而我则是全面负责新兵考核以及队员们的训练,我想老陆会同意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您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呢。”沈芸儿眼珠一转,随即小声说道:“该不会是对我们的预备队员没有信心吧?”
张国栋也不否认,闻言直接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些人虽然都是来自各个部队的精英,但是能达到我们101标准的人,只有很少一部分。”
他这么说,是因为自己刚才已经粗略的翻看了一遍桌子上的资料,坦白讲,这些兵源的单兵作战素质,每一个单独挑出来,都要远远超过其他常规部队,但终究没有达到张国栋心里的标准。
101第一特遣队真正需要的是人才,是要拥有一技之长的战士。
“其实我倒觉得,您有些紧张过度了...”沈芸儿听他这儿一说,显得有些不知可否,当下从容地笑了笑,紧接着,将一叠单独挑出来的资料递到了张国栋的面前。”
“您看看这些吧。”
在沈芸儿的话语声中,一行行由政治部统计出来的数据,逐步映入了张国栋的眼帘。
“巴特尔,蒙古族,年龄二十四岁,身高二百二十点三厘米,体重100kg,军龄四年,身体素质优秀,根据体检的报告,此人的体脂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二,骨骼密度更是超过了常人2倍,由此可见,他的肉体强度会有多么惊人。”
“楚臣,汉族,年龄二十一岁,身高一百七十五厘米,体重65kg,军龄两年,毕业于国防科技大学,素质全优,是所有预备队员中军阶最高的一名。”
“马东,汉族,年龄二十二岁,身高一百七十八厘米,体重60kg,军龄3年,曾服役于海军陆战队,入伍期间,表现良好,擅于驾驶各种船只,最令人感到吃惊的是,他的水下最长憋气时间,竟然达到了1小时零九十五分钟,这简直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张国栋越看越是震惊,脸色随着资料的展开,愈发变得凝重。
沈芸儿娓娓的说了下去。“这几份资料,是我从这二百五十份资料里,单独挑选出来的,说实话,对于上级的做法,我个人是比较赞同的,时代总是在不断变化,身为101特遣队的指挥官,我们也不能一直墨守成规,总围着那些现有的老队员转,现在看来倒是没什么,但长此以往下去,一定会造成人才的断层,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那些老队员,平均年龄都已经快超过三十五岁了,所以我认为,应该把个更多的精力放在对新人的培养上。”
“嗯,没想到今年的新队员竟然这么优秀,这三个人个个都不简单,这个叫巴特尔的战士,身体素质足够优秀,只要稍加训练,就能穿上实验室新研发出来的新型战衣,而这个叫楚臣的小家伙,好好培养一下,未来应该会是个合格的指挥官,至于这个马东,毫无疑问,如果他能通过101的内部考核,那么他必然会成为我国最顶级的蛙人。”
“您说的太对了。”沈芸儿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是,这三人的底子都很干净,他们都是通过各自的所在的部队举荐来的,而不是靠关系走后门。”
“哦?”
张国栋闻言,浓眉一轩,又将资料反复看了几遍,俄顷,才欣慰的说道:“真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很难得。”
他本人并不十分反对部队里走后门的现象,毕竟人们都活在一个现实的社会,某些领导喜欢动用一些权力,给自己的子孙后代谋些福利,这样的做法当然无可厚非,只不过,这些通过关系进入到作战部队的兵,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骄纵,而且素质良莠不齐,又特别喜欢拉山头,一旦投入到战争中,很难做到与基层兵真正的融为一体,所以相较之下,张国栋还是非常愿意欢迎这种实力强横,背景却很单纯的新队员,因为他们便于管理。
“丫头,你专门说这些给我听,不会是想要我徇私舞弊,暗中给这几个新兵开小灶吧?”忽然,张国栋话锋一转,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向沈芸儿问道。
沈芸儿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随即不紧不慢的说道:“果然还是瞒不住您老人家。”
她顿了一下,正色说道:“其实这也是陆队长的意思。”
“老陆?”张国栋的语气充满了疑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唉...其实我不说,叔叔也应该明白的。”沈芸儿叹了一口气,缓缓在房间里踱步,一面悠悠的说道:“其实早在您看到这些资料之前,陆队长就已经交待过我,考核期间,一定要特别关注这几名预备队员的状况,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将他们的标准放宽一些。”
“我承认这几个队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这不能成为我们徇私舞弊的理由。”
张国栋猛地坐直了身体,口气也变得斩钉截铁。
“按照你们本来的计划,这几个人会在外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一路开绿灯,直通101第一特遣队的内部核心,当然,这一切成功的条件,都要建立在我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因为你和老陆都清楚,作为101的大队长,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
“没错,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您会突然改变主意,担任这次考核的考官,事已至此,芸儿也不好再瞒着你了。”
“你说说看。”
“陆队长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为101特遣队的将来做打算。”
沈芸儿正色说道:“这几年,随着这支部队的规模越来越壮大,所积累的问题也越来越多,有任务的时候,战士们的枪口一致对外,倒也看不出什么,可一旦到了和平年代,问题就会暴露。”
“对于政治部的小动作,您大概也有所知觉,这几年来,他们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不断有新的政工干部被编排进101的内部,成为军事主官,陆队长担心,再这样发展下去,101特遣队将会失去它原有的灵魂,成为一支没有血肉,没有信仰的队伍,万般无奈之下,他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这几人的资料您已经看过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未来的潜力,将会不可估量,我甚至现在就可以断定,用不了五年,这几个人就能成为101的骨干力量,如果能将他们收为您的嫡系下属,那么就算是在不久的将来,您也依然可以掌握这支部队的核心。”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陆队长毕竟不好明着说,所以他只有瞒着你,一边再让我想办法将他们招致您的麾下,而他这样做的目的,便是希望您永远都是101特遣队的军事主官。”
说完这句话时,沈芸儿修长的身形,已经回到了办公桌前。
而张国栋却是低着头沉思,久久地不发一语,显然,沈芸儿的这些话,准确的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并非是一台只知道杀戮,而毫无心机的战争机器,既然能做到101特遣队队长的位置,他的政治觉悟,自然是不低,只是因为性格上的原因,导致他一直不太愿意面对这些问题,他以为由自己掌握军事,沈芸儿和副队长陆征管理政务,101就可以按照这个模式一直发展下去,但沈芸儿今天的话,却像一柄沉重的重锤,狠狠的击溃了他的幻想,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这糟心的问题。
沈芸儿沉吟了一下,又咬着嘴唇说道:“陆队长说,自从我父亲去世以后,战士们都将101的未来寄托在您的身上,因此,不论是从组织上,还是我个人角度来说,我都支持他的做法。”
“他的做法?我看你这丫头给他出的主意吧。”张国栋叹了一口气,终于揉着眉头,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嘻嘻,这么简单就让您猜到了,那我多没面子。”沈芸儿娇笑一声,露出一个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神秘笑容。
“毛丫头,人小鬼大。”张国栋没好气的瞟了沈芸儿一眼,随即打起了官腔儿。
“好吧,既然是副队长和参谋长你们两个人的提议,那么少数服从多数,两票大于一票,我只有同意你们的计划了。”
“不过还要结合具体情况,如果这几人的条件实在达不到队伍考核的标准,我们也不能硬着头皮把他们留下,政治部的那些家伙又不是瞎子,一定不会由着咱们。”
事已至此,张国栋只好就坡下驴,默认了沈芸儿和陆征的暗箱操作,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是目前为了避免101的军事管理权遭到政治部掣肘的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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