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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女配一睁眼,全员火葬场了?

超想睡觉觉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炮灰女配一睁眼,全员火葬场了?》,相信已经有无数读者入坑了,此文中的代表人物分别是宁凭阑沈轻罗,文章原创作者为“超想睡觉觉”,故事无广告版讲述了:【全员火葬场。】上一世,她作为黯淡无光的庶女,走到每一处都会成为嫡女的对照组。嫡女多才多艺,温润尔雅,她沉默寡言,软弱无能;嫡女被父亲疼爱,她连分到个眼神都是奢望;嫡女追求者众多,而她,连自己的男人都握不住。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得这么惨……再睁眼,她决定不再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许就是她没有那个命,于是,她远离家人,对那个男人更是漠不关心。可笑的是,父亲竟突然开始对她心疼怜惜,嫡女的追求者纷纷对她献殷勤,就连自己爱了一世的那个男人也……“是为夫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主角:宁凭阑沈轻罗   更新:2024-04-06 11: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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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凭阑沈轻罗的现代都市小说《炮灰女配一睁眼,全员火葬场了?》,由网络作家“超想睡觉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炮灰女配一睁眼,全员火葬场了?》,相信已经有无数读者入坑了,此文中的代表人物分别是宁凭阑沈轻罗,文章原创作者为“超想睡觉觉”,故事无广告版讲述了:【全员火葬场。】上一世,她作为黯淡无光的庶女,走到每一处都会成为嫡女的对照组。嫡女多才多艺,温润尔雅,她沉默寡言,软弱无能;嫡女被父亲疼爱,她连分到个眼神都是奢望;嫡女追求者众多,而她,连自己的男人都握不住。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得这么惨……再睁眼,她决定不再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许就是她没有那个命,于是,她远离家人,对那个男人更是漠不关心。可笑的是,父亲竟突然开始对她心疼怜惜,嫡女的追求者纷纷对她献殷勤,就连自己爱了一世的那个男人也……“是为夫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炮灰女配一睁眼,全员火葬场了?》精彩片段


成帝倒是习惯了皇后和贵妃的针锋相对:“皇后对贵妃的心结由来已久,倒是让这沈家娘子无辜卷进来了。”

他提起朱笔,通过了举荐:“这事总归是皇室做得不好,平白让一个清白女儿家惹来非议,朕也该补偿一二。”

郑林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陛下宅心仁厚,沈五娘子一定会感念天恩。”

成帝笑笑:“若是她有真才实学能胜任,也算是自己争气,朕只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郑林自然附和:“陛下自然是公正严明的。”

当征辟圣旨送到沈家的时候,沈相才知道自己这个一向温顺乖巧的女儿竟然背着自己闷声不响干了个大事。

沈相铁青着脸领了旨,又忍着火好声好气地送走了宣旨的内侍,才冷着脸吩咐管家:“去把五娘子叫来!”

管家看着火冒三丈的沈相,不敢吭声,忙不迭就去叫人。

沈轻罗面对管家的到来倒是很平静,面不改色地跟着管家就去了沈相的书房。

她既然敢背着沈相找皇后,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沈相怒火的准备。

沈相在书房将圣旨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越看越抑制不住怒火。

这份怒火在沈轻罗镇定自若地跟着管家来到的时候到达了极致。

顾及着体面和身份,沈相屏退了管家和伺候的下人,才冷着脸将圣旨扔在了沈轻罗面前:

“你可真是好大的能耐,为父真是小看你的本事了!”

沈轻罗不紧不慢地捡起扔在自己身上然后掉落在地的圣旨:“父亲息怒,再生气也不该用圣旨发火”

她慢条斯理地将圣旨展平折好,然后端正地放在了沈相的桌案上,抬眼镇定地看着沈相,毫无惧色:

“父亲,女儿被人举荐为内司候选,父亲应当为女儿感到高兴才是,何故发这么大的火呢?”

沈相面色铁青地看着沈轻罗几乎称得上是有恃无恐的模样,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谁准你擅自做主,去做劳什子宫官的!楚王殿下以正妃之位聘你你还不知足?”

沈轻罗直面盛怒中的沈相:“父亲,女儿说过,并不想嫁给楚王。”

沈相愤怒又不解:“楚王殿下以正妃之礼相聘,到底是哪里入不了你的眼,你一个区区庶女,还想翻了天不成?”

沈轻罗轻笑一声,似乎是嘲讽,却又满含着悲凉:“父亲是觉得,轻罗身为庶女,所以父亲认为轻罗嫁给楚王殿下是高攀,是享福,轻罗自己的意愿不重要,对吗?”

沈相一怔,对上女儿的目光竟然下意识有些闪躲。

回过神来以后的沈相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你在说些什么?这些年府里对你的教导你都学了些什么?身为女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自己做主?”

沈轻罗看着沈相,突然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总是想不开实在是没必要。

这是沈云罗的父亲,不是自己的。

前世的沈云罗可以因为不愿意抗旨拒婚,逼着自己替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这位口口声声的父亲有没有想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曾经是那样轻飘飘地牺牲了自己去成全他心爱的女儿,轮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过一句父母之命了。

沈轻罗已经不想再说下去,前世的那些现在拿来计较也没了意义。

她只是冷静地看着沈相:“父亲,如今圣旨已下,想来父亲也不能够抗旨不尊,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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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恶意的笑容:“二姐姐花容月貌,知书达理,想来就算是太子殿下没有相中,楚王殿下也会很喜欢的。”

“反正都是沈家的女儿,父亲既然这样满意楚王殿下这位女婿,又何必只拘泥于女儿呢,姐姐也是沈家的女儿,楚王殿下若是想娶沈家的女儿,以姐姐的尊贵和美貌,自然是强过轻罗千倍。”

这些大都曾经沈相劝她的话,说出来的时候,沈轻罗觉得前所未有的快意。

她做好了被沈相大骂甚至动家法的准备,但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盛怒难消的沈相突然就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沈轻罗,竟然不再言语。

沈轻罗不明白沈相这是怎么了,但是她已经不再关心沈相的想法了。

屈膝行了礼,沈轻罗只是轻声:“父亲若是要打要骂,轻罗都受着,只是这征辟之事,已成定局,只请父亲不要让轻罗为难。”

她说完这话也不见沈相反应,索性就直接告退了。

沈相看着她走出书房的背影,僵直地立在原地不动。

一炷香,两炷香……

直到管家看到沈轻罗走出去很久里面都没有动静,大着胆子进去一看。

结果发现一向注重形象风姿仪范都十足十的自家主君,挺拔的脊背微微弯曲,整个人颓废的坐进椅子里。

“主君?”

