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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穿到渣爹以妾为妻那一天好看吗

云裳谢清安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已完结】1,本文宫斗宅斗为主,言情部分很少,男主戏份也不多。不过男女之间相互扶持,联手对敌,绝没有误会没有小三。1V1、双洁,女强男更强,男主很宠女主。2,架空文,跟历史无关。简介:京城人尽皆知相府大小姐是个胸无点墨,骄纵任性的草包。当街纵马拦婚、欺负府上手足姐妹……任谁提起都要骂上几声。谁成想,她转身就夺了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那些到处诉苦的兄弟姐妹也被频频爆出黑料。世人这才知道,是有人故意侮她名声。各家公子、皇子争相求娶,殊不知她前世就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这世间,唯有那个与她毫无亲缘关系的世子真心待她。只是……说好的清冷世子,为什么总往她身边凑?

主角:云裳谢清安   更新:2023-01-07 17: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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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裳谢清安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穿到渣爹以妾为妻那一天好看吗》,由网络作家“云裳谢清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已完结】1,本文宫斗宅斗为主,言情部分很少,男主戏份也不多。不过男女之间相互扶持,联手对敌,绝没有误会没有小三。1V1、双洁,女强男更强,男主很宠女主。2,架空文,跟历史无关。简介:京城人尽皆知相府大小姐是个胸无点墨,骄纵任性的草包。当街纵马拦婚、欺负府上手足姐妹……任谁提起都要骂上几声。谁成想,她转身就夺了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那些到处诉苦的兄弟姐妹也被频频爆出黑料。世人这才知道,是有人故意侮她名声。各家公子、皇子争相求娶,殊不知她前世就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这世间,唯有那个与她毫无亲缘关系的世子真心待她。只是……说好的清冷世子,为什么总往她身边凑?

《重生穿到渣爹以妾为妻那一天好看吗》精彩片段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算你们运气好,滚吧。”

阴暗潮湿散发着令人作呕味道的牢房内,因狱卒这话沸腾起来,大赦天下,除了判处死刑的人都可以被放出去。

囚犯们争先恐后往外跑,嘴里嚷嚷着新皇万岁一类的话,很快牢房内空荡下来。

狱卒并未离开,而是继续朝最里面走去。

越往里面走,味道越发难闻,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死亡的味道,别说正常人,狱卒都不愿踏足这里。

在这里面,还关了一个人。

“犯人云裳听旨。”

里面的人没动,一点动静都没有,须得仔细看才能瞧见。

“云裳,还不跪下听旨!”

这次,里面总算给了些动静。

一道嘲讽的冷哼,“呵!”

声音有些沙哑,却并不难听。

狱卒又往里面瞧了眼,干瘪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墙角处,避开通风口那一缕光,像只畏光的老鼠。

“皇帝口谕,云家庶女云裳,残害手足姐妹……心思歹毒不思悔改,又通敌于南国,将楚国重要边防作战图交给南国,害死边关数千战士性命。

罪无可赦,判以车裂,即刻行刑。”

车裂——最残忍的刑罚。

云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楚洺这是有多恨她?

不,是怕她。

怕她撕碎他虚伪的面孔,将他那阴险恶毒的嘴脸公之于众。

可,无所谓了。

外公和舅舅因她丢了性命,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既然是死,怎么死又有何妨。

狱卒一直在等着云裳的反应,想看她惊慌失措跪地求饶,好好奚落嘲讽她一番,等了一会都没等到任何动静,不禁有些无趣。

“云裳,算你运气好,皇后仁慈,顾念姐妹之情向皇上求情。留你全尸,这杯酒你喝了吧。”

*

“小姐,小姐您醒醒,外面天还凉,怎么能睡在外面,锦绣扶您进屋。”

云裳是被摇晃醒的,一睁眼,被浓烈的光晃了下,抬手遮挡住阳光,表情有些迷茫。

“小姐,您快进屋看看,夫人过年那会给您定做的衣服送来了,上好的云锦,除了宫里,满京城就这么一匹,您穿出去又要被人羡慕了。”

锦绣一边说着一边扶云裳往屋里,进了屋,除了那一套衣服,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个大盒子。

“小姐您看,侯爷知你喜欢金子,叫人打造了全套的首饰,刚送过来,奴婢给您戴上。”

金子寻常人带着俗气,可云裳长的美,戴在她身上只会大放异彩。

云裳恍惚着,当手上被戴上金镯子后才微微清醒了些。

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白皙细嫩的手,一时间愣在那里。

“小姐,您也喜欢这镯子是不是?奴婢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跟小姐合适。”

云裳依旧在盯着手看,她看的不是镯子,而是她的手。

她被关进大牢后就被上了各种刑具,那双手早已干枯瘦弱满是伤痕,连手指都断了。

可眼前这手,白皙光洁,一点瑕疵都没有。

她!

猛的,云裳抬起头,看着房间内的摆设,看着笑盈盈给她介绍首饰的锦绣。

她,重生了?

还是,她做了一场噩梦?

锦绣总算察觉到云裳的异常,关切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心不在焉的。”

“我——”

一开口,声音已经不再沙哑,那真是她的一场梦?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们……都死了。”

云裳脑海中恍惚间掠过那一幕幕,真实又虚幻,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拉扯般的疼。

“啊?”锦绣惊讶了一下,紧接着笑了,“小姐,梦都是相反的,您梦到我们都死了,代表我们都能长命百岁。”

“是吗?”

“当然,老话都是这么说的,准没错。今天是您的生辰,可要高兴些。”

云裳看着桌子上的衣服和首饰,这才回想起来,今天是她十四岁的生辰。

“娘亲和外公呢?”云裳的声音透着丝急切,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锦绣将云裳扶着坐下,笑道:“夫人在相府呢,侯爷跟少爷在书房,好像在谈什么事,说晚些过来陪您吃饭。小姐,您还有一年就及笄了,侯爷说亲事可以先定下来。

这两年不少人上门议亲,侯爷说瞧着大学士家的公子极好,通文采,品性佳。

侯爷找人暗中调查过,顾公子身边一个通房都没有,也未去过烟花之地。大学士是个有风骨的,顾夫人性格温和,您要是嫁过去不会受委屈。

侯爷说让您要是同意,就定下来。

要是您还想考虑考虑,就安排您与顾公子先见上一面,等您见到人了再做决定。”

锦绣一边说一边笑着,她也到街上打听过,顾家公子的确是极好的人。

云裳抬起头,一直盯着锦绣,这一段话……太熟悉了。

她在梦里也听到过。

可那真是一场梦吗?

云裳捂着心口,那里还在疼着。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还想着噩梦吗?要不然我陪您明个到寺里上柱香,住上几天。”

“寺——”

云裳刚开口,还没等她往下说,院子外面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云裳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起身朝外走,迎面撞见她另外一个婢女。

“出什么事了?”

“小姐,不好了,那个女人接回来了,相爷居然要将她抬为平妻,还要八抬大轿将她娶进门,迎亲的队伍都到半路了。”

轰!

云裳脑海中炸开了般。

大婚。

她,想起来了!

