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青芽的交流与模糊的记忆片段组合,梦恬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这里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朝代,她所在的国家叫大夏国,而自己的父亲正是当朝丞相叫杜奕诚。
而最令梦恬诧异的是这个小姐也叫杜梦恬,生辰与自己竟然完全一样,只是比自己实际年龄小一轮。
梦恬却想不起自己的母亲,却总觉得在记忆中有一个带着香气的女子的身影总在眼前晃,却想不起是谁,正欲问青芽。
突然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哎呀,大小姐醒了,快让妾身看看。”
一个女子冲进了屋里,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拉住了梦恬的手臂,梦恬被她吓了一跳,而她身上浓重的香气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看来人没有称呼她为女儿,明显不是她的母亲。
不动声色地扯出自己的一条手臂,用手掩住了鼻子。
可谁料这个举动却让女子眉间显出愠怒。
“妾身担心了三天,今日好心来看大小姐,却遭了嫌弃,我这个侧室也太难了。”女子抽出帕子开始抽泣。
“姐姐身子不好,你弟弟才出生就去了,你又这般不懂事。”
梦恬才想起这好像是府里的菊姨娘,只是这一身的花花绿绿,满头的金枝玉翠,满身的香,真的是来看她的吗?
青芽在一旁淡淡地道:“姨娘,老爷去积云寺了,一时回不来。”
菊姨娘果然停止了哭泣:“唉,妾身也是糊涂了,老爷也是,大小姐投湖这么大的事,还去什么积云寺。妾身一会儿再来看小姐。”
说完不等梦恬回应便急急地抽身出去了,梦恬总算是找回些新鲜空气。
“青芽,快去把窗户打开。”梦恬道。
青芽一副了然,打开窗子,房间里的那股香气渐渐淡去。
“青芽,我母亲呢?”梦恬道。
青芽听到小姐发问,咬了咬唇:“小姐原来是最怕提到夫人的,谁也不敢在小姐面前提起夫人,夫人原本身子就不好,在生下少爷后,小姐五岁的那年去世了,小姐从那个时候就变得痴傻。”
而梦恬心里涌起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这种痛可能来自原主的内心,原来原主是个没有母亲的,也可能是因为失母之痛变得痴傻。
而她此刻也更想念自己的妈妈,也不知道自己从婚礼现场消失了妈妈会怎么样,一定急疯了。
她想起婚礼典礼之前妈妈送给她了一条白玉手链,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那个手链竟然还在,内心有点狂喜,还算留了点念想。
不过这个红绳戴在手腕上着实惹眼,现在还没稳妥的地方藏,便趁青芽到门口送餐具的功夫,将红绳白玉手链摘下,戴到脚踝处,调了下长度刚刚好,放下裤管可以遮住。
就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她想去那个掉落的湖去看看。
正在思绪间,门口的丫鬟芸香进来通禀少爷及张府医到了,梦恬轻声地嘱咐青芽为她保密她已经不再痴傻,青芽替她答话,并让青芽问下府医这个香有什么异样。
放下了床边的帐幔,青芽挑起门帘让人进来,进来的先是杜孟辰,紧随其后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手里拎着药箱。
杜梦恬隔着帷帐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香,还有男子身上的一丝脂粉香,自从到这后梦恬的鼻子就变得异常灵敏。
男子一身青衣,垂着头施了一礼,突然惊愕道:“这屋子怎么开着窗户,小姐不宜吹风。”
青芽闻言把窗子关好。
张府医将小枕放好,隔着绢帕张府医为梦恬把脉,细细思量后抬起手:“小姐已无大碍,就是身子还有点弱,小姐头可还疼,还有什么不妥?”
