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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基建+救赎+超级护短+甜宠】工科大佬唐一璇穿越了,成为代兄上任的清川县新县令。为了活命,她绞尽脑汁挖空存货。搞水利,起高楼,修水泥路,建造城池。唐一璇弱冠之年,上至高门贵女,下至小家碧玉,都想着嫁她。唐一璇:夭寿哦,我给不了你们性福。为了挡桃花,她广纳学子,开办男女皆可读的新式学堂,传达一个思想:谈恋爱,不如搞基建!唐一璇带领全县百姓开荒养殖,发展生态旅游,将清川县乃至整个北地,打造成人人都想抢的兵家必争之地。一时谣言四起,得唐大人可安天下。北苍王,一个十三岁带兵的少年英雄。人人怕他、惧他、又仰慕他,崇拜他。唯独唐一璇,坑他,坑他,坑他……直到秘密被他发现后。北苍王将她堵在军营中:“嗯?唐大人为何总是躲着本王?”唐一璇:...
主角:唐一璇,燕云镜 更新:2023-01-01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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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一璇,燕云镜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在古代搞基建》,由网络作家“池米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扮男装+基建+救赎+超级护短+甜宠】工科大佬唐一璇穿越了,成为代兄上任的清川县新县令。为了活命,她绞尽脑汁挖空存货。搞水利,起高楼,修水泥路,建造城池。唐一璇弱冠之年,上至高门贵女,下至小家碧玉,都想着嫁她。唐一璇:夭寿哦,我给不了你们性福。为了挡桃花,她广纳学子,开办男女皆可读的新式学堂,传达一个思想:谈恋爱,不如搞基建!唐一璇带领全县百姓开荒养殖,发展生态旅游,将清川县乃至整个北地,打造成人人都想抢的兵家必争之地。一时谣言四起,得唐大人可安天下。北苍王,一个十三岁带兵的少年英雄。人人怕他、惧他、又仰慕他,崇拜他。唯独唐一璇,坑他,坑他,坑他……直到秘密被他发现后。北苍王将她堵在军营中:“嗯?唐大人为何总是躲着本王?”唐一璇:...
急问!一觉醒来,就被迫变换性别,代哥哥成为新上任的县令,我该怎么办?
唐一璇懵逼了,眼前的女人柳眉弯月,面若桃花,宛如从仕女图中走出来一般,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含糊。
“璇姐儿,娘知道你害怕,可你若不答应,我们这几人恐怕活不过明天,你说你是想明天死,还是想长命百岁?”
倒也不用百岁,活到九十九就好~
哎哟!
唐一璇低头一瞧。
她的小笼包变成飞机坪了……
但崔氏满意的点点头,拿着改小的男装一件一件给女儿穿好,“璇姐儿,只要你撑到骏哥儿回来,不让人发现你是女儿身,我们不仅不会被砍头,还能回到京城,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发现了就会被砍头?
高危职业啊!
唐一璇心想现在脱衣服还来得及吗?
“好了。”崔氏看着亲手打造的眉清目秀,书生气浓的翩翩少年郎,“你感觉如何?”
唐一璇感觉哪哪儿都不舒服,尤其是脑袋,疼得很厉害。
“我……”
她张了张嘴,突然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走马观花般浮现在脑海里。
她真的穿越了!
原主也叫唐一璇,父亲是永宁侯府嫡长子,生母早逝,继母借娘家势力夺了世子爵位,强势分家。
原主父亲被赶出侯府,通过科举入仕做到从五品知州,却在四年前赴京述职途中遭遇山匪而亡。
今秋,原主同胞哥哥唐一骏成为新科探花,原本该进入翰林院,却莫名成了远赴北地的县令。
就在一家人前往北地清川县上任的途中,遭遇山匪打劫,唐一骏及他的心腹都失踪了。
原主受惊烧了两天,醒来就变成了现代工科大佬唐一璇。
唐一璇:!!!
梅开二度啊!永宁侯府够狠的。
她虽不是故意占了这具身体,但受益者确实是她,她应承担起该尽的义务。
比如护着眼前的美人娘,保住官身等唐一骏回来。
崔氏看着女儿额头渗出一层层的汗,满眼担忧的看着她,“你怎么了,璇姐儿,你别吓娘啊!”
唐一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内里一片清明,提醒道:“娘,我没事,不过您叫我骏哥儿吧,我们只有骗过自己,才能骗得了别人。”
崔氏表情一怔,忽然泪如雨下,她的璇姐儿啊,如果还有别的办法,她断不会让她女扮男装,以身涉险。
唐一璇为她擦拭眼泪。
“不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能够重活一世,她已是极幸运的,而且在古代,以男子身份生活就不用受三从四德的封建糟粕约束了,还跳过了科举直接做官,大大的降低了被发现女儿身的几率。
所以,既来之,则安之。
大燕朝景泰三十五年秋,越往北走越寒冷,也越是人烟稀少。
在马车里躺了三天,终于抵达清川县城外。
唐一璇掀开帘子。
入目所见,城墙虽高,但很是破旧。
不过难得看见这么富有历史韵味的地方,唐一璇看得目不转睛。
入了城后,街上冷冷清清,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行色匆匆。
与原主记忆中那喧嚣又繁华的郦州府城街道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就是传说中的苦寒之地吗?
未免也太萧条荒凉了!
不到片刻,护卫影六汇报:“少爷,县衙到了。”
下了马车,唐一璇看见县衙右侧有一座两米高的石壁,上面贴了几张公告,而在大门两边站着两名衙役值守。
影六跟衙役一番交涉后,其中一名衙役撒丫子跑进去禀报。
——新县令到了!
唐一璇走至告示栏前,一字一顿的念着一张公告。
“景泰三十五年冬役,自十一月初九至十一月二十四,共十五日,修整三大镇至县城的官道,一户一丁……”
多亏了这三天恶补的繁体字,不然眼下就成文盲了。
今日是十月二十五,冬役在半个月后?
唐一璇若有所思。
县衙的县丞、县尉、主簿等大小官员接到衙役的禀报后,匆忙出来迎接新县令。
当他们看见告示栏前,身披狐裘大氅,一脸稚气未脱的少年郎时,一个个都有些失语。
这应该不是新县令吧?
看着比他们家中的子侄还要小。
但骗子也不敢骗到衙门来啊。
“下官清川县丞杜来德见过县令大人。”
杜来德心怀惴惴,低下头,对着唐一璇躬身施礼:“我等在一个半月前接到吏部通知,今科探花出任本县的县令,命我等全力协助大人,治理好清川县。我等不知大人今日抵达,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责罚。”
县尉等大小官员亦躬身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皆因舍妹不适应北地天气,途中病倒,因此安排了家仆送她回乡,致使误了些时日,与诸位无关。”
这是唐一璇与美人娘商量后找的理由,既保住哥哥的官身,又保全了自己的名声。寻人救人只能在暗中进行。
唐一璇接着说:“此番初来清川县,一切还要仰仗杜县丞和诸位的帮助,本官在这里先谢过了。”
杜来德忙拱手道:“大人言重了,协助大人是我等分内之事,万万当不得大人一声谢。”
县尉等人也连道不敢。
唯有主簿一脸恍然,原来是新县令的同胞妹妹替他挡了灾。
可惜了,没能斩草除根。
这时,杜来德恭敬地建议道:“大人与令堂舟车劳顿,不妨先进衙内休憩,待大人安顿好之后,下官再将衙门的情况详细禀报大人。”
“那就麻烦杜大人了。”
唐一璇走向马车,将崔氏迎下来。
杜来德等人给崔氏见了礼,便为唐一璇引路。
县衙坐北朝南,共有五大院落,依次是大门院落、大堂院落、二堂院落、三堂院落和内衙院落。
唐一璇听着杜来德逐一介绍各院,并无半点不耐,相反,她听得很认真。
本就一窍不通,再不思进取,她迟早得死。
主簿落在后头,朝心腹打了个眼色,心腹悄悄脱离队伍。
恰在这时,一名衙役匆匆来报:“大人,外面有人击鼓鸣冤。”
杜来德和县尉等人齐齐看向唐一璇。
唐一璇:“!!!”
