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53年,时大疫,九州大地顿往日失神色,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皇宫之中许多文武百官感染疫情,神武大门紧闭不开,宣政殿门紧闭,宫内一片死寂般的安静,丝毫听不到一点声音。
殿外的青花大理石台阶最高的位置上,跪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衣袂与这漫天飞雪一般浑然天成,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却似朵朵莲花盛开般灿烂,男子将背挺的直直的,一副决然赴死的心态!
“真是胆大妄为,这下可好!你看看,他跪在那儿像个什么样子!”
“是啊!是啊!现在外面的瘟疫这样肆虐,连天子都染上了重病,无人敢靠近,也只有这么个傻子在这大雪天里跪着了,我们快走吧!皇上是不会见他的!”
“不过,他可是药谷的人,或许真能炼制出解药来!可解这场瘟疫,真希望这瘟疫能早点过去!我们也就解脱了!”
远处走过几位穿着官服的男子,背着药箱匆匆经过宣政殿,远远便看到他跪在雪地里,他跪着的地方化作成了一个水滩,仿佛他本身是个火炉似的。
几位男子摇摇头絮絮叨叨的离开了宣政殿,整个皇宫都封闭起来,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雪覆盖了整个台阶,宣政殿门前的灯渐渐亮了起来,眼前不再是昏暗一片,整排的灯光照亮了殿外的整个长廊,透过灯光飘洒下来的雪花,竟也有了颜色。
“吱呀一声”宣政殿的大门开了,跪在门前的男子原本低着头,在看到传来的一丝光亮后身子前倾,猛然间抬起头,眼里翻涌着星辰大海般的光芒。
“李公公,微臣—!”男子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皇上有旨,太医院太医季子归,身为医者,毫无医德可言,此次瘟疫肆虐,本应与其他太医共进退,却只为求一己私利,而误了根本,致使皇宫内百官染病致死而不去救,百姓处于水火之中,而只为求一人而生舍弃天下,故将其即刻处决,不得有误,钦此!”
李公公背着光站在大殿门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台阶上的季子归,在季子归跪着的地方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
李公公眉头微皱,嘴角弯成了一个满月的弧度“季太医,你说你放着好好的阳关道不走,非要走那独木桥,现在还白白送了一条命,值与不值恐怕只有季太医自己清楚了,皇上赐季太医绞刑,即刻行刑!季太医上路吧,做了鬼可别来找咋家,去找该找的人!”
季子归缓缓抬起头没有看向身前站着的人,只是静静地望着白茫茫的天空,眼睛睁的大大的,睫毛沾染了些许水汽,在这冰天雪地里一瞬间形成了片片冰晶,他的心此刻也如同这个世界一般白茫茫的。
“绞刑!呵!微臣倒不认为我做错了,只愿来生世间不再有瘟疫!愿天下太平,愿我季子归早日归乡,子归,子归,父亲为儿取名子归,如今看来终究还是无法归去!对不起,该救的人最终还是无法去救!”
李公公嗤笑一声,转过身来不再看他,“行刑!”
李公公如同死寂一般的声音钉在季子归的心上。
简单却了无生气的的两个字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原来这一切都是这般模样,真是可笑,这样了却残生也罢!
季子归嘴角微微上扬,唇边晶莹的泪珠异常耀眼夺目,他缓缓低下头来,起身揉了揉因长期跪着而酸痛的双腿,嘴里呢喃着“今日大雪纷飞,便让我的血来染红整个宣政大殿,如此这般会不会救你们这些人一命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站在台阶上许是之前跪的久了刚起来,身子还有些摇晃,眼神里却满是坚定不移的决绝,这个世上已无他所眷恋的东西,若能以他之血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会不会也算功德一件!
雕栏玉砌的柱子是象征着皇权的威严,如今也算是他灵魂的安息之处,季子归双眼死死盯着石柱,一步并作两步朝着白玉石柱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令人心惊不已!李公公缓缓挪动脚步走进了宣政殿,大殿的门再一次关了起来!
二十岁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季子归却死在了这个雪夜!再也无法归去!
