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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疯批+古言虐+救赎】她是大渊最尊贵的女人,车前车后,满庭荣耀。可她也知道在,自己只是个替身,是匍匐在秦要脚边的一条狗。“昭昭,喜欢我啊,我命都给你了。”步步紧逼,她退至死角,拼尽全力,却也只能硬撑下所有屈辱。双手被丝带缠住,男人动情的吻着她的眼睛,薄凉的手指头抵在她脖间:“我要你,跟我共赴乌云,共踏地狱。”“昭昭,你身上有我的味道,躲不掉的。”一片阴霾,无一生机,一双手揽住她的肩:“我来陪你。”
主角:柳昭昭,秦要 更新:2023-01-06 22: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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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昭昭,秦要的其他类型小说《疯批帝王跟小金丝雀又be了吗》,由网络作家“陆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双疯批+古言虐+救赎】她是大渊最尊贵的女人,车前车后,满庭荣耀。可她也知道在,自己只是个替身,是匍匐在秦要脚边的一条狗。“昭昭,喜欢我啊,我命都给你了。”步步紧逼,她退至死角,拼尽全力,却也只能硬撑下所有屈辱。双手被丝带缠住,男人动情的吻着她的眼睛,薄凉的手指头抵在她脖间:“我要你,跟我共赴乌云,共踏地狱。”“昭昭,你身上有我的味道,躲不掉的。”一片阴霾,无一生机,一双手揽住她的肩:“我来陪你。”
屋檐上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提手是金子所做,外面那层纱布则是金箔所制,府内狮子头都是玉石砌成。
极尽奢华,无一不透露着雍容高贵。
她是大渊国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一个眼神便可让群臣跪拜,并不是她权倾朝野的缘故。
因为新帝眼里只容得下她,唯她命从。
一如今日是她大喜之日,这是她第五个新郎。
前面四个,不是自个儿死了,就是被她折腾死了,用她秦厌的话来说就是:“命不好。”
这第五个也是她自个儿看上的,新晋状元郎,她坐在紫云轿撵远远的瞧上了一眼,模样儿也算是顺她的心意。
秦厌眼里一派春风得意,又伸出那戴着玉石珍宝的手指头扶了扶头上的凤凰金步摇,红色的裙摆大块漾开,像是盛开的血色玫瑰。
妖艳美丽。
矜贵无双。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抬起脚用力地踹开了新房的门,拂开珠帘,朝盖着红盖头的男人走过去。
“殿下,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嫁给自己,还委屈了?
不识好歹的男人,真是……贱啊!
秦厌正准备揭盖头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眼中生出浓烈的冷意,她不动声色地拔下了头上的兰花金簪,慵懒得把玩着。
“当我的驸马,有何不好?”
男人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却还企图同她讲道理:“殿下好意,微臣心领了。”
“臣已有发妻,怎可再娶,还望殿下莫要为难。”
秦厌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是伸进他的衣服里,撩人的指尖企图在他结实的胸膛擦出火花来。
她凑近他的耳畔,故意呵出一口热气,殷红的唇瓣擦过他的耳垂:“嗯?”
“那我做大人的妾?”
“大人,可要?”
男人惊地身体都绷直了,吓得连连摇头:“殿下,您何必自轻自贱,微臣……”
该死!
怎么那么多废话!
真是想割了他的舌头!
秦厌的眼中覆满狠厉之色,一把扯开了他头上的盖头,恼怒:“贱人!”
可下一秒她就惊呆了。
男人的左眼被纱布包着,右眼也有些肿,一看就是这些日子里被人折磨了的。
“我……我不小心磕到的……”
秦厌才不管他怎么弄的,双手攀在他的肩头,俯下身子,吻了吻他左眼的纱布:“给你亲亲,还疼吗?”
男人显然是傻眼了。
却不想秦厌此刻不受控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容越发狰狞越发诡异,她握紧了手里的簪子。
然后,狠狠扎进了男人的右眼,享受地听着男人的嘶吼声,满意地看着他的右眼鲜血淋漓。
秦厌勾勾唇角,无辜地摊了摊手:“这样,才完美嘛。”
“来人,将驸马拖下去!”
门外的侍卫立刻走了进来,一把拖着床上鬼吼鬼叫的男人出去。
秦厌看了眼外面的蒙蒙细雨,靠在床边,懒懒地问道:“今夜天气如何?”
“回殿下,会有暴雨。”
秦厌点了点头,又嫌恶地看了眼窗外:“把他的衣服脱光!让他跪在门外,直到我心情好!”
守身如玉,呵呵……
我便扒了你的衣服,撕了你的脸面,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守住?
我秦厌想要的男人,就是死嘛,也得在我手心里,况且,你不过是个小玩意儿。
半刻种后,淅淅沥沥的雨声吵人很,特别是雨打芭蕉声。
秦厌挥了挥手,命几个侍卫拿着大缸去接,还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他们笨重地忙活,她伸出手掩嘴轻笑。
就在她起身准备喝杯茶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通告,是新帝秦要来见她。
大喜的日子,他倒是来了,做什么?
跟她洞房花烛夜吗?
秦厌的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慌,又恶心得很,但她还是去见了。
毕竟先君臣后姐弟,姐弟,什么劳什子的长姐?
她就是他手里的雀儿。
“长姐,我是打扰你了吗?”
刚进客厅,就见到秦要低着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但秦厌便就是不想给他好脸色:“不然呢?”
“长姐,你是不是不喜欢他,那个男人配不上你,要不休了……”
秦厌冷冷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嗓音没有一丝温度:“你做的,是不是?”
“我就是觉得……”
堂堂一国之君,可在她的面前,却是卑微进了尘埃。
“我要他。”
“我要他当我的驸马。”
秦厌附在他的耳畔,一字一顿:“我要他做我的男人。”
这种男人,他也配!
他怎么配!
秦要真是气的要发狂了,恨不得提剑就去要了他的命,但他也知道长姐的性子,他只能忍着。
大概离得太近,他闻见长姐脖颈处的玫瑰花香,他的手也控制不住地搂住她的腰肢,想要靠的近一点……
再近一点……
可怀里的女人僵的像块石头,秦要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长姐。”
“秦要,你不就是这样吗?”
“对自己的长姐也滋生出感情了吗?”
秦要连连后退:“不是的,不是的……”
秦家就是疯子!
她也是疯子!
她抓着秦要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眼里冷冰冰一片:“反正我不是你的长姐!”
长公主秦艳,那是标志端庄的美人,可惜死在五年前了。
她只是一个赝品,还故意改名秦厌。
厌恶。
厌恶这个男人一声声阿姐,厌恶他的手触碰自己的肌肤,就像是厌恶他此刻咬着自己的脖子。
留有痕迹,跟只狗一样。
“长姐,我今夜是来给你送礼的。”
秦厌毫不客气,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白皙的肩头裸露在外:“不是找我睡觉的吗?”
“我知道长姐喜欢看奴隶表演,我特意命人找来这批女奴,长姐要不要猜猜谁赢?”
秦要不动声色间给她敛好衣裳,吻着她的唇瓣,可怜兮兮地说道:“别恨我了,好吗?”
“我以后都不会动长姐要的男人了。”
“长姐,不要生气。”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气的就是这鸡毛蒜皮。
也是,她一个赝品能有什么格局?
她同秦要坐在主位,但男人的手死死地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刻意用力,疼的她涨红脸叫出了声。
“长姐怎么了?”