“小姐头还有点疼,掉进湖的事想不起来了。”青芽答道。
府医仿佛松了口气,摸了摸下巴说:“应该是碰到了头造成的,过段时间也许可以恢复。小姐目前只需注意日常进补,调整好身子即可,在下开个方子。”说罢拿起纸笔开方子。
杜孟辰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真的已无大碍了?那姐姐先安心养着,爹爹刚刚传话回来,他被皇上叫进宫议事了,辰儿先去用点饭,一会儿再来看姐姐。”说完行了一礼喊上门口的小厮阿顾走了。
府医刚刚要告退,青芽叫住张府医,拿了香炉里的香让他看看有什么不妥,小姐闻了头疼。
府医拿起香嗅了嗅,又看了看说:“这香并无异样。”只是眼中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阴薶。
梦恬隔着惟帐也看不清府医的脸色,见问不出什么也只好作罢,只悄悄嘱咐青芽把香收好。自己得找个机会出府亲自到馨香阁去问问。
马上吩咐青芽带她到那个湖去看看,青芽有点犹豫担心她的身体,但小姐执意只好开始帮她梳妆,梦恬告诉青芽,就按以往的习惯装扮即可。
梳完妆梦恬照上铜镜,差点吓到自己,煞白的脸上红通通的双颊,还有夸张的眼妆。梦恬看了看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这个时代的胭脂水粉过于粗糙和简单,也画不出精致的妆容。
然后青芽拿了几件裙衫,都是花花绿绿粉粉的,梦恬只好选了套素粉襦裙,罩了水绿色长衫。
由青芽引路,离开自己的恬香楼,朝那个湖的方向走去。
园子很大,一路上花草绚丽,虽已入秋,但正值午时,太阳还很炙热,走了不到一刻,香汗涔涔,梦恬竟走不动了,这具身子现在还是太娇弱。
不远处有个凉亭,主仆二人到亭内纳凉,这里已经偏离主院很远了。
前方有座宅院,有两个女子从宅院顺小道走来,为首女子袅袅婀娜,青芽在一旁提醒那不是菊姨娘和她的嬷嬷吗?
梦恬也想起了这个姨娘,她是宫里赐给父亲的人,那是她的院子,她倒是把这个忘记了。
两人走近,向凉亭内的梦恬行礼,菊姨娘却偷偷向梦恬身后来的路上张望,梦恬才仔细地打量菊姨娘。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身着浅玫瑰色的紧身上衫,显露出女性迷人的曲线,下罩翠绿散花裙,腰间系着金丝绿色腰封,鬓发一侧斜插着一只碧玉金步摇,两只金翅蝴蝶钗伏在发髻上展翅欲飞,绰约的身姿袅袅勾人魂魄,朱唇轻启,声音婉转,不失娇媚的脸上挂着相宜的笑。
她身上的香气直冲进梦恬的鼻孔,梦恬在心里暗暗吐槽,怎么像只大花蝴蝶似的,美则美矣,只是这香气太呛人了。
梦恬装傻到底,眼皮也不抬,只抓着绢帕左看看右看看,不欲搭话,菊姨娘见此上前两步讪讪地道:“老爷还没回来,小姐难得到妾身院子这边来,若不嫌弃,不妨到奴婢的院子里休息一会儿。”
梦恬抬眼看了看菊姨娘殷切的样子,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去呢,不去,大蝴蝶,呛人,不喜欢,咳咳……”说完嘟着嘴用绢帕使劲扇,不停地咳嗽,又遮住了鼻子。
菊姨娘脸都绿了却犹不死心,尴尬地让身后的嬷嬷把手中的茶壶,茶杯奉上来,又重新堆上满脸假笑:“小姐定然是渴了,在此用点茶水吧,那妾身不打扰了。”
在转过身的瞬间,殷红指甲的手用力搅动着手中的绢帕。
而立于梦恬身侧的青芽鼓着腮帮子,很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出来,她家小姐净说大实话。
梦恬掩着帕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道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伏低做小,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姨娘,不过日子也终是不好过,心里也渐生起一丝怜悯。
凉亭里没有艳阳的暴晒,凉风习习,两人渐渐舒爽了起来,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她俩人走远,菊姨娘和赵嬷嬷才从林叶间探出头来,菊姨娘悄悄地问嬷嬷:“你说那个傻子能不能记得那天的事?她到湖边会不会想起什么?”
“那天突然狂风大作的,谁知道她是怎么掉进去的?又没人看见,况且她不会记得。”赵嬷嬷笃定地道,不过两个人也悄悄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