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蔓延,乌云笼罩了天空,呼啸阴风带来了暴雨降临的前兆。
砰!
一声闷响,麻袋砸进湖中,砸起一串水花。
几道黑衣人影等了片刻后转身向着后方的越野车走去。
“大哥,不再等等吗?”其中一道人影犹豫问道。
为首的黑影摇了摇头:“五分钟过去了,一个纨绔必死无疑。”
另一个人影问:“我们的钱到了吗?”
“堂堂……不会拖欠我们这群臭名昭著的家伙。”黑影的声音中带上讥笑:“谁又能想到,衣着光鲜的大人物也会在私下与我们这群废土鬣狗接触。”
“那边小屋里有个老头,用不用?”人影手掌抹过脖子。
“收多少钱办多少事,他要是真能活下来,未来碰上说不定还会念在这个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
越野车轰然作响,如野兽般撞进了黑暗之中。
“嗒!”
随着第一滴雨水的落下,倾盆大雨瞬间到来,雨幕磅礴,沉重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
咚!咚!咚!
沉闷的心跳声骤然作响,如两军阵前的鼓声,越发地有力,迅速。
土腥味的湖水涌入口鼻,耳畔嗡鸣作响,湖底的麻袋开始动弹,本就没有绑紧的袋口彻底松开,一道人影向上方飘去。
我,这是死了吗?
两份不同的记忆在脑海中涌现,如水火般针锋相对,斗得人影身体痛苦的颤抖起来,掌心不断地拍着大脑,愤怒咆哮道:
“停下,我让你们停下!”
暗红色的鼻血从鼻腔流出,融入了湖水,掺杂了暗黑色血液的湖水被鱼群们疯抢,在吃下稀释的血液后,鱼群眼中闪过红芒,沉入湖底的黑暗中。
“噗!”
水面破开,人影游到岸边爬了上去。
淡淡月芒映照出了黑发少年苍白俊美的五官,他睁开眼,双目之中满是血丝,自言自语道:
“我叫许观,我是……病人。”
话音刚刚落下,少年的神色陡然一变,傲然开口:“不,我是许家的嫡长子,一出生就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人!”
“你病了,需要吃药。”
“你才有病,该死的下等人,滚出我的身体!”
“医生说,听到怪异的声音时,要乖乖吃药,不然会被惩罚。”
许观喃喃自语,从口袋中拿出一颗蓝色小药丸放进口中,当吞咽下去后,耳边气急败坏的谩骂顿时降低,直至消散,他望向天上逐渐血红的月亮,喃喃道:“医生说:红月降临后,要按时睡觉。”
许观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小木屋上,迈步走了过去。
老旧的小木屋中,一名有些邋遢不着边际的老人躺在床上,裹紧身上的棉被,叹息道:“这湖里的怨气又多了一分,迟早要有报应的。”
说着,老人拿起床头挂着的米球啃了一口,露出满足之色:“不过这也跟老头子我没什么关系,说不定哪天就被人一脚踹开门……”
砰!
木门被一脚踹开。
老人吃米球的动作一僵,口中的米球差点噎在嗓子。
我只是随口说一句,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老人纳闷的看向门口,一道瘦弱的身影站在那,浑身湿漉漉的,漆黑双眸略显茫然,他犹豫了下,客气的举了举手中米球,率先开口:
“那个,要不进来吃一口?”
许观直直地走到床边,水滴从短发滴落,落在脖颈,他问道:“为什么你会在我的床上?”
你的床?
老人瞪大眼愣住了,这不是我的床吗?
许观的目光落在了床头绳子上仅剩的两个米球上,眼神忽然产生了变化:“医生说,饿了要乖乖吃饭,不然会做噩梦。”
老人咽了口唾沫,试探性道:“晚上吃东西其实对身体不好,你别伤身……”
体字还未脱口,老人就看着许观一把拽下绳子,连绳带球全部塞进嘴里,咀嚼片刻后丝滑咽下,没有给他抠出来的机会。
“我未来三天的干粮……”老人的双目逐渐无神,但当对上许观那双眼时,整个人忽然向角落里缩去,死死护住怀中米球:“不行,这个不能给你,我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只因那双饥渴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怀中。
许观犹豫了片刻后,脱下湿漉漉的外套丢在地上,直接躺上了床:“医生说,要学会和朋友分享,吃的送给你了。”
老人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家人们谁懂啊。
我在家睡的好好的,一个小年轻不讲武德踹开门,占我的房子,睡我的床,吃我的东西,这些就算了,他居然臭不要脸的用我的东西送给我。
老人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了阵阵“呼呼呼”声。
“你特么还打呼!”老人抓狂地拿着米球下床,眼含热泪:“老夫浪迹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折磨欺负过,这和骑到我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老人抄起一根木棒,就向着许观的屁股打去,叔可忍婶不可忍,今日他一定要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尊敬老人。
当木棒即将落下时,老人忽然挺住,自己这地方一两个月都没人来过,唯一来的人就是今晚那群家伙,他们早就走了才对。
“人都走了,那我床上的这人是谁?”
……
“所有居民迅速回家关好门窗,没有通知不得私自上街!”
面色严肃的裂界卫队走在街道上,手中拿着喇叭。
此刻正有无数只这样的队伍穿梭在郑城的大街小巷,为民众们的安全保驾护航。
“戚队,占星司不是说今天是‘虚无’吗?”队伍中的一名裂界卫士看向头顶夜幕,心情沉重,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戚广义咬牙说:“肯定又是‘星神永恒’那群王八蛋那搞鬼,都注意点,水行之气浓郁,恐怕会是水攻。”
听到可能会是水攻,裂解卫士们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十年前,郑城就遭遇过一次水攻,那一次水行裂界降临,等级达到了恐怖的‘五’,惊涛席卷整座城市,没有防备的裂界护卫厅兵折将,更有七万多名普通民众人遇害,受灾等级达到了‘六’。
那一战,打断了裂界护卫厅的脊梁,让他们整整十年在外省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戚广义沉声喝道:“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干什么,十年前的耻辱,十年后洗刷掉便是!
东子,你带人去老街区,小李,你去古城街,以确保民众安全为第一核心。”
“是!”
裂解卫士们齐声说道,整齐划一的奔赴目的地。
戚广义拿出一块镀金的圆形怀表,打开盖子,里面是由浅蓝色晶石雕刻而成,九道刻痕在夜色中散发出淡淡蓝光,这是占星司特制的裂界波动判定表,只有队长级之上的裂界卫士才能佩戴。
每一道刻痕都代表一级,可侦测方圆五公里内的能量波动。
“希望这次的裂界等级不会超过五,不然……”
戚广义叹息一声,正准备将怀表合上,就看见九道磕痕上出现了一道红色光芒。
紧接着,红色光芒迅速向上攀升,两道、三道……短短片刻,九道淡蓝色刻痕便被红光充斥,并且,戚广义余光扫过天上时不由顿住。
月亮……化作了血月!
“咕噜!”
戚广义喉头滚动,目光死死地盯着怀表,有九级强者降临!
达到九级的强者周身立场能够扭曲现实,百万生灵的性命于他们而言覆手可灭,也被称为‘主宰’。
忽然。
刻痕上的红色光芒迅速衰退,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恢复成了先前淡蓝色的光芒,好似刚刚那猩红的九道刻痕只是错觉,甚至连天上的圆月也恢复了最先的纯洁。
但戚广义是四阶黄道武者,目力足有千米之远,刚才绝不可能是看错。
如果郑城真的降临了一尊主宰戚广义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则消息上报给‘筑城者’与‘占星司’。
希望只是一场意外,否则,郑城将再临大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