他还故意问,气的她狠狠掐了一把秦要的胳膊,但男人还是满面春风。
丝毫无伤。
男人伸出手拨弄着她发间的流苏,唇角上扬:“人多眼杂的,长姐别乱叫。”
“秦要,我不是她!”
秦要脸上的笑意立即拂去:“不然,在笼子里的就是你了。”
秦厌没再说话,她看了眼不远处摇摇欲坠的绿叶,既在高枝,风雨必承。
无人能救她。
这深渊,日复一日,下沉再下沉。
十个笼子抬了上来,里面都是衣不蔽体的女孩,她们的脸上黑乎乎的尘土,看不清容颜。
独独中间的那女孩,眼神坚毅,瘦小的身子像是藏着巨大的能量,乌黑的秀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头上。
虽说狼狈,可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贵气。
女孩迎上她的目光,却也是不卑不亢,紧紧抿着那发白的嘴唇,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秦要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修长的手指头搭在她脖颈间暧昧的痕迹处,轻佻一笑:“她没你好看。”
“她们……哪里来的?”
秦要拿起桌子的提子,正要塞进自己的嘴里,但想了想还是递到她的嘴边:“战俘罢了。”
一句罢了,便可知她们的性命有多廉价。
秦厌的手指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男人立刻握住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头:“你听话就好。”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把你送进去的。”
“柳昭昭,乖。”
她怔怔地抬起头,好久……好久没人喊她的名字了,但她又是无比的害怕,那潮湿冰冷的地牢,好多好多的老鼠……
她立刻摇头:“我是秦厌。”
“嗯,你是。”
她怕极了。
秦厌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脸也是贴着他的脸,呼吸越发急促,心中的恨意也是剧烈。
她真想杀了这个男人!
掐死他!
“在想什么?”
秦厌扯出一抹微笑:“看表演吧。”
“不怕被人……”
“不怕,有陛下在。”
她成了他的狗。
或者说,她本来就是。
笼子里塞进一只凶狠的狗,龇牙咧嘴的,不出片刻就咬死了三个女孩,血糊糊的一大片,还夹杂着咀嚼骨头的声音。
女孩们痛苦地哀嚎着,连连后退,可却是毫无作用。
“我不要死!”
中间的那个女孩子虽然胳膊都折了,但她还是不愿放弃,又用两只腿夹住狗的头,低下头对着狗的脖子就是狠狠地一咬,又取下盘在发间的树枝,用力地扎进了狗的眼睛。
她的嘴上满是鲜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子也是由于疲惫,重重地往后一倒。
秦要专心拨弄着女人的发丝,大手一挥:“拖下去,埋了。”
“我看上她了。”
秦要怔住了:“长姐想要,我自然可以给你更好的,何必要……”
“就要她。”
秦厌的手指头流连着她的脖颈:“我就是在想,怎么弄死她才好?”
“你不会以为我可怜她吧?”
秦要仰起脖子笑了笑,拍了拍手,那女孩也就被人从笼子里拎出来了。
“没说不给长姐。”
“我自个儿都被人可怜着,又拿什么可怜人?”
秦厌从他的腿上起来,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可身后突然传来了男人的笑声:“那不如赌赌她能活多久?”
“不想。”
“如果我说,赢了的话,长姐从此天涯海角,我不追究,你做秦厌还是柳昭昭都无妨。”
秦厌的小指头一颤,她心动了:“输了呢?”
“长公主死在五年前,可我的柳妃能为我生儿育女。”
“我赌她活的过三个月。”
秦厌淡淡地说了句:“好。”
她没在说什么,也没转身,就这么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了两个哈欠,她也就睡过去了。
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她才想起昨夜是她的新婚夜,“驸马呢?”
侍女低着头,身体都在颤抖:“回殿下,驸马晕了。”
另一个侍女瞪了她眼:“说话就说话,抖什么?”
“殿下,要不要把他扔掉?”
秦厌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成了亲,是我的丈夫,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去,找个大夫,好生瞧着。”
胆小的那个侍女立刻下去了。
“对了,驸马叫什么?”
“回殿下,驸马叫贺允彰。”
“那你呢?”
秦厌慵懒得托着下巴,“你叫什么?”
“回殿下,奴婢……”
话还没说完,就被拖下去掌嘴了。
没别的原因,不顺眼是一,其次她是秦要的眼线之一。
不能弄死,折磨下就好。
她的脑海里来来回回的浮现出秦要的那番话,若是用那个女孩的命就可以换自由,也是值得的。
可是秦要的语气,为什么那么笃定?
她做不到吗?
秦厌心烦地拍了下桌子,便走到了柴房,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少女,又用脚踢了踢她的腿:“你有福气,遇上了我。”
少女仍旧是闭眼假寐。
卑贱如蝼蚁,还在她的面前傲气,秦厌冷笑了一声:“我能让你死。”
少女这才睁开眼,可眼里没有一丝惧怕。
“你叫什么?”
“暮云。”
嗓音清甜,像是山上的甘泉,叮咚作响。
拨弄的心弦很是愉悦。
秦厌将手里的馒头丢在地上,温柔地笑着:“饿了吗?”
暮云没有回答,但她的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馒头的时候,一双红色用金线绣着蝴蝶的鞋子重重地踩着那馒头,踩得不成型后才离开。
“吃吧。”
暮云点了点头,便捡起地上的馒头往嘴里送,却被秦厌一把打开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捏着暮云的下巴,朱唇轻启:“你怎么这么贱?”
“公主的鞋子很干净。”
秦厌冷笑:“你还不如跪下来,操心我的腿哀求,或许我能赏你一桌佳肴。”
“奴婢的手脏。”
秦厌来了兴致,招招手命侍女们都退下,她俯下身子,膝盖抵在她的两腿间,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
“突然发现,你这小模样还挺精致的。”
却不想,暮云将她反压在身下……
“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
秦厌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除了那个畜生,没人敢对自己这般放肆。
她倒是不要性命的很。
“奴婢想活着。”
“奴婢知道,这是殿下的考验。”
暮云立刻松开了她的肩膀,双膝跪在一旁等待罪责,她的眼里无风无波。
是个有趣之人。
是个想让她一探究竟的人。
秦厌对着她伸出手,示意她就着自己的手起来,见她半天没反应:“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
下一秒,暮云将那满是伤痕的小手放在了她的手心,茧子有些硌人。
出门的时候,秦厌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木头,身子不受控地往后倾倒,幸亏暮云一把搂住了搂住她的细腰。
手虽然小,没想到还挺有劲。
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指尖的力道。
“我腰细吗?”
秦厌有意逗逗她,刻意勾着她的脖子,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并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果不其然,暮云脸色一红,似天上的云霞。
为她而放的云霞。
“我好看吗?”
暮云虽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吗?”
暮云直接愣住了。
不是说大渊国长公主心狠手辣不讲理吗,怎么在她看来,还有点可爱糊里糊涂的。
“呆。”
秦厌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呆,日后可不要信男人的话。”
“不怕嘛,一骗一个准。”
暮云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她拉着暮云的手,离了这杂乱不堪的地方,眉眼间的笑意张扬妩媚,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着。
而从她们身旁走过的侍女都是万分诧异,但还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心狠手辣的长公主殿下竟然会拉着一个小奴才的手,还笑的那样好看,太不真实了……
这小奴才何德何能?
“暮云,你想回家吗?”
