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兰倒是想说点什么,可她开不了口。
就在宋芷兰以为自己今天会死在赵宸煜手里时,在外头听见动静的翠枝冲了进来,见状扑上来抢救她家小姐,一边尖叫一边去拉扯赵宸煜的手。
赵宸煜的理智在翠枝的尖叫声中逐渐回笼,手中的力道一松,宋芷兰跌伏在皱乱的鸳鸯锦被上,大口喘着粗气。
“来人,备马!”赵宸煜冷冷看了被丫鬟紧紧抱住的女人一眼,扯了屏架上的衣裳随意穿好,匆忙出府去寻乔柠西。
**
京郊的一处官道上,乔柠西牵着马走到一处茶棚歇脚,顺便打听点父母流放地的消息。
在茶棚卖茶的老汉见牵马的年轻公子虽然衣着普通,气质却不凡,赶忙上前招呼,“公子喝茶吗?”
乔柠西微笑点头,将马拴在一边吃草,要了一碗茶,一边喝一边与老汉闲聊,很快便将自己想要的信息打听出来。
上个月初九那天出京的流放犯人走的是石北道,今儿正好初八,足足走了一个月。
乔柠西付了茶钱又买了些干粮后就立即出发北上。
她迫不及待想要确认被流放的乔致诚和李淑娴是不是她爸妈。
她的养元丹项目刚刚研发成功,人还没走出研究所就被人打晕绑走,醒来时身上绑着定时炸弹,警方虽然找到了她,却无法拆除她身上的新型炸弹,当生命倒计时只剩最后几秒时,所有人都离她远去,只有她的父母,义无反顾地冲了进来,紧紧抱着她,笑着说什么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的。
抹去眼泪,乔柠西策马急奔,一路往北。
她骑马狂追了半个月,在泗阳府地界的一处荒郊野地找到了那支流放队伍,因犯人每天只能步行赶路,哪怕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半月的路,也不过才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距离黑水城还远得很。
此时的乔柠西心中万分焦急,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假装路过,慢慢跟在队伍边上走,目光却在队伍里不停搜寻,很快一对互相搀扶的中年夫妻被她锁定,夫妻俩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可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爸妈。
乔柠西的目光在看见爸爸脚上的镣铐时,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赶忙别过头,悄悄擦拭。
现在还不是时候,此时若贸然相认,她便是犯官之女,就算她先前得了赦免,不用一起流放,这些官差也绝不会让她有接触犯人的机会。
一个时辰后,队伍停了下来,原地休息。
乔柠西也停下,将马拴在路边的柳树上,径直往押送队伍的官差那头去。
官差是有马车的,一共五辆,三辆马车坐人,两辆马车拉东西。
乔柠西直接走到第一辆马车前,朝刚从马车里下来的官差拱手道:“这位差大哥,我想跟你打听点事。”
那官差二十五六的年纪,脸色冷沉,眉头紧紧蹙着,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跟着我们?”这小子跟了他们一个多时辰,别以为他没看见。
乔柠西忙道:“是这样的,我要去黑水城,可是不认识路,先前在一处驿站问路,得知前边有一队流放犯人要去黑水城,这才一路追了过来。”
年轻官差打量着乔柠西,见他穿着寻常的细棉布长衫,脸色微黑,粗眉大眼,行止颇有些文气,忍不住问:“你去黑水城干什么?”
乔柠西挠了挠头,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不瞒差大哥,我有一位叔父前些年去了黑水城,之后一直没有音讯,如今家中长辈病逝,让我过去报个信。”
年轻官差恍然,原是这样,倒也合理,黑水城虽然是流放犯聚集地,居住的大多是犯官犯民一类,但也有些外来人因为种种原因定居在黑水城,且这些犯官犯民也会有亲人来黑水城寻亲或送信送物。
黑水城地处偏僻,从未去过黑水城的人找不到路也正常,他也不是没遇到过。
“我们确实要去黑水城,不过我们脚程慢,跟着我们怕是要耽误不少时日。”
乔柠西忙道:“不瞒差大哥,我是头回出远门,从平城出发已经两个多月,走了不少弯路错路,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如果继续一个人赶路,怕是再走半年也找不到地方。”
竟是个路痴,也敢独身出门。
乔柠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锭银子塞进官差手中,“差大哥帮帮忙。”
年轻官差冷着的脸缓和了两分,掂了掂手中银锭的分量,还算满意,便点头,“那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干粮得自己准备,我们没有多余的可以匀给你。”
乔柠西大喜,赶忙拱手道谢,“多谢差大哥!”话刚落下,便听马车里传出剧烈的咳嗽声,听着咳声就知情况不大好。
年轻官差刚缓了几分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乔柠西心知机会来了,赶忙开口,“在下略通些岐黄之术。”
年轻官差面上露出喜色,“当真?你真会治病?”
乔柠西点头,“粗略通晓一些!”
总比放着不管,到时出了什么事让他来背锅的好。
“那就有劳这位小兄弟为——赵公子瞧瞧。”
从官差的神色态度来看,车内的人身份应该很特殊。
也不知是官差还是身份特殊的犯人。
在官差的示意下,乔柠西快速上了马车,躬身钻进了车厢内。
不远处席地而坐的一众犯人们正神色厌厌的啃着黑面饼子,坐在西北角的乔致诚突然抓住身边妻子的胳膊,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微颤,“阿娴,你看那个后生。”
李淑娴顺着丈夫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瞧见那青衣后生的侧脸时,身形也猛的一震,一把掐住乔致诚的胳膊,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是阿柠!”
尽管那人扮成男子模样,脸涂黑了,眉描粗了,与肤白貌美的阿柠判若两人,可阿柠是他们捧在手心疼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他们做父母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乔致诚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臂,压低声道:“噤声,别让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