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一位农妇正低头赶路,怀中抱一婴儿。突然一块石头滚到农妇脚下,农妇见状四下打量却不见人影,正欲迈步前行却听得上方就传来一声;“且慢。”
农妇吓得一个激灵,忙向上看去只见近处杨树之上有一团人影。农妇心中害怕,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婴儿,婴儿马上像是受到惊扰哭泣了起来。
树上人影见状哈哈一笑说到;“夫人莫慌,我只是一介散修,无处可去。路过此地时觉得这树有缘,便稍作休息一晚。”说罢,他在身前凭空升起一团火焰照亮了自己。
只见此人确实仙风道骨,长发飘散,一幅青年人的面孔,身着灰衫,手腕上系一草绳,挂着一支玉箫。
农妇见状惊得说不出话来,散修便飞身来到农妇身前问道;“你怀中所抱何物?为何如此复杂奇怪?”
农妇不知如何作答,轻轻拍打着婴儿的后背,看着散修不明白他说什么。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农妇妇艰难开口道;“仙师?”
散修本在沉思,闻言便对农妇略一点头说到;“你把孩子给我看看罢。”
农妇犹豫不定,最终散修向她伸出手,农妇也半推半就的把孩子送了过去。
就在婴儿碰到散修的一瞬间,马上像是触发了开关一样地大哭了起来。散修见状望着自己怀中的婴儿笑道;“你很有灵性不是吗?你知道自己要吃苦了。”
农妇闻言大吃一惊想上去夺回孩子,散修一避说到;“你的孩子被邪魔选中,不出三十岁便会无缘暴毙而终。我于心不忍,便送他一段造化,他的命数才能有稍微变化。”
农妇忙问;“这造化是什么,难不成可以像你一样修炼成仙吗?”
散修哈哈一笑扭头留下一句话;“徒增些烦恼罢了。”
十六年后
在一个宽敞空旷的老屋里,一把胡子的一个老者和一个乡下少年对坐在一张书桌前。老人衣着长衫,打理干净,一把灰色的胡子,手里拿一个镜片,但鞋子却是打过补丁的布鞋。少年穿一双草鞋,短裤短衫刚下过地的扮相,脸上还有两道灰。
四周的空气很安静,少年紧盯老人的脸。而老人低头故作沉思,眼珠却在滴溜乱转,时不时捋一下胡子或者翻两页书。
突然老人动作一止像是下定决心说到;“你这个问题呀,八成是癔症。根本没有实际上的病症。你觉得自己有病就咳嗽,越咳嗽你嗓子越难受就越坐实自己有病。”说完老头也很没底的样子紧盯着少年,还搓了一下自己干枯起皮的手背
少年却跟长了一个榆木脑袋一样问“这癔症是什么?该怎么治?”
老头看少年这般愚笨,原本挺直的身体一沉道;“癔症嘛,脑袋的问题,脑袋有病就是阴,而雷呢是至阳之物,你呀下回下雨打雷。引雷贯脑,药到病除。”
趁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老头又道“你要是不想引雷呢,我这还有一道雷符,你还有多少钱都给我,我把符给你能省得引雷。”
少年眉头一聚急忙说到;“我真的没钱了,能不能行个方便先赊账,我家就在附近乱石村,我还可以给你打杂。”
老头闻言把头一低,一手拿起来镜片做看书状,一手随意挥挥示意少年走人。便任凭少年说什么他都不做反应了。
夕阳西下各户人家传来香气。
少年坐一处树下,捂嘴咳嗽,再放下手时,掌心中赫然一片血迹,少年把血蹭地上,从自己得布袋里掏出一个馒头,吃一口馒头看天出神一阵。
等各户人家传出院里洗碗响动。
一灵活的胖子的溜到少年右侧拍拍少年左肩,待到少年看向左边发现没人。胖子便得意地哈哈大笑;“吴二,你这样可不成,胖爷我带把凶器可就把你送下去了。”
吴二看胖子这副架势问道;“今天赢钱了?”