秦厌将她领到了自己亲用的浴池,纤纤玉手徘徊在她的肩头,顺着她残破的衣裳往里。
冰凉的指尖和这半有余温的身体,一瞬间成就彼此。
她掐着暮云的脖子,但没有用力,她的下巴枕在少女的肩头,轻轻地喘着气。
“回殿下,奴婢不想。”
秦厌冷笑一声,拧了一把她的胳膊:“骗人!”
暮云没再说话。
空气也一度凝滞,安静的可以听见她们的喘息声,秦厌懒懒地解开了金色腰带,唇角不屑:“替我更衣。”
暮云低着头照做,一件一件地替她脱掉,到只剩下薄薄的里衫时,她那瘦弱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瞳孔放大。
她似乎很害怕。
她一把抱住了暮云,哽咽着:“我好脏,好脏啊!”
“殿下,洗洗就好了,洗洗就干净了。”
“真的吗?”
她是被暮云哄着进了这浴池,温温热热的水缓解了她身上的疲累,她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你这人,不老实,总是蒙骗我。”
下一秒,她就把池子边侍奉自己沐浴的暮云一把拉进了池子里,冷冷地注视着她:“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个奴婢会有恻隐之心吧。”
暮云不敢说话,只退到一旁,低着头。
但放在水下的手却是紧紧地攥成拳头,也因为衣服湿透的缘故,凹凸有致的身材显现出来。
“过来。”
暮云知道自己的性命还捏在她的手里,只能老老实实地走过去,可没想到刚一靠近,她的脖子就被狠狠掐住了。
这次,是下了死手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拼命挣扎,却是一点用都没,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秦厌松开了她的脖子,先是勾唇轻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想要活着吗?”
“哪怕成为一个玩物,苟延残喘,又有什么好?”
秦厌垂下眸光,一边擦着自己光洁的手臂,一边懒懒地说道:“洗干净点。”
“我不喜欢很脏的人。”
秦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她的手臂,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一个牙印,很深很深。
像是要咬到她的骨头。
她的脑海里疯狂地浮现出自己衣衫褴褛的模样,她的双手被锁链缠着,地上的小破碗里是发臭的食物,而她狼狈地俯下身子。
那地牢,冰冷潮湿,没有一点人气。
夜里是老鼠的狂欢,蟑螂在她的头上疯狂试探着,她被逼疯了。
所有的傲气底线支离破碎。
只要能活着,做什么都可以。
秦要是照进她阴暗生活里的一束光,会温柔地摸着她的头:“柳昭昭,今天很乖,吃饭了。”
很乖……
很乖!!
她就是一只狗!
狗才那么乖……
狗都没那么坏!
她被秦要强行吻的时候,她吐了,但却是挨了一巴掌。
雷雨之夜,她瑟缩在被子里,可醉醺醺的秦要却掀开了被子,她躲不掉,生生迎下那折辱。
可也是在那一夜得知:“我喜欢你的相貌,第一眼就喜欢,但你的骨头太硬了。”
“所以我把你关起来了,你果然就乖了。”
“昭昭,就这么乖,就这么乖……”
地牢里四十九天,是她这一生都无法抹去的阴影。
秦厌久久不能平息,呼吸都变得急促,表情也越发狰狞,她疯狂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
擦破了皮,流着血……
她双手捂着脸,但放下手的时候,又是发疯地大笑。
等她回过头,看了眼低着头的暮云,她的嘴角有些抽搐:“不要告诉任何人。”
暮云点了点头。
“走吧,你应该也饿了。”
暮云起身,并为她擦干身体,柔软的毛巾小心翼翼得擦着她身上的水珠,也是见识了一把冰肌玉肤美人骨,她始终是低着头,眼睛都不敢多看。
可她还是脸红了,为秦厌穿衣服的时候,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她不慎摔倒了,这次是秦厌将她搂腰扶着。
秦厌的眸光带着三分讥笑七分不屑,正好落在她打湿的胸口,有几分轻佻地说道:“瘦弱无力的,是该好好补补。”
说罢,便松开了她,自顾自地穿好衣服。
“穿上,漂亮点,别丢了我的人。”
“真笨,穿个衣服都手忙脚乱的。”
“过来,腰倒是挺细的。”
秦厌的手落在她盈盈可握的腰肢上,还刻意使坏了一把,疼的她叫出了声。
“唔,以后可不许这样在别人面前叫。”
她将暮云领进了自己的寝殿,纤纤玉搭在暮云那布满伤痕还流着血的手指头上,忽而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恨我吗?”
暮云摇摇头。
但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你怎么会不恨呢?”
“你理应恨我,恨整个大渊才对!”
她的情绪很激动,激动到自己不能控制,用力且发狠地攥着她的手指头,原本结疤的伤口此刻也流着血……
暮云只微微皱了下眉头,死死咬着嘴唇,不求饶,不发出声音。
“你的家人还在吗?”
暮云的脑海中都是滔天的战火,哭喊声求饶声最后都汇聚成了杀戮声,成了杀戮者的狂欢声。
“你想她们吗?”
暮云只是摇摇头。
这时候,侍女们已经将各种佳肴端了上来,其中有名侍女有些不悦看了眼坐在桌子旁的暮云。
“殿下,宫里刚刚传来消息……”
秦厌看了一眼她,这也是自她成为长公主后伴在她身侧的侍女,五年了,算是半个心腹。
“红花,看看驸马的伤势如何,我要他今夜与我一同进宫。”
她知道,秦要又是想她了,偏偏还要弄些什么风花雪月的情趣,怪恶心的。
正好,这次她就恶心回去。
这驸马,从人伦而讲也是他的姐夫,她倒要看看,秦要如何处理了呢……
红花点了点头,又瞟了眼暮云,小心翼翼间又带着一丝嫉妒:“殿下,需要奴婢侍奉你用餐吗?”
她当然知道红花的意思,无非就是看暮云不舒服,无非就是想将她踢开。
但她,偏就是想看看这朵云是软是硬是否能在盛宠之下安然无恙,能耐又有几分?
秦厌吹了吹手边的鸡蛋羹,唇角带着一抹不屑的笑意,声音软糯犹若四月春风:“尝尝看。”
“殿下,她就是一个下人……”
红花的嫉妒再也藏不住了,眼中喷薄着细细碎碎的怒火,手指头紧紧地攥着,锋利的指甲戳在手心里,刺痛感却也难敌这怒怨。
“哦?”
“这样精致的小脸蛋,我怪喜欢的。”秦厌的手指头在她的脸颊轻轻流连,眼里泛着温柔的笑意。
红花:“……”
“你怎么还杵在这里?”
红花只好愤愤离开。
屋内又只剩下秦厌和暮云两个人了,气氛有些沉闷,又有些诡异。
“愣着做什么?”
“不是饿了吗?”
暮云这才拿起筷子,但还是怯怯地看了眼秦厌,又很快低下头去,夹着青菜就快速送往口中。
“本就瘦骨嶙峋的,还只吃青菜吗?”
说罢,秦厌便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筷子,又夹起一块油腻腻的肥肉,捏着她的下巴:“张嘴。”
秦厌看着她慢慢咽下那块肉,这才满意地露出一抹笑容:“你瞧,温顺的像个死人,多么无趣啊。”
她顿然没了什么兴致,将筷子也直接丢在了地上,懒懒地托着下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您厌恶陛下?”