梦里,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在她十四岁生日这天,她亲爹云沧将外面那个女人八抬大轿抬进了丞相府,让她和她娘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不,她不是做梦,那一切都是真的。

云裳眼中升起滔天恨意,怪不得!怪不得将她送到侯府小住,是在背着她张罗这场婚事。

前世,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带着云烟,嫁进相府成了新主母。

这一次——

云裳抄起架子上的长鞭朝外跑去,“周叔,你马上叫人去找刘御史,一定要将他带到街上。剩下的人听命,我们要叫那些人看看,我忠勇侯府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谢家先祖帮着楚家先祖打下了江山,二人是很好的朋友,楚家开国皇帝亲封的忠勇侯,爵位世袭。楚家人做一天皇帝,谢家就做一天忠勇侯。

谢家后世历代都有人从军,在军中威望超过了皇室,惹得皇室忌惮。

忠勇侯府如今已无人在朝为官,但门下旧部遍布整个大楚军队。

外公念旧,府上养了不少因伤病年迈退下来的士兵,虽说他们不能上场杀敌,可比一般护卫强的多。

关键是,这些人忠心!

为了侯府,命都可以舍弃。

他们比云裳更早一些知道了这件事,一个个无比愤怒,他们侯府的大小姐就让人这么欺负?

奈何侯爷和谢缨慧再三阻拦,让他们不要冲动,只能躲在这侯府看着。

本就要憋不住了,此刻听到云裳的话,瞬间被点燃了。

“兄弟们,抄家伙,居然欺我侯府大小姐,当我们这些人是死的吗?!”

“裳裳,怎么做你尽管说,叔叔们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那女人得逞!”

云裳看着这些叔叔伯伯们,眼眶微红,心中无限感动。

前世,她得知此事后去找了外公,被外公劝说住,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嫁进丞相府,结果呢?

侯府的隐忍退让,换来的却是灭门抄家的下场。

这一次,去他娘的隐忍。

“上马,冲!”

云裳吹了声口哨,外公送她的那匹马狂奔而来,翻身上马,朝着主街狂奔而去。

*

京城今日十分热闹,城里的百姓都跑出来翘脚看着迎亲的队伍。

迎亲不稀罕,稀罕的是当朝右相居然又成亲了。

百姓们还记得当年刚入朝为官不久的云沧,迎娶忠勇侯府大小姐的那场大婚。忠勇侯府本就兴旺,又是唯一的女儿大婚,那排场,每每谈起都令人咋舌。

没想到今天,娶了忠勇侯女儿的云沧,还敢娶别的女人。

那位谢家大小姐可活得好好的!

“谁知道新娘子长什么样?能把丞相迷成这样。”

“听说是丞相早年旧爱,那时候丞相还是五品官,外出查案遇到追杀,被这位所救,二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那怎么还娶了侯府的大小姐?”

“哎,造化弄人,本来回京城就要成亲,谁知道归程又遇到追杀。这位新夫人为了救丞相,带人引开了追兵,因此下落不明,前些日子才被丞相找到。

才知道原来新夫人当年离开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生下一女独自养大。”

“那怎么才回来?”

“说是受了伤,伤到了头,忘记自己是谁。”

“原来是这样,可这抬进府不就成了,怎么会——”

“你们有所不知,据说是云夫人听丞相说完此事后极为感动,不想让丞相做忘恩负义之人,亲自提出让丞相迎娶这位恩人为平妻,共同侍奉夫君。”

“云夫人真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没错,她们三人这故事,也称得上一段美谈。”

早在一个月前,京城就有一些言论传出,说云沧找到了当年私定终身最后分开的心爱女人,茶楼酒肆里都是关于两个人的爱情故事。

故此今日大婚,没有什么负面言论,都是祝福的话。

这场大婚虽赶不上云沧当年迎娶谢缨慧,却也算的上豪华,新娘子要走的那条主路上,都铺上了红绸。

但就在这时,发生了变故。

“驾!”

“那边是什么人?不知道今天是丞相大婚吗?怎么当街捣乱。”

“快让开,人冲过来了。”

“谁那么大胆?就不怕得罪丞相府?”

“还能是谁?是云家大小姐带人来了。”

京城人很熟悉这位云家大小姐,母亲是忠勇侯府唯一的小姐,父亲出自世代为官的云家,她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京城最金贵的小姐。

有人说她会像云家人一样,满腹经纶,成为京城第一才女。

也有人说,她会和谢家人一样,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

结果……

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骄纵任性妄为,成了京城闻名的草包纨绔大小姐,但凡她出现,能躲多远躲多远。

先前就有人猜测,丞相大婚这位大小姐怎么能同意,这不,人来了。

看这架势,今天有大热闹可看了!

*

迎亲的队伍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朝着街道两旁撒些铜板,还有侍女跟在队伍两侧撒花,队伍后面跟了密密麻麻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云沧今日很高兴,终于可以迎娶自己心爱之人进门,完成当年的承诺。

文韶丽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她能感受到这场大婚的风光,从今天起,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相府的当家主母了!

谢缨慧算什么?

忠勇侯府了不起?

今天,她就要——

“不好啦,要杀人啦。”

文韶丽正在得意的时候,突生变故,外面百姓惊慌大喊,她坐的轿子一顿摇晃,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扔到了地上。

“混账!你这是做什么?”

云沧瞪大眼睛看着冲过来的云裳,她不是在侯府吗?谢绍居然没拦住她?!

“父亲,倒是女儿想问问你,您这又是在做什么?”

云裳带着人拦在路上,一鞭子抽过去,周围百姓四散逃开,轿夫也因受伤被迫停下。

看着对面春风得意的云沧,云裳心里恨极了。

云沧面色阴沉,对被云裳当街拦阻十分不满,“混账,你娘就是这么教导你的?来人,立刻把她带回去。”在云沧看来,云裳这行为丢人现眼至极。

云沧早就防着出事,迎亲队伍后面跟了不少护卫,立刻上前朝着云裳冲过去。

云裳看着一哄而上的护卫,冷笑一声,手里的鞭子朝那些人甩了过去。

她打小不喜琴棋书画,最爱跟在外公身后舞刀弄枪,难以操控的长鞭在她手里似活了一样,每次出手必定有人倒下。

“我看你们谁敢!”

护卫队伍中不断有人倒下,依旧有人朝着云裳冲过来。

云裳带过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都是战场上拼杀过的,打些护卫不在话下。

没过一会,云沧带来的那些护卫便溃不成军。

云沧大怒,“云裳,你这是想要弑父吗?!”


女儿带人当街拦阻父亲的迎亲队伍,二话不说大打出手,一下子就传开了。

稚子打小就被教导要孝顺父母,当今圣上最重孝道,云裳就算是打着替母亲报不公的旗号,这会也没人替她说话。

“相府怎么会教出这种女儿来?”

“要我说,还不是仗着有忠勇侯府撑腰,听说当年丞相迎娶云夫人,就是受了忠勇侯的逼迫。”

“怪不得,我就说云家怎么会养出这种女儿。”

周围议论声不断,不时的传到云裳的耳朵中,她却毫不在意。

云裳看向面目狰狞的云沧,唇角轻扬,“父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儿怎么可能弑父呢?女儿这么做,可是为了您好。”

“为我好?”云沧被气笑了。

若不是他带的人不够,他真恨不得把这个女儿当街打一顿。

云裳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一副女儿为你好的表情道。

“父亲,您被骗了啊!

您可知道,她除了云烟这个女儿外,还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

六岁啊!

您对皇上和祖母说,上个月刚找到她,可她的儿子都六岁了!您……您这是被……女儿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立刻就要回去告诉您。

结果我听到人说,您要娶她进门,这才迫不得已到此处拦截。

父亲,当年她或许是救了您,对您有恩情,让她进门也无可厚非。可她不安于室,跟外人有了儿子,她怎么有脸入相府的门?

女儿若是让您今日娶了她,让您沦为笑柄,才是不孝!”

云裳今日前来,早就想好了对策。

她前世后来才知道,云沧并不是刚找到文韶丽,而是——七八年前就找到了人。

是文韶丽不想做妾,云沧又不敢得罪忠勇侯府,才将人养在外面。

直到!

