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豆小心翼翼地扶着小武,她个子还不及小武高,十分吃力。边走边嘀咕:“要是豌豆没有受罚就好了,她顶有力气。”
小武就想起来自己病中还有个长圆脸的丫头服侍来着,调了一下档,果然是叫豌豆:“豌豆也被罚了?”
芸豆点点头:“那天去的丫头婆子都被罚了。每天午未两个时辰呢。”
小武换算了一下,那就是十一点到下午三点,“那午饭呢?”
总不会吃饱了再去领罚吧。
芸豆惊奇地看着小武:“午饭?没有开过午饭呀。”
小武一激灵,知道自己差点露了馅,古人不都是两顿饭嘛,哪来的午饭。她赶紧往回圆:“我是说中午给她备点点心什么的,毕竟是我连累的。”
芸豆越发惊奇:“主子遭了罪,奴婢受罚不是应该的么。”
小武暗叹一声,自己还是赶紧找到那个电梯回去吧,这个世界上的事不是自己能适应得了的。
小武偏过头看了看芸豆圆鼓鼓的小脸,假装无意识地念叨:“电梯、电梯……”
芸豆呆了呆:“倒没有人挨踢。”
小武又试探道:“电梯?听说过吗?”
芸豆茫然,“没有呀。那是什么踢?”
小武开始胡说八道:“就是垫着东西踢!踢完了也不留痕迹!”
芸豆打了个冷战,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什么人这么狠毒,能想出这样阴毒的法子整治人呢。”
小武故意激她:“没准就有呢。一定是你每天只在咱们小院子里,所以不知道。”
芸豆不服气:“老太太院子、太太院子、厨房……婢子都去过,连前院婢子都去过呢。崔妈妈最狠也不过是打几下板子,从没垫着踢过人的。”
那就是这府里没有了。
芸豆指一指前面的院子,“五娘子一会见了四娘子怎么说呀?四娘子不好相与,要骂人的。”
小武闭了闭眼,心一横:”大不了就是骂几句打几下,我忍着!谁叫我连累她了呢。”
芸豆抿嘴笑:“那倒不至于的,四娘子性子娇了点,还是很有姐姐样子的。”
一进院子,就迎出来个高挑的丫头,小武还没来得及调档,脑子里就蹦出个名字来:“蓝叶姐姐。”
业务越来越熟练了。
蓝叶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五娘子来了。”回头看看屋里,有点迟疑,“四娘子她……”
屋子里传来一声娇喝,“别叫她进来!我不想看见她!”
门帘一掀,出来一个圆脸姑娘,她轻盈快速地行了个礼,上前来扶住了小武,“五娘子快请进。”又回头薄嗔蓝叶,“真是个死心眼的丫头!四娘子的气话怎么当真的听。”又悄悄地笑着告诉小武,“四娘子最是嘴硬心软,她气的是这几天憋的狠了又没肉吃。五娘子刚能起身就来看望四娘子,好好的哄几句自然就好了。”
真好丫头!放现代社会,做个HR太合适了。
小武故意大声喘息着蹦了进屋子去,“哎哟哎哟”地嚷痛,“芸豆你快看看我的腿,好像又扭到了。你太矮了,一路将就着你,又使错了劲。”
坐在窗前的四娘看她装得蛮像,也有点慌张,起身快步走过来,“作死吗?大热的天你又伤着,来我这干嘛?绿云你快去回了娘,请个大夫来呀。”
那会说话的绿云不答应也不动只管笑。
四娘明白过来了,气得揪住小武的一个丫髻,“臭丫头你还敢骗我!”
小武赶紧拉住她的手:“好四娘好四娘,快撒手。我本来就晕着呢,你再薅掉一个我就一边倒了。实在不解气,干脆那边也一起薅掉算了,我还平衡点。”
四娘断喝一声,“叫四姐姐!”也真的撒了手。
小武嬉皮笑脸,“四姐姐,美丽大方善良可爱的四姐姐……”两只手抱住肩膀,暗暗搓掉鸡皮疙瘩。
四娘白了她一眼,看她缩肩拱背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呀?你冷么?是不是还发烧呢?”
又骂芸豆,“你是傻子吗?有什么事你传个话不就好了吗?你主子这样子你陪着胡闹什么?明儿你也去跪着吧。”
芸豆缩着脖子一口大气不敢出。
小武赶紧抱住四娘的手,“四姐姐,不亲自来一趟我不安心。明明是我的错,害得四姐姐受罚,还害得四姐姐吃不到肉。”
四娘最爱吃肉。
四娘瞪了她一眼,伸出手给她看。
肉肉的指头上,红红肿肿,看来真下功夫绣花了。
小武真的很心痛,这么小的女孩子,绣什么花,未来的世界里,全都交给机器了。十条帕子吗?不够开一次机器的呢。
她仰起头,“四姐姐,我会配一种药膏,抹上去冰冰凉凉的,又消肿又润肤。一会就叫芸豆去买药材,捡最好最贵的买,我连夜就配起,天麻麻亮就一准儿给四姐姐送来。帕子我带回去绣——最该罚的是我呀。我现在就去找母亲认错,求母亲别罚四姐姐,都是我的错,不是四姐姐临危不乱,镇定指挥,婆子们怎么那么快就把我救起来呢。”
四娘子眼圈都红了,“你别哄我了,以后你都听话就好了。”
并没说以后不带她出去玩了。
小武松了一口气,叫绿云把剩下的帕子取过来,“我认罚。四姐姐手都这样了,好好养一养。我去母亲那认错——我走的慢,再不去母亲那边就开饭了,倒好像是去蹭饭的。”
四娘子笑了,“你这个小鬼头!”又提点她,“你别跟我娘嬉皮笑脸的,她最严肃不过的人了,又讲规矩。我倒今天才发现,你这么惫懒无赖呢。”
小武站起来,搂着四娘的脖子小声道,“四姐姐你想吃什么我叫芸豆买来。”
四娘忍不住要笑,小声回道,“回燕楼的烤鸽子,斜对面的张头肉饼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