胖子把嘴一撇,一甩袖子道;“胖爷我是好说歹说才留下的底裤。”
吴二笑着摇头;“那你每天往赌场里钻,给人送钱送出瘾了是吧。你要是送钱有瘾,你不如把钱直接给我,我还能给你打个对折反你一半。”
胖子一听眼睛一瞪;“你不懂了吧,胖爷我是有梦想的,十赌九输还有一个例外你知道吗?“
“再说你知道不知道天底下最养眼的女子在哪?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胖子一擦嘴接着说;“不在怡红院这种伤风败俗的风尘之地,唉,就在这个手气来这种真正的上档之所。你知道吗,人手气来的侍女都是精选来送孩子苦命人家的俊俏闺女。打小培养琴棋书画,胭脂抹粉。你再想想人家整娱乐节目的头牌是什么姿色。”
胖子打了个饱嗝,接着描述他对手气来的美好幻想;“当初啊,有个人下全注连赢了五把,直接就带着头牌回家了”
吴二却是嗤之以鼻问道;“那就是赌场编的故事,也就你这种人相信。”说完摇摇头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胖子。
胖子也明白这其中门道,看吴二眼神鄙夷顿觉得脸上无光便一拍手道“唉呀,胖爷我清醒的很,你想想那里面都是什么人在玩,胖爷我每次带着钱不多,却是进去跟县公子打配合的。以后必能捞到些许方便,这才是真正的稳赚不赔。”
吴二只觉得好笑,却也难接话茬。只能是略带无语的摇头。
胖子家是进城里做买卖的,是村里的首富。在城里置了宅,她妈已经住在了城里,他爸每天还要跑回村里点账目,再亲自拉着货进城。这样就能防止下面的伙计偷鸡摸狗。
没过多久胖子他爹赶着车就来了,车是拉货的马车,后座可谓是非常简陋一块拼起来的大木版,两边是简易的栅栏。有的时候拉的货太多或者是胖子坐上面还会路上塌了板子,只能卸货修补。
胖子他爹也是不瘦,但是人到中年发福的比较自然。跟胖子游手好闲不同他爹每天早上赶车进城,晚上回家,老实本分,老婆一骂他就浑身冒虚汗。生意做的也是足斤足两。每天监视伙计,亲自点帐据说也是老婆的主意。
马车停在两人眼前,吴二叫了一声“霍叔“,胖子哼唧一声两个人爬上车。吴二坐在板子上,把腿搭在外面。胖子直接是以罗汉姿势卧倒在车上。
霍叔忙到“小心刺啊,你这孩子这么虎啊。”
胖子还是哼哼唧唧地说:“现在没刺儿,我不动就没事了。”
霍叔摇头问道;”小二你的病看的怎么样了?”
吴二挠挠头道;“不太好治。”
霍叔听闻清了清嗓子;“这俗话说得好,这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现在吃得苦中苦,以后自然成人上人啊。”
吴二只能点头称是,胖子直接问他爸:“你是不是跟县令吃饭去了,这一开口味儿太冲了。”
胖子上了车就跟他爸扯点有的没的,问谁家姑娘定亲没有,谁家饭店好吃,谁家抓不到逃单客,怕不是指他自己。
天色越来越黑,马车行到了城门口了,城门口的火光马上要笼罩几人的当口,从阴影中飞出来一排白牙。本来轻松聊天的霍叔吓得一激灵,手上一拉缰绳,倒吸一口凉气。
定睛一看,来人是一乞丐,乞丐脸上黑的像下过煤窑,头发呈爆炸状。大黑夜的只能看见一排牙齿。乞丐看起来精神有点问题,傻笑着直发癫。看到了吴二眼里冒光,便直接绕到后座拉住吴二的腿。
乞丐嘴角的胡子上挂着白沫一边笑一边疯疯癫癫的说;“南下仙山赛蓬莱,山上仙人慈做怀,苦痛世人寻仙去,尽得所愿回家来。”边说边有更多的白沫从嘴角涌出。
胖子一旁骂道;“臭乞丐还会拽两句文的,你这破诗你写也不知道写押韵了,小爷我他娘的听了真他娘的浑身难受。”
霍叔则道;“小兔崽子上学就知道逃课,人写诗押没押韵都听不出来。就是这诗明明押韵了,怎么还能难听到这种程度呢。“说罢霍叔就陷入了沉思。
吴二被乞丐一抓却很惊慌,一句话没听清,急忙说道;“大哥我真没钱,再过两年说不准咱们就成同行了。“
乞丐却充耳不闻直勾勾的看着吴二,一遍又一遍的说到;“南下寻仙山,药到病除也。”
胖子闻言到;“这乞丐语速这么快,中气十足,一看就是衣食无忧的假乞丐。装也不会装一下”
霍叔明显不想过多纠缠,急促两鞭,马车马上飞奔了起来,顺风听得乞丐最后在原地吟唱到;
中庭一棵树,天盖一把伞。
旅人忘归路,大荒尸骨寒。
吴二只听得胖子在一旁大喊;“别写诗了臭乞丐,真他娘的难听。”被震的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