文韶丽走了狗屎运,在寺里偶遇了当今太后,并得了太后喜欢,哄的太后为她做主。

当今皇帝重孝道,得知此事后,叫了云沧入宫。

云沧本就想娶文韶丽入府,一是怕得罪忠勇侯府,二是怕传出不好的声音影响仕途。

但现在不同,皇帝让他娶。

至于忠勇侯府,本就被皇帝忌惮,一直视为眼中钉想要除去,这些年忠勇侯府一再被打压,知道皇帝要对他们动手了。

楚文帝让云沧娶文韶丽为平妻,忠勇侯府怎敢阻拦?

明明万般不愿不甘心,依旧无能为力。

只是谢绍和谢缨慧怎么都没想到,云沧居然偷偷摸摸准备了这场大婚,要光明正大的把人娶进门。

奈何文韶丽背后的人是当今太后,太后叫了谢缨慧入宫,送了贺礼,哪里还敢说什么。

前世,文韶丽慢慢在相府站稳了脚跟,京城对这件事的谈论淡了后,跟云沧接回了她们的儿子,成为了相府嫡子。

云裳也是在后面才知道,文韶丽背后站的人是太后。

否则给云沧几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

这一世,与前世一样,为了不让文韶丽被骂,依旧先隐瞒了那个孩子。要不然说出去七八年前就找到人了,这会突然成亲,肯定会被议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云裳嘲讽的看着对面的云沧,他们想要隐瞒,想要个好名声,她偏不让他们如愿!

她就要当着整个京城百姓的面戳穿这件事。

“什么?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老天,这不是不守妇道吗?”

“丞相纳她为妾已经仁至义尽,怎么还能求娶?”

“丞相这是被这个不安于室的女人骗了啊!”

“云小姐说的没错,这样的女人怎么有资格进相府,要是真八抬大轿娶进门,肯定会沦为笑柄。”

“云小姐做的对。”

“……”

前一刻骂声还指向云裳,瞬间扭转,盯着轿子议论纷纷。

文韶丽一直坐在轿子里没动,她没把云裳放在眼中,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虽然大婚被打断了一下,可也代表着她向侯府宣战,赢了侯府。

没想到的是,云裳居然把她和云沧第二个孩子爆了出来。

“云裳,你血口喷人!”

文韶丽再也忍不住了,掀了盖头从轿子里钻出来,她不能让云裳污蔑了她的儿子。

云沧顾不上文韶丽就这么出来了,他惊异的看着云裳,她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藏在衣袖里的双手握成拳,一定是忠勇侯府。

呵!

忠勇侯府真是好阴谋。

明面上同意了,背地里搞这一招。

“云裳,你胡言乱语什么?不要道听途说,还不让开。”

“道听途说?”云裳唇角轻扬,戏虐道:“父亲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六岁的孩子,她只生了云烟一个女儿是吗?”

她倒要看看,云沧怎么回答!

如果云沧不承认,那么,那个孩子一辈子都见不得人。

云沧咬牙切齿的看着云裳。

好!

很好。

就在云沧要回答的时候,文韶丽冲到云沧面前,“老爷,烨儿可是你的儿子。”

文韶丽生怕云沧否认,她还要等着这个儿子继承云家,绝对不能让他背负这个骂名。

“没错,烨儿是我云沧的儿子,亲生儿子。”

云沧没有否定,他承认了。

相比起文韶丽,他更在意自己儿子的名声。

何况云烨的存在太后和皇上都知晓,他不会受到连累。

此言一出,周围百姓再次议论起来。

“不是刚找到吗?怎么会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云沧很注重自己的名声,经营的非常好,京城百姓眼中,他高风亮节,清正廉明,与谢缨慧伉俪情深。他说一个月前才找到谢缨慧,百姓们信了。

加上那些流传的爱情故事,并未对他名声产生影响。

但此刻,他承认自己说谎,舆论再次哗然。

云沧既然承认了,就没再怕的,他得了皇上和太后的同意迎娶文韶丽,谁敢说什么?

“父亲不是说前一个月才找到人吗?难不成是想要替她隐瞒什么?”

“我八年前就找到了邵丽,是念及与你母亲的情分,故才委屈了她们母女。如今,你娘大度,愿意接受邵丽,主动让我娶她进门。

你可知你这么做,会给你娘和忠勇侯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云沧神态不似刚刚那般严肃、愤怒,而是叹了口气,像被伤透心的父亲般,无力的解释。

云裳看着悲从中来,恍若间都要老了一岁的云沧,真想称赞一句,这变脸速度无人能及。

真心话?

向她解释?

不!

云沧是向街上的百姓辩解,他看似在承认错误,实则将责任都推到了谢缨慧身上,想以此来挽回他和文韶丽的名声。

官场这么多年,太知道怎么蛊惑百姓。

偏偏,百姓中还真有人信了他这番说辞。

“原来丞相是为了云夫人,哎。”

“果然与云夫人伉俪情深。”

“就是这样做委屈了新夫人。”

“丞相和新夫人一番好意,却被云大小姐这般糟蹋,如传闻的一样,骄纵任性,真应该好好管管了。”

云裳顺着这些声音一一看过去,都隐在人群中,不时的跟身边人替云沧解释。

再看向云沧,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瞬间了然。

这些人,并不是被蛊惑了的百姓,而是云沧安排的人!

云裳突然想明白了,怪不得京城有那么多知情人,还将这一段龌龊编成了一段佳话。

原来,云沧怕担上污名,一早就在布局。

今日同样如此,提前安排了人混在百姓中,刻意引导言论,才会有那么多称赞。

现在又故技重施,一点点改变舆论,明明是云沧和文韶丽故意欺瞒说谎,现在倒变成了云裳咄咄逼人。

云裳瞥了眼周围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的百姓,又看了眼云沧。

以为她无计可施了?

不!

才刚开始。

“父亲这是承认你八年前就找到人了吗?”

“哎。”云沧叹了口气,“裳裳,你还小,先回府去,你娘会告诉你。”云沧根本就没把云裳放在眼中,张罗着让人重新敲锣打鼓,继续迎亲。

云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父亲,您糊涂啊!”

心痛?谁不会?

她前世已经经历过一切,还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想想这些,她的心就像是在被凌迟。

云裳脸上换上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字一句道:“父亲,您这可是在……欺君啊!”

云沧对外一直说是一个月前才找到的文韶丽,就算他得了太后和楚文帝的意思娶文韶丽,可他敢将这些说出来吗?

楚文帝此人心眼极小,偏想营造大度、明君的形象。

这些事情可以私下底授意,却不敢放在明面上说。

否则朝堂上那些大臣的发妻,哪个不心寒?还有天下百姓,该怎么议论?

云沧脸色一白,欺君两个字他可担不起。

虽说太后和皇上知道这事,可真要是闹到朝堂上,他免不了被同僚落井下石。谨慎起见,云沧朝着人群中的自己人递了个眼色,必须把这件事压下来。

那些人得了意,就要朝云裳动手。

一旦闹起来,就没人再关注这件事。

但!

“云大人,令千金说的没错,你这可是欺君。”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看上去公正不阿极为威严。

一见到此人,云沧心里咯噔一下,刘御史怎么会在这里?

朝堂上谁不知道,这位御史公正严明,连皇帝的错都敢挑,何况是他。

当初皇帝封他为丞相的时候,刘御史就弹劾过他,后来压了下来,今天怕不是要——

“刘大人,明日入宫我定会向皇上言明,此事说来话长,我——”

“云大人,别改日了,我看你还是先向皇上解释清楚的好。”

“今日可是我大喜之日,刘大人当真要这么做吗?”

