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将珧琢的手挪开,轻手轻脚的从被褥中起身。
没了珧琢的暖身,乍然顿觉寒意入体,稍有不适。
苏杳一举一动都谨小慎微,就怕闹着了人,失了这绝佳的时机。
只是周身酸痛不已,蹑身得艰难,下榻后也险些虚浮得趔趄倒地,颤巍巍才稳住了左摇右晃。
苏杳回望了一眼白纱床幔内的少年,春宫暖帐内,满目狼藉,令人浮想联翩。
苏杳神色晦瞑,像是稍作踟蹰的眷恋,却又霎时决绝转身。
转身之际,却无从察觉,一直背对着她的男子猝然睁眼,墨眸清冽,却又有未褪散的浓情。
随即虚诡一笑,喃喃自语:“又跑了啊?”
呆在他身边,就这么不情愿吗?
深秋寂寥,寒风簌簌,吹得苏杳云鬓乱舞,忍着疼脚步也歇不住,借着惨淡的冷冽月色、摸着黑在林中疾行,就怕珧琢醒得太早,发现她逃了。
黑灯瞎火,苏杳跑得又快又喘,难免踩空,匍匐倒地后蹭了伤,吃痛轻吟,但也全然不顾。
不远处有几道浅弱的残光,想来是送楚镜他们出山谷的族人打的灯笼。
楚镜几人被蒙着面,几位族人一阵捣鼓,在那些树旁来回走动,像是在启动什么阵法。
苏杳扒在枯树后,也没瞧出什么名堂,可只等林间异动后,她才惊觉诡变。
原先杂乱丛生的树一时移位,却不是拔地而起,而是树随地动,山体也微微摇晃,不多时,赫然显现出一条畅通的大道。
就连原先影影绰绰的斑驳月影,也清亮了不少,那山径,宛若用月影铺出来的一般。
苍老的声音响起:“诸位慢走,不送。”
楚镜率先扯下黑布,与一旁的三人对视一眼,三人心中了然,勾唇邪笑。
顷刻间,几个手刀,那几人便倒地不起,脸上还残余惊愕。
见况,苏杳也不再躲藏,朝着几人奔去,只觉空气中都满是自在。
楚镜盯了苏杳一眼,见人两手空空,却莞尔笑然,媚骨天成,梨涡浅陷。
喘得也急,好似要断气了那般。
“走吧。”
楚飞看苏杳那样儿,不免跟一旁二人轻视调侃了一句:“别死在半道儿上。”
苏杳跟在几人身后,看着这条来时的路,恍若隔世,又加快了步伐追上疾行的几人,避免夜长梦多。
只等她出去后,再找人来救文砚哥哥他们。
“夫人,这么着急,是要急着去哪儿?”
“难不成是想着离我而去?”
煞冷阴鸷的话自苏杳身后而来,激得苏杳登时如临大敌,遍体寒意,脚步紊乱,急着往前迈开腿跑,到了楚镜等人前头。
楚镜等人见被珧琢发现,而后林中在此异动,原先铺出来的路被杂树遮挡,形成了无形的屏障,也使得几人不得不停下步伐。
苏杳再一眼时,就见远处月下那抹黑影闪着斑驳的碎芒,若隐若现珧琢的面容轮廓。
方才不还在他们身后,瞬息之间,为何又到了他们面前?
珧琢勾了勾手指,轻声唤叫着,给足了苏杳体面:“夫人,玩闹够了就过来吧,等下真把我惹急了,就惨了。”
珧琢掀了掀眼睑,笑得恣情中诡异横生:“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落在苏杳耳朵里,好比恶鬼的低语。
又一次被珧琢逮到了,次次皆是如此,她无望得难以复加,却又不愿心甘情愿回到珧琢身旁。
珧琢轻蔑淡漠的乌眸落在那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带来无尽的威慑:“我可以放你们走,但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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