管家看着失魂落魄的沈相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出声。

沈相动了,他怔怔地抬头看向桌上的圣旨,将被沈轻罗折叠平整放好的圣旨重新打开。

然后盯着,看了很久。

管家分明见到主君的眼神并没有聚焦,却也一直没有离开圣旨,看着主君这样子颇有些担忧害怕。

终于,在管家忍不住想要再次出声提醒以后,沈相苦笑一声:

“我的女儿,竟然怨我至此。”

因着太子选妃之事日近,姜氏母女在后院愈发高调,好像太子妃已是囊中之物。

沈轻罗刚从沈相那里回来,就见到了沈云罗正站在自己的院门外,面带得意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澄夏则跪在地上,清秀的小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沈轻罗的脸色立时就阴沉了下来,疾步走上前。

“二姐姐这是在干什么。”

面对沈轻罗携怒而来,沈云罗转过头,不慌不忙,绝美的脸上带着的轻蔑:“哟,五妹妹来了。”

沈轻罗越过她,拉起地上的澄夏,面无表情地看沈轻罗:“二姐姐有什么火,冲妹妹发便是,何必为难澄夏?”

沈云罗冷哼一声:“区区贱婢,就能让妹妹忘了嫡庶长幼,对着我大呼小叫,真是没规矩。”

说到这里,沈云罗露出一个恍然的笑容:“我忘记了,妹妹是姨娘生的,规矩上难免疏漏,难怪皇后娘娘为太子殿下选妃,指明了要‘嫡女’呢。”

沈云罗将‘嫡女’二字咬得很重,分明是在嘲讽沈轻罗的出身。

沈轻罗早就习惯了被沈云罗嘲讽出身,也懒得生气,只是回以不冷不热的笑:“二姐姐,皇后娘娘寿宴之上的教训,妹妹看你是还没有吃够。”

那场寿宴是沈云罗最耻辱的回忆,说是心理阴影都不为过,被沈轻罗骤然提及,她气急败坏:“好你个小贱人!敢踩着我得了皇后娘娘青眼,我还未同你算账,你竟然还敢自己提起?!”

沈轻罗就连盛怒之中的沈相都敢顶撞,此刻直视她,自然是丝毫不惧:“姐姐怕是记错了,分明是姐姐为了提携妹妹,才强行让妹妹为皇后娘娘献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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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很快就将茶和点心送了进来,沈轻罗随手打赏了一点碎银,小二立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谢娘子赏。”

沈轻罗微微抬手止住小二的点头哈腰:“不忙着谢,我有事要问你。”

得了赏银的小二自然没有什么不情愿,满脸堆笑,殷勤的紧:“娘子请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沈轻罗右手支着下巴,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顾渚紫笋的香味在房间中弥散开来。

“你这最近可有哪家的小女娘来的勤的?”

没头没脑一句话,别说小二莫名其妙,就连一旁的澄夏也是一脸懵。

小二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太确定地回答:“娘子有所不知,咱们这吟风楼清雅安静,不少世家娘子都爱来,若是娘子这般问法,小的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话间还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沈轻罗的神色,生怕招了贵人不满。

沈轻罗敛了敛眼睑,没什么表情,换了一个问题:“那你可见过生的特别漂亮的娘子来?”

小二拍起马屁:“娘子不就是吗?小的在这当差一天都没请过假,可从来没见过比娘子还好看的人物呢。”

一旁的澄夏闻言也忍不住笑:“算你有眼光,我家娘子可是京城一等一的大美人。”

这话倒也没有夸张,如果不和沈云罗比的话,沈轻罗确实生得极好,清雅秀丽,温婉柔美。

可惜,上头压着一个明艳倾城的嫡姐,再好的样貌也被比下去了。

沈轻罗好笑地看着两人或真心或假意的好听话,冲小二笑了笑:“有劳你了,我这没什么事了,你出去吧。”

等小二乐颠颠地拿着赏银出门,还顺带贴心地关上门,澄夏终于憋不住了:“娘子,你方才为什么要问小二那些话?”

沈轻罗捧着稍微放凉的茶吹了吹,浅浅饮了一口,虽然比不得前世皇室特供的珍品,倒也是难得的好茶。

慢悠悠喝了茶,见到一边眼巴巴求知欲极强的小丫头,沈轻罗不由得失笑:“我不过是确认一件事情,你不是嚷着要吃这吟风楼的点心,关心着么多做什么?”

澄夏一想也是,自家娘子自从大病一场以后变了一个人一样,又聪明又厉害,也不用自己操心,自己还是多吃些好吃的!

特别好哄的澄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专心致志地吃起点心。

沈轻罗问那两个问题也只是想确认一下,沈云罗这个时候有没有和容越清搭上线。

前世容越清来王府闹事以后,沈轻罗让身边的人去查了一下他和沈云罗的关系,知道了两人相识已久,沈云罗曾经常出入吟风楼。

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不知道是没放在心上,还是因为后来在王府艰难的处境让她无暇去管。

到底两人什么时候相识的沈轻罗不知道,不过现在可以确认,两人还没有见过。

凭借沈云罗的相貌,若是来过,小二不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沈轻罗拈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若有所思。

主仆二人正在厢房里享受着惬意的下午茶,外头突然有些吵嚷声传来,夹杂着伙计讨饶的声音。

“大人,我们这可是正经酒楼,肯定不会有大人要找的人!”

