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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葬店里的算命先生

馒头蘸椒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湖骗子用算卦通灵的手法替天行道!一次意外,打破了黄东南平静的骗子生涯。他和自己的女儿还有徒弟收起地摊,开了一家殡葬店。殡葬店不仅正常处理丧事,还会帮人算卦、解决灵异事件。王雅棠、黄东南等人,正是利用毕生所学,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灵异事件”只不过灵异事件的背后,往往不是鬼神作怪,都是人性的体现。他们帮助人们解开心结,打开通向内心的大门同时,自己也迎来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主角:黄东南,王雅棠   更新:2022-12-28 23: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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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黄东南,王雅棠的其他类型小说《殡葬店里的算命先生》,由网络作家“馒头蘸椒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湖骗子用算卦通灵的手法替天行道!一次意外,打破了黄东南平静的骗子生涯。他和自己的女儿还有徒弟收起地摊,开了一家殡葬店。殡葬店不仅正常处理丧事,还会帮人算卦、解决灵异事件。王雅棠、黄东南等人,正是利用毕生所学,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灵异事件”只不过灵异事件的背后,往往不是鬼神作怪,都是人性的体现。他们帮助人们解开心结,打开通向内心的大门同时,自己也迎来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殡葬店里的算命先生》精彩片段

“嘿!送你一卦不要钱!”

一个有些猥琐,胡子拉碴的老头冲着路人怪叫一声。

其中两个年轻女性成功地被他所吸引了,扭项回头看了看这个坐在集市路边的老头。

老头子抓住了转瞬即逝的眼神交汇,立刻对其中一个红衣服的女孩说道:“有三个人喜欢你!其中一个是你命中注定的姻缘!可你却不完全知道!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明白!”

红衣女孩楞在当场,想了一下:除了一个即将分手的男朋友,确实还有一只每天都会说早安的舔狗。可老头说有三个人喜欢我,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呢?

女孩眨眨眼,又看了看同伴惊讶的表情,她决定上前问一问这个老头:

“老师傅,您是算卦的?”

老人右手在自己的下巴处摸了摸,故作深沉道:“请叫我黄半仙!”

女孩笑了一下:“呵,好吧,黄半仙,您帮我算算?真的不要钱么?”

“缘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姻缘玄机岂可用钱来衡量?请姑娘报上姓名和出生年月日,老夫为你推上一卦!”

算卦老头从手中拿出了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递给女孩。让她写下自己的姓名与生辰八字。

女孩接过纸笔,坐在板凳上认真的写着。

此时已经有了七八个人正在围观。

老头无意间冲着斜对面摊位卖奶茶的女摊主使了个眼色。女摊主心领神会,默默低头发了一条微信。

随后,女孩将写好的白纸交给算卦老头。

老头仔细的看了一眼白纸上的内容,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将白纸焚化。

“姑娘,你的心思我知道。你的桃花大运都在命相中体现出来了!有诗赞曰:二八佳人又七春,仲夏饿水命双魂。斗柄回寅正归心,如意郎君在枫林!”

女孩听完了老头的打油诗,感觉有那么点儿意思,但又完全不知道说的到底是什么,赶紧追问道:“黄半仙儿!大师!这是什么意思啊!”

姓黄的老头哈哈大笑,手捻子胡子说道:“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这需要你自己去体悟。自己的人生,怎么能依靠别人呢!”

“哎呀,那您这话只说一半儿,我多难受啊!”女孩不停地请求老头能给一些具体的解释。

可任凭她再怎么问,老头始终微闭二目,不再言语。

看热闹的人群中,明白人不少。

有人就提醒女孩:“这老头是要钱呢!你不给钱他才不说后边的事儿呢!”

还有几个中年人在小声的提醒女孩不要上当,他们说此人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骗子!

就在这时候!

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声音:

“大师啊!我谢谢您!我谢谢您全家啊!”

一个小伙子带着似哭似笑的表情,大喊着就闯入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这个人的到来,打破了短暂的僵局。

他分开看热闹的人群,跪在算卦老头的面前,又从怀里掏出来一面只有一本书那么大的锦旗,双手递给算卦的老头,“黄大师!黄半仙!哦,不!黄神仙!您可真是活神仙!如果不是您,我那个卖奶茶的姐姐就得让我姐夫给卖到东南亚去了啊!”

这一幕让围观的人们和算卦的女孩都有些发懵。

不过群众中到底也有清醒的人,有人的就笑着说起了风凉话:“什么啊!你这也太扯了!当托儿也不把工具做的好些,看你那袖珍锦旗,该不是用内裤改的吧!”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小伙子听到路人的嘲讽,顿时暴跳如雷!

站起身来,指着那些人说:“你们懂什么!黄神仙的摊位不大!我这是特意找人设计的,就为了黄大师可以方便展示给来算卦的朋友!”

他手指着锦旗上的四个字,咽了一口唾沫,一把鼻涕一泪的,继续对人群说道:“看看!看看! 扶危济困!我跟你们说,黄大师绝对是神人!上礼拜,我姐姐也是在这路过!被黄大师发现面色灰暗,眼神中有银狸入侵的之象。分明是老公找了小三了啊!大师让我姐姐在前天下午不打招呼回一趟家,搞一个突然袭击!

诸位,你们猜怎么样!果不其然啊!捉奸在床啊!!事后经过审问,我这没良心的姐夫竟然伙同他的小三打算给我姐姐卖到东南亚当足疗妹啊!”

这一通夸张和入神的表演,搞得周围人群有些哭笑不得,但那个算卦的女孩由于缺乏社会经验,她没有产生怀疑,反而更相信了。

看了看举着小锦旗的小伙子,又看了看深沉似水的老头,女孩一咬牙,说道:“大师,我这有贰佰!您能帮我解释一下么?”

老头稍微抬起一点点眼皮,偷瞄了一眼钞票。赶紧又闭上了眼睛,说道:“姑娘,缘分不够啊!你得自己消化。”

女孩的同伴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贰佰不行,给伍佰吧!”

“好吧!黄大师,我给您伍佰!”

算卦老头看着女孩又从包里拿出了三张百元大钞。这才睁开了眼睛:“世上的真理不可轻易泄露,也请您理解!”

女孩误会了老头儿的意思,以为他还在拒绝,只好说了句“那好吧!”随后就准备把钱装回包里。

老头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再抻着容易谈崩了。于是他急忙伸手抢过来姑娘手里的钱,说着:“行啦,行啦!我就破例一回!哪儿不是为人民服务!”

他把钱揣进口袋里,刚打算给姑娘破解谜题,身后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按住了老头:“嘿!你这老小子,这么能算!你算出来今儿会遇到我们了吗?

来的几个人,正是负责这片集市的城管人员。

他们二话不说,就把老头给扣了起来,那个送锦旗的小伙子刚想跑,也被一个城管队员给拦住了:“王雅棠,我一个礼拜看见你六回!装什么装啊!少废话,这次你们谁都走不了,连你那个差点儿被卖到东南亚给人洗脚的姐姐,都得在这给我好好的等着警察来。”

王雅棠赶紧回头,看向斜对面卖奶茶的摊位。果然,女摊主也被一个城管给拦住了。这个女人就是王雅棠口中的姐姐,也是算卦大师黄东南的亲闺女,黄沐禅。

算卦的女孩,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险些被骗。城管队长从黄东南的手中抢过来五百块钱,还给了女孩。

借着这个机会,又向围观群众普及了一会儿防骗知识。

不一会儿,派出所的民警老王和他的徒弟也赶到了现场。


对于民警老王来说,黄东南和王雅棠也都是老朋友了。

想来也是,骗子自然比普通人更加熟悉派出所。老王没搭理黄东南等三人,冲着自己的徒弟摆了摆手,示意其他年轻警员将黄家三人带上警车。

面对看热闹的人群,老王觉得有必要和大家讲述一下,这类骗子拙劣的伎俩。

他找来一把椅子,一步就站了上去,冲着底下的人群大声宣传着防骗知识。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不到十分钟,可没想到的是,人们的反应让老王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说这是相面算卦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遗产,这个世界上是有高人存在的:

高人们可以通过一个生辰八字就能了解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高人们遇到病入膏肓的病人,只要在神像面前焚香祷告,再弄点儿灵丹妙药,就能手到病除。

高人们甚至可以上和神仙交流,下进入阴间与死鬼开会。

总之,这种无所不能的半仙,世界上确实存在!不能因为三个蹩脚骗子,就否定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

这就让民警老王很是尴尬,明明要借机宣传一下防骗知识,反而被群众带了节奏。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嘴的,让老王很难过。

不过这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做到辖区内不再有骗子横行,人们的生命财产能够得到保证,那就必须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儿。

仅仅依靠法律的制裁、仅仅依靠民警去抓骗子,那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必须要有十分了解迷信和江湖骗术的人主动站出来,从根本上去解释这些东西,解开老百姓的疑惑。让大家从心里明白江湖术士的套路,这才能解决问题。

否则的话,就是把警察累死,也无济于事,毕竟骗子是抓不完的。只有让骗子没了市场,才能真正保护人们的生命财产。

想到这些,民警老王看了看警车中的熟人黄东南,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他觉得黄东南挺适合去宣传防骗的。

不光因为黄东南算得上是久经考验的老江湖了,更要紧的是黄东南本性不坏。

他的徒弟,也就是王雅棠,是黄东南收养的弃婴。二十年来,黄东南含辛茹苦,供他吃供他穿,甚至还供他上大学。

因此,老王坚信,大骗子黄东南内心有善良的一面。

不过黄东南心内如何善良,都不妨碍立场坚定的老王严肃地处理他。

回到派出所,黄沐禅和王雅棠关到了一间拘留室中。而黄东南被警长老王单独带到了讯问室。

老王看着垂头丧气的黄东南,说道:“大仙儿?你厉害啊!一句话就赚人家五百块钱!这不拘留你对得起谁啊!”

黄东南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你不懂啊,王警官!”

“别扯别的!我就知道你在骗人!我懂这个就行了!”

“你这个老同志啊!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这也是为社会服务!”

这句话差点把老王逗笑了,他拍着桌子问:“就你还服务社会?你说说你是怎么给人家小姑娘服务的!”

黄东南咧嘴一笑:“王警官,现在年轻人都不找对象啦!这样下去,再过几十年,就没有人参与社会建设啦!这对于社会乃至整个民族都有大大的危害!我作为一个传统文化的宣传者,利用一些技巧和手法,给年轻人树立正确的恋爱信心,有何不可!”

“呸!你可真是不要脸!”

老王骂了一句,就离开了询问室。

这次被抓的结果,黄东南拘留十天,罚款五千块。黄沐禅、王雅棠拘留三天,罚款二百元。

十天的拘留生活是枯燥又漫长的,黄东南熬过了三十次窝头上山和三十次白菜游泳之后,他像一个“英雄”一般,终于走出了拘留所的铁门。

黄东南拍着王雅棠的肩膀,笑着说:“走吧!还不给你师父接风去!”

黄沐禅看父亲从拘留所出来,依然如此春风得意,有些别扭,说道:“我要知道您这么放松,我们俩就不会一早来拘留所接您了!”

“行啦,我这不全须全尾的出来啦?这几天光吃白菜了,你俩赶紧带我去吃烤鸭!然后雅棠陪我去洗个澡!”

“哎,我不知道您是心宽还是没心没肺!还吃烤鸭!真是的!”

黄东南不想跟女儿继续矫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啦好啦,赶紧开车去吧,我都饿了!为了烤鸭,今儿早晨的窝头我都没吃!”

三个人不再多说什么,开车直奔市区一家高档烤鸭店。

刚点完菜,还没上菜呢。

黄东南就发现前边有一桌食客,其中一个人在时不时的往自己这边看。透过他的眼神,黄东南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他努力思考:这个人是谁?自己又是哪儿得罪他了?

还没等黄东南琢磨过来了,那桌食客突然站起身,来到黄东南身边。

此时的黄大师,就算是想躲也来不及了,直接被过来的人按在了桌子上。

黄沐禅和王雅棠也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几位朋友!有……有话好说!这又是何苦呢!”黄东南艰难的说着话。

按着黄东南的大汉冷笑一声:“哼!少废话!”

随后大汉抄起片烤鸭的刀,照着黄东南的脸就来了一刀,又冲着他的小腿,狠狠的一踹!

咔嚓!!

“啊!!!”

黄东南的腿被大汉踹折了!

王雅棠和黄沐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虽然被按在桌子上,但还是用尽力气,企图挣脱束缚。

行凶的六个人看事情闹大了,突然松开黄东南等人,夺路而逃。

黄沐禅顾不上追这些人,赶紧过来搂住父亲。

王雅棠拿过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和警察。


黄东南被急救车拉到了医院,经过几个小时的紧急救治,算是转危为安了。他的脸、脖子、胸口,都留下了刀疤,左腿也骨折了。

可以说伤得不轻。

行凶的人自然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他们跑出饭店后没多久,就被及时赶来的警察抓住了。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位刀伤黄东南的“坏人”,可以说是被黄东南骗惨了,险些妻离子散!他们也是在吃饭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大骗子黄东南,这才心生报复之意。

几个凶手分别被判了刑,黄东南也拿到了一笔足足有五十万的赔偿。这笔钱可以说是他的职业生涯中,“赚”的最多的一次了。

在之后一个多月的养病过程中,黄东南经常拿起镜子,看着脸上的伤疤发呆。

想想自己活着大半辈子了,眼看就快六十岁了,一事无成,还是在重复着骗人算卦的套路。脸上的伤疤就是前半生的报应。

最可笑的是一辈子骗人也没发财,这最大的一笔财富,竟然是靠着被打“赚”来的。

他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前半生就像一个可悲的笑话。这是黄东南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灰意冷。

就在黄东南养病期间,民警老王前来看望过他。老王希望他能金盆洗手,然后再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儿,比如能利用“专业知识”向民众揭开相面算卦的真实面目。

黄东南听后不置可否,他确实没有勇气单挑整个算命行业,更不想落一个“欺师灭祖”的名声。

虽然黄东南没有答应老王的请求,但老王的话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想想自己的过去,想想现在身上的伤,再想想那些被自己欺骗的“客户”们,黄东南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金盆洗手!

心里有了主意后,黄东南把女儿黄沐禅和徒弟王雅棠叫到身边,三个人开了一个小会。

之后,几个人一致决定,再也不去街头摆摊骗钱了。要利用赔偿的五十万,开一家店。让生活稳定下来。

一直游走在‘阴阳两界’的黄东南,实在想不起来能做什么生意。经过各种利弊的权衡,他决定给闺女和徒弟开一家殡葬店。

不过黄东南始终放不下自己半辈子的“手艺”,还是在殡葬店中开辟了一小块区域,专门给人算卦、通阴阳、解决一些“非自然”的事情。

只是黄东南给自己和王雅棠定下了一条铁律:绝不骗钱,只是作为殡葬事物的补充,充其量给逝者家属寻求一个心理安慰。

在他们眼中,这种行为也算得上是积德行善的一种了,和长街之上那些信口雌黄的‘算命大师’完全不一样。

于是,一个由黄沐禅负责处理白事,王雅棠负责“看事”,黄东南在幕后坐镇指挥“全局”的另类殡葬店,诞生了!

对于常年装神弄鬼的黄家三人来说,各种殡葬用品在他们看起来,就和普通人看洋白菜那样稀松平常。

黄沐禅在市第一医院的对面租了一个房子,先是从线上预定了各种用得上的货物,又雇佣了一个常年给人料理白事的中年人老张和两个打下手的年轻人。

【沐禅殡葬店】正式开张了!

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一家殡葬店搞什么开业典礼,也不会在大门处贴上开业大吉的标语,更不会在门前摆上“生意兴隆”的花篮,除非是老板不想活了。

因此,他们的殡葬店也是在悄无声息中开始营业了。

黄东南第一次走进自家的店,看着柜台里的女儿,他感觉非常欣慰:“哎呀!我也算是有自己的产业了,这辈子不容易啊!”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

黄沐禅拉着父亲走到一位中年人面前:“这位是张广凯!今后咱们这给死者穿衣服啦、按照规矩礼仪办事儿啦,都归张师傅管!”

