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院看这座雪山时,视觉感观上确实是高了一点,却也并非很大。然而等每次走进来时,总感觉不是在爬山,更像是走在了一片广袤的冰原上。
走了许久,三人再一次到达了白瑄第一次伐木之地,吐在地上的鲜血早已与冰层融为一体,红的晶莹剔透。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白色世界里,是如此的显眼,让人看来是如此的……
肝儿疼~
无他,这片血迹着实大了一些,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怀疑,造就这一片“美景”的人,是否还在世上。
钟秀山冰雪线以下的山体与普通的山脉并无两样,就是温度怪异了一些,没有随着高度的增高而降低;而一旦迈入冰雪线之上的地带,就如同进入另一个世界一般。冰雪线以上被乾坤大道所笼罩,天地似乎在这里被无限的折叠,外表一座很高但是还可以接受的雪山,内部的空间看起来的却是外表几十万倍。一时间白瑄竟不知是先感慨洪荒之奇妙,还是大呼世界不科学。
哦,人都可以一掌击碎大山了,也就不纠结科学不科学了。
在知晓此地的奇妙后,白瑄曾计算过,外表看起来的距离与内部实际的距离比例高达1:100000,可想这里面面积之广阔。凡人若是踏足,温度尚且可以以衣物抵挡;距离却远非人力所能抵抗。二者相加,便见便将这里塑造成了凡人的禁区,更别说里面还布满其他危机。
如此天堑一般的距离,冰雪线后十万米内竟无一颗灵树,路上见到了众多的树桩,其中一些树桩不过手腕粗。又走了许久,天地间只有白色以及少量的树桩。终于,又遇到了一颗手腕粗的树桩后,白瑄再也忍不住了,扭头一脸愤懑的盯着小金、小银,大吼道:
“喂!洪荒是不讲究可持续发展是吗?你们就这样愤世嫉俗般的砍树?手腕粗树都不放过!它砍回去能有什么用,够干些什么?做棒子吗?我要这木棒有何用~”
小金、小银二人被盯得心里发毛,脸上尴尬的笑了笑。
“老祖只说要灵树,我俩想了想,不管粗细都是灵树不是。小院多少还有点储备,摸鱼一两次问题也不大,是吧?再说这里多冷啊,我俩哪怕是骡子,也不能这么用噻?”
白瑄听完,顿时爆发,一跃而起,跳到小金的脖子上,使出一招夺命剪刀脚,死死的锁住小金的头;双手却使出一招,追魂连环扣,扣住了小银的脖子。三人就这般一字型排列在冰原上。
“还只摸鱼一两次,你们数一数那是一两次吗?小院附近的灵树都被你们砍绝户了,毛都没有了。你们知道我为砍这灵树每天都要跑多远吗?还骡子,我才是骡子。还有,我第一次昏迷到底说了啥,你们川腔都学来了,还噻,你个仙人板板的……看打。”
与此同时,小院里的某位大佬正打算开炉炼丹,炉边已经没有灵木,便走到角落,掀开了盖在角落一堆东西上面的遮尘布。原本鼓鼓当当的一堆东西,原来只是用四根细树支撑起来的假象,而地上只有一堆烂树枝。
如果老人没记错的话,这里原本该放着一堆待用的灵木来着。随即,右手挥动拂尘,老人面前瞬间浮现出一个法阵,借助法阵可以看到有三个光点,正扭打在一起。一个是淡黄色的,仔细看会发现那是小银的面孔;一个是深黄色的,那代表着小金;一个是斑驳色,一会儿黑,一会儿黄,一会白……,这个则是白瑄。老人熟练移出深黄色的光点,拂尘再一次浮动,便在光点上面凝聚了一片乌云;老人又盯着淡黄色光点看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只劈小金一人。
那一小朵乌云,劈出了七七四十九道金色闪电,随即消散。就在小院发生这一切的同时,冰原上,才拜访离去不久的乌云,又一次出现在三人上空。那片云,黑的还是那么熟悉,蕴含的气息还是那么亲切。白瑄看到乌云出现的瞬间,便撒开手脚弹射出去;小银同样如此,只是弹射出去的时候发现分出一朵乌云跟自己而来,面色一变,满是可怜之色,手指捏住耳垂,跪在了地上。
