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吵闹声渐渐小了,海伦斯慢慢在哥哥的怀里睡了过去,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煞是可爱。西弗勒斯也困了,他给妹妹盖好被子,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下面的动静又大了起来。
隐隐约约听见了海伦斯的名字,本来昏昏欲睡的他瞬间清醒了。
“小丫头……身体不好……不该出生……”父亲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他们听见。
“不……你不能……托比亚……”艾琳仓皇地哀求着。
谈话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天的鼾声——父亲睡着了。虽然没有听见更多的信息,但是他敏锐地感知到父亲似乎在对妹妹打一些不好的主意。
他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只见一楼逼仄的客厅一片狼藉,父亲呼呼大睡,母亲半跪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小声地哭泣着。
“母亲。”西弗勒斯的声音低沉,似乎没有任何起伏,“我刚刚好像听见了海伦斯的名字,父亲……”
“西弗,你想多了!”艾琳飞快地截住了他的话。
西弗勒斯垂下眼帘,眼中波涛汹涌:“母亲,如果父亲伤害了我们,你会带着我们离开他吗?”
“哦,西弗,托比亚不会……”艾琳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西弗勒斯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淤青,阴沉的脸上满是讽刺。
“他没有恶意……只是压力太大了……他爱我们,非常爱……我会保护你们的……”艾琳似乎在向他解释,又似乎在自欺欺人。
回应她的是西弗勒斯冷漠的转身。他早知道的,居然还愚蠢地问了出来——他们的父亲和母亲,就像两颗紧紧缠绕的菟丝子,相互伤害,又无法分离。
对于父亲母亲,他早已不抱什么期望了——从金融危机到现在,父亲日益酗酒残暴,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每天不断重复着醉酒家暴——醒酒求饶的闹剧,他早已看够了。
他无意识的走到了妹妹的床前,小姑娘已经睡的香甜。
父亲的脾气的确暴躁——其实就算在他六岁家里破产之前,托比亚偶尔也会对他这个沉默寡言的儿子暴跳如雷 ,同样木讷阴郁的母亲对此也无能为力。
这时候家里这个古灵精怪会逗大家开心,会甜甜地叫“爸爸/妈妈/哥哥”的小家伙,正如她的名字海伦斯比尔(heronsbill)——太阳花,是这个家里一抹明媚的阳光。
她活泼可爱,口齿伶俐——这点和他们三个一点都不像——将不善言辞的家人弥合在一起。听起来十分可笑,但的确是这个年幼的小姑娘凭一己之力维系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只可惜金融危机的大浪最终彻底把这假象打碎……
他想到刚刚父亲的话:不该出生?哼!的确不该……他摸了摸她瘦弱的小脸,心中一片苦涩。他的妹妹本该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天使,又何必带她来这人间受苦?
海伦斯,我的妹妹,我的小太阳,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西弗勒斯在心里默默地说。