黄东南对张广凯点点头:“你好!今后您多辛苦!”

张广凯说道:“不辛苦!努力工作嘛!让家属满意,咱们也能赚钱!”

随后,黄沐禅又拉来了另外两个人:“这两个小伙子没事儿就在店里看店,有事儿就陪着张师傅干活,算是张师傅的徒弟,一个叫颜午,一个叫孟夏!”

黄东南和两个小伙计简单打了个招呼,从殡葬店的后门就来到了里间屋。

里间屋就是他和自己徒弟王雅棠的工作室了。里边摆着两张太师椅,太师椅后边还有供案,供着各种神仙。香炉之中香烟袅袅,各种贡品摆放整齐。

再有一个待客用的八仙桌,四周整齐的摆放着四把实木大椅子。房间的窗户上,挂着厚重的窗帘,几乎把外界的光都挡在了窗外。屋里点上一盏忽明忽暗的小灯。

整个房间都透着一丝丝诡异的感觉。

黄东南满意的笑了一下,问女儿:“雅棠呢!”

“谁知道!不过他出去有一会儿了!估计快回来了!”

黄沐禅的话刚说完,王雅棠就走进了殡葬店。

黄沐禅看了他一眼,说道:“嘿!真不禁念叨!您看,这不回来了嘛!”

王雅棠笑了一下:“真好!咱们有自己的产业了!你再也不用被那个混蛋姐夫卖到东南亚了!”

黄沐禅打了他脑袋一下,打趣地说:“快别提那个王八蛋了!”

说起来,黄沐禅和王雅棠也都是苦命的人。

黄沐禅大学刚毕业就嫁给了初恋。本以为可以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可好景不长,丈夫就因为赌博,坑家败产。离婚之后,此人也不知所踪。黄沐禅只好拖着行李回到了父亲的身边。

王雅棠比黄沐禅还惨,他自幼不知道爹妈是谁。刚出月子,就被亲妈遗弃在了黄东南的卦摊前。

黄东南看着襁褓中嗷嗷待哺孩子,心生恻隐。虽然他一辈子用骗人来挣钱活命,但说到底,并不是一个坏人。

他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一拍。小孩在黄东南温暖的怀抱中,停止了哭泣。露出了只有婴儿才有的洁白如纸的笑容。

那个瞬间,就让黄东南决定要收养这个孩子。

翻了一下孩子贴身的衣物,他找了到了一封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王雅棠 男 身体健康 出生日期 1991年5月15日。

额外还有两句诗:“玉碗盛残露,银灯点旧纱。”

从此以后,黄东南就带着自己的女儿和王雅棠,一起生活。无论多艰难,黄东南都咬紧牙关,从没想过放弃。

靠着给人算卦,把两个孩子都送进了大学的校门。

王雅棠和黄沐禅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感情真的比亲姐弟还要深厚。虽然和黄东南师徒相称,但在他的内心,黄东南就是他的父亲。

虽然他们之前的生活中有很多的坎坷和磨难,虽然王雅棠从毕了业就断断续续的和师父一起骗人,虽然黄沐禅婚姻不幸,虽然他们曾经过的并不光彩!

但是现在好了,沐禅殡葬的营业,让黄家三口人迎来了全新的人生!


殡葬店开起来了,医院里也每天都有很多人去世。

不过黄沐禅的店,从开业到现在一周多了,一个客户也没有。每天的房租水电都像小刀子一样刻在沐禅“幸福”的小脸上,导致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广凯作为员工,他比黄沐禅还要着急。毕竟一周多了,还没有向老板展示过自己的本事。他想了很久,总觉得不能等顾客上门,要主动出击!和黄沐禅交代了一下后,就带着两个徒弟,从医院的后门钻了进去。

“颜午,你去ICU,看看门口有没有痛哭流涕的家属,你给人家送名片去!孟夏,你去肿瘤科,看看有没有不行的,也发几个名片去。我去太平间,和负责人套套近乎!”

两个徒弟点头答应,随后师徒三人分头行动。

张广凯走到太平间,看了看几个在给遗体整容的年轻女孩,假装熟悉的笑着说:“忙着啦!辛苦哈!现在还能坚持进入这个行业的年轻女孩可是不多啦!真是好样的!”

女孩儿们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还是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张广凯走过一排一排的冷冻柜,穿过一张一张的停尸床,这才走到管理室。

经过三十分钟的软磨硬泡加糖衣炮弹的双重进攻下,管理人员终于收下了他的名片,并且答应他,如有必要可以向死者家属推荐他们!

张广凯心满意足的离开太平间,准备跟两个徒弟汇合,他一边走一边想:“也不知道那两个笨蛋顺利不顺利!”

走到医院后门,张广凯一打眼就看到了鼻青脸肿的颜午。

这都不用问顺利不顺利了,如果顺利,怎么可能被打。

他赶紧走过去:“哎呦!谁打的你,怎么啦?”

颜午委屈巴巴的说:“师父!他们打我!老疼了!!”说着说着,颜午鼻子一酸,差点儿没哭出来。

张广凯看他这没囊没气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出息的玩意儿!人家为什么打你?”

颜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刚才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张广凯。

他虽然懂的丧事的流程,但实在是不善于和人交流,不会说话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颜午走到ICU门口,刚好就看到了一家人。他们围在ICU的大门边上,有的人低头来回的踱步,有的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的人双手合十跪在地上默默祈祷。

他走上前去,拉住了那个低头不语来回踱步的人:“大哥!这是有人要死吧!我们是接白事的!您放心,我们的寿衣绝无黑心棉,我们的骨灰盒绝对纯实木卯榫结构,我们的……”

啪!!啪!!!

“哎呦!”

咣当!!

没等颜午说完话,人家全家就把他围了起来,尤其是低头不语的那个大哥,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拳,将颜午打倒在地。其他亲属也是对他拳打脚踢,把心中的难过苦闷都发泄到了颜午的身上。

幸亏医院保卫部的人员及时赶到,否则的话,颜午很可能就死在ICU里那个危重病人的前面了。

在医院的调解下,病人家属当场赔了颜午五千块钱,算是把这件事儿了结了。

说完了遭遇后,他将怀里的五千块交给了师父张广凯。师父看了看颜午的脸,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儿,便从五千块中拿了两千又交还给他,说道:“你这毕竟是咱们店里的第一笔收入,给你两千的提成,这三千交给店里!我看你也没事儿,也没打坏嘛!今后不管咱们谁挨了打,赚了钱除去医药费之外,其余的三分之二都要交给店里。”

颜午有些气不过,心想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他翻着白眼刚想说什么,孟夏就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师父,有可能来活儿啦!”

张广凯听见有活儿了,眼睛烁烁放光:“哦?谁死啦?

孟夏穿着粗气:“谁……谁也没死!不过快死了。但不是咱们的活儿,这活儿是黄老先生和王雅棠他们爷俩的活儿!”

听到孟夏的解释,张广凯多少有些丧气,没想到还是没开张,不过好歹店里算是有生意了,他问自己的徒弟:“咋回事儿啊?”

孟夏也开始诉说刚刚的经历。

在肿瘤科逗留的时候,有三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三个女人,每人的脸上都有被一团怒气所笼罩,她们相互指责,互不相让。

从三个人的对话中,孟夏了解到住院的人是他们的父亲,早已没有了意识。死亡,应该就是几天的事儿了。

而真正引起孟夏警觉的,是其中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说,她们每天晚上都要梦到父亲。梦中的父亲回到了四十岁壮年的样子,他手里举着皮带,不停地抽打自己的女儿。

听到两个女人同时做一个梦,孟夏心里一个激灵,再联想到即将病床上即将老人。他觉得,生意找上门了!