而小金,则一脸世间不值得,大字型仰面躺在雪地上,看着那威压愈加强烈的乌云,脑海中浮现的竟是某个黄昏,他与小银手牵手共同在夕阳下奔跑的场景。
在雷劈下来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那会是多痛;就比如你不打开箱子永远都不会知道箱子里到底有没有猫,这便是
薛定谔的雷。
金色的闪电劈下,小金瞬间便知道他疼不疼,那真是
“娘嘞,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
七七四十九道雷电劈完之后,躲在远处的白瑄以及侥幸逃过一劫的小银又飞了回来,怎么说呢,就很突然。
两人加上躺在地上的某黑乎乎的不知名物体,六手摸不到三个头脑,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最近师父这手雷法使用的也太平凡了一些~
就在三人疑惑时,一股道韵涌来,在三人心中凝聚成了一幅画面,正是角落的那一幕。看到这里,懂事的小银早已经朝着小院的方向九十度弯腰,深深的做了道辑;而某个一根筋的不知名物体,却大喝一声,旱地拔葱,凌空而起
“老祖我不服……”
咔嚓,天空再一次凭空一声惊雷,白瑄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空中哪儿还有那脸上写满了不服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雪地上多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小金。
“感谢老祖百忙之中特来惩罚,小金知错,不该误入歧途,求老祖原谅。小金愿意砍伐灵木白根以自罚。”
这一声认错那真的是心虔志诚,那一顿自罚可谓是诚心诚意。仿佛最虔诚的信徒一般,满脸温笑,让人看的竟是内心舒坦,心神安宁。全然不似方才的气急败坏,惊得白瑄那真的是目瞪口呆。
大意了,洪荒还是有脸皮厚的,这一招至少我学不来。
小银紧随其后,同样许下了一百根灵木的诺言,只听天空中隐约传来了一句“善”,两人顿时深呼了一口气。
小金瘫坐在地上,盯着空中太阳,嘴角嘟囔个不停。
“哎?一直是这样吗?我原来也是经常被雷劈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原来洪荒这么美好吗?啊,我还活着吗?……”
四周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成为了的这片冰原最忠诚的卫士。风雪中三个身影缓缓走出,正是白瑄三人。此时他们每个人头上都挂着一百根灵木的KPI绩效要求,但是在冰原上寻找了许久,使得他们不得不思考,这里还有那么多灵树吗?
“两位师兄……”
白瑄话还没说完,小金便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跳起。
“师弟,有话你就直说,我扛不住了,再劈我真的会死的。拜托了,不要再说一些不正经的话语了,呜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被雷劈过。那一道金色闪电,辣么粗,辣么长,每次辣么持久,次数那么多,这谁能受得了~
白瑄嘿嘿一笑,好像确实如此,小金一接自己的话,就容易挨劈,不过在,与我无瓜。
“灵树可以人为培育吗?此地灵树数量怕是已经极为稀少了,我觉得再不想办法,可能要绝户了。”
小金、小银闻言一愣,对噶,为什么每次要跑这么远来砍树呢?自己栽种一点不就可以了吗?虽然长得慢,但是我们可以尝试催熟啊?再不济等着了那也不用跑这么远了!