沈轻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好奇心。

左右总不可能是来找自己的。

但是下头的声音越来越大,客人们惊慌失措的抱怨,店里掌柜和伙计的阻拦,甚至还有桌椅倒地的碰撞声。

澄夏听得心惊胆战,手里的点心都不香了,有些害怕地凑到沈轻罗身边:“娘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轻罗撑着下巴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又不紧不慢地拿起一块点心:“怕什么?反正也不是来找你的,由得他们去闹便是了。”

澄夏还是有些不放心,频频看向门口,但是好歹是稍微镇定下来了。

“给我搜!”

不知道到底争论了些什么,但是显然带头的人不是什么好性子,直接扬声就让带来的人开始搜。

掌柜显然阻拦不住,一片混乱之中,到处是惊呼和怒斥。

沈轻罗微微蹙眉,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就算是缉拿人犯也没有这么粗暴的。

还不等她反应,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坐在一旁的澄夏面露惊恐。

一双带着冷意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

“别动,别出声。”

沈轻罗直觉楼下那些人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就是为了来找这个人。

她抬手示意自己会老实不动,那人才缓缓松开手。

沈轻罗转头看过去,瞳孔微缩。

一身劲装的男人,面容冷峻,手捂着的腹部晕湿了一片,从屋子里充盈的血腥味和男人苍白的脸色来看,显然那是伤口处渗出来的血。

沈轻罗震惊倒不是因为男人的样子,而是因为她曾经见过这人,确切来说,是前世曾经见过这人。

殿前司的指挥使宁凭阑。

殿前司和侍卫司本来都是统辖禁军的机构,从宣明帝开始,殿前司逐渐成了了皇帝的亲信机构,专门负责为君主暗查一些不便声张的要案,同时也会为君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前世沈轻罗见到宁凭阑的时候,就是在宣成帝的殿外匆匆一眼,问了殿外的内侍才知道那个年轻的男人竟然是官至从二品的殿前司指挥使。

没想到今生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了。

不过也可以确定一件事,估计下头不是什么官兵缉拿人犯,估计是被查到了什么证据的人在狗急跳墙。

“下头这些人是冲着郎君来的?”

知道了这人的身份,沈轻罗倒是放松了很多,毕竟自己一个官家女娘,也犯不上怕殿前司的人。

所以她不仅按住了澄夏安抚,还轻声开口和男人搭话。

宁凭阑有些意外的看了沈轻罗一眼,似乎是不明白一个闺阁千金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不哭不闹,还从容地打听自己的事。

但是闯进人家厢房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宁凭阑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也不好冷着脸不说话,只好点头应声:“是。”

沈轻罗听着下头的动静,估摸着吟风楼的人很快就要拦不住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搜查二楼。

“郎君这是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呢,竟然敢如此目无王法。”她取出巾帕递给宁凭阑,“这里怕是也不是安全的地方,郎君先止住血,再想想如何躲过去?”

宁凭阑看着递到眼前,还散发着清浅香味的巾帕,抬眼深深看着沈轻罗:

“你不怕我是坏人?那些人是官府缉拿人犯?”

沈轻罗弯唇一笑:“郎君说笑了,他们在楼下喧哗了半天,也没有报出官府名号,若真是官府拿人,天子脚下怎么可能这样猖獗跋扈,只可能是哪个世家宦族在寻仇了。”

宁凭阑接过巾帕按住伤口,浅粉色的巾帕瞬间染红,澄夏吓得发抖,沈轻罗也皱了皱眉。

果不其然,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上楼的脚步声也响起来了。

宁凭阑盯着门外,身子有些紧绷,蓄势待发。

门被踹开的声音,还有女眷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呵骂,无一不在预示着,那些人正在搜查二楼。

沈轻罗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家在这找麻烦,但是这位既然是为陛下办事,那自己帮他必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何况,眼下这情景,人就在自己的厢房。也容不得自己不帮忙了。

“嘭”地一声,厢房门被粗暴地踹开,五六个大汉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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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五一脚踹开这间厢房的大门,说实话他已经很是不耐烦了。

挨了自己一刀还能跑那么快,还能混进这吟风楼。

若不是那账本十分要紧,他也不可能冒着得罪京中这些达官显贵的可能硬闯。

门被踹开以后,他迅速扫了一眼厢房,发现只有两个小娘子,显然是一主一仆,侍女正在给娘子系披风的绳子。

两人显然被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小丫鬟吓得一哆嗦,颤抖着回身挡在自家娘子身前。结结巴巴地呵斥:

“放,放肆!你们是什么人!竟,竟然随便闯进别人的厢房!”

整个厢房里面一览无余,显然没有供人藏身的地方,葵五看完以后冷声开口:“我们是宁国公府的家丁,府上遭了贼,有人看见贼人进了吟风楼,你们可有看见一个受了伤的男人?”

被丫鬟护在身后的那个小娘子倒是不惊慌,也没有出声呵斥,听了他的话更是哼笑一声。

她理了理斗篷的领口,现下是初春,还不免带着些冬日未尽的料峭寒意,穿着斗篷也不是稀奇事。

“宁国公家遭了贼,不去报官倒是自己派人搜查,不愧是三世公卿,好大的气派。”

小娘子悠悠一句话,让葵五神色一变。

沈轻罗微微一笑,直视着葵五:“这里是正经营生的酒楼,来客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宁国公府的人一句遭了贼就能硬闯我的厢房,坏我女儿家的名声,在这天子脚下行事尚且如此狂妄,也不知有没有将陛下放在眼中!”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重了,几个家丁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葵五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快拧出水了。

他硬撑着笑,知道这多半是哪位大官家的千金,不是能轻易开罪的,拱了拱手陪笑:“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主家喜欢,所以才不欲惊动官府,更担不起对陛下不敬。此番叨扰娘子是小人之过,还请娘子宽宏。”

沈轻罗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神情之中带着几分戏谑意味,看得葵五心里竟有些打鼓。

好在沈轻罗也懒得同他纠缠,挥了挥手:“我这里从始至终就只有我和我的侍女,不曾见到你宁国公府的贼,自己出去把门关上。”

葵五咬了咬牙,带着手下出去了,还真的老实带上了门。

几人前脚刚走,澄夏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吓死我了,好歹也是国公府上的人,怎么跟个盗匪一样。”

沈轻罗掀开披风,拉起蹲在地上的宁凭阑,略带歉意:“方才权宜之计,让郎君藏身斗篷之中,还请郎君见谅。”

宁凭阑面上仍是淡淡的,耳朵却是红透了,眼神都不敢对上沈轻罗,只是敛目轻声:“娘子本是好心相救,何谈见谅。”

沈轻罗看着这位日后位高权重的指挥使大人这幅青涩害羞的模样,觉得还挺新鲜。

听着宁国公府的人似乎已经搜过了这一层,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场面也越来越混乱,沈轻罗解下身上的斗篷递给宁凭阑。

宁凭阑一怔:“娘子这是?”