“您憎恨这大渊。”
暮云说这话用的是笃定的语气,这是她坐在长公主的位置上,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悦耳极了。
但,又胆颤极了。
秦厌冷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纤细的手指头缓缓地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又一下,随即便爬在了她的手背上……
缓缓往下,最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却没用力。
暮云心头一颤,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殿下,奴婢可否伴您入宫?”
“你有什么用?”
“奴婢无用,只是供殿下消遣玩乐。”
秦厌冷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配吗?”
“奴婢,是殿下的东西,殿下说了算。”
秦厌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欢快的笑意,掐着她脖子的手也松开,深处两根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帮我……”
“杀了他。”
暮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取代的是坚定的眸光:“遵命。”
她想杀秦要,分分钟钟,每时每刻。
她是做梦都想秦要的命,杀不了他的时候,她就只能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直到快要窒息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才松开手,像个死人一样倒在地上,满脸是泪。
她有时候也会很烦躁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对秦要的恨到底是什么,还没想明白,便又被这个男人搂到怀里,寸寸羞辱。
“暮云,你真的能帮我吗?”
没有人是她的救赎。
没有一寸光可以照进她阴暗腐朽的生命中。
*
她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只是手指头还是死死地抓着衣角。
睡得不是很舒服,但又很安稳。
恍惚间,有一道光照了进来,温温柔柔地落在她的眼睛上,不刺激,却还是扰动了她的眼皮。
秦厌的手指头微微松动了些,又看了眼桌子旁的少女,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把匕首,匕首上还镶着一枚蓝色宝石,锋利的刀刃戳在一块肉上,缓缓送入口中。
她没有打扰暮云。
相反,她有些被吸引,有些享受地看着这一幕。
而暮云也是缓缓回头,像是早就知晓了她的目光一般,恭恭敬敬地说道:“殿下,您该梳洗一般进宫了。”
她点了点头,又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暮云手里的匕首,夸赞道:“很好看的匕首。”
暮云没说话,只是将匕首藏进了袖子里。
“闷死了。”
秦厌也只是嘴上苛责了两句,便就走到屏风后换了一件素白的衣裳,发间那些名贵的簪子也都取了下来,肆意地披散着头发,唯腕上戴了一块晶透的玉镯子。
她走到门外的时候,红花已然恭候良久,有些惶恐地说道:“殿下,如此,恐失了礼数。”
秦厌毫不在乎地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头发,轻蔑一笑:“那就让他杀了我。”
红花一听这话,立刻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都在颤抖:“殿下,这话您可别乱说。”
“驸马呢?”
“他要是不听劝,给我一路抽过去!”
秦厌的眼里满是冷漠与憎恶,随即又回头,对着立在一旁的暮云莞尔一笑,招招手:“过来。”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捏着她的下巴:“记着。”
“帮我。”
“你这条贱命,也算值了。”
秦厌一袭素净的白衣,慵懒地坐在轿子里,细白的手臂穿过锦绣窗帘,无力地垂在一侧。
一阵不缓不急的风吹拂而来,正好将那蓝色的窗帘给吹开,只匆匆一眼,她便看到了恭恭敬敬站在轿子边的暮云,少女双手交叠在一起,眉眼间淡淡的愁绪。
对上她的眸子时,隐约闪过一丝慌乱,便快速垂下了眸子。
秦厌不知怎的,心情也是大好,单手托着下巴,嘴角噙着笑:“暮……”
还没来得及喊出她的名字,只听轿子外传来了红花的声音:“殿下,驸马来了。”
车帘被拂开,驸马贺允彰脸色煞白,两只腿还在打着哆嗦,也不敢抬头看她,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看向哪个方向。
所谓驸马,一个玩物,一个瞎子罢了。
不识好歹,又还能落得什么结局?
活该!
秦厌的眼里覆上一层冷意,招了招手,有眼色的侍女已经将人扶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贺允彰,你怕我?”
贺允彰低着头,赶忙摇摇头,但声音里的恐惧难以掩盖:“殿下,臣不敢。”
“你自然不敢,不然,还有机会开口吗?”
贺允彰背后一阵冷汗,两只手也是紧张地攥着拳头,心也是七上八下的跳着。
遇上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也算是他倒了八辈子霉,无力反抗也只能祈祷上天保佑。
“贺允彰,你不如猜猜那四位郎君是如何死的?”
“你说,你……又能撑多久?”
秦厌懒懒地玩弄着手里的帕子,发出那阴恻恻的笑声,眸子里满是憎恶和冷意,脑海中都是那几个男人惨死的画面,她的笑容也越发狰狞起来。
玩物嘛,自然是越新鲜越好。
贺允彰这吓得哪里还坐得住,直接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着头,颤颤巍巍:“殿下,不知哪里冲撞了您,还请宽恕。”
“驸马怎么这样说,叫我好生害怕。”
秦厌刻意上前,纤纤玉手搭在他的领口处,慢慢地整理着,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间:“你是我的夫君,我还能拿你怎么样?”
“就算你要守身如玉,就算你要宁为玉碎的,我怎么敢管?”
贺允彰吓得咽了咽口水,又去抓秦厌的手:“殿下想要什么,都可以,还请……”
话还没说完,秦厌就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不给他说下句话的机会,一脚踹在他的心口,嫌弃地说了句:“脏死了。”
贺允彰是被她给踢出轿子的,踢了四五下。
人人都知这大渊公主不是省油的灯,喜怒还无常,此刻也是停着轿子,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只听,轿子里传出了细小的呜咽声,车帘被风吹开的时候,就看着秦厌跌坐在地上,黑色的青丝飞扬在半空中,若凝脂般的肌肤上挂着两行清泪。
我见犹怜。
“殿下……”
红花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却没想到迎来的就是秦厌那如刀刃般的目光,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真怕下一秒就被凌迟了。
“暮云,过来。”
红花嫉恨地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暮云,又烦闷的看了眼在地上摸索着的驸马,摆了摆手,命两个人架着他的胳膊跟在马车后面。
暮云刚走进她身旁,就被她一把抱住了胳膊,她靠在暮云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暮云,暮云,他……他刚刚想要玷污我……”
“暮云,我只有你了。”
暮云有些错愕,她越发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善是恶是是非非,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
可是女人的手指薄凉,落在她的胳膊上,似羽毛般飘飘然又似玫瑰悄然绽放,泛着点点涟漪。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未施粉黛的小脸此刻苍白的有些憔悴,薄唇紧紧的抿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精美的好像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一般。
飘飘然,好怕下一秒就被风吹碎了。
暮云是有些疼惜之情的,她的手也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秦厌的脸上,又替她拉好衣裳,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有些讷讷地说道:“殿下,需要我杀了他吗?”
“你经常杀人吗?”
暮云摇摇头:“没有过。”
“那你动不动打打杀杀?”
暮云淡淡地说道:“我是在殿下的恩典下活着的。”
任人鱼肉,哪有什么情愿呢?
“殿下,我扶你去坐会吧,地上凉。”
秦厌摇了摇头,仍旧是靠在她的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淡淡兰花香,白皙的手指头从她的发间穿过来又穿过去,仰着小脸,鼻尖正好挨过她的下巴。
“不要。”
秦厌的声音带着些孩子的撒娇气,摇摇头,又顺着她的胳膊往上,下巴枕在她的肩头,伸出一根手指头拨弄着她耳边的珠翠,轻轻地呵出一口热气,看着少女的耳垂因敏感而发红。
“他是驸马,你怎么杀?”
暮云一本正经地说道:“但他是个瞎子,我杀的死?”
