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醒来头痛伴着肠胃空涩,整个人酸软无力。
桑万星冲去酒气,出门准备吃点热乎的早餐,说来也巧,她这边阖上门,对面门应声打开。
“早上好。”
桑万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再是运动装,今天衬衫西裤,有那么点轻熟男人的风味。
“早上好。”她点头,“昨晚睡这了?”
“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太晚懒得折腾,顺便就在这开房了。”
他声音含着微哑,想来跟她一样刚起床。
过道里两人并排迈着相同的步伐。
“哦,顺便开我对面。”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问前台去,别自作多情想太多。”
转眼桑万星落在他身后一小段距离,他率先走进电梯,按住开门键,深邃幽黑的眸与她遥遥相望。
她第一时间涌出迟钝了一周的感受:兜兜转转,我又遇到你了。
桑万星面上不显,食指按下五楼,“走那么快干什么,还不是要等。”
他说:“我乐意。”
九点四十,用餐区寥寥几人在收摊,三线城市的酒店人流少得可怜,对于名人来说是个优点。
自助区的食物所剩无几,服务人员说再晚点午餐快上了,问他们要不要等下来吃。
桑万星勾唇笑笑,“没事,有粥就行。”
粥还温热,配了两个鸡蛋和酥饼,斯燃也不挑,随意拿了几样。
北面落地窗无阳,楼下熙熙攘攘的行人,与酒店的冷清对比鲜明。
“你昨晚醉了,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蛋壳分离,桑万星沾下醋碟,“什么秘密,如果是我想你,那你放宽心,我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斯燃见她云淡风轻总结完,喉结翻滚了两下。
“所以昨天哭成那熊样,晚上对另一个人说想你,是夸你深情还是夸你渣?”
她把蛋白分成几瓣,蛋黄搁在一边,“失恋总得象征性哭一下,不然显得白忙活一场,我记得你问我想谁,我可没说是想你斯燃。”
真当她喝断片了,有朋友撬开她的嘴要打烂她的牙都没泄露的秘密,更不会让他知道。
开玩笑,她这种人,在民国时期必然是个打死也要守住情报的卧底。
这边蛋黄也被遗留,“那只能夸你清醒了,细节都记得,说明你以前是故意装醉勾我......”
话没说完,他小腿被人踢了一脚。
她急了。
眼睛瞪得滚圆,却没淡定时有杀伤力。
斯燃接过第二脚,两腿夹住她,“是也不是?”
桑万星没反驳,耳根发热。
“和我分手的时候也这么哭过吗?”他问。
一秒听见回答,“跟你不一样,没分手的时候就哭,一天哭三顿,三天哭九顿,分手反而没哭。”
她说的语气有几成恼羞成怒、有几成开玩笑,斯燃那时候在国外,他摸不清真实性。
“我还挺对不起你的。”
“那是。”
两人陷入无声对峙,桌面手机震动,微妙的气氛噼里啪啦消散。
桑万星接起电话,“外婆我待会儿回去,午饭晚点我还赶得及。”
“黄将军去世了。”
姐姐小时候爱听一首歌叫《将军》,桑万星的出生是姐姐求来的,她想要个妹妹,每天给她打扮的像个洋娃娃,爸妈其实没打算要二胎,工作忙没时间照顾,万一生个男娃她能高兴?
桑万晴撒泼打滚,不知从哪学来的词,每日喊着‘我好孤独啊’!
所幸二胎是女儿,两人相差三岁多,桑万晴见到好看的东西总惦记要买给妹妹,直到两人长大分隔两地工作,上街看到漂亮裙子仍会买下来寄给她。
她们的关系比任何人都亲,桑万晴在北城靠爷爷奶奶,桑万星在南巷靠外公外婆,毕竟老人带两个孩子太伤神,一个还能乐呵乐呵。
六岁那年,外婆抱回一只小黄狗,当地人喊土狗。
彼时两人被接到一起过周末,桑万晴动不动嘴里念着绕口歌词,桑万星听起来像说快嘴,她只知道高年级的人引领潮流,无脑追捧就对了。
外婆取名小黄,姐姐硬改名将军。
后来老师说每个人都有姓氏,她加了个字,黄将军。
回去的路上车内气压低沉,斯燃瞥过一眼只见她眼尾漾红目光空洞,好似在想什么,好似什么都没想。
果然,真正的悲伤不是大哭大闹,至少在桑万星这里不是。
临下车前,桑万星终于回过神来,“你开我的车回来,你的车怎么办?”
“没事,我叫人帮我开回来。”
“谢谢。”
黄将军装在可爱的骨灰盅里,埋在院里的大榕树下。
斯燃隔天从门口经过,院内她安静地坐在树下,旁边多了个狗狗立牌。
她陪着它。
印象里幼年第一次见面,他推着婴儿车,车里坐着漂亮的贵宾犬,走到现在站着的位置,便看见院里有个小女孩被狗追。
经过的多了,也见的多了,用一个词形容她和狗的关系,克星。
桑万星这次来黄将军蜷在廊底下,抬头朝她呜咽了两声,随后垂下头没了动静,桑万星还笑它,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欺负她了吧。
谁想没两天就走了。
她发现外面有人一直盯着,视线追寻过来。
斯燃走至院门口打招呼,“我马上回队开会,你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桑万星文雅笑着,挥挥手没说再见。
不该见的。
周一桑万星告别家人回北城,身边所有光景从慢节奏到快节奏,这是一座适合奋斗的城市。
星皇娱乐总裁办,推开门,里面正进行着姐妹们的茶话会,秘书不停为她们添置咖啡茶水甜点。
“霍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和导演吃饭?”桑万星回来状态跟打了鸡血似的。
霍纯笑道,“怎么,充满电了?抗造吗?”
“抗!”
一伙人笑的前仰后合。
“周六晚上你和谢猫宁一起去,我有事。”
桑万星搅咖啡的手顿住,“猫姐也去?有猫姐在对比太明显了吧,我有竞争力吗?”
霍纯道,“不然你以为你名额哪来的,没有猫姐做资源置换,我保不住人家什么时候会换了你。”
桑万星左边搂一下,“老板辛苦了。”右边抱一下,“猫姐辛苦了。”
谢猫宁拍拍她,“放心,他们给我看过剧本,是群像剧,没有角色竞争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