看着二人的恍然大悟的神情,白瑄额头浮起满满的黑线,不会吧,不会吧,这俩祖宗不会压根儿没往这里想过吧。
很快,三人便各自散开,朝着冰原不同的方向飞去。成年的灵树不好找,幼苗还是可以挖到几颗,于是三人变化目标,开始进行对这冰原的最后的一次掠夺,暂时最后的一次掠夺。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黄昏,三人再一次聚集在一起,交流一番,此次收获还可以。共得灵树幼苗十颗,接下来便是研究如何栽种以及加速树苗的生长了。似乎是感觉一百颗灵树的指标就在眼前,小金小银也不再似那般苦大仇深的表情,取而的是一副微笑,三人一起踏着余晖,沿着归途慢慢行走。
走着走着,白瑄逐渐慢了半步,落在了小金、小银的后头。看着夕阳洒在两人的肩头,低头再看看地上拉长的身影,白瑄此时再也没有彷徨、慌张以及突然面对这个世界真相的迷茫。仿佛这一刻白瑄才真正有了归属,那里有一座山,山上有个普通的小院,山下还有一间寻常的小屋。
“师兄,麻烦你们了”
似乎是感觉到白瑄心境在某一刻发生了变化,小金、小银背对着白瑄露出满脸欣慰的神色。对于这个小师弟,他们也是付出良多,从一开始便察觉到,这位外表幼稚的小师弟,内心像是藏着许多故事,无助又迷茫。他们虽然不知小师弟的萧瑟感从何而来,却也做出了众多行动去帮助这位小师弟重新找到心灵的方向。如今,看来,小师弟自愈了~
不知何时冰原上响起了三人酣畅的笑声。
“小金师兄~”
突然的一声小金师兄,使得小金忍不住的腿软,扭头一脸无辜的看着白瑄。
“天帝在爆炸时到底把哪些人转移走了?”
“不知,那一部分天庭正神虽然被转移走了,但是还是承受了一波冲击,想来也是重伤,如今还未有人露面,怕是还未恢复。”
“三师叔,真的被镇压了?”
“没错,通天教主被道祖镇压于不周山,至今已经三千年。”
“不周山在哪儿?”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女娲娘娘现在在何处?”
“不知,道则之海也只是化身,此外蜗皇宫还有一具化身。本体不知在何处。”
“玉帝、如来都死了吗”
“昊天上帝怕是陨落了,如来重伤。”
“什么,玉帝最后一击竟然没有击杀他。”
“如来获得神秘之人相救,侥幸未死。那神秘之人不可知,不可推演”
“南瞻部洲人族现在是何朝代?”
“唐,距今建国已经三百年,如今国势虽盛却已显颓败之象,预计百年之内,人族将再起战火,届时人皇之位更迭。”
“下一任人皇,天机可有昭显。先前国号为宋,人皇姓氏为赵。只是近些年天机絮乱,未来或有变动。”
“天庭崩塌之后,人族天道种族气运所归何处?”
“部分归佛门,绝大多数不知,或许此为天帝后手。”
……
黄昏越来越暗,地上的人影也被越拉越长,三人也终于垮过了那神奇的冰雪线,周边风景仿佛重新渲染过一般,不似冰原上那般寂静。伴随着太阴之星逐渐升起,夜晚的欢乐曲也再一次在这天地间同步响起。这几天白瑄如同好学的学者一般,疯狂的补充洪荒的历史。如同今天,白瑄问,二人答,问题绝大多数都很简单,到外界稍许打听就可以知晓;哪怕有一部分是机密,也因为这座小院的超然地位,也可以轻松知道。
一切都是看起来都是这么随意与平常,三人就这般走着,逐渐可以看见那座朴实的小院,于是劳累一天小金、小银逐渐放下了心神……
“师兄,对于洪荒发生的这一切师父是否怀疑有圣人之上出手?”