都看着她是几个意思,难道要她现在升堂?
唐一璇赶鸭子上架,换上七品县令的官服,走进大堂,坐在公座前。
“威武——”
站立大堂两侧的皂班衙役执杖喊道。
唐一璇眼皮跳了跳,看着堂下跪着的一胖一瘦两个青年男子,拿起惊堂木一拍:“何人击鼓,报上名来?”
幸好她看过包青天。
唐一璇依样画葫芦还真有那么点范儿。
李四磕头道:“草民李四叩见大人。”
唐一璇看着有些胖的男子,询问道:“李四,你为何击响鸣冤鼓?”
李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呈上,大声回话:“回大人,草民要告张三偷鸡。这是草民花银子请人写的状纸,请大人主持公道。”
张三立马喊冤:“大人,草民没有偷鸡!”
右边首个衙役上前接过状纸,交给唐一璇。
唐一璇心中直呼好家伙!
偷鸡案是她没想到的,不过高悬的心顿时落了一半,剩下一半,得等案子结束。
看着状纸,唐一璇头都要大了,但好歹勉强看懂了。
张三和李四的年龄都不大,一个二十二,一个二十六。张三是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李四开了一家木匠铺子,两人都已娶妻,张三还没孩子,李四有两儿子,大儿子上私塾,小儿子才半岁。
两家毗邻而居,张三将围墙凿了一个洞,用麦子引诱李四家的五只母鸡钻洞到了自家,李四有在洞口处发现麦子。
李四让张三赔鸡,但张三不承认还反咬一口,李四这才请人写了状纸,来了衙门。
唐一璇看向瘦竹竿似的麻衣男子,问道:“张三,你可要辩驳?”
张三心下惊诧,抬起头道:“回大人,草民真的没有偷鸡,大人可以派人去草民家中搜查,准连一根鸡毛都没有。”
李四一听,抡起拳头朝张三打过去,“好你个张三,居然把我家的母鸡都给杀了,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张三猝不及防下右脸挨了一拳,当第二拳过来时他往后躲,跌坐在地上,抬起右脚朝李四踹了过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
几名衙役连忙上前分开两人。
“肃静!”
唐一璇猛地再拍惊堂木。
“公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是想挨板子吗?”
李四跪伏在地上颤声道:“草民不敢。”
“草民不敢。”
张三摸着被打疼的脸嘶了一口气。
唐一璇观察着两人,清清嗓子:“既然你们各执一词,本官便差人去你们家中调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们还有话要说吗?”
李四磕头道:“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张三又摸了摸被打的脸后,硬声道:“草民是冤枉的,还请大人还草民清白。”
唐一璇差不多心中有数了,看向右边首位衙役:“去请捕头进来。”
衙门设有三班六房,三班衙役是指站班皂隶、捕班快手、壮班民壮。六房则指吏、户、礼、兵、刑、工房,对应京城朝廷六部。
捕班快手就是影视里说的捕快,职责是收集证据、缉拿罪犯等。
“是,大人。”
该衙役虽不解为什么不直接让卫捕头收集证据,但还是匆匆把卫捕头找来。
“卑职清川捕头卫腾,参见大人。”
卫腾身穿黑衣走进公堂,抱拳行礼。
唐一璇看他身躯凛凛,仪表堂堂,眉目间透着一股正气,不像胃疼的样子。
咳咳,想多了。
她状若无事的开口:“卫捕头免礼,本官有话要叮嘱你,你走过来。”
卫腾疑惑着上前:“大人?”
唐一璇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话。
说完后,唐一璇叮嘱他:“速去速回。”
“是,大人!”
卫腾应得中气十足。
因有了明确的目标,调查起来事半功倍,是以一个时辰后,卫腾便回到衙门,将收集到的证据呈交唐一璇。
唐一璇看完松了口气,可以结案了。
“干得不错。”
但她不知道古代刑法是怎么判的,只有多看,多听,多问,才能少出错。
唐一璇看着卫腾:“你觉得应该罚张三赔偿多少银子?”
卫腾先是一愣,尔后垂首回答:“按照律法,失主损失在十两以上,应以十倍赔偿。而在十两之下,应赔偿失主损失的银钱,再加五两。”
五只鸡肯定没超过十两。
唐一璇再次升堂。
“啪——!”
她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盯着张三道:“张三,现已证据确凿,还不如实招来?”
张三身体僵了僵,一时激动的哭天喊地:“大人,草民没偷鸡,真的冤枉啊,还请大人明鉴啊!”
唐一璇平静的开口:“你娘子已经招了,此刻正在公堂外看着,需本官叫她进来与你对质吗?”
倏地,张三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般,一脸灰败。
“大人,这一切都是草民所为,与草民娘子无关。
大夫说草民娘子这一胎怀相不好,要给她好好补一补身子,可草民被外来的奸商骗了,买了一袋发芽的黄果,不仅没赚到银子,还因为把客人吃中毒了,欠了十几两,哪里买得起安胎药啊!”
发芽的黄果?
唐一璇若有所思起来。
“大人,草民真不是故意偷鸡的,那鸡自己钻洞到草民家,草民为了给娘子补身子,一时鬼迷心窍才杀了那几只鸡……草民知道错了,求大人开恩……”
张三跪伏在地,声泪俱下的哭自己上有寡母,又有孕妻要照顾,求县令大人放了他。
唐一璇眼角微抽,看着他正色道:“张三盗窃罪成立,依律仗责二十大板,赔偿李四五两银子。”
张三目露绝望:“五两?”
唐一璇挑了下眉毛:“你不服?”
“大人,一只鸡只要二十文,五只鸡顶天了也就一百文啊!”张三不怕挨板子,他怀疑大人不懂鸡价。
唐一璇心中惊讶,古代一只鸡这么便宜?
但律法如此,况且代价太大,其他人犯事前,才会掂量掂量,达到以儆效尤的效果。
唐一璇脑子转得极快,故意轻哼一声:“鸡生蛋,蛋生鸡,你杀了那五只母鸡的子子孙孙,只赔五两银子,已经是对你开恩了。”
张三傻眼。
咋的这鸡还能跟利钱一样越滚越多啊?
李四及在场其他人:可以这么算吗?
唐一璇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话音一转:“不过本官念在你出发点是好的,给你指一条路,十一月初九开始修整官道,你和其他人一样每日十文钱,管两顿饱饭。”
此言一出,公堂上上下下都惊到失语。
什么时候服徭役也有铜钱了?
往年都是无偿劳动一个月,今年只需半月,本以为是莫大的开恩了,没想到不仅有饭吃,还给铜钱?
张三李四对视一眼,两人跪在公堂上,不敢出声。
但在公堂外观看的百姓们却是议论纷纷,十分热闹。
“每日竟有十文钱?这是真的吗?”
“县令大人亲口所说,那还能有假的嘛,我要去报名,我家有三个壮丁呢!”
“告示上写的是一户一丁……”
“可以分家啊!还在一块吃住,只分户籍,为了赚银子,我爹娘会答应的。”
这是一个好主意!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即使有自家人少的,但谁没几个乡下穷亲戚?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为何衙差老爷从未对我们说啊?”
“县令大人今日才到我们清川县城。”
“我懂了,县令大人是新来的官,肯定要做几件好事表现他的才干与仁德,让咱们都服他,今年冬役给铜钱就是一等一的大好事。”
“只要给银子,他说什么我都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奔走相告这一赚钱的好机会。
唐一璇注意到了公堂外的人流涌动,然而人有三急,她迅速走流程结案,一拍惊堂木:“拉下去行刑,退堂。”
“威武——”
皂班衙役执杖喊罢,两两一组,一组搬来刑凳,一组押着张三趴在刑凳上,还有一组施行杖刑。
唐一璇下了堂,掀开帘子,便看到了双手抱胸靠墙而立的影六。
“你怎么在这?”
“夫人不放心少爷第一次升堂,便派属下在此等候。”影六回道。
唐一璇心里一暖,边走边问:“你知道最近的茅房在哪吗?”
