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个一路鬼鬼祟祟的下了山,没办法,现在家家户户都难捱,大家都吃不饱饭,她们今天好不容易才弄来这些东西,若是被村里人看见了,都过来打点秋风,那他们家又该怎么办?
也幸好,他们家就在村南头,离他们最近的柱子叔家都和他们隔了一片菜地。
何家里,王氏已经做好了晚饭,没别的,还是糙米粥,里边放了些萝卜缨子,远远看去,汤汤水水,焦绿一片。
王氏也知道孩子们不爱吃这粥,可她也没有办法,就是这萝卜缨子过几天都要没有了。
天气越来越热,自家吃水都要成问题了,她在屋后头种的那些萝卜白菜眼看着就要旱死了。
屋外头,何大力坐在门槛子上,何田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起看着何山在院子里玩儿。
何山一回头,就看见自家三姐鬼鬼祟祟的进了院子。
“三姐!”
何山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何苗看见小弟冲过来的小身板,不知道现在她是该伸手接住小弟还是喊停他。
唉,没办法,谁让她现在衣服里贴身藏着一只花毛大野鸡呐。
还不是二姐,怕别人发现自家抓了野鸡,回来的时候,照着那野鸡的脖子就是一下子。
可怜那只野鸡,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咽了气。
何苗还被二姐勒令,将野鸡藏在自己衣服下面。
哎呀妈呀,这一路上,那毛绒绒的感觉,软软痒痒的,有好几次何苗都想把那只野鸡远远的扔出去。
嗯,野鸡固然好吃,可那贴身挨着鸡毛的感觉着实不怎么样!
“唉,唉,唉!小弟你别过来!”
何苗最后还是出声制止,可是晚了,何山一个猛子就扎进了何苗的怀里。
“哎呦,三姐你怀里啥东西啊?能吃吗?”
何苗不好意思的笑笑,朝小弟比了个“嘘”的手势,急急忙忙的拉着小弟就往堂屋里去。
路过门槛那,何苗还叫了何大力和何田一起,都进去了。
后边的何花这个时候也进了院子,面上一脸喜色,先是甜甜的喊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紧跟着也进了堂屋。
等到自家人都集中在了堂屋里,何苗迫不及待的就把怀里的野鸡拿了出来。
再不拿出来,她怕一会野鸡都得捂臭了!
“呀,野鸡!”
王氏吃惊的看着老三放到桌子上的野鸡,等她喊出来,才后知后觉的追问,“哪来的?”
还没等何苗说话,何花又走进来,先是从背篓里掏出用藤树叶子裹着的野樱桃。
虽然有的已经被挤的变了形,破了水,但那樱桃的甜香气早就透过藤树叶子传了出来。
馋的何山的小眼神一个劲儿的往那野樱桃上瞄。
何苗用手摸了摸小弟的脑袋,心里不禁喟叹,放在现代也不过是一个还没上小学的孩子,看看这小身板子饿的,风大点都能吹跑了。
等到何花将那装着白蘑菇的背篓放在堂屋的桌子上,不只王氏,就连何大力和何田都抻长了脖子,脸上的表情如出一撤。
王氏哆哆嗦嗦的用手指着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双眼充满不可置信。
“老二,老三,这些都是咱们的?你们俩是怎么弄来的?”
现在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山上能吃的基本都被人找没了。
何花嘻嘻笑着,用手一指何苗,
“娘,是老三又掉沟里了,那沟里——”
“啥?老三又掉沟里了?”
“老三又掉沟里去了?”
还没等何花说完话,何大力和王氏几乎异口同声。
何苗叹气,唉,为什么用“又?”
“没事没事,”何花连忙摆手。
“人没事,而且老三这一摔,正好让我们发现了沟里的白蘑菇,还抓了这只野鸡。还有这个蛋,留着给小弟蒸蛋羹。”
听到有蒸蛋羹吃,何山高兴得手舞足蹈,“太好了,蒸蛋羹,我要吃,要吃!”
王氏看向何苗,何苗冲着便宜老娘呵呵一笑,看起来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孩子。
哎呀,看来她还是有天份的,都不用装,十多岁的孩子的样子就信手拈来。
不对,应该说是她保持了一颗童心,一直没有长大吧!
王氏看着收获颇丰的姐妹两个,狠了狠心,“咱们晚上加餐,改善伙食!”
“呦呼!呦呼!”小何山最先表态,欢呼出声。
最后,当晚饭摆到桌子上时,何家几个孩子不由都舔了舔嘴唇。就连最大的何田看着桌上的饭食都咽了咽口水。
那只野鸡被王氏收拾的干干净净,用刀剁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又加了不少的白蘑菇,炖了满满一大锅。
原本做的萝卜缨子糙米粥,何苗见了都有一种食不下咽的感觉,没成想就着炖的喷香的野鸡炖蘑菇,何苗居然喝了两大碗。
不得不说,只要菜弄的香了,粥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今天这顿饭,是最近这几个月以来何家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顿饭,他们家就是去年过年都没见过一点肉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