归心思切的小金似是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不复刚才随意,或者说保密性没有那么高,直接开口说道:
“是啊,洪荒从祖龙祖凤大战开始,就透露着一丝诡异,仿佛天地间有一双大手在背后引导一般。当世间的生灵发展到某种程度的时候,总会有一场大劫,使得天地生灵锐减。但是老祖层在世间调查过,大劫前的生灵数量远远没有到达洪荒所能承载的极限。这样一来,天道诞生无量劫的想法就无从考量,因为生灵越强,天道便越强。因此老祖便思考,后来道祖合道感悟天道给出的谶言,是不是天道的一种警告而不是预言呢?于是老祖细细推演,终究不得,老祖本尊便以圣人之力推演,结果还真发现了端倪,老祖推演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因果的尽头……那身影冷哼一声,一阵波动沿着因果大道反震回来,本体自是无碍,老祖却惨了,反噬重伤。当时天庭还在,为了避免引起天庭的恐慌,老祖借口寻找天灵地宝,来到了钟秀山。就是伤势还未恢复,天庭便崩塌了,我们就逗留在这里……”
小金还在侃侃而言,小银却是很快就回过神,立马朝着小金挤眉弄眼的传递信号
“哎?小银你怎么了,脸抽筋了吗?”对于小银的提醒,小金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又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那道位于因果尽头的黑影,实力绝对不亚于圣人,只是似乎是处于受伤的状态。因果之道本就玄妙,常人一般无可参悟很深,因此那道黑影借此躲在因果的尽头疗伤。可是千算万全也没有算到,会出现老祖这般人物,以阴阳大道成圣,又将因果大道修炼到了几乎极致,呜哈哈哈哈,老祖厉害吧,洪荒第一圣人那不是浪得虚名。”
“哦,小师弟,此等老祖令我俩保密,因为此间涉及到的人物过于恐怖,怕牵扯到无辜,这只能是圣人上手博弈。所以老祖严令我俩保密,只言片语都不可传出,甚至大师兄……唉?哎?啊?”
看着逐渐反应过来的小金,小银以手掩面,不忍直视,随即默默的走远。作为一同诞生的亲兄弟,二人感情一向很好,那真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恩,至少今天以前是如此。
回过神的小金的呆呆望着白瑄,很是茫然,随即茫然又变化为委屈,眼泪夺目而出。
“小师弟,我说的您能换一个人坑吗,羊毛也不能这般薅啊,老祖明鉴啊,这确实不是小金有意而为啊……”
上山的这几个月,白瑄早已将二人的性格摸清,小金、小银都属于有勇有谋,但是小金性格大大咧咧,小银却内心细腻。因此在三人讲话时,多是小金在接话,而小银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白瑄发现了这一点,因此在回来途中,先是以各种问题引导小金,或许是简单的、或许是复杂的,但是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可以随口就来的。这让小金形成了某种思维惰性,直到最后图穷匕见。
“唉~”四周传来一声轻叹,引得地上三人纷纷抬头,只见老人的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三人头上,周围泛起阵阵大道韵味,似是将他们与这天地隔了开来。老人也未在多言,只是慢慢嘱托道
“此等,终究涉及到圣人及以上的算计,你们实力尚且不足,当避免卷入,以保全自身,切记不可再轻易外传。”随即又离去,周围大道的韵味也一并消失,对于天地的感知在再一次回来。没有追责,没有封印记忆,似是默认了白瑄的知晓。
小金在看到老祖时,正襟危坐,双目紧闭,身躯颤抖,做足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在老人离开后,过了许久小金才缓缓睁开眼睛,先是如同幽怨的老妇一般的盯了白瑄一眼,又扭头朝着小银说道
“小银去小院帮我拿一套干净衣物”
白瑄、小银这才看见,某人跪坐的地上,竟多了一两点暗斑。
过了片刻,小金换上干净衣物,将褪下来的衣服烧了个干净,又一脸威胁的看着他俩。白瑄赶紧做了一个封住嘴巴的姿势,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三人这才又一次往小院走。这短短的距离对于小金而言今夜是如此的漫长。就在跨过的门槛的那一刹那。
“小金师兄?”
只听扑通一声,小金直接瘫软在地上,扭头带着哭腔大喊道
“师弟,泥奏凯,你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