“两位姐姐,我听您说您二位做了同一个梦?都是关于您父亲的?”孟夏试探着问道。

其中一个女人没好气的说:“关你什么事儿?!”

孟夏看出来这三个女人不好惹,但并没有知难而退。

他一脸严肃的说:“人有三魂,天地人。您二位同时梦到了年轻的父亲,只能说明老人家的天魂已然归天,恐怕时日无多了!等地魂一走,人就会彻底的永久的失去意识。再之后就是人魂的离去,那个就是肉体的死亡了!如果您有需要,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虽然是殡葬店,但可以处理一些非自然的事件!既然您二位都梦见了被父亲打!这一定预示着一些事儿!也许老人心愿未了吧!”

说完了话,孟夏递给三姐妹一张名片,就离开了医院肿瘤科。


张广凯拍了拍孟夏的肩膀,说道:“真是好样的!我看这三个女的,一定会来!”

师徒三人信心满满的回到殡葬店,沐禅见他们回来了,问道:“张师傅,有收获吗?”

张广凯笑了一下,说道:“还真有,我这有三个消息,两个好的一个坏的!您先听哪个?”

黄东南听到张广凯的话,从后屋走出来,说道:“少逗闷子,赶紧说!”

张广凯略显尴尬的笑了一下,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随后还掏出了颜午挨打赚来的三千块。

黄沐禅接过钱来,转手就递给了颜午,说道:“别听你师父的!咱们还没到用挨打赚钱的地步,这些钱你都拿着,店里不要。”

黄东南也这样说:“是啊!店员挨打,我们还要抽成!那成什么啦。”

不管怎么样,张广凯的医院之行没有白费力气。只要和医院太平间联系上了,怎么可能愁没活儿干呢!

当天的下午,黄东南因为中午喝了酒,也就回家睡觉了。

王雅棠在里屋玩儿着手机,黄沐禅和张广凯等人也都在外屋无聊的发着呆,昏昏欲睡。

就在大家以为今天同样会毫无收获的时候,孟夏口中的三姐妹,一起来到了店里。

孟夏赶紧站起身,迎了上去:“您三位来了!”然后他转过头去对沐禅说:“沐姐,这就是我和您说的三位女士!”

黄沐禅点点头,也走到她们面前,说道:“三位先请坐吧,我帮您通禀一声。”

随后,在她引领下,三姐妹坐到了王雅棠的面前。

“大师!您帮我们看看吧!”

这是王雅棠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叫他“大师”,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但是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别叫大师,我姓王,王雅棠!”

在三姐妹的描述下,王雅棠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姐妹姓孙,分别是孙娟娟、孙珊珊、孙婷婷,她们还有一个叫孙继祖的弟弟。母亲去世后,父亲的身体本来还不错的,可谁想到在上个月,父亲孙威在马路上突然晕倒,被好心人送到医院后,确诊了肝癌晚期。

病情发展的非常快,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孙威已经变成了一个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将死之人。

也正是从父亲出现昏迷开始,大姐孙娟娟和二姐孙珊珊就开始不停的做噩梦,甚至两个人的梦境都一样。她们都梦到了父亲变回了年轻的样子,凶神恶煞的举着皮带或者棍子,抽打自己。

姐妹三个正在因为这件事儿犯愁的时候,孟夏出现了。

也正是因为孟夏的话,她们这才出现在了王雅棠的面前。

听完三个女人七嘴八舌的描述,雅棠手里盘着手串,微闭二目,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其实他是在思考着整件事情的过程,后边应该怎样说,才能让三姐妹信服。

沉吟了一会儿,王雅棠拿出纸和笔,对孙家三姐妹说道:“请各位把自己的姓名与生辰八字写一下吧!”

三姐妹刷刷点点,在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王雅棠接过白纸一看,这三位姐姐竟然写的是公历生日,还没写时辰。

为了显示自己有能力,王雅棠并没有要求三姐妹重新写农历的生日。其实他根本没办法不借助万年历去换算,不过依然淡定的一笑,说道:“好啦,你们的问题,我大概知道了一些!虽然你们没有写具体出生的时间,我没办法知道八字中的时柱,但是仅凭年月日也足够了!”说完话,王雅棠将白纸放到蜡烛上烧掉了。

“你们仨本身就不和!只有涉及到孙继祖的事儿,你们能一致对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的爹妈!!没看错的话,你们三个人之前少说半年没见过面儿了吧!”

几个女人听完王雅棠的话,都表现的有些惊讶。她们心想:从来没说过我们三个人不和啊!也没说过一句弟弟的不好啊!更没说过半年没见过面啊!

那王雅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呢?

实际上这些东西都非常小儿科,但凡置身事外之人,只要稍微有一些逻辑推理能力,都能明白。

孙家姐妹在医院的时候,就互相指责,那关系又能好哪儿去呢?再加上他们的名字都是叠词,娟娟、姗姗、婷婷,能感觉到起名字的时候稍显随意了。

可是弟弟的名字却叫继祖。何谓继祖?继承祖业!可见父母对这个孩子的重视,更何况她们三个都是八五后,竟然是兄弟姐妹四人!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赤裸裸的重男轻女!

最重要的一点,父亲命在旦夕,这儿子却没有出现。矛盾之深,可见一斑呀。

那王雅棠又是如何大胆的说出来她们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呢?

这里边有一部分猜测,也有一部分是分析。母亲去世不久,父亲病重一个月。因为姐妹关系不佳,父亲也用不着她们照顾,所以不可能经常会面。

因此,王雅棠就把她们不联系的时间赌在母亲去世后,父亲病重前。

但去世不久是多长时间呢?

如果一年以上,相当多的人会说去世一年多了,并不会用“不久”这个词。

所以王雅棠就大胆的猜测,她们有半年没见过面了。

果不其然,被他猜对了。

此时的三姐妹已经对雅棠有了一些信服感,但是被雅棠猜中这些,远远没有帮助她们解决问题,并不足以让她们心甘情愿的交钱,所以王雅棠后边还得继续套话。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只有三妹没有梦到过父亲吗?”

孙婷婷点点头,说道:“我从来没梦见过他!”

王雅棠继续问孙娟娟和孙珊珊:“你们都确定你们俩的梦境都是一样的?”

孙娟娟和孙珊珊告诉王雅棠,基本是一致的,只是打她们的工具有时候不太一样!

王雅棠点点头,说道:“恐怕症结不在你们的父亲,而是在你弟弟和你们去世的母亲!有些东西说不清,毕竟人已经去世有一段时间了。咱们何不把你母亲的亡灵请回来!直接问问当事人,不好么?”

孙家姐妹听到这,三个人的眼泪都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因为王雅棠又一次说对了!

母亲在世的时候,宠爱她们的弟弟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孙娟娟讲述了小时候一家人吃鸡的过程:

一只刚出炉的烧鸡,妈妈会把它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的怀里,用体温来确保烧鸡到家依然是热气腾腾,即使自己的胸口被烫得发红,母亲也毫不在乎。

烧鸡上桌,母亲会把鸡大卸八块,

鸡头、鸡爪、鸡脖子,是父亲的酒菜。鸡腿、鸡翅、鸡胸,母亲会将上边的肉小心翼翼的拆下来,放在小碗中,让弟弟一个人吃。拆下来的鸡骨头就是母亲打牙祭的美味了。而剩下的鸡架子,是孙娟娟和孙珊珊姐妹的。而三妹孙婷婷,只能看着!

三姐妹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自己过往的人生经历讲了个遍。王雅棠似乎是明白了她们心中的症结是什么:无非就是重男轻女,三个姐妹在成长中遭遇了父母的不公平对待。


通过三姐妹的描述,很显然,三妹孙婷婷的是最惨的,可为什么她却没有梦到行将就木父亲?

又应该怎么样才能解开三姐妹的心结?只有解开了她们的心结,才能让父亲不再进入她们的梦境,也只有她们不再做噩梦,自己才能赚到钱。

想到这些,王雅棠觉得还是应该和师父商量一下。于是他对三姐妹说道:“这样吧!还是那句话,把你们的母亲请来。就都明白了!但是我们需要有很多准备。留个电话吧!三天后咱们做法,把亡灵请到人间!”