云沧语气加重几分,心中已是十分不悦,言下之意,大家都在朝为官,彼此间还是留些面子的好。

云裳在旁边笑着,云沧真是想太多了。刘御史是站在百姓这一边的,经常为百姓说话,连楚文帝的面子都不给,会给他云沧的面子?

朝中大臣不少人恨他,却无可奈何。

因为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天下百姓!

果然,刘御史不为所动,“云大人,你还是先进宫向皇上解释。这大婚还能不能继续,要看皇上的意思。”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了,怕是这大婚进行不下去了。

“刘大人说的对,这可是欺君之罪,居然还想着成亲,云大人糊涂了。”

“欺君是要掉脑袋的吧?”

“丞相府会不会就这么完了?”

“云大人肯定不是欺君,说不定早就跟皇上说过此事。”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联合云大人欺瞒?”

“丞相跟文夫人情投意合感情真挚,相信皇上能够理解丞相的一片深情。”

“谁知道是真是假,他还说是一个月前找到的人。”

云沧花了银子雇人引导舆论,让百姓站在他那一边,刘御史一句话,百姓齐齐倒戈。就算那些拿了银子的想要挽回几句,也都被百姓反驳回去。

百姓们分得清谁真正站在他们那边,对刘御史的话深信不疑,这就是一名好官的能力。

可惜……

前世,刘御史被奸人所害,下场并不好。

云裳觉得有些可惜,或许她能改变那件事,不过眼下先拦下这场大婚。

云沧知道今天这场大婚进行不下去了,侧身看了文韶丽一眼,给她递了个眼色,文韶丽微微点头,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皇上和太后都知道这件事,云沧不会被处罚,最多表面训斥几句。

云沧冷眼瞥了云裳,接着下马,面色难看的跟着刘御史进宫面圣。

新郎官都走了,新娘子留下来也是被人看笑话,文韶丽面色阴沉的转头上了轿子,打算让人送她回去。

文韶丽心里并不担心,今日成不了亲,那就改日。

有太后和皇上给她撑腰,谁敢反对?

就是……可惜了今天的良辰吉日。

云裳看着文韶丽指挥着让人送她回去,心里太清楚文韶丽的打算。文韶丽背后有太后,早晚都会嫁入丞相府,总不能次次这样当街阻拦。

万一激怒了宫里那位,真一道赐婚圣旨下来,反倒给文韶丽长脸。

既然……她改变不了文韶丽进入丞相府,那么!

“等一下!”


云裳开口叫住文韶丽,拦在轿子面前,朝着文韶丽笑了笑。

“我今日冲动坏了父亲的喜事,连累父亲进宫受罚,便不能一错再错。既然父亲顾念旧情,我总不好让父亲做忘恩负义之事。

周叔,你们还不快去帮忙抬轿,今日就由我,替父亲把人迎进门!”

云裳的话一说完,别说周围百姓愣住了,连她带来的那些侯府旧部都愣在那里。

大小姐是不是糊涂了?

他们今日可是过来阻拦这场亲事,好不容易破坏了,怎么又要将人迎进门?

“周叔。”

云裳给为首的汉子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反应过来。

“听大小姐的,抬轿!”

这群人忠心,既然云裳这么说了,他们就照办,二话不说过去顶开轿夫,将轿子抬了起来。

文韶丽心里一慌,“你们要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

虽然她得了太后的喜欢,可那是私下里的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她有了丞相夫人这个身份后,才有资格光明正大的进宫跟太后说话。

如今,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无权无势,哪敢跟云裳硬碰硬。

文韶丽以往并没有将云裳放在眼中,认为云裳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被宠坏了的草包。

可今日,从拦婚到逼着云沧承认说谎,一环环衔接得天衣无缝,哪里是一个草包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会云沧已经走远了,根本无人能帮她,文韶丽是真的慌了。

万一云裳将她抬走丢到山里,她……

“我不是说了,要替父亲将你迎进门。文姨娘,我这不是在成全你跟父亲的深情吗?说出去,相府大小姐替父亲纳妾,你说,这算不算一段佳话?”

姨娘,纳妾!

既然阻拦不了文韶丽入丞相府,那就不拦着。

她破坏的是这场风光大婚,拦的是八抬大轿抬文韶丽入门。

文韶丽想光明正大的成为相府主母?

休想!

就算后面太后和皇帝下旨提为平妻,那也是一个走了相府小门的妾。

云裳这话说完,侯府那些旧部下明白了。

对啊!

还是大小姐这招好,文韶丽想风风光光嫁入丞相府?

就让她从侧门进。

“小姐,既然是姨娘,这轿子是不是不合适?”

云裳笑了,“的确不合适。”

既然是妾,哪能用八抬大轿呢?

“我这就去找顶小轿子来,不能乱了礼数。”话落,立刻有人去寻那种破败的二人抬小轿子。

“云裳,你敢!我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夫人,你还要叫我一声娘,你——”

啪!

还未等文韶丽说完,云裳一鞭子抽了过去,正抽在文韶丽的胳膊上,嫁衣都裂了一道口子,可想而知这一鞭子有多重。

她可以接受文韶丽骂她,接受文韶丽进入丞相府!但这个女人,怎敢提娘这个字?

“啊!”

文韶丽凄惨大叫,她怎么都想不到云裳居然敢当街打她。

“杀人啦,侯府大小姐杀人啦……”

文韶丽撒泼喊了起来,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丞相府,那是对她的侮辱,她宁愿去死。

周围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却又怕云裳连他们一起打,不自觉的往后退,想离云裳远一些。

云裳听到那些议论了,可她不在乎。

她的名声本就不好,加上近日当街阻拦自己亲爹的大婚,不知道要被怎么议论,多一件事不多,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

前世,她就是顾念太多才会陷入被动,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一世,谁也别想阻拦她。

哪怕是死了,让这些人不好过,她也无憾。

云裳骑坐在那头高大的枣红色宝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边大哭不止的文韶丽。

“第一,本小姐真要是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第二,虽然忠勇侯是我的外公,但我是相府的大小姐,怎么都牵扯不到外公。

第三!”

云裳看着已经停止撒泼双眸阴毒的文韶丽,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你只是一个妾,不听管教,打你又何妨?!”

一日为妾,终身为奴。

妾,不过是一个主母可以随便责罚打骂的奴仆而已,就算是卖了,也会被人说是妾做的不好。

为了防止宠妾灭妻的事情,妾室身份十分低下。

正因如此,文韶丽宁愿被养在外面,也不愿进相府做妾。

哪怕云沧再宠她,依旧是一个妾。

云裳作为相府嫡女,打了一妾又算什么?

百姓的议论再次戛然而止,云裳做的没错。

“我不是妾,我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我——”

“明媒正娶?媒妁之言?”云裳冷眼看着文韶丽,“文姨娘莫不是在说笑?”

云裳知道,她的那位祖母可不喜文韶丽,不赞同文韶丽进门。要不是太后跟皇上,文韶丽这辈子都休想进入相府的大门。

太后跟皇上不敢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说,文韶丽必须吃了这个哑巴亏。

文韶丽的确不敢将太后和皇上说出来,她今后还要仰仗太后,此刻说出来,她是真的完了。

破旧的小轿子已经找来,文韶丽被强行塞了进去,云裳骑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那顶小轿子。

府上的大小姐亲自替父亲纳妾,还真是头一遭。

*

京城皇家别院,穿着一袭上好绸缎的妙龄女子正在抚琴,身边燃着上好的檀香,阳光倾洒在她身上,好一幅美人抚琴图。

偏偏,有人扰了这美景。

“小姐,不好了。”

啪!

