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冷哼道:“你也是我楚氏宗族后辈,便是闹到皇上那里,你也说不出理去。”
楚浮白点头道:“你说得对,不知皇上会不会斩我?我不太懂,这有死的罪过吗?”
对长辈不敬,并不是对父母不敬,虽有罪,却不是罪无可恕。
楚浮白道:“但我能让你们死。”
楚宸也忍不住了:“你以为你是谁?”
“我以为我是楚尚书唯一的儿子,我是大罗天朝的驸马爷!”
楚浮白情绪猛地激动起来,他指着在场的人怒斥。
“我给你们留脸,你们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大家撕破脸!我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我是来通知你们的!看在同姓楚的份上,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半天时间,滚出田庄,前尘往事,既往不咎。第二,我们各凭本事。老太爷,我已经做了退让,你们若不知进退,那可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楚家人纷纷呵斥,楚浮白根本不和他们废话,只冷冷看着老太爷,等所有人安静下来。
素雅忽然说道:“驸马,奴婢可以说句话吗?”
“你尽管说。”
素雅看向楚家众人,道:“大罗太祖祖训:非军功不得封侯。驸马先人俱是文官,皇上碍于祖训,不能封楚家爵位,便划分皇庄赐予楚尚书。这田庄楚家只能耕种、收租,不得转让。你们强占皇庄,鱼肉百姓,若被皇上得知,楚家会怎么样?莫说皇上,便是公主插手,你们又当如何?驸马只收回田庄,已是天大的仁慈,你们非要鱼死网破吗?”
楚浮白笑道:“鱼未必死,网必定破!”
楚家人何尝不知,只是这田庄是财路,谁舍得放弃?
素雅道:“你们若不想放弃田庄,倒也非常容易,只需向公主求情,但不知公主会向着你们,还是向着驸马?各位,三思、慎重啊!”
楚家人面面相觑,暗想到底是死磕到底,还是就此收手?
楚浮白也不想逼的太紧,毕竟他现在不是楚浮白而是李小白,楚家的财产和他关系不大,可若是和楚家搞得太僵也不太好。
毕竟这是宗族时代,真和宗族闹翻了,对楚浮白也没有好处。
“给你们点时间考虑,是归还田庄,还是归还所有产业?”
他径直走出大宅,在门外的春凳上坐下。
“驸马,他们会走吗?”
“谢谢你啊,我是仗着蓬莱公主,但我不敢明目张胆借她的名号,你那番话说的公主好像一定会帮我一样。”
素雅笑道:“公主一定会帮您的,您可是驸马呀!”
说到这里,楚浮白正色问道:“我真的是驸马吗?”
素雅低头不语,她知道楚浮白的意思是想问公主为何要杀他,可这样的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呢?
楚浮白知道她不敢说,也没有勉强。
“他们一定会走的,首先这里是皇上的赏赐,其次他们亏心,我来拿回我的东西,堂堂正正,他们非要鱼死网破,那我也可以奉陪到底。”
“其实要拿回楚家资产的方法很多,驸马为何要这么直接呢?驸马若早点说,我们可以调公主府的部曲,强行驱逐他们。”
“没那个必要。楚尚书是个好人,我不忍心把他的族人赶尽杀绝。”
素雅忍俊不禁:“驸马这话说的,好像您不是楚家人似的。”
楚浮白呵呵一笑,正因为他不是,所以他才愿意把楚尚书的家业留给楚氏宗族的人,如果他当真就是楚浮白,一根针也不会留给楚家人的。
身为李小白,从李小白的角度来看,楚家家业,唯独这片田庄,是属于皇家的财产,楚家只是有经营权,所以他才想拿回这片地方。
至于楚家其他的财产,他已经占了原楚浮白的身体,便把财产留给楚家的宗族吧,这大概也是楚尚书想看到的结果吧。
楚家大宅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村子里。
佃户知道少东家到了,纷纷来到大宅这边,呼啦啦跪倒一片,楚浮白拦也拦不住,只能言语安抚,这时门内竟有丫鬟跑出来了。
那丫鬟原本也是田庄佃农之女,亲眼看着楚浮白逼楚家交出田庄,她看的心情愉悦,对楚浮白更是敬服,此时出来,便是告诉楚浮白,言道楚家在里面准备放火,试图烧掉宅院。
楚浮白这就要进去宅子,但很快就停住了脚步:“素雅,你去警告楚家人,但有故意损毁的,偷盗财物的,我绝不放过!你就明确的告诉他们,我可以念宗族之情放他们一马,我也可以不念宗族之情,让楚家万劫不复!若楚家自信可以与我为敌,我也不介意和他们玩耍。”
素雅赶忙进去宅院之内,有些话让人传比自己去更有威慑力,比如这次。
素雅是蓬莱公主的贴身丫鬟,某种程度上说,她的话甚至比驸马还要好使,是以她出面,威慑力甚至比楚浮白还要强。
果然,那些打着“带不走就毁掉”主意的楚家人,在素雅的威胁下,也都变得老实多了,素雅也干脆不出去了,就留在宅子内,代表楚浮白监视楚家人搬东西。
楚浮白则在外面与佃户闲聊,他有点后悔了,真不该对楚家如此仁慈!
对他们的仁慈,便是对佃户的最大的残忍!
可非必要,他又不想把楚家人逼的太紧,如今只能从别的地方补偿了。
从佃户中找出几十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楚浮白吩咐他们道:“这座大宅里的一切,都是你们的血汗,我不能杀了他们为你们报仇,但我也不许他们拿走你们的血汗,楚家人要带走自己的东西,我不介意,但粮食、布匹和银两,一样也不许他们拿走!”
佃户闻言,无不欢呼,纷纷跪倒叩谢。
要说楚家人也真不客气,各种杂七杂八,竟收拾了十辆大车,楚浮白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他们,便让佃户搜车。
这怎么能忍?当时就有不少楚家人,尤其年轻气盛的少年,当时就和佃户吵嚷起来,佃户被欺压许久,一时间也不敢太争执,竟被他们压制住了。
楚浮白不得不出面打压楚家之人。
“老太爷,老实说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我也刚刚才知道,你们在田庄之内胡作非为到了何等程度,可谓罪恶滔天!但我楚浮白说话算话,既然说了不追究你们,就不会追究,但你们想拿走佃户的血汗,门也没有!”
转而又叮嘱那些佃户,为其鼓劲打气。
“你们放手检查车辆,他们若动手,你们便动手。倘若不慎被楚家人打死打残,我楚浮白以驸马的名义起誓:养你们全家,并为你们报仇。倘若你们失手打死了楚家人,我楚浮白是主谋,算我的!”
有驸马少东家撑腰,佃户的胆气果然壮了许多,他们不管楚家人,只把车上大箱银两和大袋的粮食卸了下来。
楚家人哭天喊地,更是把楚浮白骂了个体无完肤,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东西被楚浮白收走。
这就是等级:佃户无力抗衡无官无职仅为地主的楚家,楚家亦无力抗衡无权无势仅有驸马虚名的皇亲。
等级,就是权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