送走了三姐妹,王雅棠走到外间屋,他发现只有黄沐禅一个人在,疑惑地问道:“老张和他那俩傻缺徒弟呢?”

黄沐禅得意的说:“少来!人家谁傻缺!我看你最傻!咱们店开张了!对面医院太平间给老张来了电话!有个老太太去世了,他们去忙了!”

“那敢情好!挣钱就能吃宫保鸡丁了!”

两个人正在开着玩笑呢,这时候走进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孩。

她抬头看了看货架上各种骨灰盒和寿衣,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那个……我想问一下,咱们这儿卖不卖闷灯?”

黄沐禅看着眼前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心里有些疑惑。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干嘛买那玩意儿?

于是,她问女孩:“你就要一个闷灯?不要别的?”

“对,我……我就要一盏闷灯!”

黄沐禅稍微想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说道:“不好意思,没有,您去别家看看吧!”

小女孩失望的“哦”了一声,便离开了。

等她走后,王雅棠奇怪的问道:“我说老姐姐!干嘛不卖给她呢?一个闷灯怎么也能卖给她30块钱,咱们含泪血赚29.5~多好!”

黄沐禅呸了一口:“你才老呢!怎么说话呢!”说着话,她从柜台底下,拿出了一盏闷灯,继续说:“你知道这玩意儿是啥不?”

王雅棠笑了一下:“我能不知道么?有话你就说呗!”

黄沐禅把玩着闷灯,说道:“是啊!你是知道这东西叫闷灯!但是普通人呢?普通人最多知道这东西是供在死人头前的长明灯!”

王雅棠经过姐姐的点拨,这才有些明白了。

在古老的传说中,黄泉路上都是死一般的寂静。血月当空,烟雾缭绕。没有一丝丝的光亮。

死去的亡魂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虽然数量不少,但绝无结伴而行的现象。他们几乎都面无表情的飘向同一个远方。

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指引。

形单影只的亡魂们,人人都提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豆子大的灯火在阴风中摇曳。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正是这盏油灯,照亮了亡人的归路——长明灯。

长明灯是阳间的亲属们供奉在亡人头前的小油灯。地下的亡灵无不视若珍宝,好像没有它,就找不到归去的路了。

而这种灵前的长明灯,有一个很古老的名字,叫闷灯!

想到这些,王雅棠看了看黄沐禅,说道:“对呀,这东西现在几乎没人知道它叫做闷灯,怎么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能知道?这一定是有人告诉她的!”

黄沐禅看王雅棠有些开窍了,非常欣慰地说:“对呀。你看她的状态,绝不像家里有人死了,再说了,谁们家有丧事儿也不可能只买一个长明灯!说明她买这东西,绝不是为了办丧事儿。再结合她能叫出‘闷灯’这样的老称呼。这必是有人让她这样干的!”

“那又怎么样呢!这也不耽误咱们赚钱啊!”王雅棠一边儿喝水一边儿说着。

听他这样说,黄沐禅的眼神立刻从欣慰变成了无奈,她叹了口气,说道:“你傻啊!家里没有丧事儿的情况下,有人让她卖长明灯!你觉得能是好事儿么?冲着‘闷灯’这名字,让她买东西的就必然是咱们的同行!八成这小姑娘买长明灯是打算作法害人啊!”

王雅棠还想反驳:“那些个所谓做法,骗不了咱们啊!不都是骗人的么!?”

黄沐禅斩钉截铁的说:“那也不行!缺德!”

王雅棠不再说什么,嘟囔了一句“就好像你没缺过一样”,便离开了殡葬店,他要去找师父商量一下三姐妹的事儿。

回到家里,他把事儿和黄东南复述了一遍,希望师父能妥善的解决三姐妹的问题。

黄东南也琢磨了一下,说道:“这可不像咱们在街边上算卦,随便说几句就能把钱骗到口袋里。你想玩儿的是下阴!咱们把亡灵请到了阳间,等于就是孙家一家人在说话。人家家里的隐私,咱们去哪儿知道去?只要有一点说的不对,那她们马上就不信了,别说给钱了,不打死咱俩就不错!太容易露出破绽了!”

王雅棠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他也好好的琢磨了一下:如果把‘亡灵’请过来不好弄的话,是不是有别的方式呢?

黄东南看王雅棠挤眉弄眼的思考状态就觉得好笑。

他哈哈笑了几声,对徒弟说道:“任何干这个事儿的大师,都需要有人去打探消息,咱们得知道他们那一家人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她们的母亲活着的时候,对她们又是什么态度的。这些东西不知道,谁也没戏!”

师徒两个商量好,由王雅棠负责,去打探三姐妹家中的一些信息。等了解清楚之后,由黄东南负责,给三姐妹上演一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大戏——【光圆大仙】!

第二天一早,王雅棠抄起电话,给三妹孙婷婷打了一个电话,约她单独见个面。

孙婷婷似乎对单独见面有些犹豫,但琢磨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

两个多小时后,孙婷婷来到了殡葬店。两人分宾主落座,黄沐禅又给孙婷婷端来了一杯茶水。

王雅棠边喝水边对孙婷婷说:“昨天你们仨说了不少小时候的不公平待遇。但我掐指一算,你有话没说。”

孙婷婷也喝了一口水,听王雅棠说完话,她放下茶杯,皱了皱眉头,说道:“您找我来就说这个?反正我也不做噩梦,这事儿赶我关系并不大!再说了,你们不是能把我妈妈的鬼魂请过来么?有事儿你问她呗?”

看得出来,孙婷婷虽然学历不是特别的高,但现代社会的生活经验告诉她,眼前的王雅棠大概率就是个骗子。她和不两个姐姐不同,并不相信这些东西。


王雅棠明白孙婷婷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您不相信。您的两个姐姐相信这些,也是因为噩梦缠身!

否则的话,你们谁也不会相信这些!

但是我昨天说的,是不是都对上了呢?我是不是说对了你们姐妹不和?我是不是说对了你们母亲才是真正的阴影?我甚至说对了你们姐妹三人有半年没见面!况且我没有收你们一分钱吧?怎么就不相信我是在帮助你呢?”

王雅棠在事实的基础上,故意夸张、夸大了他的作用。这也是算命大师们的惯用伎俩,有些类似于人与人之间的传话的效果。原本说的是晚上吃水煮白菜,可能经过几个人的传递,就会变成晚上吃开水白菜!

王雅棠使用的也是这个定理。明明昨天只是他通过合理推测和大胆猜测得出的几个小小的结论,今天就变成了他算出来的了。也许明天就成了他“只看了一眼三姐妹,还没等说话,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孙婷婷没有否认王雅棠的话,“那又怎么样?您是大师,您应该去问那两个整天儿做噩梦的呀,我没事儿,等我爸爸一死,我哭一下,也就完事儿了!”

王雅棠严肃的说:“听得出来!你恨你爹!”

他的话就像是火星子一样,瞬间点燃了孙婷婷这只火药桶。

孙婷婷站起身来,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喊:“谁恨他!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快死!赶紧死!等他死了,我就和那个家完全没关系了!没有人能左右我的生活了!”说罢,眼泪如拧开的水龙头一样,打湿了她的脸。

王雅棠呵呵笑了一下,又递给她一张纸巾,说道:“哎!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反而证明了你对这个家的在乎?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你小时候最苦,可是你却梦不见父亲么?再说了,你都不关心一下我到底为什么让你单独来么?”

孙婷婷擦了擦脸,平复了一下情绪,小声地说道:“您有事儿就说吧!”

“昨天,我的师父,见到你母亲了!”

王雅婷话一出口,惊得孙婷婷苶呆呆发愣,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惊讶的眼神中闪过了些许的恐惧。

王雅棠继续说道:“你别急,你先听我说。”

他的话让孙婷婷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颤抖着问道:“我妈……怎么样?”