琴弦断了一根,云烟有些恼怒的抬头,“慌什么?云家那位闹了?”

“不是,是……”

“什么?”

“是云家那位大小姐,她带着人半路拦截了迎亲的队伍。”

云烟眉头轻蹙,真是刁难任性的草包,当街做出这种事情,就不怕被人笑话?

“怕什么,父亲还会听她的?”

云烟可不止一次听到云沧嫌弃那位草包,一无是处不说,还仗着忠勇侯撑腰到处惹是生非,败坏两家名声。

丫鬟的脸色有些难看,咽了咽口水,惊恐道。

“不是,相爷被刘御史拉进宫了,他们前脚刚走,那位大小姐就……”

“就怎样?”

“她就……让人把夫人放进了小轿,说是要……要从侧门抬进相府做妾。”


云裳骑着马领路,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回到了丞相府。

文韶丽一路上不停找机会逃跑,后来发现逃走无望后四下寻望,她的烟儿得知此事肯定会来帮她,今天万万不能就这么被从小门抬进去。

终于,在她要进入丞相府的时候,看到一群人从巷子另一端跑来。

文韶丽松了一口气,人终于来了!

云裳也看到了那对人,皇家侍卫,没想到云烟连皇家侍卫都能调动,太后对文韶丽的喜欢比她想的还要多。

但!

又能如何?

“周叔,送文姨娘入门。”

云裳手握长鞭拦在街上,今日谁都别想阻拦!

侯府这些旧部恐迟则生变,知道那些人是来抢人的,断不能让人被抢走,否则下一次就没那么好拦了。

叩叩叩!

“开门!”

丞相府的侧门紧闭,能听出里面有人,但没人开门。

云沧进宫去了,他的人却提前回府将门堵上,说什么都不能让人进门。

远处跟着过来看热闹的百姓,都好奇今天人能不能从这个门进去。

一旦走了这个门,那就是妾!

敲门这个空档,皇家侍卫也到了眼前,就要冲过来抢人。

云裳瞥向远处,在巷子尽头看到一顶软轿,轿帘被掀开一道缝隙,露出半张脸——正是云烟。

云烟比文韶丽更不能接受文韶丽做妾。

庶女和嫡女之间的地位天地之别,云烟野心极大,她一心想要嫁入太子府成为这大楚最尊贵的女人。

她若是庶女,就算嫁入太子府,也只能为妾。

哪怕太子有一天登上皇位,她最多也是贵妃,永远都不可能封后。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能看出彼此的挑衅。

今日,是她们第一次对决!

“让开。”

皇家侍卫已经冲了过来,手里都拿着武器,大声呵斥。

云裳握紧了手里的鞭子,这些人跟相府护卫不同,他们代表着皇家,若是动手——

但!

无论如何,哪怕她被处决,也不会让他们将人带走。

“周叔,砸门!”

既然大门不开,那就砸开。

周叔等人听令,他们可是在战场上攻过城的人,还能被这一道小门拦住?

云裳则握紧手中的长鞭,今日谁都别想阻拦她!

领队的侍卫看向云裳,“我等替皇上办事,你想以下犯上?!”

一旦云裳动手,就能治罪。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时,又一队人马过来,身上穿着同样侯府护卫的衣服。但这一队人马,显然比云裳之前带出来的那一队人更强。

云裳带的人是侯府念旧养的无处可去的残兵老兵。

而这一队,是侯府正八经的护卫,侯府世子亲自训练出来保护忠勇侯的精兵。

见到这一支队伍,来人身份不言而喻。

果然,这队人马之后,还跟着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云裳和皇家护卫中间,一道慵懒清冷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本世子不知林侍卫带人到丞相府办什么事?咳咳……”

声落,还响起了轻咳声。

世人皆知,忠勇侯府这位世子身子骨不好,平日里很少露面,怎么都没想到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林侍卫面色微寒,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是守在皇家别苑的侍卫,帮云烟来抢人。若是一鼓作气将人抢走也就算了,可现在被拦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算为皇家办事,也轮不到他。

何况,这个人是谢清安。

谢清安是忠勇侯最小的儿子,十八年前被忠勇侯从外面带回来,说是他在外面生的儿子,侯府的小少爷。

不过也有传闻,谢清安并不是忠勇侯的儿子,实际上是那位英年早逝的大儿子之子。因生母出身风尘,才会养在忠勇侯身下,好继承忠勇侯这个封号。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影响谢清安的地位。

这位小侯爷虽然身子骨不好,常年在家中养病,却没人敢小看他。

八年前,他十岁那会,出府遇到京城一纨绔弟子,想要欺辱他,后来……那个纨绔被打断腿,至今爬不起来。

五年前,他十三岁,随忠勇侯入宫参加宴席,席间有人找茬,意图陷害忠勇侯。他舌战群臣,将那群善辩的臣子辩得哑口无言。

从此,一鸣惊人。

楚文帝很欣赏他,欲封官给他,但以身体孱弱推辞,很多人都替他惋惜。

三年前,他十五岁……

哪怕他很少露面,京城也都是他的传闻。

外面都说,这位侯府世子霁月清风,面如冠玉,虽未入仕却才华横溢,是京城第一公子。

如若不是身体原因,他怕是已经成为朝堂上的肱股之臣。

云裳也没想到谢清安会赶来,事实上,她跟这位小舅舅并不亲近,除了拜年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家里所有人都宠着她,唯独这位小舅舅不同。

后来谢家出事,她心里还责怪过他,怪他那么有才华却没有入朝为官,他若是在朝中站住跟脚,也不会连个为谢家说话的人都没有。

直到——

谢家被抄家,皇帝派人满城追捕她和外公,他以一己之力救走她们。

可惜……

她最后还是连累了外公和他。

同样,也是在她被抓后,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她的小舅舅,亦不是外面传闻说的那样,他是大舅舅留下的孩子。

谢清安,他是南国皇子!

云裳前世已经欠了他,这辈子不想将他牵连进来,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气氛越发的紧张压抑,林蔚到底是皇家侍卫,今日要是就这么走了,丢的可是皇家的脸,回去肯定要受处罚。

可留下来,他又不敢跟谢清安叫板。

林蔚心中暗骂云烟,硬着头皮留在这,他不信谢清安会不顾及皇室颜面。

轰隆!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候,传来一道巨大的声响。

丞相府那道侧门,被砸开了。

不仅仅是门,连带着墙都被砸烂了,看上去不像是一道门,更像是一个狗洞。

“门开了,迎文姨娘入门!”

这一声喊的极大,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

文韶丽心一下子凉了下去,她知道,今日这事,无力回天了……


文韶丽就被从那狗洞一样的小门抬进了丞相府,还是当着京城众多百姓的面。

今日之后,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这件事。

她文韶丽,是坐着一顶小轿子从侧门抬进去的妾。

张叔等人将人抬进去后就不管了,已成事实,就算现在跑出去,以后也没脸再八抬大轿进门了。

“大小姐,幸不辱命。”

云裳瞥了眼远处,巷子口那顶软轿已经不见。她跳下马来,朝着张叔等人一拜,“谢谢各位叔叔伯伯们,你们的恩情云裳铭记于心。”

十来个老兵急忙将云裳扶起来,他们受了侯府恩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机会报答。

今日,总算做了一件有用的事。

哪怕今日后会丢了这条命,也无憾了。

他们心里清楚,这件事闹的太大,肯定要找人领罪。云裳怎么说也是相府大小姐,忠勇侯是她外公,不会有太大的处罚,但他们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云裳也知此事,她原本是想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连夜出城,有多远走多远。

不过,目光瞥向旁边的黑色马车。

“舅舅,您能带张叔他们回府吗?”