影六僵住。
他是唐家护卫,知晓唐一璇真实身份,因此从大小姐嘴里听到‘茅房’且还问他时,瞬间面红耳赤。
“属下不知,请……少爷惩罚。”
幸好唐一璇是走在前头,没看见他的大红脸,不然会告诉他:只要是人,就免不了吃喝拉撒睡,你害羞个锤子。
“算了,先去我娘那边。”
唐一璇加快脚步朝三堂院落走去。
只是这路,又长又绕,她有点崩溃了。
没想到一刻钟后,她更崩溃了。
茅房没有门,只有一道帘子隔着,四处漏风,还弥漫着氨气、硫化氢、甲烷等大量有害气体……
唐一璇差点被臭得当场去世。
她怀疑掉进茅房的人都是被恶臭熏得睁不开眼睛所致。
苍天啊,如果我有错,请让法律惩罚我好吗,而不是让我来古代遭受这种罪!
从茅房出来,唐一璇面色惨白,生无可恋。
来一道雷把她劈了吧!
真的!
她不活了!
崔氏得了消息赶过来,果然看见女儿备受摧残的可怜模样,虽十分心疼,但生动得让她想笑。
“骏哥儿,娘已经命人把热水抬到房里了,你快回去沐浴吧。”
“娘对我真好~”
唐一璇伸出手想给美人娘爱的抱抱。
谁知崔氏往后退了一步。
唐一璇:!!!
您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不过她好像浑身都是臭的,顿时顾不得其他,跟着丫鬟知书匆匆回去洗澡。
洗了澡,唐一璇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神奇的是她发现原主像十六岁时的她,清纯精致好人脸,实际白切黑……呸,原主不是。
原主皮肤Q弹水嫩,白得发光,她有一种赚了十二年光阴的感觉。
如果不是在古代就更好了!
“唉!”
生活不易,宝宝叹气。
知书不理解:“少爷一来就破了案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叹气啊?”
唐一璇:你不懂!
为了小命着想,她得支棱起来!
总不能上一次茅房就洗一次澡吧?
夏天还好,冬天万一感冒了……在古代,一个感冒就能要人命的。
何况这个县衙里还有永宁侯府的人,她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省得新的人生还没体验,就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是永宁侯府?
当然是她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跟人结仇啊!
唐一璇麻溜的爬起来,“知书,茅房实在太臭了,麻烦你拿纸和炭笔过来,我要改造茅房。”
炭笔是她在马车上无聊,以木炭粉和竹管削制出来的,主要是用不惯毛笔。
知书惊住:“少爷会改造茅房?”
唐一璇愣了一下,她会。
当初为了求职时不被看似怜香惜玉,实则歧视女性,而拒之门外,她在学校痛并快乐的学了七年,涉猎广泛,寒暑假也会和室友做些手工赚钱,毕业两年,她实现了财务自由,并成为行业翘楚。
但她会的,原主不会。
唐一璇只能说:“试试啊,万一成功了呢?”
从未听说过建房子试试就能成功的。
但知书对她迷之自信。
“少爷说得对。”
知书立马拿来纸和炭笔放在桌案上。
唐一璇刚要作图,侍书走了进来:“少爷,影六有要紧事跟您汇报。”
唐一璇想也没想就说:“让他进来吧。”
侍书委婉的提醒:“少爷,这是内室,婢女让影六去书房等您了。”
唐一璇愣了愣,是了,古代女子不与外男独处一室,外男也不能进女子闺房。
她拿着纸和炭笔就走。
侍书眼皮狠狠跳动,叫住她:“少爷!您还未束发,外裳也未穿妥。”
知书连忙为唐一璇束发。
在侍书知书的协助下,唐一璇穿戴妥当后,习惯性的说了一声谢谢,便前往书房。
“少爷怎的又与我们客气了?”
“少爷在学着如何做一名君子。”
这话有点怪。
侍书知书对视一眼,匆忙跟上去贴身伺候。
书房里。
一排书架,一张书案,一炉香。
墙壁上两幅画,有山有水,有人家。
说简陋是真的很简陋。
但孙嬷嬷和侍书知书只半天便打扫出这么多间屋子,挺厉害的。
唐一璇刚坐下,便听影六禀报:“少爷,卫腾将证据交予您后,就被杜县丞叫过去了。”
就这?
唐一璇淡定的开口:“没事,我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
影六震惊:“您知道?”
“嗯,他们想看看我有没有能力胜任清川县的县令罢了。”唐一璇说得轻描淡写。
这就好比项目团队突然空降一个总监一样,大家不放心,会各种打探对方的能力。
如果能力强,那就平安无事,但若没能力,那肯定会被穿小鞋,排挤孤立,最后得到一句:好走不送。
影六难以置信的道:“可您已是新任县令,难道他们还敢以下犯上?”
“阳奉阴违听过吗?强龙不压地头蛇听过吗?”
唐一璇抬头看他一眼,啧了声:“小六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影六浑身一僵:“……”
小姐这么叫他,是想让他净身,贴身伺候吗?
唐一璇注意到他的神色,心中暗骂自己傻叉,因为她不能让外人发现女儿身,更不能让身边人发现她不是原主!
她轻咳两声,将画好的图纸交给影六:“你去找木匠,让他们按我的要求做好,另外找一队泥瓦匠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影六拱手告退。
“等等!”唐一璇忽然叫住他,“县衙有永宁侯府的人,你还是先去镖局雇几个打手回来吧。”
苟命要紧。
然而她的话,让影六与守在门口的侍书知书脸色大变。
“少爷,这是真的吗?”
“少爷见过那人了?”
“少爷,您有没有受伤?”
影六咻的一下窜出书房,眼观四处,耳听八方,好在他们今日才到县衙,院子里无人偷听。
侍书知书着急奔向唐一璇,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真的,没见过,没受伤。”
唐一璇看着她们勾了勾唇,柔声安抚道:“你们也别太担心,这只是我的猜测,平日里警醒些就行了。”
侍书瞧她这般不上心,跺了跺脚就往外走。
“我去告知夫人。”
“那我守着少爷!”
知书挺起胸膛站在书案前,一副要动少爷就从她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其实大可不必。
唐一璇囧,看影六还愣在原地,挥了挥手:“愣着做什么,快去快回!”
“属下告退。”
影六迫切的需要人手,少主不在,影五又因做戏做全套被派去清河,眼下只他一人,无法同时保护夫人和小姐。
唐一璇也没闲着,新茅房结构图画起来。
❀❀❀
二堂院落的东侧为县丞房,是杜来德日常办公之所。
此时,刘主簿与金县尉也在。
卫腾正将唐一璇交代他从哪里找证据的话一一告知三位大人。
譬如查张三的收入,找张家或附近翻新过的土看是否埋有鸡毛,周围邻居可闻到鸡汤香味,最重要的是对张三娘子说十六字真言。
从卫腾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新县令感官不错。
衙门处理偷鸡摸狗一类小案子,要做到合理、合法又合情,虽说简单,但也需要人反应够快,思维够灵活,懂得变通。
刘主簿原以为新县令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没想到他真有两把刷子,看来要杀他,没那么容易了。
“不愧是探花啊,思维敏捷。”
金县尉笑着夸了一句,颇为好奇的道:“唐大人让你告诉张三娘子的十六字真言是什么?”
卫腾肃然起敬,道出十六字:“坦白从宽,回家过年。抗拒从严,牢底坐穿。”
杜来德、刘主簿和金县尉均是一愣。
须臾,金县尉朗声大笑:“哈哈哈,这话说得妙啊!真通俗易懂,难怪张三娘子把什么都招了。”
刘主簿看他一眼,这明显是糊弄张三娘子的话,也能夸出口?
要他说啊,这十六字得换个顺序才押韵。
恰在这时,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匆匆走进房内。
“老爷,出事了!”
此人是杜来德的心腹杜文,杜来德让他盯着公堂那边的一举一动,莫不是新县令在公堂上乱来了?
刘主簿心下暗喜:出事好啊!出事妙啊!
金县尉担忧的看向杜来德。
杜来德看向卫腾:“你先退下吧。”
“是,卑职告退。”
卫腾离开后,杜来德才看向杜文,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唐大人罚了张三二十大板子,还有五两银子。”杜文回道。
刘主簿瞬间皱起眉头:“我们的月俸也才十两,他张口就让赔偿五两?到底是勋贵子弟,不懂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金县尉一脸疑惑:“刘兄怎知他是勋贵子弟?”