“那我守寡了,怎么办呢?”
秦厌玩心也被勾了起来,纤纤玉手垂在少女的胸前,捏着她柔软的发丝,眼里晕着一抹笑意:“那我一个人寂寞了,怎么办呢?”
“你负责吗?”
暮云的脸颊有些泛红,低着头,只说了一句:“他配不上殿下。”
配不上……
可是自己这般卑劣不堪的人,又有谁配得上?
暮云,我本就是脏泥,如何上云端?
“暮云,其实刚刚……”
她想说其实刚刚都是自己演的,只是骗她逗她罢了,可少女却打断了她的话:“其实殿下也很艰难。”
“殿下刚刚的泪水,并非作假。”
她怔住了,暮云竟然看出了,确实,她也只是借胡闹好顺理成章流泪罢了。
“我不是傻子,我只是看着有点呆。”
“殿下,我也不会花言巧语不懂看人眼色的,可是琴棋书画我也略明白一些,我愿以一腔忠诚报殿下。”
“只是,我想活下去。”
秦厌靠在了她的怀里,继续玩弄着暮云的头发,眼中神色复杂,唇角上扬:“这就要看你的命了。”
她是被暮云搀着走进了这令她窒息寒颤的宫殿。
琉璃砖瓦,正红宫墙,流光溢彩,无处不是炫耀,无处不是高贵。
可同样,无处叫她眼红心颤。
“殿下,别怕。”
暮云感受到了她手指头的颤抖,伸出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安慰她?
呵呵……
入宫这么多次,还是头一遭被人安慰,她冷冷的瞟了一眼身侧的暮云,又一把拂开对方的手,眼中万种风情,身姿婀娜,摇曳在这高阶之上。
像是翻飞的云,捉摸不透。
像是摇摇欲坠的莲,清丽且又含带一丝摇曳。
暮云也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身后,可红花却是狠狠地剜了眼她。
暮云也并不在意,此时此刻此年此月,活着已然是奢侈,既然有着一口气,还贪妄什么。
“长姐,你来了。”
少年人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像是山泉水叮咚作响一般,很愉悦耳朵的那种。
秦要对着她伸出手,眼里满是期待,可没想到女人任性得很,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拉着一旁的驸马的手,掩嘴轻笑:“驸马,累到了吧,我扶你坐过去休息。”
驸马贺允彰的手都在颤抖,当着君上的面,他……
他的腿都要软了,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可是耳边却传来秦厌那诡异的笑容:“要比比看,是我和他,谁先能要你的狗命吗?”
贺允彰不敢有任何动作,老老实实当个木偶。
“阿要,你不生气吧。”
秦厌玩弄着手里的金盏酒杯,又一口饮尽杯中酒水,唇角上扬。
阿要?
她好久……好久没这么喊过自己了?
秦要有些吃惊,可眼中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了,摇了摇头,便坐到自己的主位上。
“长姐……”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秦厌伸出手细细抚弄着贺允彰的脸,发出那魅惑人心的笑容,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手中的酒盏都快被他给捏碎了,他嫉妒的就要发狂了,看着那双眼被布条包裹着的贺允彰,轻蔑的笑了一声:“长姐,你就这么喜欢他?”
“一个瞎子,也能好玩吗?”
秦厌气淡神闲的吃着菜,又不急不缓地擦了擦嘴:“喜欢啊,我就是这么的贱,我啊,本来就没什么了不起的。”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气氛一时间也都尴尬的不得了。
红花对着秦厌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可是秦厌视若无睹,双手托着下巴:“我啊,就是这样的缺男人呢,阿要不是最清楚的吗?”
秦要听不下去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你信不信我砍了他?”
贺允彰吓得瑟瑟发抖。
明明他还一句话没说,怎么就引得龙颜大怒?
他吓得快晕倒了。
秦厌却是自顾自又倒了一盏酒,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呢,又或者呵呵呵活埋了?”
谈论这些酷刑,她的语气轻松就像是问问街上的胭脂水粉几钱几两。
“都可以!”
“我要他死!”
秦厌把玩着手中的酒盏:“那你要杀尽天下所有的男人吗?”
“阿要,你是不是就当我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想扔在哪就在哪,想不要了就不要了?”
她的眼中缓缓落下一滴泪,顺着脸颊往下,落在唇间,很是苦涩,可又是绝没致命。
秦要的怒火也被这滴泪给浇灭了,他烦闷地摇了摇头,堂堂帝王,这语气都有些卑微:“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可以嫁给别人吗?”
秦厌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桌子上的美酒佳肴,又狠狠地踹倒了贺允彰,轻蔑地看了眼秦要:“贩夫走卒,流氓乞丐,谁都可以。”
“我这一生,本就没有选择。”
她站在大殿下,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神里满是嫌恶和不屑,就那么跳啊晃啊。
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有条不紊,全都退了出去,整个大殿之上,又只有他们两个人。
又只剩下这个危险的男人。
她害怕的泪水都出来了,双手死死的捂着耳朵,眼尾发红,哽咽着:“别过来!”
“别过来!”
可男人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将她逼至死角,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狠狠地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只是那么一下,唇就疼的要命,口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
魔鬼!
他就是魔鬼!
秦要就是她的魔鬼,她这一生都没办法逃脱的魔鬼啊!她好想死!
可是……
秦要太厉害了,知道怎么样生不如死,比死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哈,她怎么能逃得掉呢?
她被这个男人打横抱起,脸贴在他的怀里,可身体的血液像是停滞了一般,她用力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咔嚓咔嚓的,嘻嘻嘻指甲都被她给咬断了。
地板很硬,在距离床还有两步的时候,男人撒手了。
“柳昭昭,你非要这样吗?”
她趴在地上,狼狈不堪,苦涩地笑道:“那你呢?”
“秦要,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啊?”
“被你喜欢……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如果不是因为……”
秦要也怔住了,蹲在女人的身侧,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腕,眼神中的狠厉令人胆战心惊:“你都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
“是谁告诉你的!”
他急了。
呵呵……
他害怕吗?
刽子手也会害怕吗?
秦厌咽了咽口水,又抿了下嘴唇:“如果不是因为看到我,是不是就不会战火连绵?”
“秦要,你这样的人,为什么去喜欢别人呢?”
“你的喜欢,谁能承受住?”
当初,自己婚约一定,原本一个月就可以嫁到邻国,可谁知道……
谁知道一夕之间国破家亡,她本以为这只是朝政上的是,殊不知只是因为秦要对自己一见钟情,就是要得到她。
他的喜欢,能致命,是毒药,是炮火,是会死的……
是那……四十九天的地牢,是那不见天日……
一如此刻,被这样一个魔鬼抱着,被他吻着脸上的泪水,听着他那可笑的安慰:“昭昭,你……你忘了吧……”
国破家亡,这样沉重的字眼,可他就是轻飘飘一句你忘了吧……
忘?
拿什么忘啊!
她的眼中有仇恨,可更多的是恼怒,声音断断续续:“我的父王母后不会原谅我的。”
“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秦要,我好想当个好女儿。”
可是,这一生都没机会了,这满身都是罪孽,都是污秽。
她平静的看着秦要,冷冷一笑:“有天夜里,我拿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了好久,呵呵呵……”
“我就应该削肉剔骨,可是这样,就能赎清我的罪孽了吗啊啊!”