马车内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顿了一会后,才传来一道轻声应承,“嗯。”

呼!

云裳松了一口气,谢清安这是答应了。

有谢清安在,定会保这些人无虞。

事情已定,林蔚知道留下来只会自取其辱,瞥了马车一眼后带人离开。

皇家侍卫离开后,谢清安也带着人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从马车上走下来,连面都没露。

云裳却已经很感激,若不是他关键时刻出现,今天怕是很难收场。

目送谢清安的马车消失后,云裳才走进丞相府,一进门就见到了已然傻在那里的文韶丽。

文韶丽早已不复之前的风光,精心梳起的发髻已经散乱,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了大半,还被手揉的糊了满脸,看上去跟女鬼一样。

能够让云沧多年念念不忘,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娶进门,文韶丽的容貌自然不差。

只是眼下,剩下的唯有狼狈不堪。

云裳懒得搭理文韶丽,她的主要对手是云烟。

今日,云烟输了她,肯定会想办法找回来。

但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云烟得逞!

*

“大小姐,太夫人让您到祠堂去。”

云裳正准备回去看看她娘的时候,被太夫人的身边人拦住。

云沧的父亲离世的早,云家就剩这么一个老夫人,虽然平日里不怎么亲近,可这位祖母对她还算不错。

关键是,她这位祖母不喜欢文韶丽,若是不太后那边的意思,根本不会让文韶丽入门。

前世虽未救下她,却也没有害她,还暗中偷偷帮过她一次,所以云裳对这位祖母还是尊重的。

“好。”

云裳改了方向,朝着祠堂走去。

周芮淑今年刚满五十,可看上去比五十六岁的谢绍还要苍老。

鬓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她十五岁嫁进云家,十七岁生下第一个儿子。不过老大仕途不顺,如今只是个六品官,还是因为云沧暗中帮扶。

云沧是第二个儿子,也是云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儿子。

实际上,若不是因为谢缨慧和谢绍,云沧比他大哥强不上多少,单凭自己努力,如今能做一个三品官不错了。

所以云裳敢当街跟云沧对着干,没有侯府,云沧真的什么都不是。

至于小儿子更加不成器,早些年云老爷给他在朝中安插了一个闲职,却依旧被他搞砸了。

如今,还经常闯祸,要云沧来收拾烂摊子。

周芮淑跟这三个儿子操碎了心,才会比同龄人老上那么多。

“祖母。”

云裳朝周芮淑施了一礼,心里有些同情这位祖母。

周芮淑表情有些冷,看到云裳后,严肃道:“还不跪下!”

云裳没动,只是站着看向周芮淑。

周芮淑更加气恼,“好,很好,是我们云家管不了你了吗?!”

街上的事情已经传了回来,周芮淑差点气晕过去,她前几天本就被儿子气得够呛,今天可倒好,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周芮淑本就觉得云裳被谢绍给教坏了,此刻越发不喜。

“孙女不知何事惹恼了祖母。”

一听云裳这话,周芮淑身体一踉跄,还好被身边人扶住。

“何事?敢当街拦你父亲,现在不敢承认?”

云裳岂会不知什么事,是她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抬起头看向周芮淑,目光清明、坚定,“在我出生那年,父亲大病,城中大夫束手无策,都说父亲不行了。是娘亲让外公进宫求了太医给父亲诊治,求了救命良方。

娘亲为了给父亲治病,偷卖了她的嫁妆筹银子,买到了那味药。

后来又衣不解带的照看父亲,父亲这才转为为安。

她生我时本就伤了身体,又因彻夜照顾父亲不得修养,最终落得病根,现在身体还没养好。”

“我三岁那年,父亲因被人嫉妒不被重用,在朝中被排挤郁郁不得志,是母亲夜夜开导宽慰,陪伴父亲走过那段时光。”

“……”

“我六岁那年,他在朝中得罪了人被欺辱,还是母亲带人找上门去,替他讨回公道,从此朝中无人再敢欺他。

因此,母亲让人背后骂是悍妇。

而就是这一年,他居然将那个女人接回京城养在外面,还与她生了一个儿子。”

云裳注视着周芮淑的目光,一件事一件事说出来,云沧真的不是个东西。

“同为女人,祖母觉得,父亲对我娘公平吗?”

“今日,他要迎娶那个女人进门,让我娘沦为京城笑柄,没人说他一句不对,没人为我娘说话。孙女想问问祖母,我替我娘抱不平,错了吗?”

周芮淑的脸色变得苍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到她年轻那会,被府上那个姨娘欺负,她……多想也有人替她出头。

可,只会有人劝她,熬着,熬过去就好了。等到那个妾室人老珠黄失了恩宠,还不是任由她处置?

她是熬过来了,可不代表那些伤害不在了。

云裳错了吗?


云裳错了吗?

错了!

周芮淑看着面前红着眼眶,坚定又倔强的少女,缓缓闭上双眼。

云裳错在,她是个女孩,只是个孙女。

错在……云沧是她的儿子,她最成器的一个儿子。

“云裳,当街顶撞父亲……视为不孝,跪在祠堂反省三日,任何人不得靠近,不准送饭,否则一并处罚。”

周芮淑说完,身体好似再也坚持不住,扶着身边丫鬟向外走去。

她老了,这云府终究还是要让给年轻人,怎么争?她管不了了。

“裳裳。”

周芮淑刚走出祠堂门口,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谢缨慧。

谢缨慧刚生下云裳的时候,为了照顾病重的云沧伤了身子,落下了一身病,本就没养好,近来又受了刺激一病不起。

她知道云沧今日迎娶文韶丽过门,将自己关在房中让任何人都不要打扰。

直到锦绣和小金回来与她说起这事,才知道云裳居然带着人阻拦了这场大婚,最后将文韶丽从小门带了进来。

得知云裳被周芮淑叫来,急忙赶过来。

云裳刚要跪下去,听到谢缨慧的声音,猛的回头,泪水夺眶而出。

“娘。”

再见到谢缨慧,真的恍若隔世。

前世,谢缨慧因此事心中郁结,加上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不到一年就病逝了。

谢缨慧的离世对她打击太大,她哭了整整半年,哪怕走出来了,也夜夜梦到谢缨慧。

“娘。”

云裳又叫了一声,朝着谢缨慧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

感受到谢缨慧身体的温度,才感觉真切了一些。

太好了,她的娘亲还在。

“裳儿,是娘的错,娘让你受苦了。”

谢缨慧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她的裳儿那么骄傲,却受她连累差一点就……

“娘,我没事,我很好。”她被人骂也好,受折磨也罢,只要娘亲还活着,她活着就是幸福的。

云裳抱着谢缨慧的力度又大了几分,生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又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

谢缨慧在怀里哭成个泪人的女儿后背拍了拍,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她的裳儿打小骄傲,从来没哭过,这会的眼泪,滴滴落在她的心坎上。

“裳儿,别怕,娘这就带你——”

“娘。”

云裳知道谢缨慧想要说什么,抬起头喊了她一声,朝着她摇了摇头。

谢缨慧想要离开丞相府,向丞相府宣战。

但,还不是时候。

她今天当街阻拦着这场大婚,就等于在打楚文帝的脸,毕竟这场大婚是楚文帝和太后的意思。

楚文帝本就想要对忠勇侯府动手,加上她这么一闹,更是视忠勇侯府为眼中钉。

谢缨慧离开丞相府,哪怕跟丞相府拼得鱼死网破也得不偿失,只会让忠勇侯府倒的更快。

她的仇人,可不仅仅是丞相府这几个人。

关键是,因为云沧和文韶丽赔上了忠勇侯府,不值得。

他们不配!

