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还有,你刚收的这些银两,就预备给虎奇,你放在巡查队,他来你就给他,他不来,就暂时放在队里。”
李龙奇站起来,叹了口气。
这弟弟成天就知道嫖赌,若不是自己撑着,恐怕早就被那追债的拿刀砍死了。
对他,总有恨铁不成钢之感,若非父亲死前嘱托,自己有时也不想替他擦屁股。
“我走这几天,你派些巡查队的人跟着,护着他些,免得我不在有人动歪心思。”
“好,我马上去办。”
“去吧。”
······
“您慢些!”
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撑着一根拐杖,两条腿微微颤抖着,似乎还不如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婴孩。
他的脚在石子路上摸索着,小心翼翼地踏出每一脚。
“清雨,你扶着爹点。”
他脸上带着笑意,似乎这种近乎残疾的状态并不能使他感到悲观。
“小心点。”
尽管他已经十分小心,却还是被一块畸形的石头绊倒了。
徐清雨来不及搀扶,眼见得父亲摔倒在地。
徐命达不怒反笑,乐呵呵的。
“您还是在屋里再歇息几天吧!”
自从停了孔奇而用了黄慈仁的药房,徐命达身体已是一天好过一天。
好不容易能站立起来自己行走,哪能这么轻易就回到那昏天黑地的屋子里。
“清雨,你让爹再走会儿!”
徐清雨没有办法,见他哈哈大笑,心里也为他高兴。
每日凌晨时分,太阳尚未露头,自己便起来为父亲熬炼汤药。
想来,这种生活已有好几个月。
很苦也很累,不过徐清雨一直坚持着。
数月如一日。
但一想起自己亲手熬炼假药方,亲自将毒药喂到父亲嘴中,就想将那孔奇大卸八块。
想到这里,徐清雨不禁牙痒痒。
若是让自己再遇见此人···一定要不会再让他活着离开。
“清雨,过来扶我一下!”
徐命达求救道。
徐清雨这才暂时将孔奇抛诸脑后,走上来将父亲扶起。
他能感受到父亲虽然笑得开心,手脚却因为体内毒素未祛干净,抖得厉害。
徐命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听见手边少年道:
“我扶着您。”
当即不乐意,摆摆手:“我自己来。”
他颤颤巍巍走到棚屋边,在一张小板凳上坐下。
“小时候我领着你学走路,现在轮到你教我了。”
徐清雨笑了笑,在他边上的地面上坐下:
“过几天您就能跑了。”
“哈哈哈哈哈。”
徐命达放声大笑起来。
徐清雨尊敬自己的父亲,他总能在最低谷的时候都保持对生活的乐观。
“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
“额,身体上还有哪儿疼?”
“疼···五脏六腑都疼啊,不过和先前比,现在算是好多了。”
徐清雨点点头。
得加紧找那濯莲草了。
“昨天姐姐又带回来些方糕,我去拿给您。”
“好好好!快拿来吧!”
······
情人巷
红烛微微燃烧着,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的,在满目红光中消散。
桌子上,地上,床边,到处都是被随意丢开的衣服。
一股潮湿带些奇怪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大人,再来嘛···”
李龙奇没等她说完,一把将她推到一边:
“臭婊子,你想把老子骨髓吸干!”
掀开红帘,跨出床铺,系好袍子,坐在桌边,给自己斟上一碗酒。
只听敲门声响起。
“进来。”
只见小二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进来。
两个人腰间全都佩戴有武器,身上披着布甲,似是巡查队的人。
“大人,这两位李大人派来的。”小二介绍道,“李大人今日便已启程前往铁冠城,他特地派两位来保护您的周全。”
“见过虎奇大人。”
李虎奇冷哼一声,把酒灌进肚子,开口道:
“不过是派人监视我。”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有些尴尬。
小二只得出来打圆场:“李大人也是出于安全的考量,您放心,有我在他们绝对不敢胡乱打听。”
见李虎奇没有什么反应,小二便道:
“小的先退下了。”
说罢,带着两个卫士准备退出门去。
却忽然只听有人大喊着破门而入。
几人都是一惊,看向来人。
孔奇满脸白布,冲将进来,一个踉跄,竟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虎奇大人!为我做主!为我做主啊!”
两个近卫蹭得一下抽出铁剑,将李虎奇护在身后。
李虎奇放下碗,将两个人卫士推开,低声骂道:
“大惊小怪。”
眼睛望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布缠绕,好似僵尸的人正捣头如蒜,声音里带着哭腔。
“叫什么名字?”
孔奇抬起脸,两眼泪汪汪:“大人,我是孔奇啊!”
“哦,找我有什么事?”
孔奇便将徐清雨殴打自己的经历,全都描述了一遍,讲话时,鼻涕眼泪抹了满脸。
“废物。”李虎奇呵了一声,“他为什么打你?”
“他们家无钱医治,还要白拿我的草药,我上门讨药钱,他们反倒将我打成这样。”
李虎奇一听,明白怎么回事,登时火气便上来了。
方才还淡定喝酒的他猛地一拍桌子。
只听啪的一声响。
桌上酒壶酒坛子一齐落地,喀喇一声落得满地是碎茬子。
后边床上坐的女人也是娇躯一震。
“找死!”
孔奇见主子这反应,赶紧添油加醋:
“我说我可有虎奇大人撑腰,他反倒说,他根本···”
“什么?”
“根本没没把你放在眼里。”
李虎奇松松筋骨,轻笑一声。
“敢在老子地盘上打老子的人,好大的胆!。”
孔奇见状,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苦等三天,大仇终于要得报了!
李虎奇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眼睛放出杀意。
“你们两个,带上武器,跟我来。”他点到刚来的两个卫士,厉声命令道。
“是!”
两个高大的卫士将锋锐的利剑插回剑鞘,高声答道。
“你,带路。”
······
月盘高挂,黑雾弥漫。
马蹄声罕见地出现在了七爪里最东侧的棚屋区。
“就在前面。”
孔奇赶紧指了指尽头的小棚屋,转头道。
李虎奇咬肌动了动,向前一挥:“下马。”
几双眼睛从周围的棚屋中探出,看向声音的来源。
当见到来人时,都慌了神,几家还点着蜡烛也赶紧把蜡烛掐灭,生怕引得这个瘟神注意,牵连自己。
“这李瘟神怎的来了。”
“不知道,哪家又惹他了。”
“小声点,别被他听见。”
“···”
孔奇在前面弓着腰,姿态摆得极低,低声道:
“大人,这边。”
几人跟在他身后,李虎奇扣响指关节,扭扭脖子,骨头卡啦啦几声。
“您打算怎么处置那徐家的崽种?”
“带回去,扒光了,丢进站笼里头,过几天,再拉到路口杀头。”
李虎奇道,他虽没有这种权力,但是李龙奇有。
孔奇斜眼瞥了他一眼,听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心里也有些发毛。
“这是姓徐的那小子自找的。”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棚屋
徐小晴点亮蜡烛,将石头炉子上温好的汤药端起来,吹了吹。
一股药香弥漫开来,扫去了些房屋中的清冷气。
“爹,喝药了。”
徐命达接过小木碗,拿木勺子划拉两下,抿了一口:
“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