她的情绪越发激动,两只手死死得抓着男人的胳膊,恨不得抓下他的皮肉。
到底是螳臂当车。
秦要亲了亲她的额头,又帮她理好了凌乱的发丝,温柔地安慰着她:“都过去了,昭昭,都过去了。”
“她们都死了,她们不知道的。”
她的父王母后都死了,都死了,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她是替身,是战俘,是玩物。
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心口疼的快要发裂,歪着脑袋,像个死人一样倒在她的怀里。
这一生,她都不会爱上他的。
或者说,她不配再爱人。
“秦要,你还会喜欢别人吗?”
还会有人跟她一样遭此厄难吗?
秦要没有回答她,那粗粝的指腹在她的耳垂边细细摩挲着,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间:“我看你今天带来了那个小女奴,使着很开心?”
“那你杀了她吧。”
“好。”
“然后再杀了我。”
反正你也就只会杀人,秦要,你就是一个暴君!
“昭昭,你怎么惯会为难我?”
“你现在这恃宠而骄的本事,可越来越厉害了。”
秦要那修长的手指头懒懒地搭在女子柔软的腰肢间,流连着,又顺着她宽大的袖子钻进去,贴合着她胳膊的那寸肌肤:“昭昭,你只要乖点,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满足?
若我想要你的性命呢?
你会给吗?
男人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轻而易举地扯开了她的腰带,轻蔑一笑:“但有些事,只是妄想。”
“昭昭,我的手段,你早就见识过了不是吗?”
他吻着发丝:“我爱你,是你的福气。”
衣衫凌乱,他钳住她的手腕,揽住她的腰肢,恨不得在她的寸寸缕缕都留有痕迹,唇瓣被他霸道的吻含住,就连这错乱的呼吸也都是夹杂着他的。
看得出来,他是很用力地想要糅杂进她的生命里。
他想要占据她的灵魂,或者说,是彻彻底底的毁了她吧。
“殿下,您在吗?”
外面是暮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切,混乱中还听到红花劝阻的声音:“都和你说了,这宫里不是你家,不是可以随便走动的!”
“殿下不在这里!”
暮云还是不管不顾地喊着:“殿下,我知道你在。”
叩门声不断响起,男人这才停下了动作,并且将她一把抱到了床上,修长的手指头勾起她的发丝,笑意颇冷:“这个奴才,不大听话啊。”
“暮云只是担心我。”
“宫有宫规。”
她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敢进来,就死路一条。”
秦要做出了宽恕,最大的宽恕。
“她在喊你呢?”
“殿下,你在吗?”
她看了眼门外的影子,苦涩地笑了笑,声音清冷:“在。”
耳边一阵滚热,痒痒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不刻意提醒她。”
男人的手指头骨节分明,根根有力,抵在她的腰肢,狠狠地掐着,看着她紧抿嘴唇:“何必忍得这么辛苦?”
“昭昭,在我面前,自在点。”
一声声蛊惑,一寸寸致命,她的气息也没办法稳住,喘着气:“有……有事吗?”
暮云听出她声音的异样,又上前一步:“我想陪着殿下。”
肩头一阵痛楚,她能感受到那一排排整齐的牙齿锋利咬下,温温热热间,她那双剪水秋瞳也满是氤氲,紧紧地攥着拳头,她努力的忍着。
这一刻,不知怎的,她非常想忍下。
她不愿意门外的少女听见自己的狼狈。
目光灼灼,死死盯着那扇门,她生怕少女听见自己的狼狈。
“怎么不说话?”
“她在喊你。”
秦厌敛了敛半搭在胳膊上的衣衫,深吸一口气,衡量气息稳定后,这才缓缓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陪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救了你一命后,在我这远高于其他人?”
“暮云,你是我府中最低贱的奴,谁都可以弄死你。”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这么一番话了,只是鼻尖发涩,心中的满腔苦楚堆积的更厉害了。
本以为说出几句狠话,少女也就离开了,谁知道少女的手指头搭在门上,语气坚定:“暮云是殿下的东西,殿下的奴才,应守在殿下左右。”
门,被推开了。
但暮云很快就关上了,她靠在门边,双手负在身后,不卑不吭地说道:“我承诺殿下的,还未做到。”
此刻的秦要已经理好衣衫,但是与她坐在一排,修长的手指头揽在她的腰肢,轻笑一声:“哦,你们还有什么小秘密?”
“长姐,很少见你这么关照一个奴婢。”
她对暮云使了使眼色,摇头道:“出去!”
“殿下,我从不失信于人。”
说罢,暮云上前走了两步,脸上也是冷冰冰的,她伸出手在袖子里摸索着什么。
可怎么可能呢?
怎么能有人要的了他的命呢,五年了,试了五年都没有可能……
她不愿意少女死在自己的面前。
“滚出去!”
秦要那修长的手指头顺着她的腰肢缓缓向上,最后流连于她的后颈,拂过她的耳垂,只剩下两根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长姐何须动怒, 杀了就是。”
“不知以长姐看来,和种死法为好?”
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不热的情感,是情不自禁的。
而此时的暮云已经拔出匕首,对着秦要的胸口刺过去,是那么义无反顾,是那么坚定,可她还是看出少女紧抿着的嘴唇。
在紧张。
杀人是多么紧张的一件事。
暮云被秦要一脚踹在地上,嘴里吐出血来,匕首也落在地上,她伸出手拼命够着。
每次都只差一点点!
秦要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而去……
“长姐,你怎么不说话呢?”
秦要的目光冰冷冷的,像是腊月寒冰,直压在她的心口,冒着寒气,快要窒息。
那目光又阴狠的厉害,好似狼,一只茹毛饮血的狼,惊得她双手交叠在一起。
她害怕这个男人。
而此刻,就连掩饰这种惊恐都不知道怎么掩饰了。
“长姐,你在害怕?”
秦要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抵在暮云的脖颈间,轻蔑一笑:“是怕她?”
“还是我呢?”
“秦要,可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要给打断了,他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
“你就这么想要我的命吗?”
她没有说话,她不否认。
她甚至连否认都不愿意。
秦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玩弄着手中的匕首:“这么多年,头一遭看见长姐紧张。”
“她不过陪了你几个时辰,可我呢,这五年你要什么我不给!”
“呵呵呵,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都想办法为你摘,你为什么……就跟个死人一样!”
他恨她的无情。
恨她对不起自己这满腔真情!
“秦要,求求你,我求你了。”
秦要的嘴角抽了抽,又有些嘲讽地看了眼正祈求着自己的女人,他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又对着她招了招手,嗓音有些嘶哑:“长姐,告诉我,她有什么好?”
见女人的腿有些发抖,他不忍,语气也放软了:“或者……或者我也会改呢?”
“只是长姐,你不说,我猜不出来。”
秦厌走到了他的跟前,白色的裙摆微微晃动,正好拂过他的手背,冰冰凉凉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因为她不是大渊的人。”
“她能愿意为我杀人。”
秦要仰起头,苦涩地笑了笑,又伸出手:“长姐,拉我一把。”
但女人没有回答她,亦是没有伸出手,秦要冷冷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你不愿意,也就算了。”
他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又将女人搂在怀中,声音冷若寒冰:“我也可以为你杀人。”
“只要……”
“秦要,我身边的人都死光了,这次,留下她,留一个吧……”
秦厌的泪水到底是没有止住,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滑着,正好滴在他的手背,她趴在他的肩头,身子都在颤抖着:“我在你的眼皮底下,又能如何呢?”