所以她们暂时还不能离开丞相府,有丞相府牵扯着,楚文帝暂时不会对忠勇侯府动手。

她就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筹谋一番。

还有,云家还欠了她几条命!

“裳裳。”

谢缨慧声音有些嘶哑,她不忍自己的女儿受苦。

云裳再次摇了摇头,“娘,你先回去,等我三天。”

母女二人目光对视,最终还是谢缨慧妥协了,“好,三天后,娘亲自下厨,等你回来吃饭。”

“好。”

云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她其实理解周芮淑的选择,但她一点都不难过。

因为,她的娘亲更加疼爱她。

谢缨慧松开云裳,一步一步退出祠堂,在她即将退出去的那一刻,云裳再度开口。

“娘,别让人欺负了你。”

她最担心的是,云沧会去找谢缨慧撒气,把今天这一切责任推到谢缨慧身上。

闻言,谢缨慧眸底深处染上一丝戾气,“娘答应你。”

得到谢缨慧这句话,云裳终于放下心来,其实周芮淑还是被她那番话打动了,否则她犯了这么大的错,不仅仅是罚跪祠堂这么简单。

谢缨慧离开后,云裳在祠堂中祖宗牌位前跪下,她要趁着这三天好好梳理一下,今后该怎么做。

*

云沧跟着刘御史进宫,如他所料,并没有受到什么处罚,就是口头责备几句。

非但没有怎么样,还变相夸了他几句,说他深情、知恩图报。

至于大婚,再重新择个吉日。

谁知!

他刚走出宫门,就听到了云裳叫人用一顶小轿子,把人从后门抬进了丞相府的消息。

云沧急忙往回赶,回府先叫了管家过来。

“人呢?”

“回禀老爷,大小姐被太夫人带去了祠堂罚跪,文……新夫人,被太夫人安排了住处,已经住下。”

管家本想说文姨娘,对上云沧愤怒的目光还是改了口。

“住下了?”

“老夫人叫人安排在了北院。”

“太夫人现在在哪?”一听这话云沧直接就炸了,北面那几个院子可都是给府上姨娘住的,将文韶丽安排在那里,他娘糊涂。

“太夫人动了怒,伤了身体,正在休息。”

云沧扔下管家直接朝着观荷苑走去,观荷苑是周芮淑住的地方,站在楼上可以看到远处的荷塘。

周芮淑知道云沧回来肯定来见她,半靠在软塌上休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许久没为府上的事操心了。

自从那个文韶丽出现,府上就没太平过。

“娘。”

“回来了。”

“娘,你怎么能将韶丽安排到那里去,我跟你说过,她背后的人是太后,是太后允了这桩亲事,你糊涂啊!”

周芮淑扶着软塌坐了起来,挥手让房间里的下人退下去,这才缓缓开口:“你也知道,你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不同意这桩婚事。”

“娘。”

“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否则你爹当年也不会将她送走,就不该心软留她一命。”

一听这话,云沧眼中大惊,“娘,说好了当年的事谁都不要再提。”

“你说得了太后的旨意娶她进门,我不敢反对。可今日她被从小门抬了进来,那便是相府的妾,太后就算知道,还能让你将她送出去重娶一次?”


周芮淑说话很不客气,足以见得她对文韶丽有多不喜。

“可太后——”云沧还想争取下。

“太后总不能跟孩子一般计较,她已经受了处罚,难不成太后还要干涉家事?”

周芮淑很清楚,太后心里会不痛快,但不会因此对云家如何。

云沧低着头,他不想就这么算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对周芮淑。

哎!

看着面前的二儿子,周芮淑叹了口气,“沧儿,你糊涂啊。她若只是个普通女子,你娶也就娶了。可她那个身份,一旦揭开,你可知会给云家招来多大祸端?

纳了妾也好,就养她在这后宅,不会招惹祸事。”

周芮淑没有重罚云裳,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云裳让文韶丽成了妾。

“不可能,那些知情者全死了,这个秘密不会有人知道。”

“但愿如此。”

周芮淑总是担心,这件事一旦爆出来,哎……

云沧到底没敢再继续说件事,而是提起了云裳,“娘,她做了这混账事,罚跪怎么能够?”

提到这个女儿,云沧恨得咬牙切齿,进宫的路上他就想好了家法,没想到回来周芮淑已经处罚了云裳。

仅仅是罚跪。

听到这话,周芮淑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裳裳是相府嫡女,是我的亲孙女。何况忠勇侯府还没倒,你也知道,忠勇侯就是个疯子。还有他那个小儿子,当年安南王的儿子被打成残废的事你忘了?”

*

云沧的确不敢招惹忠勇侯,忠勇侯府那对父子都是疯子,云裳就随了他们也是个疯子。

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

“谢缨慧,你教的好女儿。”

云沧不敢去找忠勇侯府麻烦,还有一点,云裳的确是他女儿,再怎么混账也是亲生女儿。

而谢缨慧,是外姓人。

谢缨慧自从嫁入云家后,一直任劳任怨,最关键的是,谢缨慧识大体,懂得审时度势。

她要想保忠勇侯府,就不敢反抗。

云沧一肚子气没地方撒,跑到谢缨慧这里闹来了。

谢缨慧生了病,刚刚硬撑着去见了云裳,回来就躺在床上休息,听到外面云沧的声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我女儿的确很好。”

连忠勇侯都没有办法的事,硬是让云裳办成了。

一听这话,云沧火气更大,冲进屋指着谢缨慧的鼻子,“你生的好女儿,居然敢当街做出这等事,等她出来看我不打——”

啪!

没等他骂完,谢缨慧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

谢缨慧从床榻上站起来,直视云沧的目光,“云沧,你休要得寸进尺,你用忠勇侯府威胁我,我忍了。但你要是敢对我女儿动手,就算我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没人能动我的女儿!”

谢缨慧打小跟着自己的兄长舞刀弄枪,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嫁人后,为了不给忠勇侯府招来麻烦惹人非议,才收敛一些。还有,她是真心喜欢云沧。

出阁前接触到的都是有些粗鲁的武夫,像是忠勇侯,她的兄长,都不喜文墨,说起话来大嗓门,性格鲁莽一根筋。

云沧则完全不同,他温柔宽厚,会作诗会作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因为爱他,才会甘愿为他改变。

但!

云沧想伤她女儿,她绝不答应。

*

三天后,云裳的惩罚结束,锦绣和小金早早等在祠堂门口。

“小姐,你先喝口水,我扶你回去,夫人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锦绣眼睛有些红,看着面色苍白瘦了一圈的人心疼不已。

云裳接过水喝了一口,三天滴水滴米未进,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过——

“小金,去把我的鞭子拿来。”

“小姐。”

“去拿。”

“是。”

云裳在锦绣的搀扶下,来回走了两圈,两条腿渐渐有了知觉。锦绣带来的是参茶,力气也恢复一些。

小金很快将她的鞭子取来,云裳拿在手里,推开锦绣的手独自往外走。

“小姐。”

“我可以。”

云裳没用两个婢女搀扶,虽然走的很慢,脚步却异常坚定。

她知道这件事后,府上会有一些不好的传闻,还会有一些蠢蠢欲动的人。

今日,她就要告诉这些人,她是相府的嫡女千金,忠勇侯的外孙女。

哪怕侯府落魄了,也不是好欺负的!