沈轻罗笑笑:“郎君身上的伤还是太显眼了,小女这身斗篷倒也素净,虽是短了些,但好歹也能遮掩一二。”

宁凭阑看着她的神色颇为复杂,许久,才开口:“方才那些宁国公府的人说的话,娘子听了,不怕我就是那个贼人吗?”

沈轻罗嗤笑一声:“且不说宁国公府本就是一群嚣张跋扈的蠢货,但就是所谓闹贼自己抓这种借口,也是立不住脚的,若真是丢了贵重的东西,何不报请京兆府尹,要闹出这么大动静自己抓?”

她没有说的是,她已经猜出来宁国公府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估计是走私私盐的账本。

宁国公府前世就是因为私盐走私的账本被呈上了御案,才揭开了横亘在淮阳一带最大的私盐案,牵扯的地方官员世家不计其数。

宣成帝龙颜大怒,直接下令宁国公府满门处斩,涉事的官员抄家撤职流放的更是数不胜数。

现在看来,就是眼前这位将证据带出来的。

沈轻罗弯了弯眉眼:“那些人估计已经去三楼了,郎君还是趁着现下混乱快些离开。”

宁凭阑伸手接过那件青色的斗篷,斗篷上没绣纹样,清简的样子倒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小女娘的,确实也可以遮住腹间的伤口。

宁凭阑深深看了一眼沈轻罗,最后只轻声一句:“多谢。”

在栏杆边上看着宁凭阑披着斗篷混进人群中离开了吟风楼,又听着楼上找不到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沈轻罗唇边带着笑意,眼里却冰冷一片。

宁国公府,仗着祖辈荫蔽和在宫中深受宠爱的皇妃,这些年横行霸道,害了多少人命,造了多少冤孽,前世罪行被曝光的时候,就连沈相都忍不住和姜氏感慨过几句。

也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了。

嘈杂的怒骂声和踹门声不绝于耳,沈轻罗拢了拢领口,挥手示意身后的澄夏:“走吧,先回府吧。”

澄夏早就想走了,闻言立马就跟上来,一边扶住自家娘子一边还忍不住心疼:“娘子非要帮那来路不明的人就算了,做什么把那斗篷给他,您身体才刚好呢。”

沈轻罗拍拍她的手:“无妨,左右现在已经开春了,也不算很冷,咱们趁着日头还没落回府就是了。”

澄夏哼哼唧唧两句:“也不知道这遭瘟的宁国公府到底是丢了什么要紧宝贝,居然在这吟风楼撒野,哼,咱们回府告诉主君,明儿去御前参他们一本!”

沈轻罗忍不住伸手刮了刮澄夏的鼻子打趣:“小丫头还知道参本,了不得呀!”

澄夏被夸了就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惊吓,得意洋洋地挺起小胸膛:“那是,再怎么说我也是丞相府的侍女呢!”

沈轻罗没忍住笑出声:“好了,这位丞相府的小侍女,趁着你家娘子还没挨冻,我们先回去吧。”

所幸方才小二来送点心的时候就提前结了银子,不然现下这混乱的场面也找不到能结帐的小二。

沈轻罗坐上沈府的马车,车夫显然也被那场面惊着了,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垂政殿里,宣成帝看着宁凭阑呈上的账本,帝王的神色上浮现出明显的怒容,他一把摔了手边的朱笔:“好一个宁国公,好一个高家,真不愧是朕的肱骨!”

私盐贩卖一向是利益巨大,账本上记录的利润已经超过了国库十年的税收总和,敛这么多财,宣成帝除了愤怒宁国公的贪婪,更多的则是忌惮。

这么多钱,往下十八代都能养活了,宁国公要这么多钱是打算干什么呢?

宁凭阑立在下首一言不发,看着生气的帝王也只是垂首。

宣成帝发泄了一通怒气,终于想起来呈上账本的功臣,对于好用的人才,特别是还是出身忠心闻名的殿前司,他还算得上和颜悦色:

“今日之事,你做的很好,你在你师父手下也干了这么久,正好殿前司虞侯一职空缺,就由你顶上去吧。”

宁凭阑屈膝半跪:“谢陛下。”

宣成帝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起身,顺便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斗篷,调侃一句:“怎么,你师父不给你月例银子,怎的这斗篷做的这样小家子气,还短了一截?”

宁凭阑下意识地攥紧身上的斗篷,耳根微微发红:“不关师父的事,臣很喜欢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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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已经七天了,皇后就像是把沈轻罗忘记了一样,既没有召见也没有问候,就像是之前的热络和欣赏都是假象一样。

不过教养嬷嬷还是日日都来,教了沈轻罗不少宫廷礼仪和不少大家娘子都必须学的技能。

已经学过一次的东西,沈轻罗自然根本不需要再现学,表现出来就是上手很快。

教养嬷嬷开始对沈轻罗并不是很放在心上,毕竟看皇后娘娘的态度也不像是很重视沈轻罗。

但是沈轻罗学东西又快又好,无论是点茶插花还是女红绣线都是一等一的好,加上沈轻罗低调谦和的性子,嬷嬷教起来也愈发认真。

沈轻罗本人则是哭笑不得。

自己嫁进楚王府以后,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夫君几面,除了宴会社交,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磨练这些花里胡哨的技能,自然是得心应手。