“我跑不掉,也伤害不到你,我还能怎么样呢?”
秦要素来最是厌恶女人哭泣了,若是旁的人,此刻已然是一剑穿死了,但这是他的娇娇儿,只搂在怀里,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轻轻抚着背安慰。
“长姐要的,我怎么舍得不给呢?”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暮云被人拉出去,活活打了五十大板。
“开心了吗?”
她推开了秦要的手,兀自走到了窗户旁,又伸出手打开了窗户,心也是不知不觉揪成了一团。
应当是心碎的,但为何会有这么种情绪呢?
而她身后的秦要则是直直得盯着她看,眉头紧皱,这么些年,柳昭昭一直像个木头一样,他从未见过她对谁能有过情绪波动?
是鲜活的柳昭昭,却不是他想要的。
秦要有些心闷,走到她的身旁,也不管她抗拒,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指头。
十指紧扣,感受着每根手指头缝隙间肌肤的触碰,他看着身侧的女子:“你很心疼她?”
秦厌摇了摇头。
"你很久没有求过我了。"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每天都说一句。”
秦要愣了愣,随即笑笑:“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秦厌没有说话,但外面的风却是掺杂着寒意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冷吗?”
她摇了摇头,仍旧是专心地看着外面,看着暮云蓝色的衣衫染上一抹鲜红来。
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她的肩头依然多出一件白色的披风,挺厚重的。
男人的语气有些无奈:“反正你嘴里从来没有真话。”
“今日有些不愉快,住在宫中吧,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秦厌的语气冷冷淡淡:“是说话还是睡觉?”
“柳昭昭!”
她看了一眼有些动怒的男人,勾唇笑笑,又伸出手替他理好衣衫:“有时候我在想,你分得清我是谁吗?”
“你究竟要的是柳昭昭还是秦厌?”
“你,清楚吗?”
男人拂袖而去,想来是不愿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看着男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有些踉跄的后退两步,死死得咬住自己发颤的嘴唇。
说到底,就是个替身,她就是个替身!
一个被他玩弄于掌心,随时都会抛弃的替身!
就在她快要昏厥之时,外面传来了婢女的声音,说是暮云晕倒了,她立刻奔了出去。
“暮云!”
暮云脸上都是汗水,嘴唇发白,说不出话,就连睁开眼睛都是费了极大的力气。
“殿下,我们也是奉命……”
秦厌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还要多久?”
“还差二十大板……”
二十……
她的身子本就虚弱,若是打完这五十大板,还能有命吗?
可是……这确实是秦要最大的宽容了……
秦厌蹲在暮云的身侧,抓着她满是汗水的手,又替她拨开黏在额角的碎发,声音虽轻,可字字清晰:“只要你活下来,我保你。”
“暮云,你听到没有!”
“你要是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暮云的眼皮艰难地撑开,但没坚持一会,就又垂了下去。
手也是一点力气都没了,任由秦厌死死得攥住。
这二十大板,是她陪着暮云过来的,死死得攥着他的手指头,紧紧地盯着她那垂下来的眼皮,就那么蹲在她的身侧。
是头一遭叫人看了就觉得不那么高高在上,泪垂在脸上,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没有警惕没有攻击,只是惹人怜惜的感觉。
“红花!”
板子结束后,秦厌立刻命红花将人扶了回去,又急匆匆的请来御医,反复叮嘱着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红花从没见过殿下这么关心一个人,凭什么这样一个卑贱的奴婢可以得到她的青睐!
她慢慢靠近床上的暮云,伸出手,很想掐死她……
秦要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一直徘徊在她的寝殿外,看着她皱眉叹气攥着手心。
他不禁又想起一年前自己发烧的时候,头昏目眩的,就连起来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昭昭,我渴……”
他看不清,只隐隐约约瞧见床头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凭直觉也就断定或许那是柳昭昭。
女子确实为他倒了一盏水,但并没有递到他的手里,而是缓缓的……
泼在了他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厌恶。
“秦要,这种滋味怎么样?”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笑靥如花,不,那是狰狞的笑容。
他的小白花,此刻像个食人花,像是要将他嚼碎吞了一样,带着深深的仇恨,嚼得烂烂的。
他始终想不明白,他的千娇百宠,他事事依着她,可这个女人怎么就总想着置他于死地?
怎么就这么狠呢?
女子双手掐着他的脖子,越来越用力,眼中的恨意也愈加炽烈,咬牙切齿地唤着他的名字:“秦要,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杀了你,只要杀了你……”
秦要虽动弹不得,但说出的每个字都是拿捏着她的软肋:“柳昭昭,是我将你从死牢中捞出来的,我自然……自然能将你再送进去!”
“即便……即便你杀了我,你以为就可以逃脱了吗,你是在我们大渊的土地上!”
逃不掉……
还是逃不掉!
她瞪大了眼睛,泪水缓缓低落,正好落在了男人那苍白的嘴唇上,她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浑身都在颤抖。
看样子,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那天,她哭了好久好久,随后就是若无其事地侍奉自己,面无表情的自说自话。
同样都是强烈的情感,一份是强烈的挽留,一份是强烈的想要摧毁。
柳昭昭,我待你……恨不得心都剖出来了,你为何就不肯正眼瞧我?
哪怕是个瞎子,是个脏乱不堪的奴才,凭什么这些低贱之人都能得到你的怜爱?
他真是恨不得吻破她的唇,摸摸她的心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梅花树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沛,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从沛是他的贴身侍卫,自他是太子的时候就伴在他身边,为他披荆斩棘不计其数。
对于他和柳昭昭之间的事,也是最为清楚的。
从沛低着头,又看了眼天边飘散的乌云:“陛下,天色已晚,风雨恐来。”
“她今日问我,分不分得清长姐和她,你觉得呢?”
从沛低着头,没有说话。
秦要也没回头,仍旧是看着站在走廊上发着呆的女子,笑容淡淡:“满园春色,玫瑰月季与牡丹,或是盛开,或是凋零都不重要,归我就是。”
“我对她,太宠溺了。”
这一夜,秦厌坐在暮云的床边,为她掖着被子,抓着她的手,躺在她的身侧,守着她睡下。
而秦要则是站在门边,停了好久好久,眼睛有些发红,离开的时候他拍了拍从沛的肩膀:“即便身处高位,可这一刻,我竟觉得自己连个婢子都不如。”
昭昭,我这一生,是不是都注定走不进你的心里了?
在他走后,靠在暮云胸口的秦厌也睁开了眼睛,松开了那抓着少女的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
第二日,秦厌被召入太和殿。
是太后娘娘的寝宫,也就是秦艳的生母。
只是,自秦要登基以后,她的意识就越发糊涂,几次竟把小宫女认成了自己。
不对,是长公主秦艳。
艳和厌,还是有区别的,赝品的赝也是一个发声。
“艳艳,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秦厌走过去,坐在她的身侧,任由着她一把拉着自己的小手,放在心口。
她看着眼前这雍容华贵的妇人,锦衣华服又如何,脸上的细纹也是藏不住的。
是啊,每个人都会老的,生老病死,人间常态。
倘若母后还活着,是不是也是这般,拉着自己的手,温柔地看着自己……
“艳艳,你是不是瘦了?”
一句艳艳将她拉回现实。
母后死了,柳昭昭也死了,死在那阴冷潮湿的地牢里。
秦厌摇了摇头,漫不经心说道:“我很好。”
她又看了眼一直侍奉在太后身边的大宫女青柠,淡淡问道:“太后最近的身体如何?”
