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人在牛车上窃窃私语,苏木兰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父亲苏三在山上砍树时,不小心被倒下来的大树压个正着,就这么不幸地去了……
母亲于氏被外祖父家的人带回娘家了。
伯父苏大苏二都在逼迫苏家兄妹,让他们把房子交出来,并且不愿意给他们亲弟出一副薄棺。
苏木兰无语问苍天!
这是什么开局啊。
自己好不容易脱离了童养媳的身份,以为能过点轻松日子了,哪知又遇到了这样的事儿!
正好牛车到了街上,原来这是县里。
还好村子到县里不远。
苏木兰打量了一下街道,自然是比不上后世的县城,规模也就相当于现代的镇子吧。
“大叔,先停一下,我去换点钱。”
苏木兰下了牛车,去了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馒头,拿出银子。
好在到底是将一两银子找开了。
找回来了九钱银子,还有九十二文钱。
重新坐上了牛车,苏木兰递给苏喜儿一个包子。
“长姐,我不用吃了,我饱了。留着给哥哥吃。”
“哪里就饱了?放心,弟弟那儿我也准备了,你吃吧。”
小姑娘到底是抵挡不住包子的诱惑,一口咬下去,是甜甜的豆沙馅。
真好吃啊!
苏木兰自己倒是不吃了,先前忙中偷闲吃了半碗饭,又吃了个面包,喝了个牛奶,确实是不饿。
两姐妹回到村口,牛车也就不进去了。
苏木兰付了四文钱,跟着妹妹往家里走去。
她回想了一下家里,原主的记忆里很淡了。
到了破旧低矮的房屋前,苏木兰又暗叹了口气。
真的穷!
不仅穷,而且苦!
原主的弟弟苏小柏正呆呆地跪在堂屋守灵!竟然没有大人在旁边。
“哥哥。”
苏喜儿流着眼泪喊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为何流泪了,可能是看到哥哥那小小的身子跪在那儿,无比可怜和落寞吧……
苏小柏回过头来,看到她们姐妹,呆滞的眼神总算有了喜意。
苏木兰看到这弟弟妹妹,长得都算是不错,都有一双大眼睛。
“长姐,你可算回来了。”
到底是个孩子!
苏小柏也流着泪冲了过来,扑到了长姐怀里。
苏木兰自己也才十三岁,但在这两个孩子眼里,俨然是依靠了。
“好了,先别哭了,吃点东西,有了力气咱们再说其他事儿。”
苏木兰拿出包子让苏小柏吃。
从昨日到今日,苏小柏犹如在梦中,粒米未进。
此时见到长姐拿出的包子,暂时也不再多想,狼吞虎咽起来。
苏木兰去上了香,也替原主跪拜。
可怜的苏三,连口薄棺都没有,竟只用草席裹了,放在门板上!
可怜的苏小柏,竟也不知害怕,就这样呆呆地跪着守灵。
可怜的苏喜儿,小小的一个丫头,独自徒步去找长姐。她也不知,找到当童养媳的长姐有无作用,但还是得去找……
再一看这四间土坯房,低矮破旧,甚至有些阴森森的。
以后,这就是她的落脚处?
不对,苏喜儿说了,两个伯父还想占了这房屋去。
虽然不值钱,但也能卖个一二两银子?
苏小柏见长姐回来,心里大定,总算不那么惶恐。
村邻也稍微帮了些忙,送了点香和蜡烛,以及白色的粗麻布。
“小柏,你去请里正过来,有事相商。就远远地在门外喊一声便罢,不要进屋。”
苏小柏应了一声,果真去请了里正来。
里正看到虽然个子已抽条,但明显还是个孩子的苏木兰,他不由一怔。
“回来了就好。你爹这个事儿……你有何想法?”
“里正叔,我们姐弟不懂规矩,还请里正叔照看了。我爹要尽快入土为安,我手里只有些许铜钱,只能买口薄棺,请村邻帮忙下葬……”
正说着,苏木兰浮上了眼泪,不只是原主的身体反应,也因为她想到了自己也已离世,父母和哥哥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里正原本也正烦恼着,苏家没有人肯理事,苏大苏二真不是个东西,不愿出棺材钱不说,还想着要占房子。
如今见苏三的长女回来理事,他也放下了心。
否则苏三不能入土为安,他也无法坐视不理,少不得要让所有村人捐点铜钱,合力安葬。
苏木兰又冷然道:“里正叔,事儿我已经听弟妹说了,我不想劳烦我两个伯父。”
“也成。我这便让人去买副棺材回来。”
苏木兰又叹口气:“里正叔,我只有一两银子。”
里正点头,他懂得这意思。
乡邻都渐渐得知了,苏三的长女回来了,纷纷来看热闹。
只见这苏木兰虽然瘦削,眉眼之间却有一股倔强,一见便知,不是那等柔弱不堪的女娃。
“实是可惜了,这苏三,真是没那好命。”
“原本长女回来,是多好的事儿……”
“处理完了她爹的后事,怕是要回夫家吧?”
“那必定如此,夫家肯让她回娘家来处理这后事,也算是厚道人家。”
苏木兰姐弟三人对乡邻的议论并不放在心上。
直到里正安排的人,从县里买回来一口薄棺,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虽是最便宜的桐木棺材,但也花了八百个大钱。
剩下百多文,买了身寿衣。
有乡邻帮衬着,总算让苏三入土为安了。
一回到家里,苏木兰见苏大苏二尚且未跟过来,心定了定,又让苏小柏请里正过来。
里正也松了口气,他帮着料理了这些事儿,虽然出了些力,但并未出什么银钱,还得了好名声。
此时村里人人都称颂他,说他心善,又管事儿。
此时见苏小柏又来请他,他也不推辞。
“里正叔,还请带上笔墨纸砚……”
苏小柏有些不敢抬头去望里正的脸色,他也觉得这番要求实在太过。
但这是长姐说的,自然有用意,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里正一愣,也应了。
“里正叔,冒昧又请您来,是还有事要请您帮忙。不知我家这房屋,是否有房契?只因我那大伯二伯觊觎了这屋子,虽然屋子不怎么值钱,却也是我们姐弟三人安身立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