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晔收好已是纸片的疆宸,带回了胤绮宫。看着被拍扁的他,心生一计。
“疆大侠,你想不想圆回来呀?”
“废话!”
“点墨,请太医开一副泻药,越快越好。”
“哎哎哎……我睡,现在就睡!天灵灵地灵灵,冥稷小人快显灵。天灵灵地灵灵,冥稷小人快显灵……”
尧晔满意地笑了,“这才像话,别让我失望。”
未时,疆宸醒来,放声呼喊。点墨在院子里攦了些柏蔓,正要拿进屋内熏烤,听见喊声不由加快脚步,之前他们是皇上的贵客,如今他们是神灵,伺候不周没准要掉脑袋。
“疆……疆大侠有何吩咐?”疆宸再三叮嘱过别喊他神啊仙啊的,点墨只得遵从。
“尧晔呢?”
“皇上请姑娘澄忻亭一叙,郡主也在。”
疆宸无比愤怒,他还在墙上孤零零地挂着,吃不得喝不得,结果她却在亭中赏景,风花雪月。
澄忻亭,苜北阳与尧晔相谈甚久,各自的疑惑解开。周萑生性活泼,忙前忙后,无半点郡主架子。唯独南栖一时放不下恩怨,回绝了。
周萑尝了口刚做好的杏酪,赞不绝口,“颙真固然讨厌,但只有他才能弄到平川薹杏,也算是功德一件。”苜北阳笑说:“你吃着人家的东西还不忘诋毁。”
“诋毁?当年杜茝护送你们出城,他向来忠心耿耿却无故叛变,皇兄不觉得奇怪?”周萑放下描金碗,“要我说,颙真无德,根本不配担我沧昀丞相一职。”
苜北阳神情凝重,周萑在叛乱中救下他,是他的恩人。可无凭无据的事情总挂在嘴边,苜北阳担心她的安危。“萑儿,不管你当年看过什么,听过什么,今日起,权当不记得,往后万不可再说。”
周萑嘟起嘴,“此事皇兄不查清楚,南栖会恨你一辈子!”。苜北阳欲言又止,是啊,当年的事蹊跷的很,他想不通杜茝为何会叛变并亲手杀了师父。
邢公公疾步走来,在苜北阳耳边低声几句,苜北阳转而对尧晔说:“疆兄找你。”
尧晔随即起身,“你们一道过去,事关那枚指环。”
一进胤绮宫,苜北阳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生机,倘若他们长长久久地住下该有多好。周萑逗了逗昀兔,在沧昀,它们是吉祥的象征。
挂在墙上的疆宸转动着一双大眼睛,“小晔晔回来啦?”言语中透露着无尽的酸味。
“疆兄这是?”苜北阳问。
尧晔听不得疆宸叫她小晔晔,何况还是当着众人的面,遂让疆宸恢复了原形。
“冥稷怎么说?”
“我可没说梦到他。”
尧晔抬脚,疆宸急忙躲到茶案底下,“那是霜芜戒!荒垣的神物,因善而善,因邪而邪。”
周萑气不过:“依你的意思,本郡主是邪恶之人?”
“算你识相。”
“你!……”
尧晔冷脸道:“因邪而邪,照此说来,若是心生邪念或心有怨恨,霜芜戒便反制物主,使其迷失心智,甚至不计后果。”
“对!”疆宸说着看向周萑,“所以,你害南栖不成又想杀尧晔,皆因你的邪念和怨恨,休想狡辩!”
“我没有!”
苜北阳替周萑拭去眼泪,柔声安慰道:“萑儿,先前诸事非你故意而为之,朕不怪你,小彦,送郡主回宫。”
“是!”
疆宸从茶案下站起,“你这个皇帝,怎么是非不分啊?”
