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碧面色铁青,身躯禁不住摇摇欲坠。
到了此刻,她已然明白,自己是落入了陆昊之的圈套之中。
然而事已至此,她是骑虎难下。
倘或认下唆使刘妙宜的事,那她身为高位嫔妃,又执掌宫务,却率先不守宫规,自是罪加一等。
如若不认,她又不能这会儿掉脸说一句“臣妾其实没罪”,然后拍屁股走人吧?
再则,她也不知陆昊之到底知晓了多少。
一时里,梁成碧只觉心中七上八下,如有万只猫爪在挠。
荣安倒也不催她,双手抱着拂尘立在养心殿门口,仰着个脸儿看天。
梁成碧跪在地下,汗珠子自额角一颗一颗的滴落在地下。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在于她却已如三秋。
“臣妾……”
冷风不住吹着她的背,透过单薄的衣衫,令她遍体生寒。
檐下雕刻的两条蟠龙,如同活了一般,张牙舞爪,似乎要将她生吞下去。
许是这冷风,又或许是惊恐焦虑,梁成碧忽有些头目晕眩。
“臣妾……教唆刘氏擅入养心殿,敬请皇上降罪!”
她终究还是没能承受的住这万钧重压,张口说了出来。
沙哑的嗓音,乘着风进了养心殿,传入了陆昊之的耳中。
这个梁成碧,还当真经不得吓。
陆昊之把玩着一只甜白瓷双耳壶,薄唇轻扯。
他不过是略略施压,她便承受不住,全吐了出来。
实则目下,那刘氏只是被收押在慎刑司,还未下旨审讯,放出这些风声,不过是要令梁成碧自乱阵脚。
她既自承罪过,那余下的事也就好办了。
她父亲梁本务,近来在朝上颇为不安分,麾下党羽上蹿下跳,是该敲打一二了。
虽则如今这一殿之臣,当初都有从龙之功,但其下所怀心思,却各自不同。
“荣安!”
陆昊之正欲下旨处置,却听外头一阵躁动,便有宫女哭爹喊娘的声响传来,他微微皱眉。
荣安自外匆匆进来,禀道,“皇上,皇贵妃娘娘在殿外忽然昏厥。”
梁成碧这晕的,还当真是时候。
陆昊之并不在意,“传朕旨意,皇贵妃梁氏德行有亏,触犯宫规,深受皇恩而不思答报,教唆嫔妃秽乱宫闱,念其能自承己过,有悔改之心,着降为妃。”
啊?
皇上这谈笑之间,就把皇贵妃娘娘给贬啦?
荣安暗暗咋舌,只说当今圣上还真是雷厉风行,手腕之狠,城府之深令人感叹。
收监了刘答应却不发落,干熬着梁成碧,等她自己前来认罪,这是把梁妃当猴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