但是要装作一知半解的再学一遍,就不是很愉快了。

不过比起被皇后惦记,学这些东西倒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沈轻罗安安分分学,嬷嬷兢兢业业教,只有澄夏不是很开心。

眼瞧着自家娘子得了皇后青眼被招进宫伴驾,但是皇后却像是忘记了沈轻罗这么个人一样,把沈轻罗放在侧殿不闻不问,澄夏难免心里有些犯嘀咕,替沈轻罗着急。

不过因着刚进宫就被沈轻罗提点过,澄夏倒也没有直接开口抱怨,只是在心里暗自着急。

第八天,教养嬷嬷有事来不了,差小丫头来说了一声,沈轻罗长出一口气,决定带着澄夏溜出去散散心。

进宫这么些时日,一直待在凤仪宫里,跟蹲大牢都没什么区别了,别说澄夏撑不住了,沈轻罗自己都要憋坏了。

左右皇后那边也不会轻易想起自己,沈轻罗和皇后派来照顾自己的小宫女知会一声,就带着澄夏往御花园溜达。

虽然说御花园时常会有妃子们出入,不过显然难不住沈轻罗。

作为曾经御花园的常客,沈轻罗对御花园可以说是很熟悉了,什么地方有小道,哪里有假山小亭都是了如指掌。

她甚至还发现过一个小宫女们偷偷扎在角落里的秋千。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

带着澄夏一头扎进御花园远人安静的地方,没走两步沈轻罗就看到了一个略有些破旧的小亭子。

“娘子,这是哪里啊。”澄夏跟着沈轻罗一路越走越偏,心里直打鼓,“咱们不会迷路吧?”

实在不是她胆子小,自己娘子应该是第一次来御花园,就敢往这么深的地方乱窜。

开始澄夏还担心来这御花园会不会遇到宫里的贵人们,冲撞了人家都说不清楚,结果现在不担心遇到贵人了,怕是连人都遇不到几个。

沈轻罗用绢帕擦了擦小亭长椅上的灰尘,拉着澄夏坐下,长出一口气:“怕什么,你家娘子我敢带着你来就能带你回去。”

她靠在柱子上,放松了一下身体:“整天都学那些没用的,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肯定要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往人堆里扎有什么意思。”

澄夏还没来的及接话,一个低沉优雅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娘子这话说得不错。”

沈轻罗刚放松下来的身子突然僵住,瞳孔紧缩。

澄夏也错愕地回头,就见一个身着深紫蟒袍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单手负在身后,正满含笑意注视着沈轻罗。

沈轻罗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是谁,嫡姐前世的夫君,宣朝除了成帝以外最尊贵的男子。

当朝太子——傅珩宸。

沈轻罗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都找了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还能被太子撞个正着。

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

她在心中低咒,但是不耽误她站起来转身行礼一气呵成: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澄夏也慌忙跪下去,因为太震惊加上畏惧,说话还磕巴了一下:“奴,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傅珩宸右手虚扶了一下:“沈娘子不必多礼,倒是本宫来的不巧,惊扰了娘子,还应该向娘子赔个不是才对。”

沈轻罗眼皮直跳,对这个前世下旨赐死自己的人,她有种本能的排斥。

眼下见傅珩宸,也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臣女不敢,太子殿下莫要折煞臣女了。”

沈轻罗低着头,眉目轻敛,没看傅珩宸。

傅珩宸这个人,明面上总是一副温润和煦的模样,做派看着也是谦谦君子,但是前世跟他作对的,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宠冠六宫二十几年的江贵妃最后被逼自缢身亡,受尽宠爱的安王傅珩哲起兵造反被一箭穿心而死,江贵妃的母家被抄家流放,拥立过傅珩哲的党羽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前面这些都算得上是正常的朝堂党争,真正可怕的,是这位太子的滴水不漏,当初那桩案子……他对沈家,可也没有留情的意思啊。

见到沈轻罗这副仿佛浑身竖着小刺抗拒的刺猬模样,傅珩宸眼底的兴味更深了,唇角的弧度也带上几分真实:

“母后召沈娘子入宫伴驾,怎么这个时候沈娘子没跟着母后,反而自己跑出来了?”

沈轻罗低眉顺眼:“皇后娘娘操劳六宫事务,自然是繁忙的,臣女自然不好多加打扰,等娘娘得空了,自然会召见臣女。”

傅珩宸哼笑:“想来是老五和汝南王府的事情刺激母后了?”

沈轻罗倏地一惊,这话说的没问题,但是却不该是傅珩宸这位太子殿下说,更不应该是对着她说。

沈轻罗冷汗涔涔的,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殿下……”

傅珩宸这回直接上手了,拉住了沈轻罗的手臂。

俊美的年轻郎君拉着清丽的小娘子,本是极好的才子佳人的风月事,但是身为当事人的沈轻罗却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下意识低呼:“殿下!”

傅珩宸将沈轻罗拉进自己身前,附在沈轻罗的耳边低语。

沈轻罗猝然睁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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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清楚傅珩宸说的话那一刻,沈轻罗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几乎是半拥着自己的男人,眼中满是错愕和震惊。

傅珩宸看着怀中少女震惊之中带着忌惮和恐惧的模样,似乎很满意,甚至笑意都加深了不少。

“怎么样?沈娘子,考虑做孤的太子妃如何?”