刘主簿眼神沉了沉,不答反问:“若是寒门出身,有他长得白吗?有他穿得华贵吗?有他讲究吗?
何况还带两名美婢上任,他想干什么?”
“他今日刚到,不了解实属正常,至于美婢,许是为了照顾唐夫人吧。”金县尉觉得问题不大。
刘主簿还想借题发挥,忽然又听杜文说:“唐大人还唆使张三服徭役,说跟其他人一样每日十文钱,老百姓都听见了,恐怕已经传扬了出去。”
“每日十文钱?”
刘主簿倏然激动的站起来,表情不满到了极点。
“他知道往年服徭役的人数有多少吗?他知道县衙连五十两都拿不出来吗?
二位仁兄,不能让他留在清川县啊,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把这里祸害成什么样子,我实在担心,到时候会不止一两个村的人跑去隔壁县。”
看到同僚这么激动,杜来德反而冷静下来了。
毕竟唐县令是他们的上级,就算他们不满,也不能越级告状,这在官场是大忌。
“明日我向唐大人汇报本县实情,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等了一个半月,再多一天也无妨。
但刘主簿不依不饶。
“唐大人虽看着彬彬有礼,但上任县令当初也礼贤下士,后来才暴露出贪婪嘴脸,搜刮民膏民脂,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我们不得不防啊!”
闻言,杜来德沉默不言。
刘主簿见状,再添一把火:“唐大人是探花,按理来说,他应该进翰林院,将来还有望步入内阁,却被外放到咱们清川这般荒凉之地,可见是得罪了上头高官。”
说得难听一点,简直形同流放了。
毕竟一旦外放为官,要想重回京城往上爬,难上加难。
刘主簿又说:“我们清川年年夏涝冬旱,若是因为他,上头不给我们赈灾银了,百姓们怎么活?”
经过刘主簿的苦口婆心,杜来德仿佛预见到了清川县的未来,凄凄惨惨戚戚。
杜来德眼神一厉,吩咐道:“杜文,你速去请唐大人到启事厅,我等有要事与大人相商。”
“我还有军务要处理,就不与你们一同去了。”
金县尉起身,不跟他们掺和,离开时,看向刘主簿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刘兄今日似乎格外话多啊!”
刘主簿心中一哽,义正辞严的道:“我既然知道些许内情,当然要与二位仁兄分享。
现在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就不留下讨人嫌了。”
刘主簿借机抢先一步离开。
金县尉嘴角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也走了。
独留杜来德坐在那,他若有所思一番,起身前往启事厅。
❀❀❀
唐一璇走至启事厅门口,将暖手炉递给侍书,抬脚跨了进去。
“下官参见大人。”
杜来德躬身行礼。
唐一璇若无其事般坐到主座上,打量的看着他:“免礼,坐下说吧。”
“多谢大人。”
杜来德也没提为什么改期,他坐到下首,指向抱着卷宗的三名官吏说道:“这里是清川县近六年的司法案卷、仓廒、学宫、文庙、监狱、钱粮账目等方面卷宗。”
三名官吏将卷宗放到县令大人的书案上,躬身退了出去。
唐一璇看着眼前三个半米高的卷宗,眼角狠狠抽搐,这是要她死!
杜来德接着道:“因上任县令贪赃枉法,大肆敛财,导致本县情况雪上加霜,百姓入不敷出,加上年年天灾,百姓们死伤惨重,如今的县衙已经无银,也无余粮,来年旱灾还需靠朝廷救济度日……”
说了半个时辰后,杜来德口干舌燥。
而唐一璇得出两点结论。
一,这个县令不好当。
二,穷乡僻壤的县令更不好当。
但她也有不少疑虑就是了。
唐一璇手肘撑在书案上,单手托腮,越想越觉得离谱。
这时,杜来德暗示道:“大人,明年底官员政绩考核,如若我们县人口流失过多,赋税收入达不到预算,您轻则调离,重则罢免,万望慎重以待啊。”
唐一璇瞳孔微缩。
就是说,完成朝廷的预算标准,能留任,完不成的,滚蛋?!
这么苦的地方,能调走就调走。
但万一直接罢官呢?
唐一璇没忘记要保住官身等她哥回来。
“多谢杜县丞提醒。”
她看得出来杜来德这番话出自真心,虽不是为她着想。
杜来德见他听进去了,便起身拱手道:“大人,下官便不打扰大人办公了,先行告退。”
唐一璇独自面对一大堆卷宗,除了头疼,还是头疼。
她拿起一本卷宗看起来,越看越冷。
字面意思。
启事厅里没有烧炭,门敞开着,寒风呼啸而来,吹得唐一璇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没为难自己,拿起三本卷宗,就让小官吏把其他卷宗搬到她日常办公的勤慎堂,明日再看。
当务之急,是拔掉永宁侯府的眼线,不然做什么事都会束手束脚!
唐一璇带着侍书回了西花厅。
她的屋里烧了炭,进门就感觉暖和许多。
唐一璇高兴的坐在榻上,盖着小被子,这才翻看带回来的卷宗。
不知看了多久,光线渐渐暗淡下来,天黑了。
知书刚掌灯,侍书走进来说:“少爷,夫人在偏厅等您用晚膳了。”
“哦。”
唐一璇放下卷宗,起身来到偏厅,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忽然感觉好饿。
她走向崔氏跟前行礼:“儿子给娘请安。”
崔氏恍惚了一瞬,招手示意:“快坐下吃饭。”
唐一璇便坐在崔氏的身边。
吃饭时,崔氏看着她欲言又止。
唐一璇注意到了,“娘,是碰到难事了吗?”
崔氏摇头,县衙下人与知州府比起来少很多,且不太懂规矩,不过调教一番也能用。
她担心的是女儿,关切的望着她:“骏哥儿,你今日累不累,还适应吗?”
唐一璇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不累啊,看书而已。”
她说得轻描淡写,又转移话题:“娘,这个鸡肉鲜香滑嫩,一点也不柴,您快尝尝。”
崔氏知道她不想自己担心,“你多吃些,你要补身子。”
唐一璇莞尔一笑:“我们一起补。”
晚上没什么活动,尤其是天寒地冻的日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唐一璇与崔氏聊了一会天,互换消息,便回了自己屋里继续看卷宗。
看完后,她抬起头问:“知书,影六回来了吗?”
知书连忙点头:“回来了,影六说泥瓦匠明早过来。”
唐一璇微愣:“没了?”
知书走近了低声说:“影六说影五在路上救了五个人,他们五兄弟要报答影五,影五看他们会功夫,就让他们来清川保护少爷。”
唐一璇眼皮跳了跳:“人在哪里?”
知书回道:“影六说先教他们两天规矩,再来少爷身边当差。”
唐一璇嗯了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晚上睡觉,唐一璇盖了两床丝棉被还是觉得冷冰冰的。
天光初透之际,她又被冻醒了。
唐一璇干脆不睡了,下床活动手脚,同时想着有什么保暖措施,不然再来几晚她就要猝死了。
知书被声响惊醒:“少爷怎的这么早就醒了?”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唐一璇想到了北方有一种取暖方式叫火炕,以前她还和室友研究过火炕和地暖。
但要怎么把技术拿出来呢?
崔氏可不像知书这么好糊弄。
想了许久,眼看天快亮了,唐一璇找了两本杂书出来,轻轻丢入炭火盆里。
书燃烧起来,火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唐一璇从小凳上摔下来,趴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心中期盼知书快点过来。
还好知书不负她所望。
“啊——起火了!少爷?少爷您快醒醒啊!”
知书的叫声将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吵醒了。
唐一璇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望着眼前的火光,吓了一跳说:“怎么起火了?”
知书将她扶起来说:“定是您在炭火盆旁边烤火看书,不小心睡着了,书就掉在炭火盆里燃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真聪明!
唐一璇心中暗笑,嘴里却惊呼:“啊,我的书!”
