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阳衣服裤子都还滴着水,全身湿答答的往家走,一阵风吹过,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顾奕阳却不觉得冷,心里还熨烫熨烫的。
想到那个张开双手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小身影,嘴角难的的勾起了一道小小的幅度。
忘了有多久了,被人维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自从家里遭了难,看透了人情的冰凉,这次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人情的暖。
“奕阳。”顾长风跑得有些喘,年龄大了,身上还一身的毛病,但是听到孙子要被当流氓判罪,顾长风还是着急的一路跑了过来。
后面跟着的顾奕晴,双眼通红,眼泪还在一颗颗的往下掉。
看见顾奕阳,原本压抑的情感瞬间爆发,大哭出声:“唔~大哥~”
也不管顾奕阳湿透的衣服,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顾奕晴埋在顾奕阳怀里,哭的都抽噎了,刚才听队上的人说,他哥对叶老师耍流氓,被陈小山捉住了,打得快死了,还要送去坐牢,顾奕晴吓得差点昏过去。
顾奕阳轻轻推开妹妹,家里本来就没有多余的衣服,自己抗冷,能扛过去,小晴要是衣服湿了,可受不了这寒风。
“爷爷,我没事。”看着一把年纪,着急跑过来,还没有缓过气的顾长风,顾奕阳宽慰道。
虽然孙子说没事,可是看见他湿透的全身,还有脸上几块青紫色的印记,顾长风知道顾奕阳还是受罪了。
肯定没有他语气中的轻松。
再看看哭得说不出话的孙女,顾长风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这个在战场上,挨了几颗子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男人,如今却不得不对时间和现实低下了头颅。
等缓过气之后,一家三口这才往家走。
路上,顾长风问顾奕阳:“奕阳,到底怎么回事?队上好多人在说,你对叶老师耍流氓,要被抓起来判刑,现在回来了,是没事了?”
顾奕阳扶着他爷爷,对他解释:“叶老师掉河里了,我救上来的时候,她快没气了,我就给她做人工呼吸,被陈小山他们看见了,还好后面叶老师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
顾奕阳想到做人工呼吸时那张柔软的嘴唇,脸上染上了粉红色。另外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嘴。
顾长风没有看见顾奕阳的小动作,但是一旁的顾奕晴却发现了。
虽然发现了,却也没有多想。
不过顾奕晴是知道人工呼吸的,那就是嘴对嘴,那么:“哥哥,那叶老师是不是要做我嫂子了?你可要负责啊!”
顾奕晴想到叶文瑾要当自己的嫂子了,瘦弱的小脸上扬起笑容,黑葡萄似的眼睛亮了几分。
叶老师可好了,虽然和哥哥一样不爱说话,好像胆子也小,但是会悄悄的给她糖吃,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讨厌自己。
听到顾奕晴的话,顾奕阳苦涩的笑了笑。
顾长风也叹了口气。
要是在以前,奕阳想娶谁,那都是配得上的,可是自家现在这个情况,娶谁都是害了她。
更何况还是叶老师。
叶老师是下乡知青,全家都是城里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回城了。
“哥哥?爷爷?”哥哥和爷爷都不接话,顾奕晴偏头看了看他们,看见哥哥和爷爷都是一脸苦涩,脸上露出疑惑,有些不太明白。
叶老师当嫂子不是好事吗?
“小晴,这话以后别说了。会损坏叶老师的名声的,知道吗?”顾奕阳揉了揉顾奕晴的头发,严肃认真的吩咐到。
“嗯,知道了。”虽然不太明白,但是看见哥哥这么严肃认真的表情,还有爷爷也是一脸赞同,顾奕晴听话的点了点头。
这边,刚想起来要给顾奕阳送药的叶文瑾,还没有走出知青院,就遇到了听到流言回来的知青院的其他知青。
“小叶,听说你落水了,没事吧?”这是院里平时最关心叶文瑾的梅大姐。
“哟,这不是当众被人亲了嘴的叶老师吗?”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平时就和叶文瑾不对盘的蒋小丽。
不就是叶文瑾下放到大队上,就截胡了她去公社小学当老师吗?至于记恨了一年多,每次有事没事都这么阴阳怪气的吗?也忒小气了。
人叶文瑾高中毕业下来的,你一个初中毕业的,公社小学的校长选谁那不是一目了然的是吗?
以前的叶文瑾面对蒋小丽,总是一声不吭,现在的叶文瑾可不想惯她这个臭毛病:“什么叫当众亲嘴,那叫人工呼吸,懂?好歹也读了初中,不要跟个文盲样,一点知识都不懂,有空在这阴阳怪气的,还不如花时间去多读点书,省的别人以为我们知青院的人都没啥文化。丢我们这些知识青年的脸。”
叶文瑾气都不带喘的说完这一长串话,理都不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蒋小丽,朝梅大姐问候了一声,端着搪瓷杯子就出门了。
“小叶,你这才落了水。不好好的休息,还往哪里跑?”梅大姐也被叶文瑾刚才的那段话说的愣了神。
等叶文瑾走出了老远,才反应过来,扯着喉咙问。
叶文瑾听到后,回过头,笑得灿烂:“给顾奕阳送点红糖姜水,他今天救我可是也湿透了。这个天气不喝点姜糖水,准得生病。”
叶文瑾可不敢说送药,不然问到药哪里来的就不好回答了。知青院的大家住在一个院子里,还算比较了解。
至于顾奕阳那里,问起来,就好交代多了,之前又不熟,哪能晓得她有些什么动作。
不过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得找个时间去一趟县城了,有些东西也要过一过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