“哎,到底是母女连心!这么说吧,她的情况不太好!”王雅棠轻描淡写的说着,他能感觉出来孙婷婷还想说什么,摆了一摆手,示意她先等等,听他把话说完。

随后,按照他和师父商量的剧情,与孙婷婷讲述了黄东南去地府“探监”的过程。

昨日晚上9点钟,黄东南沐浴净身后,来到禅房。他焚黄表生香烟,在一套法事仪轨和咒语的加持下,黄东南灵魂离体,飞向酆都鬼城。

他经过一番寻找,才在地狱中找到了孙氏姐妹的母亲。由于孙母生前有罪,因此被打入地狱中正在受苦。阳间的人无论给她做任何的法事,无论烧多少纸钱,都没有任何意义。她根本接收不到。

孙母见到有人来看望她,瘦骨嶙峋又一身伤痛的她,仿佛看到了一些希望。急忙拉住黄东南的魂魄,祈求能他能带着自己脱离苦海。

黄东南自然是没有办法解脱地狱中的鬼魂,他并没有回应孙母,而是直接说道:“我是替你的孩子过来问你一些事情。”

孙母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在阳间的亲人,赶紧问:“他们怎么样啊!过得还好吧!我老伴儿怎么样?我儿子怎么样?大闺女怎么样?二闺女怎么样?”

她连珠炮一样的发问,让黄东南有些发蒙。毕竟黄东南没有见过孙家的任何人。

正在琢磨着怎么回答孙母呢,突然之间,一阵阴风吹来!孙母立刻被吓得浑身颤抖体似筛糠!随后,阴风夹杂着尘土将孙母层层包裹!

阴风将她越裹越紧,没有几秒钟的时间,孙母就已经没有人的形状了,她被阴风积压成了一个会发光的圆球。

圆球里还不停地发出来尖叫声和求饶声。

这一幕看的黄东南异常的惊讶,他瞪大眼睛,长着大嘴,楞在当场。还没等他缓过来呢,只见这股阴风裹挟着圆球,歘~~朝着远处飞去,刹那间就消失不见。

……

连王雅棠自己都没想到,因为自己绘声绘色的描述,这套唬人的话竟然能让早已哭成泪人的孙婷婷深信不疑。

孙婷婷问王雅棠:“我妈什么都没说么?”

“是的,根据我师父的描述,你母亲什么都没说!但是有一点,她问到了你父亲,问到了你弟弟,也问到了你两个姐姐,唯独,没有提到你!这也就是我今天单独找你来的原因!”王雅棠一边给孙婷婷倒水,一边淡淡的说着。他尽量把这些刺耳的话说的温柔一些。

不过再温柔的语气,也无法拔去这些话里的刀子。孙婷婷听完之后,再次崩溃了。她几乎是用喊出来的说:“我就知道是这样!他们从来没有人关心我!”说完话,她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王雅棠就这样看着孙婷婷哭,许久都没有说话。孙婷婷的经历,也让他陷入了沉思。原来人性真的是最最不能考验的,原来父母都是爱子女的这句话,真的不能放之四海皆准。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解开孙氏姐妹的心结。

看来装神弄鬼的人也能在赚钱的前提下替天行道,积德行善啊!

等孙婷婷稍微好些了,王雅棠对她说:“咱们约定的是后天把你的母亲请上来问问话。但现在的情况来看,直接把亡灵请回来已经不现实了。毕竟她已经下地狱了。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法事,通过鬼差把她的一缕真灵带过来。这个仪轨叫‘光圆’,需要在你母亲生前居住的家中来操作。你今天也回家好好想想,关于你和你父母的!也包括你的姐弟。咱们明天直接去你父母的家中。我顺便通过风水方位,帮你断一下!”

孙婷婷一想,也只好如此了。她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又借用殡葬店的卫生间,洗了洗脸,补了一下妆,就离开了这里。

她刚一走,黄沐禅就钻进后屋。笑着对王雅棠说:“行啊!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你都能去拍电影了!说的和真的一样!”

“行啦,这也是积德行善!”

“你说的也是!这要是做好了,既能赚钱又能帮到别人!真的比在马路上当纯骗子强多了!”黄沐禅拍了一拍弟弟的肩膀,继续说道:“你都没吃早点吧!咱俩去隔壁吃一碗牛肉面去?”

“行!我今儿话说多了,得补一补!加二十块钱的……”

“您好!有人吗?”

外边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声音打断了姐弟二人的对话。


黄沐禅和王雅棠听声音稍微有些耳熟,于是赶紧走到外间屋。姐俩一看,这不是昨天来买闷灯的小姑娘嘛。

“小妹妹,你怎么又来啦?我们这种地方,没事儿少来!不吉利!”黄沐禅疑惑地看着她。

“我……我……还是想买闷灯”

黄沐禅一听有些着急,说道:“昨儿不是说了吗,没有!就算是有,我们也不卖!明白吗?”

小女孩觉得黄沐禅有些凶,委屈的都快哭了:“姐姐,求求你了,你就卖给我吧!这周边所有的殡葬店,都不卖给我!所以……所以我才又找您来了。”

王雅棠好奇地问:“那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买这东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女孩听到王雅棠的话,瞬间就哭了。刚才是快哭了还能忍着,王雅棠的话一出口,她瞬间就绷不住了,泪珠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见此情形,黄沐禅也心软了,她赶紧让小女孩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王雅棠也是很无奈,这一早上,遇到了两个对着他大哭的女人。他刚想就此发表一些言论呢,店门处又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一边走进来,一边淡淡地说道:“是我带她来的!”

黄沐禅和雅棠抬头一看:这不是警察老王么!

“王……王警官!您有事儿?”王雅棠讪讪的说着。

老王倒是不客气,自己走进屋来,随便找了把椅子,大模大样的一坐,笑着说:“今天我给你看个新鲜的,这是小王!”说着话,老王用手指了指满脸泪痕的小姑娘,算是给雅棠和沐禅做了个介绍。

“噢~小王,这姑娘姓王,可……可她和我有什么关系?”王雅棠笑着对民警老王说。

老王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让她和你们说吧!”

随后,小女孩向王雅棠姐弟俩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靖尘,王靖尘。今年19岁,马上就20岁了。之所以看起来像个高中生,无非两个原因。第一,营养不良;第二,整个人衣着打扮看起来土里土气的。

靖尘出生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从小的日子就非常清苦。

她的妈妈刘艳娟并不是一个甘于在农村种玉米吃窝头的女人,那是一个从骨子里就有野心的女人。

靖尘在提到母亲的时候,从来都是称呼她为刘艳娟,在她的眼里,刘艳娟只能是刘艳娟,她和“母亲”这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

二十年前,年轻的刘艳娟虽然有着自己的梦想,但无奈于能力和眼界,这个女人到底还是在村子里找了个男人嫁了,她用自己为娘家换来了五只鹅还有半只猪。

随后,靖尘便出生了。这个有些出世名字是靖尘的爷爷起的。老人是一位解放前上过私塾的读书人。

等到靖尘两岁的时候,刘艳娟那种不甘现状的姿态再次展现出来。一次赶大集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位算命先生。

随后,她询问算命先生,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钱,才能过上村长家那台电视,也是全村唯一的那台电视里,女人们的生活。

算命先生具体的话,靖尘也不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刘艳娟和她说过的算命先生的一句谶语:“若问富贵何处有,克去本夫再嫁人”!

天遂人愿,没出三个月,靖尘的父亲真的就再一次上山摘核桃的过程中,失足坠落!