沈轻罗强行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迅速从惊慌中脱离出来,神情变得冰冷:

“太子殿下玩笑了,轻罗不过是区区相府庶女,论才貌比不上家姐,论身世比不上汝南王家的娘子,如何有资格做殿下的妃。”

她手还在微微颤抖,但是已经在心中快速想着对策。

因为冲击过大,沈轻罗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腕还攥在太子殿下的手里,自己也几乎是以一种被拥在怀中的姿态站在太子身前。

傅珩宸显然并没有把沈轻罗的话当回事,他凝视着怀里的少女,眼中带着让人胆颤的深意:

“沈娘子是聪明人,汝南王府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助力,老五和江氏两个蠢货不知道,娘子定然是知道的。”

澄夏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沈轻罗被钳制着,只能被动地抬头看向傅珩宸。

傅珩宸用一直负在身后的手挑起了沈轻罗的下巴,俯下身凑近。

两人挨得很近,远看着就像是情投意合的恋人一样。

然而傅珩宸说的话却不是山盟海誓。

“至于你姐姐,更不过一个空有美貌的蠢货而已,怎么比得上你玲珑心窍。”

沈轻罗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让这位心机深沉的殿下看上,就算是前世,自己也只是老老实实守着后宅的普通妇人。

她努力想要甩开傅珩宸的手:“殿下,请你放尊重些,否则我要叫人了!”

傅珩宸好整以暇地看着沈轻罗的挣扎,根本不放在心上:“沈娘子叫吧。”

沈轻罗语塞。

她怎么敢叫人。

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别说根本没有人了。

自己和太子拉拉扯扯,就算叫人来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就是觉得自己为了嫁进太子府,故意自导自演陷害太子殿下?

眼看着太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恶劣模样,沈轻罗有些恼了:

“殿下,轻罗只是一个普通女儿家,不敢高攀殿下,也并不想嫁进皇室,殿下天之骄子我朝储君,什么样的佳人得不到,何必刁难臣女!”

傅珩宸突然松开了手,沈轻罗连忙后退几步,远离他身边。

面对突然松手的太子,沈轻罗一时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突然一下这么爽快,挨了两句骂就放手了?

傅珩宸显然不是会被斥退的人,他放手只是自己想要放手了。

他看着沈轻罗,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颇有些冷漠无情,和平时温柔和煦截然不同。

“孤理解娘子一朝被蛇咬的心情,不过孤还是希望沈娘子好好考虑孤的话。”

“毕竟与其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还不如主动些将命运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他看着沈轻罗,眼神锐利,像是能将沈轻罗看穿。

沈轻罗心口微微一颤,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傅珩宸重新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轻笑:“今日孤和娘子说的话,娘子不妨好好考虑,若是娘子愿意,孤的正妃之位就是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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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于内司很满意沈轻罗,身为学生,沈轻罗完全称得上优秀,谦虚好学,一点就透,跟着于内司几日就已经可以上手处理不少的事情了。

于内司执掌内廷多年,眼光毒辣,之所以遵从了成帝的意思,也是看出来了,虽然经史略有不足,但是沈轻罗之于内司一职却远比那位头名娘子更合适。

现在她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

看到沈轻罗主动住进宫中,日夜跟着自己学习,更是满意不已。

但是可就苦了沈轻罗,不仅要熟悉于内司要负责的各项事务,还得跟着尚宫大人学着处理司言的事务,忙的几乎是脚不沾地了。

好不容易赶上一日没什么要紧事务,于内司正好也休沐没来。说什么也要歇会的沈轻罗面不改色地把事务推给两个掌言,自己去偷摸着去皇后宫中躲清闲了。

皇后看着无比幸福地一边蹭着宫中精致点心一边行云流水点茶的沈轻罗,颇为感慨:“倒是难得见到轻罗这副模样,本宫瞧着你都清减不少。”

面对皇后隐隐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沈轻罗默默把点好的茶斟给皇后:“娘娘别笑话臣了,臣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娘娘就容臣清净半日躲躲懒吧。”

皇后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自己非要去做那劳什子宫官,这会居然还嫌本宫说你了。别说,你这茶点的真不错,手艺比起宫中的嬷嬷都不遑多让。”

哪里敢说就是前世被宫里的嬷嬷抓着教了整整三个月技艺的沈轻罗讨好:“好娘娘,臣以后一定得空了就来给娘娘点茶。”

皇后白她一眼:“好好的女儿家,学习撒娇卖乖的样子像什么话。”

随着沈轻罗成为司言进宫以后,时常因为各种事务要和后宫打交道,自然而然就和皇后的交际多了,萧皇后本来就喜欢她,这下更是亲近许多。

两人私下相交更是放松许多,没了那许多拘束,沈轻罗本身是谦和温婉的性子,皇后虽然歇了拿她当儿媳的心思,却更像是将她当成半个女儿来疼爱了。

沈轻罗笑吟吟的,没被皇后的徉怒吓道,不过还是顺势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最近倒是很少见华阳公主?”

华阳是皇后的养女,生母是个位份地位的才人,生下公主就没了,皇后膝下没有女儿,正好就把她接到了身边抚养。

皇后对这个女儿也是发愁的很:“这丫头,性子闹腾,胆子又大,一个看不住就能惹祸,最近听她身边的嬷嬷说她总是溜出宫去,也不知道是跑去哪了。”

沈轻罗听了只觉得萧皇后实在是软和性子,堂堂公主屡次私自出宫也不加以管束,反而放任自流。

难怪那位公主殿下前世能干出那样的荒唐事啊。

沈轻罗思维不由得发散了一下。

“她和你年岁差不多大,今年就及笄了,性子却不及你一半沉静,真是叫本宫头疼。”

沈轻罗笑着回:“娘娘是性子安静的,膝下的二位殿下也是沉稳样子,依臣之见,公主殿下的性子活泼些刚好。”

皇后想想也是,但还是发愁:“活泼是好事,就怕她胆子太大惹了什么事,收不了场。”

沈轻罗真的很想说一句皇后英明,但是这话说出去,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别想踏进凤仪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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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明智的沈轻罗决定按照常规进谏:“娘娘,尚仪局的刘司籍司掌经史文墨,亦颇通礼仪规矩,且是个严厉性子,娘娘不如召刘司籍从明日起专门教导公主诗书礼仪,也拘一拘公主的性子。”

皇后大喜过望:“这主意不错,从前我总想着后宫的教养嬷嬷教不好这丫头,换个宫官说不定有更好的效果。”

此刻正在吟风楼里盯着自己心悦的俊朗郎君美滋滋的华阳,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母后听了沈轻罗的建议,准备好好找个人管教她了。

“阿嚏。”小公主不是很文雅的打了个喷嚏,看见那边心仪的郎君看过来,连忙红着脸避开。

看到了小公主的郎君收回眼神继续低头看账,若是沈轻罗在的话,就会发现,华阳看上的郎君,正是宣朝首富家的郎君,吟风楼明面上的主人——容越清。

沈轻罗从皇后那里回承仪殿的路上,竟然就一头撞上了刚给成帝复完命正准备出宫的虞侯大人宁凭阑。

自从沈轻罗从凤仪宫离开以后,宁凭阑心中颇有些不舍。

他虽然未经人事,但是那样不讲道理的惦记思念还是让他隐有所觉。

所以再次在宫中见到沈轻罗的时候,宁凭阑几乎是会下意识地开口招呼:“沈娘子?”

