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温匆忙跑下楼后,发现好友早已经离开。
权衡正坐在客厅看新闻,时不时回复手机消息,看上去心情很好。
池温也不由得松了一口,从后面抱住他。
“很开心呀?跟谁发短信?”
权衡的笑声让人很舒服,是那种闷在胸腔中声音,如同密云上的春雷。麻酥酥地滚过池温皮肤。
“竟然让恋人不安了,真该罚。”他抱住她,将手机递到她面前,“小温终于愿意查岗了?”
池温被他亲得咯咯笑,巴掌大的小脸往权衡怀里钻。“齐鸥怎么走那么快,健身房开业多值得高兴的事,我还没给他贺礼。”
“是要给份大贺礼。”权衡赞同,亲吻池温的头发,“让采购部联系齐鸥,今年年中采购两百张健身卡,一年制还是两年制好呢?”
“公司有健身房,而且齐鸥的选址离公司不近。”池温说,“我自己去办一张就好。”
“家里也有健身房呢。”权衡笑眯眯的,“觉得远可以折现,最重要是支持……大舅哥?”
池温噗嗤笑出声,“才不是什么哥,齐鸥又不知道自己生日,说不定比我小。”
“他很照顾你啊。”权衡叹口气,将瘦小的池温紧紧抱着。
她像块上好的暖玉,白皙无暇,光是看着她权衡就神经放松。“你能笑笑就好。公司那群老顽固找你麻烦,高三那件事也来烦你,我很担心你不快乐。”
池温闷闷不说话,往权衡怀里又钻了钻。
九年前齐鸥重伤成植物人的同学最近醒了,已经不是普丘高中的秘密。
虽然伤者家族收到了权氏极丰厚的补偿,明面上不再追究。
可醒来的人不可能放弃报复,池温不敢说自己已经受到了威胁,只能闷闷不乐“嗯”了一声,她必须得筹划如何保住齐鸥。
“齐鸥人不坏,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不要生他气。”池温捧着权衡漂亮的脸欣赏。
她看得醉了,如同吃了酒酿果子晕乎乎笑起来。
权衡真不像会谋划和算计的商人脸,倒像电影演员,眼尾的一丝笑纹都极有味道。
“你对他好,对我也好,阿衡分明这么温柔。”
权衡没有否认,拇指摁住她饱满的下唇,“主次搞错了,我只想对你好。”
“我知道。”
“所以。”权衡轻声问,“齐鸥口中了不起的礼物是什么?”
池温摇摇头,“在公司里闹改革得罪了不少人,可能想恐吓我。”
“需要我帮忙吗?”权衡问,“有时候我会想,放任你自己处理一切是对还是错。”
“我依靠你的事太多了。”池温说,“如果遇到困难就求助,就真成了菟丝花。”
菟丝花,权衡反复咀嚼这个词,牵着池温往房间走。
“太好了,感觉我会变得更加幸福。”
池温没有出口反驳他,只是垂下头,乖乖仍他牵上楼。
在她还没有成为孤儿时,她的母亲是她所知最美的菟丝花。
富足的父亲供养着家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直到父亲被人设计深陷赌博,赌光全部后想用池温换一把赌资翻盘。
菟丝花反抗时变为勒死父亲的藤蔓,等爱人的身体凉掉,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无法行走。
于是抵在她手腕上的刀令池温成为孤儿。也成为女儿的诅咒。
“任何时候都可以依赖我。”权衡在台阶上站定,眼神宠溺看着池温,“不管是什么麻烦,我都会替小温处理掉。”
“你要搬出去住?”齐鸥放下手中的饮料,他走下跑步机,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汗,精神饱满。“确定?”