她作势要去抢救一下。
知书死死拉住她:“已经烧没了,您喜欢的话,回头再买一本……”
崔氏等人姗姗来迟,只听到唐一璇痛心疾首的说:“那是孤本!再也买不到了!”
“什么孤本?”
崔氏疾步走进内室,满眼担忧抓着唐一璇的手,“好好的怎么会走水呢?有没有受伤啊?”
唐一璇缓缓摇头:“多亏知书来得及时,我没伤到。”
倏然,崔氏厉眼看向知书,质问道:“知书,这是怎么回事?你就是这样照顾少爷的吗?”
知书下跪:“奴婢错了……”
唐一璇解释道:“娘,与知书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等崔氏开口,她接着说:“这天气太冷了,我被冻醒后,想起有本书中有法子抵御严寒,于是把书找出来,坐在炭火盆边仔细研读,哪知不小心睡着了,还把书给烧着了。”
唐一璇一脸懊恼不已。
崔氏惊道:“就是你所说的孤本?”
唐一璇点头:“对!”
“里面当真有法子御寒?”
“我记下来了,是不是管用,得试了才知道。”
唐一璇嘴上没底气,但心里是不担心的。
崔氏朝孙嬷嬷使了个眼色。
孙嬷嬷会意道:“天亮了,侍书知书你们随我去厨房,为夫人少爷准备早膳吧。”
侍书扯了一下知书,两人应道:“是。”
内室只剩下崔氏和唐一璇,唐一璇瞬间明白崔氏有话对她说。
“你和我说说,是什么样的孤本?哪里来的?”
“是书肆里淘来的杂书一类,您知道的,我只对这些感兴趣。”
唐一璇没说谎,原主因为哥哥的缘故,看的书多是传奇怪谈,游记杂记。
崔氏知道这点也就信了她的话,期待的问道:“你对那个法子有几分把握?”
唐一璇说:“七八分是有的。”
崔氏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冷静的开口:“北地乃苦寒之地,年年都有许多冻死的人,你若能改变这个现状,便是一大政绩,你在皇上那里挂了号,以后回京,侯府也不能随便对咱们动手了。”
唐一璇懂了。
政绩越大,官位升的越快。
但有个致命的前提条件:皇帝是明君。
“娘,爹身亡之后,我记得朝廷没有任何作为,不排除他们知道真相,却选择了装聋作哑。
我们现在太弱了,没势力,没根基,还是不要惹人注目比较好。”
猥琐发育才是王道啊!
崔氏神情一怔,仿佛看到了儿子的影子,有些恍惚的点头:“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唐一璇扶着她的胳膊,安慰道:“娘一点都不糊涂,您是太爱我爹和我哥了。”
一个‘爱’字,让崔氏脸上像染了红霞似的,羞赧的点指着她:“我看你是皮痒了!既然起了,就赶快梳洗更衣吧,别误了公务。”
说罢,崔氏旋身离去。
唐一璇偷笑:“知道了,您慢点儿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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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早膳后,唐一璇勘察了东花厅的房屋结构,选好砌土炕与火墙的位置,刚巧影六就回来了。
“少爷,整个清川县没有砖窑,如果要买青砖就要去府城。”
影六汇报道:“卫捕头还说,府城的青砖价格比郦州一带贵了十倍,他建议您用土坯砖盖房,土坯砖不用进砖窑烧制,而且县衙就有一批土坯砖。”
偌大一个县连砖窑都没有?
这是唐一璇没想到的。
“你先去把泥瓦匠请进来吧。”她不想再被冻醒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七个泥瓦匠忐忑着低头走进招房,站成两排,刚要下跪叩拜。
“不必多礼。”
唐一璇抬手制止他们,直奔主题:“你们会砌土炕吗?”
泥瓦匠们弯下去的腿还没直起来就被吓得跪到地上。
年纪最大的中年汉子磕头道:“回大人,草民等人不知土炕是什么。”
唐一璇默了默。
想到还要靠他们烧砖建茅房,她介绍道:“土炕就是土床,冬暖夏凉,以北地的寒冷天气,家家户户都缺不了,只要你们学会了,想赚多少银子都有。”
唐一璇看着他们:“你们愿意学吗?”
泥瓦匠们懵了。
他们是来县衙建茅房的,若早知要学东西,打死他们也不来啊!
万一学不好,不会被砍头吧?
他们一个个哭丧着脸,把唐一璇都看愣了,“有什么问题吗?”
其中一个胆大的青年汉子猛然抬头,当看见唐一璇的脸后,他眼中满是错愕,难以置信。
唐一璇挑眉:“怎么了?”
青年汉子没想到新来的县令大人这么年轻,还长得这么清秀,比知府家的公子更显贵气。
这样的贵人会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吗?
“大、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唐一璇:“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青年汉子摇头。
唐一璇:“那我为什么要骗你们?”
青年汉子眼睛发亮,激动的磕头道:“草民林宽愿意学!”
他堂弟跟着磕头:“草民林有金也愿意学!”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纷纷附和,七个泥瓦匠全都愿意。
“行,跟我出来吧。”
唐一璇打算在东花厅寝房试验,弄成后,再去西花厅。
因为有现成的土坯砖,唐一璇便让人去后花园的水池里挖了泥土过来,加入麦秸与干草,做成粘土。
林宽他们一起动手速度很快。
影六带回来的五个人将内室的床与榻都搬了出去,又将土坯砖、石头、碎陶片等材料搬进内室后,粘土也做好了。
唐一璇带着林宽他们走进内室。
影六身边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暗中踹了他一脚。
影六不得不问道:“少爷,属下等人可以进去看吗?”
“一起来学吧。”
人多力量大,都学会了更好安排做事。
“土炕由炉灶、炕体和烟囱三个部分组成。土炕砌得好,再冷的天也能让人舒舒服服睡到天明,还能促进血液循环,抗风除湿……”
“大人,血液循环是什么?”影六身边的男子问道。
唐大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古代人讲什么是血液循环!
“就是身体里的血液循环流动,书中记载,不容易生病。”
唐一璇轻咳两声,走到早已选好的位置,拿着木炭与尺蹲在地上画直线,“土炕一般是宽六尺,长度就根据房间大小与人口数量来定。我们选好区域,用木炭画直线标记后,就可以砌炕围了。”
唐一璇亲自动手盘炕。
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人也会干泥工活?”
“我若是不会,如何教你们?”
唐一璇一边垒炕,一边提醒他们:“书中说到砌炕时,记得预留好灶口与排烟口位置,与炉灶和烟囱相连……”
泥瓦匠们看得十分认真,就连影六等人也睁大眼盯着,不放过一处细节。
踹了影六一脚的人更是将唐一璇的每句话都记录下来。
“砌好炕后,就将耐火的石头、陶片放进去。记住,炕头少放,炕尾多放,形成一面坡……”
唐一璇一边动手,一边教学,看到有人做笔记,就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交代清楚。
经过一个上午的努力,土炕终于砌成了!
这个土炕与隔壁耳房的炉灶相连,点燃炉子后,木炭燃烧产生的烟和热气通过炕间墙中的几字形烟道,慢慢的烘热整个炕面,四周也没有漏烟。
“盘好炕后,就点火燎炕出水,烧两三日,主要目的一是烤干粘接的泥巴,去潮气;二是查找漏烟处;三是试试炕面热度是否均匀,达到这三点要求,土炕才能暖和、结实、睡得舒服。”
唐一璇挺满意的,手艺没有丢。
其他人触到炕面的温度,都感到惊奇不已。
“真是热的!”
“有了这个土炕,夜里再也不怕冻着了!”
“县令大人懂得真多啊!”
就在众人感慨时,中年汉子忽然热泪盈眶。
林有金低声道:“二伯,你怎么哭了?”
“若是去年冬天咱家有这个土炕,你们奶奶就不会大晚上的冻死了。”林二伯抹了把脸遗憾道。
林有金和林宽都沉默下来。
“少爷!”
知书匆匆跑了进来,走至唐一璇身边说:“杜县丞在同福酒楼设宴给您接风洗尘,马车已经备好了,您是现在去,还是等会儿啊?”