云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历代都有人在朝为官。与忠勇侯府不同的是,人丁兴旺。宅子大了,难免会生出些蛀虫。

云家几代人都住在一起,除了特别偏远的外,都住在这个宅子中。

云裳看不上那些人,有什么腌臜事被她撞见,少不了处罚,惹得很多旁系记恨。

她不给这些人面子,就算是大房和三房那边的人惹到她都照打不误。

如今,终于等到她落魄了,都想趁火打劫,奚落她几句。

只是!

在她们见到云裳后,气焰全都熄了。

云裳跟她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们以为云裳会狼狈不堪,痛哭流涕的被婢女扶出来,去找云沧道歉。

她看上去状态的确不是很好,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

但,一点都不狼狈。

云裳的身姿依旧挺拔,手里握着那根长鞭,仿佛下一刻就会甩出去般。

想要奚落嘲讽的人,趾高气昂的来了,又灰溜溜的离开。

锦绣和小金红着眼眶跟在云裳身后,她们知道自家小姐状态很不好,否则不会走这么慢。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自知之明,真有不怕死的拦住云裳,“呦,这不是咱们云家大小姐吗?脸色看上去怎么这么憔悴?要不要妹妹扶着你?

诶呀,我忘记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大小姐了,云烟姐姐才是相府大小姐呢。”

拦住云裳的人叫云霞,二姨娘的女儿,比云裳小上几日,平日里什么都想跟云裳争,奈何什么都争不过。

云霞总觉得她比云裳更出色,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在京城中算得上一位小才女,看不上喜欢舞刀弄枪的云裳。

可云裳是相府嫡女,而她只是一个庶女。

她不喜欢云裳,又惧怕云裳,只敢在背后偷偷摸摸搞事情。

如今,云霞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机会。

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云沧更喜欢文韶丽,虽然因为云裳的捣乱让文韶丽成了妾,可只要云沧撑腰,谢缨慧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大秘密!


云霞是无意中发现的,她怎么都没想到云烟会讨了太后欢心。

云裳阻碍了大婚让文韶丽成为妾,云烟肯定会记恨在心,到时候只要在太后那边哭一哭。

有太后在背后撑腰,云裳算什么东西?

对于云霞的奚落,云裳没有动怒,她只是很平静的站在那里盯着云霞。

前世,云霞一直巴结着云烟,趾高气昂的没少过来出言嘲讽她,被她打了不下一次,依旧不长记性。

后来,云霞死了。

是被云烟害死的,为的是嫁祸给她。

瞧着眼前又走了前世老路的云霞,云裳只觉得她可怜,到死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还傻傻的相信云烟。

“给你一句忠告,离云烟远点……离我也远点。”

对于一个必死之人,云裳懒得动手。

偏偏,有些人不知道感恩。

“二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是嫉妒大小姐吗?大小姐可是江南才女,如今进了京,很快就会成为京城第一才女,可跟某些草包不一样。”

云烟没有跟文韶丽生活在京城,她一直跟着外祖母一家生活在江南。

府上很多人不知道云烟的过往,云霞是想替云烟宣传一下,在云烟面前讨个好。

虽然没人敢像云霞一样没脑子主动凑过来,却也都在暗处瞧着,看看云裳是什么反应。

或许云霞就是她们背后里蛊惑来的,用来试探云裳。

“没想到云烟大小姐这么厉害。”

“咱们云家本就是书香门第,府上的小姐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百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位。”

“现在好了,大小姐回来了,以后没人再会嘲讽相府了。”

因云霞这话,周围人议论纷纷,话里话外说云裳丢人。

云裳握着手里的鞭子,看着面前得意的云霞,叹了口气。

自己找到,她也没办法。

啪!

云裳一鞭子甩出去,结结实实打在了云霞身上。

云霞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被一鞭子打在身上后,捂着胳膊大喊,“云裳,你居然敢打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父亲来评评理。”

云裳跪了三天, 又是三天没吃饭,力气小了不少,要不然云霞哪有叫人的力气。

见到云霞还有力气叫,云裳朝着她走了一步。

“轮得到你说我草包?”

算个什么东西!

叫云沧来评理?云裳更加不怕。

她当街打了文韶丽,让人将文韶丽从小门丢进来,云沧都没说什么,会因为云霞这个不受宠的庶女过来找她麻烦?

怕是云沧现在恨不得躲远点,毕竟挺丢人的。

云霞这会才感到害怕,想到云裳以前做的事情拔腿就想跑。

晚了!

云裳将力气集中在右手上,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啪!

这一次力道更大,直接将云霞打倒在地。

“啊……”

云霞捂着胳膊凄厉叫着,惊恐的看着朝她走来的云裳,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后退,生怕云裳再次打过来。

旁边的婢女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搀扶起云霞就跑。

云裳没去追,只是站在原地向四周扫了一眼,不管是远远看热闹的还是藏在暗处观望的,心里都打了个哆嗦,快速逃跑,生怕下一刻那鞭子就落在她们身上。

“小姐。”

锦绣和小金冲过去,两个人都红着眼圈。

“没事,继续走。”

这一次,没人敢再来找不痛快,甚至回去的路上人都看不到,偶尔有下人路过撞见她,也恭敬喊了一声大小姐后匆忙离开。

至于云沧,全程没有露面。

用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云裳才回到谢缨慧的院子。

谢缨慧没有出去迎接云裳,她知道她的女儿是骄傲的,一定可以自己走回来。

听到门口有动静,急忙迎了出去,“裳儿。”

看到谢缨慧,云裳总算笑了,“娘。”

云裳话一说完,直接朝谢缨慧倒了过去,就算她身子骨好,可这三天下来也到了极限。先前是憋着一口气,硬扛着走回来。

见到谢缨慧后一放松,再也扛不住了。

云裳直接晕了过去,叫了大夫来看,身体没有大碍,睡一觉醒来养上几天就能恢复。

她是晚上醒来的,吃了些东西后继续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算是正式醒来。

“小姐,您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大夫来瞧瞧。”

云裳站起身让锦绣侍候她穿衣洗漱,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我很好,这些天京城有什么传言?”

一提这个,锦绣就来了精神,“我替小姐听着呢,这些天谈论最多的就是文姨娘的事,很多人都在笑话她,说她不自量力想嫁入丞相府。

妾就是妾,蛊惑了老爷也没用。”

云沧和文韶丽这一出戏没唱好,彻底沦为笑柄,街头巷尾都在传。

如果云沧没有正妻,文韶丽进门不成也不会被如此议论,关键是云沧有正妻。

谢缨慧早些年替云沧出头,娘家背后帮扶,让云沧平步青云走上了丞相的位子,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结果呢?他居然要抬一个平妻。

那些明媒正娶的女人,谁愿意看到自己的相公有天又娶进门一个。

云沧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有人效仿怎么办?

所以,想要嫁入相府的文韶丽就成了所有人的仇视对象,那些大户人家的主母更是瞧不上她。

当然,也有一些关于云裳的议论,有好有坏。

有人觉得她替自己的母亲出头,打压了文韶丽很解气。也有人觉得云裳是闺阁小姐,做出这种事情有伤风化,以后谁会娶这样的女人?

锦绣没提那些不好的事情,捡了一些好听的说给云裳听。

听完后,云裳又问了一句,“文姨娘还在府上?”

“在呢,自从她被太夫人安排住进了北院,人就没出来过,发生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她哪还有脸出来?”

见到文韶丽落得这般下场,锦绣觉得很解气。

云裳则眉头轻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文韶丽太安静了。

从前世来看,文韶丽可不是个本分的主。

“小姐,您先吃饭,吃了饭我们往那边溜达溜达,瞧瞧热闹去。”

云裳在桌边坐下,边吃饭边思索,突然想到一件事,“云烟住进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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