“还要多久才到!”凌城的高速公路上飞驰着一辆全身是血红色的迈巴赫。
“我的沈大小姐呀!还有五分钟一定能到”开口的是沈妍君的助理,也算是私人医生莫南。
“好,就五分钟,一秒的不能再多!”
今日是风靡凌城的画家沈妍君的画展开幕式,自然是不能误了时间,不然大小姐的脸面往哪搁!
沈妍君一袭红色雕花礼服,坐在后座敲着电脑,眼睛从未离开过电脑屏幕,至于是在看什么,不过就是那些花痴她的人评论罢了,她一点也会放在心上。
凌城不缺追她的人,不过她认为那些人为她提鞋都不配,沈妍君算是年少成名,十四岁因一幅《星辰大海》而出名,到如今的二十岁,这么多年来身边一直陪伴着的只有莫南,很多人都在谣传他们之间的感情,却也无果。
“大小姐,我们到了,请下车!”
沈妍君优雅的走下车,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一望无际的蓝色很是令人心情愉悦,“今日果然连天气都是这样的好”
就在她要走进会场的时候,天色突然间变得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狂风呼啸,路边的鲜花都被吹散开来随着狂风在空中形成一个漩涡,莫南艰难走过去紧紧将沈妍君护在身边“这是什么情况,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突然一道闪电劈来,一束强烈的光芒照射下来,就在眨眼之间,风停了,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天空恢复原状,还是一如既往的蓝。
沈妍君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角,瞪着眼睛对着莫南喊道“还不松手!这该死的天气!耽误我的时间,我们赶紧进去吧!”
“姑娘请问?”
“姑娘?”
沈妍君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阳光映照下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男子眉眼淡漠,穿着是古代装束,看上去身形单薄,脸色也有些苍白,有点像个病秧子,倒是左眼眼角的泪痣,还算挺有特点。
沈妍君撇了撇嘴“喂!你叫谁姑娘呢?你是在这边拍戏的吗?最近好像没什么古装戏要拍啊!”
“在下是—”季子归刚开口便被噎了回去。
“哎哎哎!打住,本小姐可没时间听你唠叨,莫南,将他轰走,仪式就要开始了,我先进去了,哝!这边就交给你了!”
沈妍君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转过身不再看他,仰起头走进了会场。
莫南看着她高傲的像一只花孔雀似的走了进去,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看向季子归“先生你好,沈大小姐就这脾气你别放在心上,不过这边确实不是拍戏现场,不知道你………?”
“先?生!拍?戏!公子所说之事,在下并不知晓,在下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还望公子告知这里是何处!”
男子一袭白衣未染纤尘,他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刚刚的那位姑娘可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这里也不知是何地,还是不要生事为好。
莫南歪着头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差不多二出头的少年,这男人一副书卷气息,不过这个是拍戏跑出来的还是角色扮演啊!
“喂!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嘛?”
“在下姓季名子归,号文居,公子可称在下文居,或者子归也可!不知今夕何时,此处又是?”
莫南伸手胡乱的抓了抓脑后的头发,声音有些急躁“喂!喂!喂!别演了,这里没有摄影机,你该下班了,赶紧回家!”
“在下—”
“得!不用行这么大礼啊!现在是21世纪,2016年6月27日,今天是星期三,凌城著名画家沈妍君大小姐的画展,现在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你快回家吧,我现在也要进去了,没时间和你耗着!,快走吧啊!”
莫南朝着他摆了摆手,放慢语调一字一句说道,但愿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早点离开。
“公子!在下还有很多问题未请教!!!公子莫走!再等一下!”
季子归看着莫南头也不回的离开,心里有些郁闷,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21世纪,是什么呀!我本已死之人,来到这里又是为何。
季子归呆呆的站在画展厅的门口,看着门口和人一样高度的人形立牌出神,师傅说过,这世间总会有一个世外桃源,这里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那场疫情,这应该算是世外桃源了吧!
季子归在门口站了许久,默默转身离开了画展,里面传来的人声鼎沸,传来的欢呼喝彩这些都是不属于自己的。
他这样想着,抬脚漫无目的的走向前,不知归向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