尧晔阻拦道:“疆宸,霜芜戒一事既已弄清,不必久留,旁人的事,轮不到你我插手。”
“你们要走?”苜北阳一阵失落,疆宸则一脸藐视:“当然要走,荣华富贵再好,我也无福享受!”说罢背着手走出宫门。
出了胜意,尧晔想不通荒垣的神物怎么会落在人间,但疆宸说冥稷并未提及此事,的确蹊跷。疆宸饿得不行,拍拍肚皮,示意尧晔。
“你不是一身傲气的疆大侠么?荣华富贵无福享受,不该饿肚子?”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民以食为天啊,我挂在墙上那么久,一杯茶都没喝,你就不同了,山珍海味,亭中赏景。”
“用不着阴阳怪气,前面有个府邸,你要口饭再容易不过。”
疆宸双手叉腰,“我又不是乞丐,凭什么让我要饭?”
“饿的是你啊。”
“好好好!我去!等你夜里没了灵力,千万别来求我!”
“好走不送。”尧晔摆摆手,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疆宸走到府邸前,门匾上“骢府”二字有些晃眼,他踌躇半天,面子比不上肚子,豁出去了。谁知还未叩门,门便自己开了。探头张望,不见奴才丫鬟,他小心翼翼伸出右脚,脚尖碰地时数把飞刀迎面袭来,尧晔替他挡下,疆宸魂飞魄散,方才差点一命呜呼啊。腰间的香囊剧烈抖动,这府上必有大事。
秋风吹过,屋檐悬挂的铃铛叮叮作响,一排十八个,大小不一,黑黢黢的大门,门前的台阶破烂不堪,俨然不像这大户人家该有的气势。尧晔有灵力傍身,安全来到府内,虽空无一人,却也不是一副衰草连天的景象,路过回廊,墙上印刻着奇怪的符号,六大十二小。行至假山处,飞石不断,鸦雀哀鸣,暴雨骤降,尧晔以花为伞。不久暮色降临,疆宸进府,二话不说抱走尧晔,他和她,注定不可分离。
尧晔推开雕花木牖,雨淅淅沥沥,他们终究是回了胤绮宫。
苜北阳命人清理琳琅泉,顾元清伺候疆宸盥洗,很是周到。
“脸疼吗?”
疆宸听见尧晔的声音,惬意全无,“女流氓啊,干嘛偷看我洗澡。”
“上半身捂着,下半身淹着。我偷看你什么?”
“尧晔!你别太过分了!要不是怕你冻死,我才不会去那鬼地方救你……”
“换个说辞,我兴许会信。”
疆宸鼓着腮帮子,尧晔笑笑:“你有的是法子撵我出去。”
对啊,当下没灵力的是她,他怕什么?尧晔坐在泉边,伸手撩了撩泉水,疆宸如同被点穴般定在原地。
“骢府的事你怎么看?”
“我的小晔晔,此事容我明日再议,可否?”
尧晔对“小晔晔”三个字极度不适,忙说:“准了准了。”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望着远去的身影,疆宸吐吐舌头,得意洋洋:“哈哈哈哈……大魔头不过如此!”。
周萑听说此事,嚷嚷着要同他们前去一探究竟。苜北阳不准,周萑急得直跺脚,“皇兄!我答应你绝不给他们添乱。”
“萑儿,他们是神灵,尚且不知全貌。”
“就一回!”
“一回也不行。”
“皇兄……”周萑扯着苜北阳的胳膊撒娇道。
“即使朕允了你,疆兄他们又是否愿意?”
“不愿意。”疆宸故意提高音调,“说什么都不愿意。”
苜北阳起身迎接,“疆兄来了。”
“你这个郡主妹妹心肠歹毒,刁蛮任性,很不讨喜啊。”
周萑想起那日在澄忻亭尧晔说过的话,白天疆宸是没有灵力的,那不如趁机教训他一番。苜北阳则左右为难,劝谁都没用。此时尧晔提着几只昀兔的尸体扔进大殿,吓惨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