以为这一切都是得到了上天指引的刘艳娟,在丈夫的灵堂中喜极而泣……

下葬的当天,这个女人带着家中仅存的几十块钱和她个人的全部物资踏上了开往县城的长途车,又从县城到了省城。

她好像把家中一切值钱的东西都带在了身上,唯独忘了的,也就是最值钱的,当然是靖尘。

就这样,一夜之间,靖尘从一个父母双全的小姑娘,变成了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可怜人。

也许老天爷真的是喜欢专门欺负可怜人。

正所谓黄鼠狼专咬病鸭子,麻绳专挑细处挑。

没出三年,靖尘的爷爷在村办企业磨玉米的过程中,不幸被电死了。

因为老人已经年逾七十,所以死亡补贴只给了八万块钱。

就这样,为了领取这八万块。刘艳娟以母亲的名义把靖尘接到了身边。

而靖尘!从此开始了噩梦般的十四年生活。

此时的刘艳娟,早已沦落风尘,成了一个失足妇女。

靖尘回到她的身边后,无非就是在那个昏暗的按摩店苟活着。

几岁的年纪,就要给妈妈和几个阿姨做饭吃。

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们,还给靖尘起了一个‘可爱’的名字:粉灯少女。

就这样,靖尘平淡又耻辱的过了几年后,刘艳娟顺利洗白。她嫁给了一个快五十岁的老男人,张强。

很自然的,靖尘就成了这一家人的奴隶,她要伺候刘艳娟、张强、张强的儿子张晨。稍有不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她在本该上学的年纪,成了家中的保姆。

吃饭吃的是剩的,睡觉睡在阳台,衣服是垃圾箱里捡来的,甚至女孩子每个月的那些事儿,都只能用卫生纸垫一垫,而且还不能垫多了,如果用了三格以上的卫生纸,就会被刘艳娟抽耳光,理由是不自爱和浪费。

这才导致了快二十岁的女孩,面黄肌瘦,像个十五六的姑娘。

今日她要买闷灯不为别的!就为了咒死她的继父张强!那个天杀的男人!


就在不久之前,靖尘的继父张强老家来人了。

来人是一个和张强年岁差不多的老男人,只不过张强称呼他为“舅舅”。

此人确实是靖尘继父的亲舅舅——郭伟。

说起来,张强也算是可怜人出身。

他的幼年时代也是在缺衣少食的状态下度过的,因为张强的母亲是一位“扶弟魔”。

张强母亲这一辈,兄弟姐妹一共六个。前五个都是女孩,只有最小的是男孩,也就是这位亲舅舅郭伟。

郭伟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让自己的外甥帮自己找个能传宗接代的女人。

他二十岁那年,倾尽了全家的财富娶了一个老婆,但因为生不出孩子,受尽了冷落。终于在一年前,那个可怜的女人积郁成疾,撒手人寰!

作为张强母亲这边的家族中唯一的男丁,郭伟能娶个老婆,生个儿子,简直成了整个家族最最重要的事儿。

郭伟之所以过来找张强,一个是因为张强生活在城市中,农村老家人的眼里,他算得上出人头地了。另一个就是张强的母亲以死相逼,她告诉儿子:“如果你不能给舅舅找个老婆,那你就把你家那个婆娘‘过继’给你舅舅!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你舅舅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否则的话我就去坟头上吊,死给你看!”

张强和郭伟聊天的时候,靖尘从厨房走出来,给郭伟端来一杯茶。

郭伟一错眼珠,上下打量靖尘。虽说缺衣少穿,但二十岁的大姑娘,在一个老男人的眼里,那真是如高山上的莲花。

他和张强对了一下眼神!两个老男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了。

随后,张强和郭伟商量了‘彩礼’,在刘艳娟的干预下,最终以十一万块钱成交。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得知了这一切的靖尘,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逃出这个“家”。

就在靖尘为了逃跑而做准备的时候,某一天的夜里,禽兽张强蹑手蹑脚的来到阳台……他把手伸入了靖尘的被子。

由于靖尘常年被打,所以她睡觉很轻。一只又糙又凉的手划过自己的皮肤,靖尘立刻就清醒了。一股莫大的羞辱感和多来年积压的委屈让她瞬间爆发。

靖尘一脚踹到了张强的胸口上,由于没有心理准备,张强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翻在地。恼羞成怒的张强站直了身子后,就往靖尘身上扑,一边扑还一边叫嚣着:“乖女儿!你马上就成你爹的舅妈了,还不让你老子爽一爽,反正总是要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呢!”

靖尘当然是拼了命的反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着比自己力气大很多的禽兽继父。嘴里也不停的叫喊着:“救命啊!”

她的呼救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刘艳娟和张强的儿子张晨都被吵醒了。

刘艳娟听见声音后赶到阳台,看到了正在施暴的张强,和满脸惊恐的女儿。

她没有像一个正常的母亲一样冲过去保护女儿,而是对着女儿喊:你这不要脸的贱人!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连你老娘的男人你都勾引!说着话,她竟然还打了靖尘一个耳光。

然后她打着哈欠回去继续睡觉了。张强看刘艳娟竟然是这个态度,更加肆无忌惮了!他再次扑了过来……

就在他即将得逞的时候,后边有一只手抓住了张强的胳膊。

张强就一个激灵,停止了动作。随后,身后一个声音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说话的人,正是他的儿子,张晨。

……

这一夜,靖尘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泪水不能控制的流着。转过天来,张晨偷着找到靖尘,塞给她一千块钱。并且告诉她:“快走!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鬼!”

也许真的是老天爷保佑,在禽兽不如的一家人中,竟有一人良心未泯。

在张晨的掩护下,靖尘终于逃出虎口。

几天来,她睡过火车站,吃过垃圾箱。过着流浪的生活。

在张强家的时候,靖尘好歹有个睡觉的地方。现在出来了,可就彻底无家可归了。她的心中渐渐地升起了一股子恨意!

如果不是刘艳娟绝情,如果不是张强禽兽!自己何至于如此!他们是人,因为他们有血有肉!

他们不是人,因为他们的血是冷的,肉是臭的!他们没有心!他们是畜生,是魔鬼!

靖尘在一个街心花园的长椅上依偎着,似睡不睡的时候。

不知怎么的,心里猛然想起了爷爷,眼前也好像是看到了爷爷!

爷爷告诉靖尘,刘艳娟和张强属于枪毙一百回都不够的罪人。唯一能审判他们的,是阴曹地府。

“哎呦!”靖尘叫了一声后,猛然地惊醒了!

原来是南柯一梦!!

虽然是梦,可靖尘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惊醒后的靖尘,一直在思考着爷爷的话:怎么样才能送他们去阴曹地府。

不想这时候,出现了一位所谓的大师——刘汉生。

刘汉生刚好路过街角的花园,敏锐的眼睛发现了倒霉的靖尘。老江湖没用几句话就取得了靖尘的信任,她把自己唯一的一千块交给了刘汉生,换来了一个送刘艳娟下地狱的“方法”“

在张强家所在的小区,随便找七户邻居,每户要一两白面和一两香油。用白面捏成两个小人,小人的背面分别写上“刘艳娟”“张强”。

然后把两个小面人放在要来的香油中,过油炸了。

再之后,将两个炸熟的面人,放在一盏闷灯的后边。将闷灯点燃,只要三天之内,闷灯不灭!那么三天过后,刘艳娟和张强就会暴毙身亡!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汉生的骗人行为竟然被民警老王无意中发现了。老王简单教育靖尘几句,让她拿着自己的一千块钱,就把她给放了。

而骗子刘汉生,等待他的自然就是几天的拘留生活。

不过少女靖尘还是非常相信买闷灯可以杀人,这也才有了她几次三番购买闷灯的咄咄怪事!

听完王靖尘的描述,不管是黄沐禅还是王雅棠,都觉得嗓子眼有一块石头堵着一样,一种窒息的感觉。

王雅棠气得直哆嗦,黄沐禅也早已泪流满面。

“没……没吃饭了吧”沐禅一边抹眼泪,一边走到冰箱旁边,说道:“我这还有点儿宫保鸡丁,半碗米饭,还有俩昨天剩的螃蟹,你别嫌弃。”说完话,就把这些食物扔进了微波炉。

叮~~

沐禅打开微波炉,把热好的饭摆到了靖尘的眼前,说道:“一会儿再说,你先吃!吃饱了再说!”

因为今天早晨卫生城市大检查,买早点儿的都不许出摊儿,因此她没有地方去捡拾没人要的食物残渣,靖尘确实是饿坏了。

她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把宫保鸡丁浇在米饭上,再用筷子一搅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没有几分钟,一碗宫保鸡丁饭就被靖尘吃光了。很显然半碗饭并不够她吃的,沐禅也看出了这一点,赶紧说:“你先吃螃蟹!把这俩螃蟹吃了!我现在给你叫个外卖!”