沈轻罗在皇后那里蹭了一顿丰盛的晚膳,今日一天又都没有处理那该死的内廷事务,心情正好的不得了,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下意识看过去,生怕是那遭瘟的太子或者脑子有问题的楚王。

看到时宁凭阑以后,沈轻罗的心放下来了,也很开心地走过去,行了个平礼:“虞侯大人。”

宁凭阑回了礼:“沈娘子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宫中?”

沈轻罗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解,随即露出一个恍然的神色,笑容盈然:“轻罗受陛下征辟,被任命为尚宫局司言。也算得上是大人的半个同僚啦。”

宁凭阑先是震惊了一下,转而心口泛上些许窃喜。

看着笑得眼睛弯弯的沈轻罗,宁凭阑也上扬了一下嘴角:“那以后,下官就得称呼娘子为司言大人了。”

沈轻罗也配合宁凭阑玩闹:“那以后本司言有事寻虞侯大人,虞侯可不得推辞。”

看着少女颇为开朗明媚的笑靥,虽然明知是玩笑话,但是宁凭阑还是心口微微发烫,觉得似乎有什么亟待冲出胸口。

他最后微微移开眼睛,如玉般俊朗的面容染上薄红。

“司言大人所请,定不敢辞。”

吭哧吭哧许久,他才憋出一句,同时暗怪自己笨嘴拙舌的。

沈轻罗噗嗤一笑,显然是觉出了逗弄这位未来的高冷指挥使的乐趣。

宁凭阑见着佳人展颜一笑,方才那点不自在和羞赧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满心激荡,一颗心在胸膛上蹿下跳地造反。

他看了一眼天色,试探着提议:“天色已晚,夜深露重的,不如下官送司言大人回住所?”

沈轻罗最是不愿意麻烦人的性子,但是看着宁凭阑的样子,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虞侯大人了。”

宁凭阑松了一口气,从沈轻罗手中接过宫灯,陪着沈轻罗往承仪殿走。

宁凭阑素来是个闷葫芦性子,不大爱说话,但是在沈轻罗面前,宁凭阑还是绞尽脑汁地想同人多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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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罗看着楼梯处,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惊讶。

澄夏没有注意到自家娘子的神色有异,只是招来小二要求要一间厢房。

小二见了沈轻罗的通身气度和衣着,自然看出来这是位贵客。

于是笑容殷切地领着主仆二人往二楼厢房去。

行到楼梯处时,自然免不了要跟楼梯口的人相遇。

楼梯处站着两个男子,一人玄衣华贵一人蓝衣温雅,具都是世间难见的好颜色,不少坐在大厅里的小女娘都频频看向二人,二人却旁若无人地交谈着,显然已经很习惯被人注视了。

但是沈轻罗要想去二楼就必须经过二人,她看着那熟悉刻骨的面容,一时之间竟有些退却的意思。

那玄衣的男子,她曾经的夫君,楚王傅珩轩。

至于另一位,就是吟风楼的主人,宣朝首富容久之子容越清。

显然两人也注意到了靠近的沈轻罗等人,已经停止了交流,傅珩轩往沈轻罗这边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沈轻罗在男人的眼神中竟然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恍惚。

那恍惚一闪而过,快得沈轻罗无法判断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容越清看着小二有些为难的模样,很是体贴地拉着傅珩轩往边上避让了一步:“和友人相谈甚欢,竟不想拦了佳人去路,在下向这位娘子赔个不是了。”

说着竟然真的微微弯身揖礼。

沈轻罗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容越清,几乎很难想象这样光风霁月的郎君,会是那个为了自家嫡姐近乎疯魔的男人。

前世二人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为了嫡姐找上王府,将自己明里暗里痛斥一顿,而自己身为王爷的夫君只是在一边看着,直到自己被指着鼻子骂得体无完肤,才轻飘飘一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看似是阻止,其实是盖棺定论。

满府的下人都眼看着王妃被一个陌生男子骂,罗列着她的“罪行”,而本该维护她对的夫君也不过是轻飘飘一句,竟然还坐实了男人的话。

那以后,沈轻罗在王府里的日子明显就不是很好过了,闲言碎语不绝于耳,身边的人也都在私下里嘀咕,说自己这个主子活该。

那时候的容越清,半分温润模样都没有,冷漠而刻薄。

爱情真是可叫人改头换面。

沈轻罗在心里感叹着,一边屈膝回了一礼:“郎君客气了。”

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今生自己不会再成为沈家替嫁的女儿,也不想再和任何爱慕嫡姐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

这些人手中有权有势,自己拿什么和他们斗呢。

老老实实等着沈相给自己找个低阶官员家嫁了,最好是远离京城的地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家主母,不比趟这趟名为沈云罗的浑水强。

想通了这些,沈轻罗也就面不改色地从二人身边走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分给自己前世的枕边人。

容越清看着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对自己和傅珩轩不假辞色的女子,倒是有了一丝兴味。

看着沈轻罗走进二楼,才拉住傅珩轩:“这小女娘倒是少见,竟似完全没将你我二人放在眼中,就算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单凭我们楚王殿下的皮相,这也还是头一遭呢。”

傅珩轩一直目送着沈轻罗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收回目光,眼神之中竟带着怀念和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听到容越清的话,他有些不悦地抽出自己的衣袖,声音微冷:“在背后议论清白人家的娘子,成何体统!休要胡言了。”

容越清面上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骨子里的蔫坏的,闻言倒也不怕,反而笑着调侃:“怎么,楚王殿下这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这就开始维护了?”