唐一璇挑了下眉毛:“现在去吧。”
她初来乍到,人手不够,若是不去,会显得‘孤儿寡母’很好欺负。
唐一璇走了两步,回头看向做笔录的那人:“把你笔记给我看看。”
此人将笔记递过去。
唐一璇看完,颇为惊诧,真就她说的话一字不漏。
她把笔记还给那人,看向林宽他们:“你们先自己动手试试,若哪里不懂,就找他借笔记。”
“是,大人。”
林宽等人齐声应道。
唐一璇出门了,影六亦步亦趋跟随在她身后。
只片刻功夫,马车就到了同福酒楼门前。
同福酒楼,位于清川县最繁华的长庆街道,是县里最大最好的酒楼。
“客官里边请。”店小二一见唐一璇从马车上下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客官是在大堂用食还是去楼上厢房?”
唐一璇在心中啧了一声。
随即开口:“杜县丞在哪?我找他。”
“大人,我家老爷与乡绅富商们在三楼厢房等您,请跟我来。”
杜文从一旁走出来,弓着腰带唐一璇上三楼。
唐一璇弯了下唇,不过笑意未达眼底。
影六一脸黑沉沉的。
杜来德竟只派人等在楼下,未免太不把少爷放在眼里了!
岂料进了厢房,包括杜县丞、金县尉和刘主簿在内,也只有六人,一张桌子都坐不满,这算哪门子接风洗尘?
影六恨不得少爷拂袖离去。
其实,杜来德今日听杜文禀报,唐大人的贴身护卫买了五个打手回来,还雇了一队泥瓦匠,说要重建茅房,他的心情顿时极为复杂。
他本以为朝廷会派个勤勉务实的好官,可惜终究是错付了。
新官上任,按公门惯例,应为唐一璇准备接风洗尘宴,并通知各大乡绅富商前来拜贺。
但杜来德对唐一璇很失望,便将这件事交给刘主簿去办,他不管了。
而刘主簿在暗中唆使,这才导致唐一璇的接风洗尘宴上,一张桌子都没能坐满,过于寒碜。
刘主簿心中暗爽,等着唐一璇甩脸子走人。
这样一来,杜金二人会彻底倾向他,即使县令死了,也不会追查到底,而他也就安全了。
但,唐一璇看着一桌子丰盛的美食,表现得十分满意:“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大家别客气啊,先吃饭,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谈。”
她坐下时,神情淡然自若,似乎没发现这场寒碜的接风洗尘宴是给她的下马威。
一个探花出身,会看不出这些小伎俩?
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刘主簿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眉头皱得紧紧的。
杜来德也皱了眉头,不过看的是刘主簿。
金县尉看了看他们若有所思。
另外三人互视一眼,齐齐朝唐一璇躬身行礼。
“草民李益礼。
草民曹贵。
草民许三金见过大人。”
唐一璇抬手示意:“不必多礼,都坐吧。”
杜来德介绍三人是清川县有名的乡绅富商,分别是李家、曹家和许家家主。
这三家与刘家都有些龃龉,也有野心,便想趁此机会与新县令打好关系,摆脱胁迫。
唐一璇嗯了一声。
没下文了。
她看上去很专注的干饭。
其他人面面相觑。
刘主簿眼底闪过精光,忽然问道:“听闻大人想重建茅房,不知这半日成果如何啊?”
唐一璇夹菜的手一顿,表情一言难尽:“你觉得说这话合适吗?”
刘主簿想问哪里不合适,却被金县尉踩了一脚,疼得他直翻白眼,还得了一记警告,只好闭嘴不言。
对此,唐一璇心中又有了几分计较。
“说得好!”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
杜来德的眼皮跳了跳,看向立于门边的杜文:“你去看看何事如此吵闹?”
杜文很快去而复返。
“大人,老爷,一楼大堂里有人说书,又在讲北苍王的故事。”
“说书?”
唐一璇恰好吃得七分饱了,便搁下筷子,“诸位慢用,我出去听听怎么说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
刘主簿嘀咕了一句:“一个无诏不得入京的王爷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金县尉沉了脸:“你说什么?”
杜来德等人表情各异,纷纷看向刘主簿。
刘主簿眼神闪烁,不敢再说半句北苍王的不是。
此时的唐一璇站在三楼阑干前,好奇的俯瞰一楼台子上的说书人。
啪——
说书人醒木一拍。
“话说七年前与戎族一战中,凌家满门忠烈,无一男丁生还,而朝中已无将才可驰援北地门户梅城之际,是北苍王!
从皇陵直赴梅城,亲率百人击退上万敌军,带回凌家男丁们的尸体,大获全胜。
当年,北苍王年仅十三岁,年少成名,而今驻守边关七年,战功赫赫,乃是众多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
只可惜啊,皇上突然下旨,北苍王……”
唐一璇正想着北苍王怎么了,恰好说书人的声音被身后一道声音盖了过去。
“大人,衙门出事了!”
唐一璇眼皮跳了跳,回头,只见一个衙差满头大汗站在厢房门前,神情慌慌张张。
她询问:“出什么事了?”
衙差转过身一看是县令大人,忙低头汇报道:“回大人,午正时分,衙门外站了许多从各个村子赶过来的老百姓,说是要申报新户籍!”
刚巧厢房里的人都出来了,杜来德皱眉道:“有问其缘由吗?”
衙差看了一眼县令大人,弱弱的回答:“他们都是听说这次冬役每日有十文钱,才连夜分家来报名,想多一两人挣银钱。”
唐一璇挑眉,和她有关?
“来的人有多少?”
“好几百人。”
衙差说完,刘主簿就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惊惶不安道:“衙门早已穷的叮当响,哪里拿得出银钱啊。”
这是在李、曹、许三家面前自曝其短了。
杜来德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平日里刘主簿极有分寸,为什么今日频频出错?
刘主簿好似没瞧见杜来德的目光,他看着唐一璇,焦眉苦脸的诉苦:“大人,衙门入不敷出,是真没有银钱了。”
唐一璇淡淡的嗯了一声:“先回衙门吧。”
急也没用。
先看看总人数有多少,要出多少银子。
若是她的锅,她会背起来。只是她没想到服徭役竟是没有钱的,怪不得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诗词名句。
“大人慢走。”
李、曹、许三家家主低下头,拱手行礼,脸上神情各异。
回衙门的途中,刘主簿安排心腹王二盯着李、曹、许三家,一旦发现他们给新县令送银子,立刻来报。
刘主簿恨声道:“当我不知道李、曹、许三家来的目的吗?只要他们敢给姓唐的送银子,就将他们和姓唐的通通捉拿下狱!”
“老爷放心,小的这就派人盯着他们。”
王二悄悄离开。
❀❀❀
县衙门前,人声鼎沸,热闹喧嚣,仿佛过年了一般。
一眼望去大约有两三百多人,有老人,有青年,一个个面容蜡黄黝黑,身穿到处是补丁的粗布麻衣,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有些人嘴唇都裂开了青紫了,一双眼睛却始终带着光。
唐一璇坐在马车上看着他们,久久没有言语。
越是活在底层的人,看见渺小的希望,越是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不放,因为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活下去。
对着这群人,她如何能说出县衙没银子,发不了工钱的话。
“大人来了!”
“县令老爷来了!”
“青天大老爷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彻衙门前。
“少爷,要不要过去?”影六问道。
唐一璇放下车帘,“过去吧。”
影六驾着马车走至石狮子处停下,拉开帘子。
唐一璇走出来站在马车上,她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看着还是个孩子。
但她身形笔挺,负手而立,一股贵气浑然天成,令人不敢小觑。
现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这样的少年郎,贵气不凡,哪能叫老爷啊,不好听。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县令小老爷吉祥!”
唐一璇:“……”
“都是称呼而已,不必细究。”
有个年岁大的老人家颤巍巍的走到前头,浑浊的老眼仰望着马车上的唐一璇:“大人,小老儿托大,敢问今年的冬役真的是每日十文钱吗?”
此话一出,两三百多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望着唐一璇,充满渴望与期待。
唐一璇看着他们的眼神,心中情绪难以名状,一时热血上头,大声承诺:“本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只管报名,每干一日就有一日工钱!”