黄沐禅拿过手机,给靖尘定了一份儿饭。她放下手机后,发现靖尘并没有动这两个螃蟹,疑惑地问:“不吃海鲜?怎么不动呢?”

靖尘低下头,淡淡地说道:“我……我不会吃……”

“那……”沐禅刚想说什么,靖尘紧接着又说:“以前刘艳娟买来螃蟹,只有她们可以吃,我是吃不到的,甚至我看一眼都会被打!”

靖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一样。因为这种事儿对于靖尘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

可是沐禅再也忍不住了,“哇”就哭了出来,一边儿哭,一边抓过来王雅棠,对他说:“那什么孙家三姐妹的破事儿先放放!先把靖尘的事儿处理了!我要帮帮这个妹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王雅棠做梦也想不到,一周没开张,这开张了吧,两件事儿还撞在了一起!而且两件事儿有着相似的东西。都是来自家庭的原罪,如果说孙氏三姐妹的父母只是个重男轻女的普通人,那么靖尘的母亲,而是应该千刀万剐的罪人。

雅棠也安慰着靖尘说:“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姓王的也会竭尽所能帮你!你今天就别走了!跟我们呆几天。一会儿让沐禅姐姐带你回家。我们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民警老王点点头,又拍了拍雅棠的肩膀:“辛苦你们了,先照顾小姑娘几天。把这件事做好了!”

等到傍晚天黑,王雅棠、黄沐禅姐弟俩带着靖尘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把事儿和黄东南一说,气得黄东南也是七窍生烟。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骂了一句,随后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摔得粉粉碎!

黄东南到底是久经考验的老江湖,他知道所谓闷灯咒人,无非就是一些古老的传统秘法,管用不管用不好说,但太损阴德了。可是刘艳娟、张强等人,也不能放过他们!他想了一下,对雅棠说:“这事儿我考虑一下,既然你把孩子带回家了,咱们就管定了!”

和王雅棠说完,又转过头来对靖尘说:“孩子,你就踏踏实实的住在这里。你的事儿咱们再合计一下,这两天雅棠哥哥也有别的工作。等他忙完,咱们就处理你的事儿!”

安顿好靖尘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被两个女性折腾的身心疲惫的王雅棠,都来不及思考一下明天该如何面对孙婷婷,躺到床上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王雅棠早早的就来到了殡葬店,没想到孙婷婷来的更早,她已经在店门外等候了。

“不用那么着急,你来得太早了。”王雅棠和孙婷婷打了个招呼。

孙婷婷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嗨,睡不着。走吧,带你去我父亲家看看。”

王雅棠开车带着孙婷婷来到了近郊一处比较老旧的小区,孙婷婷家在这个小区有两套房子。

准确的说,是孙婷婷的父母在这个小区有两套房子。再准确一点说,是孙婷婷的弟弟,在这个小区有两套房子。

房产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孙婷婷三姐妹的事儿呢?这一点是她们早已接受的事实。

雅棠和孙婷婷先是来到她弟弟住的房子,敲了好几下门,孙继祖终于打开了房门。

他睡眼惺忪的脸上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耐烦:“敲什么敲!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昨天电话里不都告诉你了么?今儿我要带一位大师过来看看”孙婷婷愤怒的说着。

孙继祖撂下一句“等着”,又把门关上了。

透过房门,王雅棠清晰地听到他在屋里自言自语:“都TM什么事儿!俩人做同一个梦也值当的找人看,这不封建迷信么!还大师!大骗子吧!”

就这样,雅棠和孙婷婷在门外等了他很久,孙继祖这才换好了衣服走出房门。他再次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说着:“走吧!带你们去看!”

王雅棠看孙继祖的样子,就非常生气。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淡定的一笑过后,一边走一遍轻描淡写的和他说道:“你父亲恐怕没有几天了。虽然这些日子你梦不到他,但不要着急,等他咽气以后,就轮到你了。到时候绝对能颠覆你的认知!”

王雅棠说完话,孙继祖脸上的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傲慢和不耐烦的表情也被紧张所代替了,但是语气依然很嚣张,对雅棠说:“你……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子不信那个邪!”

王雅棠没有和孙继祖针锋相对,换了一个角度和话题,他凑到孙继祖的耳边,悄悄的说:“我说孙继祖,刚才那个房子是你的名字吧!你父亲住的那套房子,目前还不是你的名字吧!你现在有一件事儿特后悔,就是没在你妈死之后就立刻逼你爹把房子过户给你!虽然婷婷她们早就默认了这间房子是你的,但后天我们要把你妈请回人间,让她看看你的嘴脸!顺便告诉你三个姐姐,和你争房子!”

“你!你敢!你敢胡说八道我找人弄死你!”孙继祖用颤抖的声音警告着王雅棠。

雅棠看他那个样子,心中浮现出了四个字,色厉内荏!他不禁哈哈大笑:“你别害怕!我不会瞎说!不过你要祈祷你妈妈不瞎说!”

“那……那我该怎么办?”孙继续犹如泄气皮球,瞬间软了下来。

“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先看看你家的风水,以及你母亲的遗物。快走吧!”王雅棠平静的说着。随后,孙婷婷也帮腔,对弟弟孙继祖说:“你少废话吧!王大师真是有本事的人,咱家的情况他都说对了!而且王大师的师父竟然去了阴间,还见到了咱妈!”

半信半疑的孙继祖终于不再废话,老老实实的带着王雅棠来到了隔壁楼一层的一套两居室,这就是孙继祖父亲住的地方。

一进房门,王雅棠不由得一皱眉,整个屋子里漫延着一股潮气和腐败的味道。房间里也很杂乱,衣服胡乱的仍在沙发上、被子也没有叠、厨房的水池里还泡着几个吃饭的碗没刷。

很显然,这里的一切还停留在父亲住院之前的样子。看得出来,孙继祖对父亲的照顾很差。

雅棠在屋子里轻轻的走了一圈,叹了一口气:“哎!看看你们这个家,你说能不出事儿么!先别说别的,就说你家的厕所,哪有厕所门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对准单元门的?你父亲前列腺不好吧,而且不是老年人都会有些前列腺炎症的那种。他的前列腺问题很严重!”

这话一出,孙继祖当场呆住了,他万万想不到,眼前的年轻人这么厉害,连这种事儿都能看出来:“这!这您也看得出来!?”

王雅棠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扭过头来对孙婷婷说道:“这个事儿你也不是很清楚吧?”

婷婷点点头,说道:“确实不是很清楚!”

“你们对自己的爹妈,也太疏于照顾了。”雅棠说这话,又看了一眼厕所。心中暗暗地给自己比了个耶。

实际上他能知道孙继祖、孙婷婷的父亲有严重的前列腺疾病,绝不是通过风水看出来的,厕所对着大门也绝没有这么大的罪过。

这一切其实都要感谢孙继祖没有收拾房间。

就在雅棠在整个屋子里观察的时候,他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厕所。

厕所是整个房间内,相对最干净的地方。洗手盆、马桶都没有太脏。地面上除了一点点地方有尿渍之外,其他的地方也算是干净。而且这点尿渍,显得有些年深日久。这自然就暴露了婷婷父亲的前列腺!

用这么一招雕虫小技镇住孙继祖和婷婷之后,雅棠下一步的行动就好展开了。

“家里还有什么老太太留下的遗物吗?”

孙继祖想了一下:“没什么了吧,衣服都在殡仪馆烧了,金银首饰基本都卖了。”

王雅棠微微皱了皱眉:“这个……难道你们家就没什么老太太的生活痕迹了?你们这也太孝顺了吧!”

孙婷婷摇了摇头:“确实没有什么母亲活着的痕迹了……您看这个怎么办呢?”

“算了,你们家的风水我看的也差不多了。有什么事儿今天晚上再说吧!最好你们姐弟四人能一块儿来!”

王雅棠说完话又凑到孙继祖耳边说道:“你要敢不来,房子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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