青柠拱手作答:“太后娘娘的身子好了很多,只是总念叨殿下。”
“陛下来看过吗?”
青柠摇了摇头。
秦厌握着太后的手,不屑地笑了笑:“他还真是个大孝子。”
太后也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喃喃道:“艳艳,我的艳艳。”
正好这时,太后的药也好了,秦厌对着她们挥了挥手:“我来吧,你们退下。”
青柠有些犯难。
毕竟这太后病得有些糊涂,上次长公主喂她喝药就被她一把打翻,滚烫的汤药泼在了殿下的裙摆上,且不说污渍,这手背上通红一片,还起了好几个水泡。
这事让秦要知道后也是大发雷霆,在长公主的求情下,她们在院子里跪了十个时辰才了。
“给我吧……”
“陛下不好说话,本殿就好说话了?”
青柠只好将汤药递过去,皱着眉带着满屋子的宫女退了出去,不断的祈祷着太后莫要发病。
秦厌吹了吹手边的汤药,又对着她笑了笑:“太后,你可别乱动,不然又要烫伤我了。”
太后点了点头,便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静默地看着她,歪着脑袋:“艳艳,你是我……我的艳艳。”
“不对,你不是艳艳。”
太后摇了摇头,不愿意喝她喂过来的汤药,激动地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
秦厌不以为然,又吹了吹汤药,并递到了她的嘴边:“太后,你病了。”
“艳艳从来不叫我太后,你到底是谁!”
太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脸上的温婉和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恨:“你把我的艳艳放哪儿去了!”
“你究竟是谁!”
秦厌放下了手里的汤药,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唇角上扬:“死了,她当然是死了啊!”
太后眼中的愤怒此刻也都消失殆尽,双目空洞,只讷讷地摇着头,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艳艳,你就是我的艳艳!”
太后将她紧紧拥住,死死得抓着她的胳膊,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去一样。
多可笑啊,呵呵……
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原来太后也是会自欺欺人的……
还不等秦厌说话,太后就端起那碗药,将之一口饮尽了,眼角还带着泪珠:“艳艳,你就是母后的艳艳。”
“我不是。”
短短的三个字,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般,狠狠地刺在了太后的心口……
她不会接受长公主秦艳死了的事实!
太后的目光变得坚韧且凶残,是那种要把她撕碎的凶残气,用力地抓着她的肩膀,语气坚定:“你就是艳艳!你就是!”
“我不是。”
这样简单的三个字属实挑起她的心弦,令她一阵心慌,不住地摇着头,又用祈求的语气说道:“你是母后的艳艳,你就是,叫一声母后好不好?”
这可怜的模样,竟让她又不知不觉地回忆起自家母后。
滔天的炮火,遍地鲜血,平日里雍容华贵的母亲此刻狼狈地坐在地上,双手在空中摸索,哭喊着自己的名字:“昭昭,我儿昭昭,你在哪?”
秦厌有些心软,她的手就在快碰到太后的时候又缩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有些疯癫的女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既希望我是,那我就是。”
“母后。”
太后的眼里泛着泪光,还想摸摸她的脸颊,却不想女子将自己一把推开。
“太后,好好休息吧。”
但就在她快走出去的时候,太后叫住她了:“艳艳,其实新帝……”
“长姐!”
秦要奔来了,急匆匆的样子,抓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又贴在自己的嘴角。
他轻轻地呵出一口热气,万分谨慎地看着她:“我不是说过,你一个人不许过来吗?”
“秦要,你怎么不看她?”
秦厌垂下眸子,看着他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胃里就一阵翻涌。
她觉得很好笑,这男人对自己的关心,哪怕是万分之一给太后,都没有……
如此狠心薄情的男人,谁又敢爱呢?
秦要淡淡地瞟了一眼坐在桌子旁的太后,便拉着她的手快步走了出去,又一次叮嘱道:“太后意识不清,你还是不要接触好。”
“我关心她啊。”
“毕竟我是她最宠爱的长公主啊。”
秦厌莞尔一笑,另一只手抚上他有些严肃的脸颊,慵懒得说道:“我偏要去,你又能如何?”
男人皱着眉头,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却趁她不备,含住她落在自己嘴边的手指头:“那我就把你捆起来。”
“柳昭昭,你若是想下不来床,尽管试试。”
不知羞耻!!
她一把推开了男人,脸颊也飞上两抹红晕,可还没走两步就被这个男人打横抱起,揽在她腰间的手指头也刻意使了劲。
“昭昭,你能体谅那个老女人,怎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呢?”
“我为了等你,一早没吃饭,此刻饿得很。”
饿?
那还有力气来抱她?
饿死了才好!
她在心中一阵痛骂,耳边又传来男人喋喋不休的声音,更加委屈了的那种:“在我怀里,还要走神,看来我不使些手段,我的昭昭是不能专心了。”
“你又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的鞋子就被秦要给脱下了,还……直接丢进了池子里……
这个疯子!
她是一阵目瞪口呆,却也只能压低了声音:“秦要,你脱我的鞋子做什么?”
“我……”
“女子的脚不是可以随意露在外面的,你不明白?”
说罢,脚底就是一阵温热,耳边又传来那磁性的嗓音:“我明白。”
“那你还……”
“这样,我的昭昭才会着急,才会注意到我。”
“昭昭的小脚,生的极好,一手可握。”
宽大的袖子覆盖在她的肩上,基本也都遮掩住了,只是这一路宫人不少……
就算低着头,也……
“长姐身子虚,我心疼,抱着又怎样呢?”
“从沛,若是有胡言乱语的,直接割了头。”
他身后的从沛点了点头,嗓音沉稳:“是。”
她很少注意秦要身边的宫人,虽说见过这个男人不少次,可好像也是头一次听清他的名字。
从沛,听上去倒像个好人。
可惜了,秦要养出来的狗,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她瞟了一眼从沛,从上往下,仔仔细细的,眼里生出万种风情,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勾了勾手指头。
薄薄的外衫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腕上那银色的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挺好看的。”
“从沛,你喜欢我吗?”
秦要的脚步更急了,指头也更加用力,沉声道:“他是我的人。”
她轻轻地笑了笑,双手勾在男人的脖子上,娇嗔道:“你的人,谁说的?”
“从沛,你是他的吗?”
“你们睡了吗?”
从沛紧抿着嘴唇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不是说我想要谁,就给我谁吗?”
“秦要,舍不得了吗,不就是一个男人?”
秦要停下了脚步。
从沛也明白他的意思,恭恭谨谨地拱手道:“是。”
随后他便疏散了四周所有的宫人。
红墙绿瓦,红的就跟蚊子血一样,她被男人抵在墙上,发狠地抵住,她的唇也流出血。
又被吮吸了。
是柔软是坚硬是浑浊的血和泪,是大口的喘息,男人双手捧着她的脸,心碎地问道:“是不是哪个男人都可以!”
“柳昭昭,是不是个男人都能被你看上!”
他真的气坏了!
女人柔若无骨,靠在他的怀里,眼中生着一股媚气,懒洋洋地说道:“可是他真的好帅哎。”
“那我……”
秦要气的话都说不清了:“那我就……帅??我就不帅了吗?”
“嗯……”
她思虑片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男人那沾着血的嘴唇中间:“皮囊虽好,可是牙口太好了。”
“疼……”
“我喜欢温顺一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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