“你帮帮忙。”池温在他身边坐下。她不怎么运动,身材也娇小,偏偏比例好形态佳,今天大部分员工店休,齐鸥叫她来前台帮忙,当看板娘。
“我自然会帮忙。”齐鸥笑,“但大一住校,你被舍友排挤只好住进权衡为你找的公寓;工作后租的老破小第一个月就遇入室盗窃,权衡把顶层公寓钥匙给你;事业起飞后你又出去租房,那次是高档小区,你却遇到跟踪狂,权衡每天车接车送你去他庄子上住,直到今天……所以这次呢?你要不要先跟他商量好。”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池温无法独立是有人搞鬼。
但池温听不懂,疑点太多反倒觉得是巧合,她只觉得自己时运不济。
“前几年运气不好,现在没问题了。”池温揉揉脸,明艳的脸像罩了一层灰,“不是把这件事扔给你呀,是互通消息。也拜托你帮我留意,找门店时也认识不少中介吧。”
齐鸥没法再暗示,只好答应下来。
“为什么又想搬出去住?”
池温疲惫地笑了,为什么?
今早她男朋友睁眼就递给她一条珠宝项链和一个车钥匙,希望她开着新车出门能开心。
昨晚甜蜜和谐,今早爱护有加,池温知道自己泡在真正的蜜水里。
若非总裁办公室和品牌中心不在同一层,权衡恨不得每天把池温放腿上亲。
他的欲和爱做不得假,以至于在以滥情著名的权家,他专一到有些失真。
池温想两人拉开点距离,她也说不清,只能推说是迟来的青春反抗期。
“不知道……你就当我犯贱。”池温说,“权衡的心太烫,我的脚好像已经被他融化,再也走不出房间。”
“我支持你搬走。”齐鸥皱起来,这颗剑眉星目的榴莲发表意见:“刘勇彦目前意识不清,可等他恢复,你独住可能有危险。”
池温错愕地望着他,“你去看他了吗?”
齐鸥挠挠头,“昨天去的。”
“头上的伤是他弄的?”池温蹙眉。
“不是,他压根记不起任何人。”齐鸥满不在乎地摸摸额头的敷贴,“被他妈用包砸的。”
如果刘勇彦还没记起仇,那威胁池温就另有其人。她咬着嘴唇搜寻记忆的角落,实在想不起刘勇彦有什么交好的朋友。
他在普丘中学如过街老鼠,人人避之不及,不可能有人替他出头。
“其实我怀疑过,送东西恐吓你的是权衡。”齐鸥观察着池温的表情,池温抿着嘴唇。“后面想想应该不是,他跟刘勇彦也没交集,不可能疯到这个地步。”
“他不会那样对我。”池温无可奈何,“你对他误会太深了。”
“不是当然最好,应该是你在公司改革惹到了谁。”齐鸥撇嘴,“盒子里有什么信息吗?”
那张卡片。
池温脸埋进手掌,轻轻叹气,照目前的发展,她不得不坦白了。
“是刘勇彦的事。”她说,“盒子里有张纸,当时有人看见了。”
“所有人都知道当时的事,因为我被退学了,你也被传谣到毕业。”
池温提高音量,“对,你把我摘了出去。”
“你本来就没有动手。”齐鸥啧一声,“而且整件事来龙去脉如何?他把你和他关在一起?这顶多算同学矛盾。告他猥亵未遂?你知道这多难取证吗?”
齐鸥叹气,“还不如你干干净净当旁观者。”
池温脑子很混乱,当年的事性质很恶劣,足够齐鸥进少管所,但最后他只是退学了。
这中间应该有人干预,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施以援手。
但还有一件事长久以来困扰着她。
“齐鸥,我们分开后你又返回器材室了吗?”
尽管因为时间过了太久,记忆里她和齐鸥的衣着表情甚至语气都变了又变,可池温非常确定,齐鸥那几拳并无杀意,顶多让刘勇彦淤青几周。
齐鸥慌张地看着她,眼皮颤动。“你什么意思?”
“我们离开时刘勇彦看上去好好的,为何被发现倒在血泊里?”
齐鸥不自在地开始摸额头,池温知道,出汗后敷贴周围可能会发痒。
他确实有什么不对。
“问这么多干什么,谁还记得。”
“回答我。”池温变了脸色,手臂撑着台面站起来,“齐鸥,之后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