不就是银子吗?多大点事儿啊!唐一璇心想。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老人家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孙子下跪磕头。
其他人也跟着下跪高呼:“多谢大人!”
唐一璇哪见过这么多人下跪,吓一大跳,连忙跳下马车,欲将老人扶起来。
“大人,使不得啊,使不得。”老人家由自己孙子扶起往后退了退,生怕弄脏了县令大人的衣裳。
唐一璇深呼吸一口气,对众人喊话:“都起来!天气寒冷,大家办完户籍,尽快结伴归家,莫要让家人担心。”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冬役时我们再见。”
唐一璇走上县衙台阶。
身后的老百姓齐声喊道:“恭送大人,大人慢走。”
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那是带着希望与期盼的笑,像冬日里开出的花一样灿烂。
不知为何,唐一璇心中一片火热。
一路走至二堂的启事厅,杜来德、金县尉和刘主簿已经等候多时了。
唐一璇刚要开口致歉,就听刘主簿阴阳怪气的说:“大人劝服老百姓回去了吗?”
“他们办了户籍,自然会回去。”唐一璇挑眉:刘主簿这么关心,不妨亲自去看看?”
刘主簿被噎了一下。
“唉,让他们办户籍是浪费时间,衙门根本拿不出银子,大人还是尽快想办法吧。”刘主簿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早已不耐烦了,但明面上姓唐的是县令,他心里有气也只能暂且憋着。
杜来德瞪了他一眼,刘主簿别开脸,却对上金县尉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说蠢货二字。
刘主簿:“……”
杜来德翻着一本册子,正色道:“大人,目前为止办户籍人数已超过两百余人,再加上衙门外还未办理的,今日人数少说也有四百人。
我们清川县下面有三个镇,十一个村子,往年服徭役的人数,加起来有两千余人左右,而今年,只怕会翻倍。”
“两千余人,每人十文钱,每日需……”刘主簿嘴上念念有词,手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唐一璇一边心算一边开口:“每日需要二十两,冬役时长是十五天,也就是三百两,加上改户籍增加的人数,至少要准备六百两以上。”
话音落下,杜来德和金县尉目露惊异的看向她。
刘主簿打着算盘,额头渐渐渗出一层汗来,“每日二十两,十五日共计,共计三百两……”
与唐一璇心算的数目一样。
金县尉由衷的说:“没想到大人的算术如此了得,下官佩服。”
杜来德虽没说话,但他的眼神也多有赞赏。
“一般一般。”
唐一璇心想小学生都会算,下一秒,她问起正事:“衙门里还有多少银子?”
“五十二两!”刘主簿心中暗道,会算术如何,能变出大把银子吗?
真穷。
比她还穷!
唐一璇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堂堂县衙这么穷像话吗?”
她还不如投胎从婴儿做起呢,毕竟上辈子也做了许多好事,投胎做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惜轮不到她选择。
唐一璇正思考如何解决银子的问题。
突然一个衙差捧着盒子匆匆跑进来喊:“大人,李家、曹家和许家来人给您送银子了。”
给官员送银子?
还这么大张旗鼓?脑子被门夹了吗?
没等其他人开口,唐一璇义正辞严的扬声道:“这是给本官送银子吗?这是给县衙解燃眉之急!”
刘主簿哪能让他这般糊弄过去,“他们分明是……”
“你不要云!”
唐一璇抬手指着刘主簿,眸光犀利,待对方闭嘴,她才吩咐衙差:“李家曹家和许家都是好样的,但县衙也不能白占他们的便宜,你去把林宽等泥瓦匠叫过来,本官有事与他们商量。”
衙差离去后,气氛有些微妙,杜来德打圆场:“大人,刘主簿只是……”
唐一璇打断他的话:“他总说县衙没银子,没一句话是我爱听的,还是先别说了!”
话音落下,唐一璇逐一打开锦盒,里面都是银票。
百两银票共有十五张。
唐一璇来来回回数了三遍,笑得颇为高兴。
但刘主簿差点把鼻子气歪了!
如果没有他,姓唐的黄口小儿能有这么多银子吗?
如果他不说县衙没银子,不暗示那三家送银子,姓唐的现在应该一筹莫展吧?
居然还怪他说话不中听,姓唐的简直欺人太甚!
“大人,您真的打算用这一笔脏银吗?”杜来德第一次见上官这么光明正大的受贿。
‘脏银’二字一出,金县尉目光锐利的看着唐一璇。
刘主簿的眼中暗藏一丝幸灾乐祸。
唐一璇挑眉:“杜县丞莫非欺我年少,不懂脏银是贪污、受贿或盗窃得来的银两吗?”
杜来德想说这难道不是受贿,就被唐一璇抬手制止,“本官方才是不是说了让林宽等人过来?李曹许三家捐赠银两建设本县,理应得到嘉奖,你们如此阻拦是何居心?
哼,清川县是我们的,也是大家的,都是清川的一份子,他们有银子出银子,我们有脑子出脑子,携手共同建设清川县,才是打开全县百姓脱贫致富的正确方式!”
金县尉:“……”
官商携手建设清川?有意思,他更好奇给那三家的嘉奖是什么了。
杜来德:“……”
清川老百姓当真能脱贫致富吗?
刘主簿敢怒不敢言,偏头看向杜县丞和金县尉,这两人怎的如此反应,难道没听出来姓唐的黄口小儿在拐着弯骂他们没脑子吗?
“你们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要拖本官后腿。”
唐一璇嫌弃的挥了挥手,打发他们道:“今日城里来了多少人,加强巡逻了吗?外面老百姓等多久了?吩咐厨房煮生姜汤,给他们驱寒总会吧?”
“下官这就去准备。”
杜来德和金县尉站起来,拱手告退。
刘主簿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回头道:“大人口口声声说这笔银子是县衙所有,那是不是应该交由下官保管啊?”
唐一璇声音淡淡的:“保管什么?这些银票通通送去钱庄换成铜钱存着,半月再取便是。”
刘主簿憋屈得还想说什么,只见衙差带着林宽等人进来。
“参见大人。”
林宽等人下跪行礼。
“都起来。”
唐一璇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下,询问道:“你们学的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懂的?”
林宽回道:“回大人,草民等在黑虎大哥的屋子里砌了土炕,只差最后一步烧炕了。”
唐一璇扭头看影六,黑虎是谁?
影六低语:“少爷,黑虎是那五人中的大哥。”
唐一璇‘嗯’了一声,起身道:“走,过去看看。”
出了门,看见刘主簿站在檐下,她勾了勾唇,什么也没有说,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刘主簿心下一惊,姓唐的眼神是何意?难不成她知道什么了?
❀❀❀
三堂院落的下人房里。
除了知书侍书是双人间,影六是单间外,其他下人睡的都是大通铺。
黑虎屋子里的大通铺已经被拆了,砌成凹字型土炕。
唐一璇挑了下眉毛,挺有想法。
只是土炕烧着后,温度偏高,烫手。
“草民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林宽跪下请罪,其他泥瓦匠也跟着下跪。
黑虎单膝下跪请罪:“大人,是属下异想天开,想将土炕三面靠墙,不怪林宽他们。”
“别动不动就下跪,想办法解决才是正事。”
唐一璇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还好她是县令,整个清川县她最大,不需要向谁下跪。
不过他能想到三面炕,是个有想法的人!
“里面的烟道走向确保没问题吗?”
唐一璇走出屋子,看着屋顶上的出烟情况。
“没有问题,我多砌了三个烟囱,屋里没有烟气。”黑虎跟在后面。
唐一璇看了确实出烟正常,便重新走进屋子,让林宽加一层粘土将炕面加厚,直到感受温度在二十度左右,才让他们蘸水磨光表面。
“好了,这个温度差不多了,你们注意柴火别烧太多。”
唐一璇让他们感受土炕温度,把林宽和黑虎叫到一旁:“你们知道李益礼、曹贵和许三金家吧?”
黑虎摇头。
林宽点点头,又摇摇头,抓了抓头发说:“我只知道他们是县城的大户人家,没上过门。”
“嗯,他们每家捐赠了五百两给县衙,有了这笔银子,冬役就能发工钱,这是造福全县百姓的大好事,本官决定嘉奖他们,只是现在能拿出手的也就只有土炕。”
唐一璇看着他们,“所以,本官需要你们去他们三家砌土炕,能把事儿办漂亮吗?”