傅珩轩扫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容越清摸摸鼻子,有些无奈地追上去:“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不用这么小气吧!等等我呀……”

小二领着沈轻罗进到厢房,然后奉上一份样式精美的菜单:“这是我家的单子,娘子看看,要些什么尽管同小的说。”

沈轻罗大概扫了一眼,东西倒是都是些熟悉的东西,价钱却是比记忆中要便宜上些许。

澄夏凑过来瞧了瞧,忍不住咋舌。

一盘桂花糕就要一钱银子,随便要上几个就是寻常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了,这样的高价满京城的酒楼里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不过这也正是吟风楼能在京中世家大族中广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毕竟高价筛选出来的,自然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不仅仅可以提供更好的体验,还是身份和财力的象征。

沈轻罗对这一套没什么感觉,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容少东确确实实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京城酒楼众多,自然也不可能没有高档酒楼,但是敢一上来就把价格定得这么高,明摆着就是冲着世家大族的荷包去的,他深谙那些世家贵族虚荣好面的特征,不过也是背后有容家这株大树作为依靠,才敢一上来就玩着么大。

沈轻罗想着方才在楼下见到的容越清,漫不经心地想着:可惜,这一切的筹谋努力,最后也不过是给太子和自己的那位好姐姐做了嫁衣。

随口点了几份菜单上的点心,又要了一壶顾渚紫笋,沈轻罗将单子交还给小二。

顾渚紫笋在前朝可是贡茶,而且是专供,因为产量太少,能喝上的少之又少,虽然本朝改良了种植之法,让其得以普及,但是在民间依然是稀罕玩意儿。

前世沈轻罗就很喜欢这茶,重生以后许久没喝倒也是想的紧,不想着吟风楼这样有本事,这样的茶也能弄来。

就是这价,可是真不便宜啊。

澄夏颤颤巍巍地拉住沈轻罗的衣角,声音都在发抖:“娘子……这,这茶,一壶,一壶就要三两银子! ”

沈轻罗往后一靠,左右厢房也没外人,她也懒得端着,累得慌。

“左右不过是白得来的钱,用了就用了,难得来一次,自然要试试好东西。”

看着自家娘子这幅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澄夏只觉得眼前发黑,怎么自己娘子大病一场以后,居然变得如此奢靡浪费。

难不成是病了一场以后觉得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

但是这样花钱如流水也不是个事啊!

看着满不在乎的沈轻罗,澄夏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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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罗仿佛没有看到沈云罗难看至极的脸色:“二姐姐,我说过了,你该向澄夏道歉。”

沈云罗牙都要咬碎了,硬生生忍住了脱口而出的“你开什么玩笑”,强撑着露出一抹绝对算不上好看的笑容,拉住澄夏的手:

“澄夏娘子,今日是我冲动了些才打了你,还望你别计较。”

话虽然说得客气,语气却是满满的勉强和威胁。

澄夏自然也不敢真的跟这位备受宠爱的嫡出娘子计较,要不是不好平白堕了自家娘子的脸面,方才澄夏都想拦着沈轻罗。

但是要给沈云罗好脸色也是不可能的,自己好声好气地说了句自己娘子不在,就被莫名其妙呵骂还挨了一耳光,一直被沈轻罗惯着的小丫头气性也大得很。

于是她只是神色淡淡地抽回手,敷衍地行了一礼:“奴婢不敢。”

沈云罗冷哼一声:“歉我道了,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她漂亮的脸上藏着几分狠毒。

等着吧,等她成了太子妃,一定要沈轻罗这个贱人不得好死。

太子选妃定在了九月之时,留足三个月确保各地的官员女眷能够赶到京城,而宫官的征辟则是安排在了八月。

内廷宫官的征辟比起男子为官的科举一途简单不少,因为是作为内廷直接辅佐皇帝,所以只需要在宫中设置一场考核即可。

成帝再加上现任内司,一共就两个考官。

于内司虽然已经提出了致仕,但是还是要等到信任的内司培养好能够接任才能彻底退下来。

考核分为两项,一个是四书五经的考察,当然不指望这些养在深闺的娘子夫人们能和自幼熟读经史的人男子,不过是稍微考察一下,有一定的政治素养就足够了。

另一项则是考察对各种皇室仪式,礼仪,诸如祭天礼,亲蚕礼还有接待朝觐国度一类的考核。

这对沈轻罗来说自然不算多难。

借着前世的便利,加上这些日子的刻苦攻读,沈轻罗虽然未拔得头筹,却也名列第二。

首名是一位大儒之女,出身书香世家,受人举荐入宫,自幼熟读经史不逊于男子,自然是沈轻罗这样的世家女眷望尘莫及。

能得到这样的成绩,沈轻罗也很是满意了,反正宫官又不是只要一个,内廷空置的官位不少,成帝这次借着于内司之事一口气征辟了九个。

由官眷被征辟成为宫官,自然和要从底层女官熬的民间女子不同,都是从各局的司官做起,比如沈轻罗被封为司言,属尚宫局,位正四品。

那位头名娘子则被封为司记,和沈轻罗同属一局。

成帝在接见宫官谢恩之前,特意和于内司交流了一下,然后沈轻罗进宫受封的时候就被告知,自己要跟在于内司身边,辅助于内司。

这无疑是表示,成帝属意她成为于内司的继承人。

沈轻罗自然是恭恭敬敬地叩谢圣恩了。

宫官按照道理是需要住在宫中的,不过因为多是京中贵眷们,成帝特许她们每日处理好事务以后可以回家。

沈轻罗在问询了于内司的工作事务以后,果断地选择了住在宫里,当日就搬进了给高位宫官们住的承仪殿。

沈轻罗上任第一天就是跟着于内司学习,再陪着这位顶头上司处理了一天的事务之后,沈轻罗几乎是眼前发黑,回到承仪殿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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