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天也渐渐热了起来,我也被母亲害羞的脱掉了那层穿了不知刚穿几天的单衫外套,貌似入夏刚脱外套时会有一种让人没有安全感的触感。总觉得是有人在偷偷挠你,而你却只会痒痒的叫,我徘徊的情绪日渐在幼儿园一堆幼儿的欢闹中也逐渐削薄住,融入佳境。
天还是依旧的蓝天,比以后的天还清澈,打扫村子卫生的大爷还是每天早上6点或7点的就出现在了街道上,默默的有垃圾没垃圾的打扫着,貌似有小孩经过垃圾桶扔在旁边的一堆烂白菜烂枝叶上时,他也总会忍不住的咒骂几句那个祖国的小花朵。
"日你妈滴,小兔崽子,再扔劈了你!"
环卫大爷嘴里絮叨的捡起了小孩扔在地上满是油渍的卫生纸和塑料袋,或者平时写完的草稿纸。当环卫大爷每次看到旁边的是一些半扔的草稿纸时,便会眼里放光的拿起来,藏在怀里,他们看不懂上面的汉字,也不在乎是否是那种不健康的书籍或者报纸,他在乎的是,可以卖多少钱。
而在这个村子里,环卫大爷好似基本受人格外尊重,尤其是小孩,老实本分的孩子见到大爷则会说叫个爷爷好,而坏孩子则会随地扔完垃圾之后,连忙从环卫大爷身边跑开。
松动的春震撼着初夏,冰冷刮起自以为是的温热,一群正值年轻的初中生们背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坐在自己家的小三轮车,让家里请假的大人送他们去一个月一回家的寄宿学校。
"你在哪里好好吃饭哈,不够就打电话。"
"一定要好好的,别惹事,也别怕事。"
"千万别打架哈,别打架,退一步海阔天空。"
"出门饺子回来面,不行咱就下来打工。"
大人们也都深意的向自己离家的儿女叮嘱着重要且混杂的话语,抽不出时间请假的大人,则会有关系较好的邻居另为带去,他们在这种阳光初照的清晨,载着几乎似冷的晴风,奔向一个可以走到顶点的学校去,他们承载着希望,压力,荣耀……甚至更多。
"妈,我姐呢?"我清晨起床的第一句话指向了我妈,我没注意今天周一,也就没过脑子的就说了这句话。
我和我姐最亲了,我姐每次周五回家的时候都会尽量的给我带几根双汇的火腿肠或者当下很火的印着王珞丹的QQ酸糖,我当时也不知道这个糖果上的女生是王珞丹,我只知道她叫小样儿。
我姐这个疼我的坏毛病是从她小学七八岁,2年级的时候开始的,我听我妈说,那时我正在炕上的被子上瞎扑棱,我姐也在一旁没事的缝补自己的衣服,说来也巧,她一年级就特别懂事了,我才初中的时候开始懂事。
我蹑手蹑脚的爬到了我姐的面前,看着我姐在那缝着她那已经不知道被缝了多少次的衣服花边,裙子是红红的,听妈说还是我爸在我姐刚上一年级的时候买的,现在缝了那么多口子,估计我姐也肯定很皮,或者被我爸剪坏的?
我爬过去以后,我姐鸟都不鸟我,脸阴沉着,像是把人吃掉一样,"别过来。"她声音有点鼻腔,我太小,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了。我还是不出奇讨人厌的过去了。
我姐这时,一把把我推了出去,她是轻轻的,生怕我被针扎住,而后稳稳的将我的肩膀攥住他的手里,我阿巴阿巴的叫着,这个傻子一样,嘴里也流口水的喊着我姐言梦的名字。
"言~梦……姐……姐……言~梦。"
简直就是活生生梦魇时的小怪物一样,我姐却不以为奇,但是洒脱的笑了出来,而后死死的指着我说:"敢过来老娘第一个掐死的就是你。"
我没听懂意思,但也大体看出他用手指我时那个表情的样子是……不太友善,我当即害怕的啥也没说,怕我爸的那个被褥上玩了。
"言梦——"是我妈的声音。
"去给我买瓶醋和盐去,家里今天吃土豆丝。"
我姐很好,她还很乖,她应声的出去到个伙房,立刻连有我这个弟弟的事情都忘记了,直接就跑到了妈那里,收过了钱,就跑去了小卖铺去,独我自己一人留炕中。
我妈这个人,也不能怪她,她也是第一次生孩子,她也是一个正值貌美如花的37岁的大美女嘛!生了病也不知道给孩子吃药,也不知道从哪里摸索来的小偏方给我姐天天吃用香油煎的鸡蛋吃,我姐吃腻了,咳嗽还是不减。只是缓了稍缓,我妈就以为是偏方起了作用,死皮赖脸的让我姐好吃逮吃,我姐抗议的不吃的时候,我妈怒目圆睁的一个拳头抡在了我姐的后背上,死捏着我姐的嘴硬生生的瞪着大眼的喂了进去。
我姐见过我妈年轻样子到现在50多岁的样子的全部过程,我当时正处4年级,我姐大我6岁,那年国庆,我姐在她床底找小说时翻出了我妈以前用的老式身份证,一层塑料的封膜,里面是黑白相间的,灯一照,一个短头发的女人从那张身份证上展现出来。
我顿时一惊,不好,我爹私藏夹货,年轻时还有初恋的小情人照片,我当机立断。
"这个骚娘们儿——"
我还没说完,我姐直接一巴掌甩了我一耳光过来,我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像被划了两个辣椒一样。
"臭小子,你说谁骚呢?瞪大你的狗眼看看!"
我有些犹豫又害怕的上前看着我姐手中对着灯光下的身份证,很眼熟儿,就是想不起来?不过的确真的是很漂亮的一个女人,我爹的寻三儿目标真的很有眼光。
我姐看我长时间还是看不出来,气的将泛黄的身份证直接扣我脸上了,"这咱妈!"
"啥?"我瞪大了双眼,真不敢想象年轻时的我妈这么漂亮,虽然照片黑白,但也能看出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女人,而现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的中年妇女,双眼皮的眼窝已经凹进去了一半,脸颊也出现了许多年老色衰应有的皱纹,鼻头也像是萎缩了一样的感觉不是那么饱满挺拔。
"真的?"我又难以置信的问。
我姐翻了一白眼,狠狠的一拳头捶在我胸口:"假的!"
我当机立断,身份证就是我妈,我立刻抢过了我姐手中的身份证,兴奋的窜到沙发上看电视的母亲面前,我在左边,我姐在右边。
我说:"妈,你看这是谁?"随即拿出了我姐找出的那个身份证,我妈先是一愣,而后眯眼的打量了起来,接着像是陷入了陈旧的回忆中,一直望,一直望,我打住了我妈,一只脸凑在了我妈的面前。
"妈你不会忘记这是谁了吧?"
我妈淡淡的笑了起来,眼里露出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念旧眼神,而后她也轻打了我一拳头。
"臭小子,从哪里翻出来的?"
我说,是我姐翻出来的,我妈又看向了我姐,"你俩都是鬼点子多的孩儿!"
那次的谈论我不得不怀念,那是母亲第一次用一种独特方式的眼神看向我们,像是我们的朋友。她不像她自己,像年轻时的鞠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