黑虎抱拳道:“属下定不辱命。”
唐一璇眼皮跳了跳。
下一秒,林宽学黑虎一样抱拳道:“草民也定不辱命。”
唐一璇很满意,交代道:“好!你们先准备着,本官安排好了,再派人带你们过去。”
出了门,她吩咐影六:“你找个衙差过来带他们去,一路上敲锣打鼓,务必让全城人知道,本官为了嘉奖李曹许三家捐赠银两的大义,特意派人为他们打造冬暖夏凉的土炕,懂了吗?”
影六不是很懂,但他会一字不差的传达少爷的命令。
唐一璇看到他的表情,嘴角微抽。
“光凭启事厅里那番话,还不能把他们忽悠住,他们只要抓住受贿和脏银这两个词,往上头递话,我这个县令轻则丢官,重则丧命。
所以我们要把送银子的三家钉在深明大义上,他们安全了,你家少爷也就安全了,明白吗?”
影六担心问道:“万一那三家不配合怎么办?要不属下派人去通知他们吧?”
唐一璇勾唇轻笑:“呵呵,他们被其他家族排挤还没有消失,还想着贿赂我,就说明他们不是蠢的,但智商不多。
相反,你这时候派人去,必然会引人怀疑。”
影六感觉自己在少爷眼中也是蠢的。
他默默护送少爷回院子后,才匆匆出去办少爷交代的事。
回到卧房,唐一璇揉了揉太阳穴。
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说。
就是大部分人都有一种跟风的特性,以及好奇心。
她让人敲锣打鼓,就是抓住了这两点,吸引某些爱慕虚名的家族主动给县衙送银子。
她要干一票大的!
知书看她很累的样子,心疼的走上前:“少爷,我来给您按吧,我有跟嬷嬷学过。”
唐一璇放下手微笑:“谢谢。”
“少爷,当官很累吗?”知书从未见她这么累过,如果真正的少爷在就好了,肯定舍不得小姐受累。
唐一璇沉默几秒后,幽幽开口:“知书,当官不累,想当个好官,可就不是累这么简单了。”
她不想受制于人,就要发展自己的势力。
有了势力,她就是这一寸天地里的土皇帝,杀生予夺,尽在她一念之间。
但现在这一寸天地里的人太穷了!
太难了!
唐一璇怀疑自己大脑天天这么高速运转,会英年早逝。
不过此刻,有知书按摩,舒服得让她昏昏欲睡。
“知书,我先睡一会儿,影六回来了记得叫我起来。”她得让人盯着刘主簿。
“好的,少爷。”
知书应道。
此时的县衙外,还有许多百姓在排队等着办新户籍,寒风呼啸,他们喝着热气腾腾的生姜汤,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听说这是县令小老爷特意让厨房给我们煮的呢。”
“县令小老爷是大好人啊!”
“可不是嘛,我们清川县终于来好官了!”
“……”
就在众人感慨夸赞之际,突然响起一阵咚咚锵的敲锣声。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衙差敲着锣,带着一队人从衙门里走出来。
黑虎大声道:“唐大人为答谢城东的喜相逢客栈李家、半日闲酒馆曹家与许记布庄许家捐赠县衙的五百两银票,特命我等为大仁大义、舍己为人的三大家族打造冬暖夏凉的土炕!”
林宽喊道:“有土炕,再冷的冬天也能睡一宿热乎觉了!”
衙差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远后。
老百姓们满是好奇的议论着。
“我刚才好像看见林家老二了。”
“宽哥也在,我没看到多金。”
“那小子估计在哪偷懒吧,你宽哥刚才说的土炕是什么,你知道吗?”
被问的人摇摇头。
“回头问问你宽哥,看我们能不能也建个土炕,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晚上不好睡啊。”
“不能吧,这是给大户人家用的,哪能给我们小老百姓用啊。”
“……”
衙差一路敲锣打鼓来到城东的李家门前。
门房看见衙差带一帮人来,吓得一溜烟的窜进宅子里通报。
没多久,李家的管家就出来了。
林多金等人推着三车土坯砖走过来。
既然是嘉奖,当然是由县衙出材料出人工更合适。
其中一人走向黑虎,眼神交流一瞬,微微点头,这人就站到了黑虎身后。
衙差表明来意,管家半信半疑地将一干人等请进李宅,隔绝了隔壁几家邻居门房的探视。
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隔壁几家的门房纷纷上报管家,管家又向家主老爷禀报。
当其他家族的家主与心腹在书房商量对策时。
林宽等人已经在李家的前院卧房砌土炕了。
清川县的大户人家如果分等级,那么李家只能排在最末等,曹家与许家也是。
但今天!
县令大人派人在城里敲锣打鼓的宣扬他们李家大仁大义,舍己为人!
这份殊荣,即使是清川县最大的家族陈家也是没有的!
书房里,李益礼大笑道:“哈哈哈,值!这五百两花的太值了!”
“还是爹有远见,儿子佩服!”
李益礼的长子李和泰崇敬的望着父亲。
“只是那个土炕是什么,儿子之前从未听说过。”
对此,李益礼也不知,摆手道:“这不重要,关键是唐县令看好我们李家,以后不管唐县令说什么,我们李家都要支持他,切不可做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李和泰认真点头:“儿子明白。”
同样的一幕,还发生在曹家与许家。
被刘家明里暗里打压这么久,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
不过许三金对三个儿子说的是,“至少在明面上,我们许家要唯唐县令马首是瞻。”
毕竟清川县换了多个县令了,而县丞和主簿却一成不变。
可谓是铁打的主簿,流水的县令。
所以他们不能把刘家得罪太狠,以免来日遭到报复。
夜幕低垂,月朗星稀。
林宽与黑虎等人回到县衙。
当他们吃了晚饭后,唐一璇在启事厅见了他们。
“做得如何?”
“回大人,李家与许家只让草民等人在前院一间卧房砌了土炕,砌好后我们就出来了。”林宽如实回答。
唐一璇:“曹家呢?”
林宽回道:“曹老爷请草民等人在后院的五处卧房砌了土炕,还要留用晚膳,但草民等人急着回来向大人汇报情况,于是跑回来了。”
唐一璇嘴角微抽。
想了想,她正色问道:“林宽,明日一早你们回家,教会你们村的人砌土炕后,就去下一个村子,本县共有十一个村子,本官会派人派车护送你们,不用担心安全与食宿问题,你们愿意去做这件差事吗?”
林宽等泥瓦匠都愣住了。
大人派给他们差事?
大人对他们这么信任吗?
黑虎看林宽他们激动得满面赤红,却没有一人出声,他以拳抵口,重重咳了两声。
唐一璇微微眯眼看了过去。
黑虎立马低下头,避开了视线。
林宽从黑虎的咳嗽声中回过神来,拱手恭敬道:“草民愿意做这件差事。”
林多金等人也拱手说愿意。
唐一璇站起来,朗声道:“好!等你们回来,本官付你们一百两酬金。”
林宽连连摇头说:“大人,草民等人不要银子,草民……”
“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就这么说定了。”
唐一璇打断他的话,抬手一挥:“好了,你们下去吧。”
待他们离开后,唐一璇思考了一番,吩咐影六:“你去找卫腾,就说本官命他安排两个,哦不,安排四个捕快明日护送林宽他们完成此次任务。”
“我先送少爷回西花厅。”
即使在县衙内,影六也不放心。
“好吧。”
从启事厅出来,唐一璇借着月色,往内宅门的方向走去。
走至一处回廊时,她看见小亭里仿佛坐着一个人。
“大人。”
杜来德上前请罪。
他不信一个担心百姓受冻,给百姓煮生姜汤的官,不是好官。
“大人,今日的接风洗尘宴,原该是下官负责,只是下官误会了大人是只顾自己贪图享乐,不管百姓的昏官,所以才使大人失了颜面,下官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说罢,杜来德后退一步,低下头拱手,朝唐一璇长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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